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沿袭了杨士奇不在家言论朝堂的理念。
套这个三脚猫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如何处理是个难题!
马车进入官道东边的枣林,枣树春来生发要晚于其他槐杨树种,柳浓杨绿榆树枝繁叶茂的时候,枣树的新芽才新绿欣然,没有别的树种那样浓密的树冠遮蔽,在这儿设伏有难度。
来福麻利的将蓝熙书和房子马上的驮筐转移到马车上,嘴里依依不舍的哀告:“三少!我再跟一程吧!”
“不用!家里人少,老爷整天不回家,家里老弱病残你是顶梁柱呢!我和四少不在,你更要多担待呢!”蓝熙书帮忙,房子紧忙的把大大小小三四个包袱分挂在自己和蓝熙书的马鞍得胜钩上。
“快走啦!来福!磨叽受不了了。”房子把来福推上马车,马鞭塞到他的手里:“出城溜达一圈儿也行了,家里一大堆事儿指望你呢!”
“驾!”蓝熙书一拍马屁股。
“三少四少!早点儿回来!家里有我放心就是!三少!……”来福絮絮叨叨驾着马车远了。
天说黑就黑了,没商量的余地,月亮星星的还没影,那个绰绰的暗影着急了,马蹄声急,穿林而来。
嗖!刷拉拉!
两片银亮寒光飞旋交错自枣林掷出,带着特殊的破空音效在枣林里森然回荡。
啊!三脚猫看见时控马已来不及了,两片诡异的银光呼啸转音在脑后生寒之后忽然迂回向前,马速不及,惊恐万状的三脚猫身形一样躲开飞旋寒光的旋切侧扑下马,闷声刚落,一只靴子紧跟背后,他刚刚反应的四肢被这只靴子死死的按压在地上,这小子一嘴土乱噗噜,磕着舌头尖了,疼得他哎呦连声。
喝!
寒光拢袖,房子跨身三脚猫的健马上,提缰带马硬硬将马头转向。
“饶命!蓝大人饶命!自自己人啊!”地上五体投地的这位侧脸铺地亟亟喊饶命。
“哥!”房子跳下马:“这小子倒挺麻利!”
“谁派你来的!”蓝熙书脚上用力,地上立刻哎呦出声了。
“毛大人!”
扑哧!房子乐了,三脚猫名副其实的老大。
蓝熙书松了脚:“起来说话!”
“有胆你跑个试试!”房子夹指回力镖,指缝的寒光亮银让三脚猫心有余悸连连说道:“小的不敢不敢!”
“说!”蓝熙书靠在一棵老枣树上。
“小的章周正,毛大人派小的来……”
忽然一阵马蹄声从黑暗中驰奔而来,暗黑的初夜格外刺耳,渐近渐急,箭一般锥入枣林。
“等等!你们几个?”蓝熙书一把揪住章周正的衣领子低喝,章周正哆嗦了:“蓝大人!就我一个!这这,我真不知道……”
听音判断来人马术娴熟,在黑暗中毫不磕绊,这是高手。
一个人一匹马。
章周正易手,房子揪着他转到枣林深处。
第二百三十七章 略施小计
蓝熙书指扣枣树粗粝的树干,几个辗转腾挪上了枣树最高处。
还没等蓝熙书出手,房子就亟不可待的出手了,两片亮银的回力镖闪电光蝶般迎头旋绕来人的快马。
马儿被来人猛勒缰绳嘎登止步,前蹄刨空引颈嘶鸣,一条人影在寒光迂回间突兀而起,树桠婆娑闻了人声:“四少!是我!”
却是耗子!
难怪这么利索!
蓝熙书松了心神,几乎与耗子一起落在了枣林空挡处,章周正也被拎了出来。
“耗子哥!怎么是你?”房子跑过来,坠入腰间锦袋的回力镖摩擦出好听的声响。
“还好!紧赶慢赶赶上了,四少!你的回力镖太快了。”
“嘿嘿!刚才我还恼自己出手没效果呢!原来是你啊耗子哥!”
多了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耗子俯身瞪大小眼睛看了个仔细:“章周正?”
“你认识他?”蓝熙书一脚把畏畏缩缩的章周正给踢到三人中间。
耗子拎了章周正的衣袍领子:“认识!三少!你可能平实没注意,这小子整天跟在毛荣升屁股后头,还跟井貌安斗过嘴呢!”
“接着刚才说!”蓝熙书低喝章周正。
“别给我磨叽,爷们赶时间没心情,你敢耍花样直接投胎了你!”黑暗中耗子的手指一按佩刀,绷簧悦耳,章周正一哆嗦。
“蓝大人被太子爷急召进宫,是邱大人知会毛大人派我跟踪你的。”章周正一边抹着汗一边说道,这小子口齿倒伶俐。
“就你自己?不会吧?嗯!”耗子恶狠狠的拿刀把一捅咕章周正:“三少!这小子滑头,不行我弹了他,你说先弹反面还是正面?”
北衙门的行话章周正当然懂啊,耗子一提反弹正弹,章周正就魂飞魄散了。
扑通!章周正瞬间矮了下去,磕头如捣蒜:“大人大人饶命!小的不敢说谎,就我一个人,毛大人本来并不知道蓝大人要出城,是小的擅作主张跟出了城。”
啊哦!原来这小子立功心切跟出了城,那么此刻毛荣升应该还不知道自己领旨出城的事。
但是不消一夜他就会知道的。
“小的发誓没见过蓝大人,也不知道蓝大人去向。”
章周正一见蓝熙书不说话了,他心里紧张的要死,他真心害怕蓝熙书一发狠在自己的脖子上来个手起刀落,这黑灯瞎火的这荒郊野外的,自己别说囫囵尸首,连个人毛都不会被毛荣升找到,蔫不拉几的自己就等于人间蒸发了。
章周正肠子都悔青了,这不是阎王爷家打转转————自寻死路吗?
“蓝大人!留我一条狗命,章周正定不会泄露半句口风!大人饶命!”
叩地有声,章周正往死了磕。
“得了!”蓝熙书吁了口气,他并不想杀人,很简单,章周正一死对自己没好处。
“誓言最靠不住!让我相信你的诚意很简单!”蓝熙书拎起了章周正,章周正的腿肚子打转,汗流浃背一听蓝熙书话音连忙接口:“大人请说!章周正万死不辞!”
“耗子!我们从鞑靼人那儿搞来的那个什么胎毒带来了吗?”蓝熙书隔着夜色问耗子。
“随身带着呢!”耗子向来与蓝熙书有任何默契。
“给他冲点儿喝!记住,苦的是解药,香喷喷的才是胎毒粉。”
“这个记不错!”腾腾耗子奔马匹去了。
虾米一样弓着腰的章周正听蓝熙书和耗子一说一合,惊得脑袋乱扑棱麻了爪了。
“大大大人!”
章周正哆嗦着刚疲软下去,蓝熙书一把就把他拎直了:“不用吓成这样!我不想要你的命,要你的命不用这么麻烦,一刀完事!”
章周正一听这话勉强站直了,惊惧的看着夜色中轮廓模糊的蓝熙书。
“但我又不相信你的嘴巴!”蓝熙书拍拍章周正的肩膀,感觉他站瓷实了:“听我给你说说这胎毒,这是我花了大价钱跟一个老鞑靼淘换来了,所谓胎毒就是这种毒毒性奇特,喝下之后当时并不发作,就如同怀胎十月,十个月之后才会毒发身亡!”
“大人!”章周正听完拖着苦音儿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这次没往死里磕,而是抱住了蓝熙书的大腿呜咽:“大人!大人!饶命!”
“听我说完,如果十月之内服下解药就会没事的,想活命很简单乖乖听话,我到时自会给你解药!”蓝熙书巍然不动任章周正跟一滩烂泥一样黏糊自己大腿上。
“来了!”耗子回来,看架势手里端着东西,看不清但是香味很大怪味很浓。
“喝还是不喝,你选择!”蓝熙书又拎起了章周正,选择?这哪是选择!
耗子上来准确的兜住章周正的后脑勺,章周正呜呜着咕咚咕咚被耗子灌下去了连瞎带喝碗底朝天。
后面的房子跟着心疼啊,耗子的那包黑咕隆咚的不知啥玩意,她的胭脂水粉也浪费了不少。
“大人!”章周正差点儿被灌秃噜了,只觉得那种怪味在胃里直翻腾,直冲嗓子眼儿,接着就觉得腹中咕噜咕噜跟有个气球在滚动,先是在胃里,慢慢的咕噜到大小肠,千回百转之后走后门儿了————一声响屁章周正没忍住惊天动地。
“讨厌!”房子刚凑上来想听听耗子弄得啥猫腻,章周正夹着屁股捂着肚子一声屁响让她恼羞闪身。
蓝熙书和耗子都强着笑,腮帮子忍得都快抽筋了。
咕噜咕噜,又一个气球在章周正的肠胃生成蠕动,千回百转……:“大人!哎呦!”章周正劲儿全走肛门了。
“章周正!这只是胎毒在你身体内扎根的初期反应,过个一两天就会没事,身体毫无异样,生根发芽毫无痛楚,只要十个月期限服了解药,任事儿没有,听到没?这几天忍忍就是,你要是疾病乱投医用药,提前激发了毒性那倒时候大罗神仙也会束手无策了。”
“小人晓得!哎呦!大人!我!憋不住了。”章周正捂着肚子罗圈腿打摆子,有股力量拱着气球要破门而出了。
“那就无需再憋!想干啥干啥去!”蓝熙书闪身让道。
章周正什么也顾不得了,捂着肚子夹着屁股就奔进树林了。
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类似于小型泥石流的声音。
“讨厌!”房子跑开了。
终于蓝熙书搭着耗子的肩膀无声笑了,边笑边低声说:“巴豆粉放多了,你别拉死他!”
“不会!我控制着量呢,可能四少的胭脂水粉也跟着起了作用,放心!清清肠道两天没事!”耗子不笑了:“我去看看!”
“甭看!你撵他走现在他也不敢走!”
果不其然,章周正提溜上裤子哼哼唧唧的就来了。
“请大人务必十个月之内……咕噜咕噜!”章周正感觉不对立马折身又奔那棵大枣树后面去了。
“这个放心!你只要乖乖的,用不了十个月。”蓝熙书放大了声量。
章周正再出来的时候肛门感觉好多了,但是心里总觉得有个针尖样的东西扎根了,这感觉戳的他灵魂嗖嗖的。
“你在城外转几天,然后回去就跟毛荣升说,你跟着我过沧州地界,眼见我进山东地界奔德州方向去了。”蓝熙书觉得误导一下毛荣升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山东!汉王就藩地就在山东乐安洲(今山东广饶),这个毛荣升也许会联想到的。
“那以后呢?”章周正前面一手捂着肚子,后面一手捂着屁股,姿势怪异。
“任何风吹草动向耗子汇报!”
耗子正把章周正的马牵过来,一听蓝熙书话音儿感觉不对,但是碍于章周正,他没说话。
“明白了吗?我的去向记住了吗?”
“明白!小的记住了,蓝大人一路快马加鞭过了沧州进山东地界奔德州方向去了,小的不敢再跟所以就回来了。”章周正惶恐学舌。
“很好!愣着干嘛!走吧!”
“大人!”
“还要等我送你一程吗?”耗子厉声。
“谢大人!”章周正赶紧接过自己的马缰绳,猴爬上去,耗子一拍他的马屁股,这小子一竿子窜入无尽的黑夜,马蹄声紧落密鼓。
“三少!我要跟你去南京!”耗子刚说一半,蓝熙书就拍住了他的肩头:“耗子!这次不行,我们还没在京城稳住根基,丁哑的身边不能少了你,因为有你我才能安心离京,这一帮子兄弟不能有什么闪失,你是丁哑最得力的助手,你一定要回去,再说,有章周正这根线你更要回去。”蓝熙书以耗子不能辩驳的口气说道:“南京我不并非没有帮手,丫无双和柯大侠都回南京了。”
“三少!”耗子沉闷的叫了一声不言语了,他能感受到未知的危险,但他知道蓝熙书一旦决定就不容更改了。
“老钱来了北京,你要保守秘密,必要时让他暗中帮你。”
“钱大千?”这消息真出乎耗子的意料。
“现在是安之钱!”
第二百三十八章 麻烦缠身
蓝熙书和房子昼夜兼程,几天以后出河北沿山东溜边山西河南眼见徐州在即。
虽然蓝熙书不知道柯大侠丫无双回南京的路线,但是他估算自己和房子的速度将会与其前后脚到达南京,蓝熙书并不想碰到柯大侠丫无双一行,蓝熙书从来不喜欢行动被牵制,他更喜欢独来独往。
这也是他远离官道的主要原因。
不怕慢就怕站,有一天一夜两人没有睡过好觉了,房子打瞌睡的时候就会和蓝熙书一马双跨,星夜兼程透支体力,蓝熙书倒没什么,房子明显睡眠不足精神不济了,今天赖在蓝熙书马上瞌睡了近一个时辰。
蓝熙书很心疼,决定过了白羊渡投宿好好的让房子睡一觉。
时近中午,等待渡船的人很多,白羊渡渡头一片熙熙攘攘,越往南走不闻北调,南腔细语声声抱怨。
白羊渡设了关卡,来往行人被严格检查,所以显得格外拥堵,尽管人多,除了两个维持秩序的官差大汉几声吆喝外,倒也秩序井然。
蓝熙书牵着马领着房子的手跟着行人慢慢前移。
前面有人断断续续的低声讨论哪家的美女如何如何,一阵惋惜声。
“平时不设关卡的,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后面的一个花白胡须布衣长衫私塾先生摸样的人彬彬有礼的问蓝熙书,蓝熙书微然摇头:“不知道,我是路过!”
“张先生!昨夜里封零镇大许记死了人了,今早上就设了关卡。”前面一个年轻伙计回头小声说:“徐大掌柜的一家老少都死了,唯独他的女儿失踪不见了,哎!还有一个小丫头。”
“那个徐扒皮吗?”张先生的后面有人探头探脑问:“他家的女儿兰娘不是近日要出嫁的吗?”
“对奥!徐扒皮的女人如花似玉封零镇第一美人啊!”
议论纷纷的时候,前面的后面的都多关注了蓝熙书和房子一眼。
房子靠着蓝熙书无精打采的皱皱眉,蓝熙书紧紧她的小手,房子把头靠在蓝熙书的肩头懒得看四周。
难怪盘查这么严格,一个小镇出了人命案当地府衙不如临大敌才怪。
蓝熙书也注意到了,盘查的官差对青壮年人格外仔细。
蓝熙书还没到关卡,就被两个负责查看路引的官差注意了,前面的几个被匆匆放行。
“外地人?”官差眼神冷利的看着蓝熙书递过来的路引,语气倒也和气。
“是,路过贵地。”蓝熙书看见一个官差在自己马前驻足,裹了粗布的绣春刀露出包袱一角,被包裹的兵器让这个官差起了疑心,他一上手,蓝熙书赶紧说到道:“防身之物!”
手持蓝熙书路引的官差领了同事的眼色示意蓝熙书出列,别妨碍后面查验。
“官爷!有什么不对吗?出门在外刀剑防身也无不妥吧!”蓝熙书和房子被带到一边,更引得行人侧目唧唧喳喳议论纷纷。
摆渡的艄公大声吆喝看热闹的行人上船。
“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一个稍微年长的官差接过蓝熙书的路引看了一眼:“从哪儿来这是要到哪儿去?”
“京城而来,到徐州探亲。”蓝熙书耐着性子,他看见这个官差频频打量房子的时候心里不痛快了,考虑着是不是亮出锦衣卫令牌以求快点脱身。
“干什么的?”冷不丁旁边一个矮个粗壮的官差一只粗毛大手搭在了蓝熙书的肩膀上,蓝熙书本能的沉肩侧闪肩肘上扬格开了这只令人生厌的粗手。
呃!
蓝熙书不露痕迹敏锐的身手大大出乎这个官差的意料,打眼之下他瞪起了眼睛上下重新打量蓝熙书,旁边的官差俱是横眉冷目凑了上来。
“我只是路过贵地,路引为凭,请诸位官爷行个方便!”蓝熙书眼见气氛骤然紧张,心里微有恼意,他并不想节外生枝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坐在白羊渡界碑上与人私语的一个官差头头起身眯缝着眼睛走过来,有官差与其耳语,这个头目一挥手,散落四周的官差都围拢过来,没人查验了,呼啦啦等着上船的男女老少一窝蜂拥下渡头,几个胆大的在最后一节石板上频频回顾。
麻烦了,蓝熙书有点儿烦,他纳闷官差何以对他这么感兴趣,自己一表人才,任谁说也不像色狼歹人。
短须莽壮官差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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