蓝熙书皱眉,他又想起房子所说的那个他不认识的朋友了。
看蓝熙书丁哑和葛亭刚都竖着耳朵听了,蓝熙文展眉一笑来了一句:“等她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们一声哈!”
这不是明显的捉弄人嘛!
蓝熙书示意丁哑和葛亭刚把骚狸子也弄到树林子里埋喽!
井貌安迎出树林子,他对丁哑和葛亭刚抬着的骚狸子没兴趣,他就等着把骚狸子的不菲首饰洗劫一空了,最近丁哑告知哥几个的小金库空了,都悠着点儿花钱,井貌安就着急了,谁不惦记着他也惦记着,能变钱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蓝熙书安排耗子把孙不二和王小丫的尸体运走妥善安放隐秘之处,又吩咐井貌安把张松的尸体弄进骚狸子的马车藏在树林深处,单等天黑后弄到知客家,大家都不知道蓝熙书为何筛选张松的尸体弄到知客家做何用处,蓝熙书不说谁也不问,哥几个分工合作忙活开了。
夕阳似火,晚霞流金,在蓝熙书心里,这一天时间过得格外的慢,张冰前解决了,超顺利,接下来就是李九木了,钱大千能不能忽悠的李九木尽数把他的手下全部拉出来也未尝可知,万一这个家伙不上道不急功近利,等着今晚援手到了再动手,那自己就白忙活了,这就看钱大千的忽悠神功了。
对于张冰前的上钩蓝熙书十拿九稳,张冰前害怕腹背受敌急于除掉自己,自己放出的消息张冰前不会不利用,而李九木蓝熙书就有些吃不准了,钓不出来他会虎牙口知客家想办法也得除掉他,但那样的难度会增大很多,胜算也会大打折扣,蓝熙书必须做两手准备。
蓝熙书向来讲求做事高质量高速度,他指定的任务但凡有时间限制的,都要求哥几个务必按时完成,时间太重要了,只能提前不能拖拉。
哥几个按时完成了各自任务回来交差,蓝熙书逐个安排任务,丁哑和耗子在蓝熙书指定的沙河堤坝蹲守,李九木遵循张冰前的路线可能性也很大。
井貌安和马满贯在树林西边藏匿,谨防李九木从鹰镇和虎牙口西门官道而来。
东边这条小路是不用专人把守的,一马平川毫无遮拦。
蓝熙书叫住了没有任务想跟井貌安走的葛亭刚。
葛亭刚不知道蓝熙书要干啥,看布控蓝熙书在撒网,多嘴多舌的井貌安都不问,葛亭刚再纳闷也不敢张嘴问。
蓝熙文靠着歪脖树,蓝熙书叫上葛亭刚走进树林寻一处枯木坐下来,穿林的夕阳道道金辉,难得的夕阳余晖好天气,葛亭刚内心惴惴不安的看着蓝熙书被夕阳打造的灿烂无比的侧脸,蓝熙书的脸色很平静,不是那种伪装的平静,葛亭刚说不准,就觉得蓝熙书好像要和他促膝谈心一样。
葛亭刚靠着蓝熙书也坐在了枯木上,空堂的大枯木一转,蓝熙书欠了欠屁股让枯木稳当了才坐下去。
葛亭刚等着蓝熙书先开口,他觉得蓝熙书有重要的话说,这让他紧张的不得了。
第八十九章 推心置腹
“葛亭刚!现在我不瞒你!之前对你我不得不防,所以我的真实身份做了隐瞒!”蓝熙书交握着双手扭脸看葛亭刚,这个时候的蓝熙书没了杀伐果断的凌厉和霸气,脸上有着淡淡温婉的笑容葛亭刚的紧张情绪随之缓解了很多。
蓝熙书说完等着葛亭刚提出质疑。
葛亭刚点头:“这个我明白,我不会乱问更不会乱说的,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我知道怎么做,请你相信我!”
说到底葛亭刚最大的恐惧就是害怕蓝熙书卸磨杀驴杀人灭口,这种事他见过也听过,狡兔死走狗烹!
“很好!你也不必紧张,我蓝熙书向来说到做到,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不利,我对人对事向来区别对待,待会儿,你就回虎牙口喜相逢大车店等我的消息,我解决了最后一块障碍你就连夜回京复命,虎牙口你不能久留。”
葛亭刚直了一下身子,看着蓝熙书没说话,他的心里另有隐忧。
“你是这件事的唯一知情人,你不说,任白话文三头六臂也不会知道个中真相,不必担心李九木和东厂,李九木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虎牙口了,这个你尽管放心,所以说,你回到京城没有任何危险隐患存在,我这头不用顾虑,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仅此而已。”蓝熙书看见葛亭刚松了口气绷着的肩膀松弛了一下,蓝熙书忽然话头一转:“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我敢放你走,我就不怕你耍花样,而且,你不会笨到玩儿自己的命吧!”
没办法蓝熙书必须让葛亭刚彻彻底底的明白。
葛亭刚身板随着蓝熙书的话音而又直了起来:“三少!葛亭刚愿意拿命相交,我会安照三少的吩咐去做。”
放长线钓大鱼,葛亭刚是蓝熙书压在将来的一注砝码,成功与否,现在很难说,不过,蓝熙书有把握葛亭刚为了自己的也不会出卖他的。
“我不会让你做危险的事,就在白话文身边做你自己,保护好你自己!虎牙口发生的事你就往东厂李九木身上推,白话文现在是不敢招惹东厂的,这件事权衡利弊他也不可能敢捅到皇上那儿去,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我会小心行事,有对你不利的消息我会加倍在意!”葛亭刚急着表态的样子蓝熙书很满意。
“我也留心牡丹门的事!”葛亭刚真上道,几天相处下来学的东西不少。
蓝熙书拍拍葛亭刚的胳膊微笑:“我不会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但是蓝熙书不会亏待兄弟的,蓝熙书是个有仇必报也是知恩必报的人!这之外我是真有一件事有求于你的!”
葛亭刚一愣,一看蓝熙书不想做戏,眼睛很诚恳,葛亭刚倒惶恐了:“三少!有事尽管发话,我葛亭刚绝不含糊!”
“不不!”蓝熙书摆手:“你不要误会,这件事你办成最好,帮了我的大忙,办不成也没关系,我不会强人所难!”
“三少尽管说!”葛亭刚一见蓝熙书越客气他越惶恐,天生贱皮子。
“弄一张北京周边地区的身份证明和同名路引,能办到吗?”蓝熙书期待的看着葛亭刚,葛亭刚挑了下眉头,这个他没办过,他的同事托人办过,赚取外快的手段之一,难度很大,没根上的关系很难办到,假路引临时用用很容易办到,难就难在久居的居民身份证,大明的户籍等级制度非常森严,弄不好露了馅儿牵出一串儿人都要掉脑袋的。
“我试试!我有个同乡有这个门路,他给人办过假路引!”葛亭刚不能回绝蓝熙书,再难他也要挖孔了心思办到,但他也不想大吹大擂,对蓝熙书他心理上就有种莫名的畏惧感:“时间上……”
“我不催你!时间由你!证明上的这个人姓安,安之钱!五十多岁,有一女儿十六岁,就这些!”蓝熙书交代完基本资料松了口气,对他来说这是最大的难题,他不是京卫很难办到的:“这件事办成了之后,你记住我们就断了联系,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如果再相遇,形同陌路,懂吗?”蓝熙书真少这么婆婆妈妈推心置腹的跟兄弟们聊天,一来不是他的性格,二来他自己觉得肉麻也用不着,但今天不同,他必须让葛亭刚心里踏实。
葛亭刚懂,蓝熙书这是为自己着想,葛亭刚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井貌安丁哑耗子还有马满贯对蓝熙书这么死心塌地,甚至蓝熙书为了迷惑王小丫钓出张冰前而对井貌安连下狠手。过后井貌安竟然还是对蓝熙书唯命是从甚至连丁点儿的怨言牢骚都没一句,蓝熙书在哥们中树立的威信和生死不计的信赖不是一两天建立起来的,做他的兄弟是何等荣幸!
葛亭刚甚至有点儿盼望蓝熙书给他点儿什么任务,此一去回京山高路远,莫不是蓝熙书就此放弃了他,葛亭刚忽然的有点儿无所适从的伤感起来,最初害怕蓝熙书利用他在白话文身边套取情报的恐惧心理全然没有了,刚刚融入的兄弟圈子他觉得自己要被剥离了。
葛亭刚喜欢蓝熙书身边这种迥异于京城的兄弟同气连枝的氛围。
“办不成也没关系!”蓝熙书拍了一下葛亭刚,葛亭刚回过神来:“我会想办法办到的!三少放心!”
“你不可久留!回喜相逢大车店等我的消息!记住任何时候包括回到京城面对任何状况都要稳住不要自乱了阵脚!有些失败不是自己没能力而是自己先胆怯了。”这是夏十榆告诫蓝熙书的话,也是蓝熙书遇事总结的个人经验。
蓝熙书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啰嗦,就是他对葛亭刚的临阵应变能力真是不放心,处于长久考虑,也处于哥们情意他不得不嘱咐到家。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葛亭刚最初盼望快快的离开,现在竟然有些依依不舍。
葛亭刚随着蓝熙书站起身,蓝熙书手插在腰带里淡淡微笑:“跟我一起危险,离我越远越安全!呵呵!葛亭刚!将来的事谁也料不准,不过,我倒希望将来我们能够富贵相见!”
一句话引得葛亭刚热血沸腾,蓝熙书的气度让他忽然想起一句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变化龙!
“一定的!我等哪一天!”葛亭刚迎着明晃晃金灿灿的夕阳大踏步出树林,扳鞍上马,对着跟出来的蓝熙书重重抱拳:“三少!你说过的!将来兄弟富贵相见!葛亭刚没齿不忘!”
说罢一扬马鞭,夹马呼喝上了向西的小路,树林西边的井貌安马满贯跟他拱手作别,此时的葛亭刚爷们十足。
第九十章 事变
打发走了葛亭刚,蓝熙书站在树林边儿上一直看着葛亭刚快马加鞭消失在夕阳西下的余晖里,眼见着日头落了,西天最后的红晕渐渐褪去,远处的树林村落在这个时候最美,炊烟袅袅生腾,老鸦盘旋而落,黄昏来临。
蓝熙书身后的树林一半绚丽一半黯淡,人约黄昏后,蓝熙书半面红光静静地站着,心情有些些的焦躁,蓝熙书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钱大千迟迟没有按预定计划出现,这让蓝熙书有些担心。
蓝熙文坐在歪脖枣树的矮枝上,荡悠着裙裾东瞅瞅西望望,看蓝熙书一会儿望天出神,一会儿低头啃手指,小嘴巴张了几次,怕打扰了蓝熙书思路忍住了。
蓝熙文还是第一次看见蓝熙书安定的外表下隐藏不住的焦虑,以至于出神竟然忘了自己的存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黄昏短暂,天擦黑了,蓝熙书的焦灼情绪越来越强烈,一树回巢的老鸦被首先沉不住气的井貌安惊起,蓝熙文飘然下树,跟着井貌安来到蓝熙书跟前。
“三少!我怎么感觉我们有点像傻老婆等汉子,老钱靠谱吗?”井貌安指指漫上来凄冷的夜色:“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是老钱不靠谱,是李九木太狡猾了,李九木这是等援手到了再行动,大概他也觉察出不对劲儿了。”蓝熙书狠狠的皱着眉,其实他最担心的不是钱大千钓不出李九木,而是李九木别发现了什么,那样话钱大千就危险了。
如果钱大千露了马脚,竹竿狼可不是浪得虚名,那么钱大千必死无疑,自己岂不是直接害了钱大千啊!
蓝熙书拳头抵住眉头沉吟一会儿,忽然抬眼看着井貌安:“马上召集弟兄,不等了,也许有变,李九木不上套,那我们就得铤而走险再入知客家,今晚上半夜势必做了李九木,要不然我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井貌安应了一声迅速没入树林。
“哥!小安的爹会有危险吗?那样小安也就太可怜了。”蓝熙文跟着蓝熙书不停的来回踱步。
蓝熙书现在哪有心思考虑小安,他细细的筛选着任何不利于己方的可能性及应对方案,龙潭虎穴都不是最可怕的,只要钱大千还活着。
不一会儿,丁哑耗子马满贯井貌安哥几个都回来了,个个脸上忧心忡忡,蓝熙书是主心骨,蓝熙书换了愁眉苦脸,一脸运筹帷幄的铮铮杀气。
这样子的蓝熙书就像定海神针一样,哥几个的心境马上风平浪静了,黑暗中都静静地看着蓝熙书,蓝熙书的眼睛闪电一样锋利的环视一周。
“耗子你和马满贯用马车将张松的尸体运回虎牙口,在知客家后面找一个偏僻的巷子待命,马满贯想办法弄两桶桐油。”
蓝熙书看着马满贯:“有问题吗?”
“没有!”马满贯挺直了背回答的干巴脆。
“丁哑你到喜相逢大车店打个逛,不要惊动葛亭刚,只要确保葛亭刚不出意外没被盯梢就可。”蓝熙书转脸丁哑,丁哑点头应是,丁哑追了一句:“不把他带出来吗?”
“不!以防万一我不想让葛亭刚出现在李九木的视线里。”蓝熙书一旋身找蓝熙文的时候,才发现蓝熙文安静的就在自己身后,知道该轮到自己了小手悄悄地塞进蓝熙书的掌心,那小手冰凉柔若无骨,蓝熙书却是一阵温暖,握紧了蓝熙文的小手,别看蓝熙文偶尔使点儿小性子,但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胡闹一下,什么时候必须安静和蓝熙书统一意志!
“房子!你护送贞姐和小安回王记药铺!”
多余的不用说,蓝熙文懂得!
“一个时辰之后,知客家客栈后面巷口碰头!记住!没我的话任何情况下任何人不准擅自行动!”
哥几个纷纷上马按蓝熙书的计划行动!
该杀的杀了,该埋得埋了,该运走的运走了,蓝熙书环顾黑黝黝森然清冷的坟茔地,单人独骑自东边小路赶往虎牙口。
被虎牙口局势弄得晕头转向的李九木果然不上套,任钱大千舌灿莲花,也说不动他出虎牙口堵截打击报复张冰前,他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张冰前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李九木觉察到了缠夹在张冰前势力之中的另一股暗流,那就是粉刺脸死在骚狸子身上引起轩然大波的那天,蓝熙书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他派人跟踪了蓝熙书,结果却被钱大千给岔到了张冰前线上。
蓝熙书没了下落,跟踪张冰前搬家的地皮鼠回来密报骚狸子刚出虎牙口镇就被人给劫持,鹰镇方向去了。
张冰前也往鹰镇方向去了,这让李九木觉得思路混乱摸不着头脑,他身边净些个地皮蛇鼠类的混混,粉刺脸在知客家自己的眼皮底下失踪了,这让手下的这几个惶惶心惊,根本不敢追着线索出虎牙口,这几个手下别看平时闹哄的欢,一见真章没什么大用场根本指望不是那个,就自己和钱大千,李九木不敢逞能,援手马上就到了,李九木思忖再三决定明天从张冰前入手,派出盯梢的人刚回来张冰前还没回来,李九木又嘀咕开了,不过,李九木也没闲着。
干嘛呢!
拉着钱大千喝小酒呢!
钱大千这个愁啊急啊!
本来以为凭李九木的性格听到消息一定会尾追张冰前出虎牙口,谁知道自己死活说不动他,反被他缠住不得脱身给蓝熙书送信。
钱大千都行了自己动手解决李九木的心了,但李九木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万一一个手脚不利索不能一招毙命,打草惊蛇那就完了,蓝熙书接下来的行动就会难以顺利实施。
钱大千只好硬着头皮等,他知道蓝熙书会来的。
地皮鼠从外面进来在李九木耳边咕哝几句,李九木侧开脸郑重的看着地皮鼠揪着稀疏的几根胡茬子一脸邀功讨赏的表情。
“你确定?”李九木猴瘦猴瘦的刀条脸上疑云密布:“你小子别不是马尿喝多了眼迷糊了吧!”
李九木话说完放下了自己手里端着的酒杯,用手从桌上叨了一颗花生米扔嘴里,腮帮子推磨话不囫囵:“地皮鼠啊!你再给我瞅瞅去!真是他,就给我蔫不唧的揪来!他奶奶的!爷一直就不明白了,一直在咱们裤裆下过活的锦衣卫咋到了虎牙口就胆儿肥了呢?”
“我那脑袋担保,没错就是葛亭刚,这小子烧成灰儿我也认得,去年在馆子吃饭为了一个唱弹词的妞儿我两还呲牙了呢!”地皮鼠其实就怕自己罩不住葛亭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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