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眼里满是愧意,“中午的时候您不在,小少爷应是饿了,冬菲姑娘来喂奶他却怎么都不肯吃,不知道是不是老不见您,小少爷就掉眼泪,也不哭,就掉泪珠子,后来哭泪了才睡着的。”
华如初心里难过得不行,她一直都知道平平粘她,平时也从不吃冬菲的奶,可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在的关系。
只要她人不在,孩子又饿了,还不是见着奶头就吸。
哪想到…
“一直没吃?”
“没有。”何嬷嬷抹了抹眼睛,“老奴就喂了点水。”
“安安呢?”怎么安安的眼睛也是红肿着的?
“小小姐倒是吃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受了小少爷的影响,一直跟着哭。”
华如初轻手轻脚的抱起平平到一边坐了,正要解开衣襟,就看到平平睁开了眼睛。
经过泪水的洗礼,眼睛更黑更亮了。
只是眼睛小了不少。
看了华如初好一会,像是看清了抱着自己的是谁,马上紧紧抓住娘亲的衣袖,泪水又滚了下来。
华如初终于见识到了何嬷嬷所说的只掉眼泪却不哭的样子,心里疼得直抽抽。
抱起儿子亲了亲,华如初小声道歉,“是娘的错,平平乖,不哭了,以后娘去哪里都带着你,不哭了啊!”
也是这时候,华如初决定回绝柳深的好意,她才离开这么一会平平就哭得这么伤心了,要是送得那么远…
她光想想就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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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皇上驾到
晚上,华如初将自己的决定说了,闻佑本就不那么愿意儿子离开身边自是不会反对。
要是他们忌讳那些,早在知道是双胎时就不会留下了。
次日一早,柳深上船去往扬州。
来时带了四十人,走时却只有二十随行。
留下二十人给华如初用是来时华家两老便有过交待的。
这些都算是华家最重要的家底,华如初没有拒绝,娘家给的一切她都满心欢喜的接受,当以后娘家需要帮助时她也一定不会吝啬。
接下来几日,闻佑因着火炕的事忙活,将文家的事都丢到了一边,白天再难见着人了。
这日闻佑和一众属官去了昌邑周边的村子去试着盘火炕去了,有一行人悄悄进了城。
华如初抱着儿子在外面晒太阳,安安在华老爷子手里,院子里摆了桌椅,吃的喝的满桌,倒像是个茶话会。
轻松闲适得很。
一个拨到闻佑手底下办事的随从疾步进来禀报,“夫人,有人自称来自皇城,要见闻大人。”
华如初算着日子,“皇城是该来人了,好生招待着万不可怠慢,赶紧派个人去找阿佑回来。”
“是。”
可是没多久,那人又过来了,脸色有些怪异,华如初刚想问,就看到那边月亮门处走出来一群人,待看清了惊得差点将手里的孩子都丢出去。
忙将孩子交到何嬷嬷手里,华如初朝身后一众人打了眼色,快步上前行礼。“臣妇见过皇上。”
“免礼。”一路的疾驰,闻昱丹多少有些狼狈,神情却极稳,有种一切尽在手中的不急不躁。对着随后也跟着行礼的众人道:“都免礼,原想着给原及一个惊喜,没成想人却不在。”
华如初引着人进正屋坐了,急急吩咐了秋谨几句后道:“兖州灾情严重。粮食欠收,虽然您免了田赋,但是这个冬天却也难熬,夫君想了个法子,若是能成功这个冬天定能少死不少人,只是人却见天的不着家了。”
闻昱丹来了兴趣,“什么法子?”
“政务上的事臣妇无权过问,只是大略见过图纸,看着像是用土砌成的一张大床。还要烧火的。具体的臣妇却是不懂。”
闻昱丹微微点头。终于转移视线看向其他人,“江大夫也在。”
江轩拱了拱手,神情和往常无异。“皇上好记性,还记着老朽。”
“江大夫自是记得的。”闻昱丹又看向另一个老人。“不知这位是”
华老爷子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老朽越县华滁,见过皇上。”
“华?户部左侍郎的父亲?原来的华老大人?”
“正是老朽。”
闻昱丹笑,“这倒是有些意外之喜了,说起来朕还得多谢你当初的相助。”
华老爷子自然不敢承皇上的谢,忙拱手道:“老朽什么都没做,万万当不起皇上的谢。”
一番客套后,华如初重又将话题接过来,“皇上一路辛苦,下人备好了粗茶淡饭,请皇上移步。”
闻昱丹没有客气,听闻文家之事后他怎么都坐不住,想着父皇还在,朝中之事有父皇照应着总也出不了事,便带了禁卫疾驰而来。
这一路跑得着实不轻松。
吃饭的功夫,闻佑回来了。
见着人倒头就要拜,闻昱丹挥手制止,“来陪我用饭。”
闻佑官服上还沾着泥,想着先去换一身,闻昱丹却也不放人,“朕若去到其他地方,就是见不着人也定是去哪里逍遥去了,你这样子朕看着心里却舒服,咱们之间不讲究那些,当时一起就着大锅吃饭的时候都有过,现在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坐着。”
闻佑本就不是扭扭捏捏之人,听到皇上这么说真就坦坦荡荡的坐下了,中午是在外面随便吃的,忙活这么久他早就饿了。
两个近半年未见的男人初一见面看着倒像是拼起了饭量。
一桌子饭居然吃了个七七八八。
饭后捧着香茗相对而坐,闻昱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坐久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变硬血变冷感情变淡,当时是痛快了,过后想起来却也惶然。
他不想变得和父皇一样,在很多年前他便这么决定。
所以一接到原及的信,他便借着这个由头来了这里。
甫一见面,他便觉得来对了,也许所有人都变了,原及却还和原来一样。
华如初亲自奉了茶,领着人退了出去。
“看着倒是瘦了些,也黑了些,但是精神不错。”
“这里虽然穷苦,日子也过得忙了些,臣却觉得充实,您却比之前要显年轻了。”就如同曾在太子府中的无数次一样,闻昱不将自己放得格外低,却也不显得格外热络,他知道皇上现在更希望他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
“直说我四肢不勤了就是,说什么显年轻,我年纪不过比你大了几岁。”闻昱丹笑骂,神情却是愉悦的。
闻佑正儿八经的回道:“臣不敢这么说。”
“分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闻昱丹笑容更深,突然话锋一转,道:“当初你提及外任时其实更想去的地方是扬州是不是?”
“是。”闻佑毫不僻讳的点头,“臣没有家人了,如初的家人便是臣的家人,而我的家人,在扬州。”
“现在还是想去?”
“是。”
闻昱丹神情有些怔忡,这样的坚定啊!成亲前原及就像是他的影子,锋利,却沉默。
而现在,却是鲜活。
可是对他的忠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当时他若是提及想去扬州,他未必就不会答应,可是他没有,听调令来了在九州中垫底的兖州。看似是升官了,可比起太原,比起在他眼皮底下这明显有明升暗降之疑。
于他立下的功劳来说实在不值。
他却没有二话,兢兢业业的为了兖州费尽心思。
“若是你能将兖州拉起来。扬州州牧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闻佑眼中瞬间闪过光彩,旋即又泯灭,“皇上,臣身为兖州州牧,让兖州更好是臣的本份,并不敢因为这里不是想去的扬州而懈怠。”
“要不是知道,我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承诺。”闻昱丹喝了口茶,终于提起文家之事,“我记得你夫人身边有不少能人。那些箱子一个都没能打开?”
“有人认出来那是千机锁。一般人打不开。若是强行打开箱子会毁掉,如初说千机锁本就是武林中人研究出来的,说不定会有人知道解。前几天已经广发英雄贴,若是有人会解定会过来兖州。”
“她想得倒是周到。”闻昱丹眼中闪过赞赏之意。“东西都抬出来了吗?”
“除了拿回来一个箱子研究外,其他的都没动。”
闻昱丹低头喝了口茶,掩下眼中的情绪,重抬头时又是一派的风轻云淡,“出来之前我便和父皇商量过了,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你再有本事,给你一个空壳子却也难起步,文家留下的金银就都留给你了,你好好用,尽量快的将兖州拉起来。”
闻佑没想到会听着这么一句话,若是只有那一小座金山他敢要,他也确实需要,就算皇上不说他也会要求留下一部分给兖州,可是现在,他却万不敢真的全收下了。
“皇上,您怕是收到臣的信就出发了,后来臣又让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一封去,文家不止有一条密道,还有另一处密室,据说是文家的老底,因为干系重大,臣想等您的旨意到了再依旨行事,所以文家的全部,臣就算想要也不敢要。”
闻昱丹终于变了脸色,“此话当真?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信?”
闻佑心中瞬间百转千回,不过一瞬间就决定下来,“皇上,此事臣是意外得知,武林中总有那么几个不安份的人,文家有密道之事百姓不知,有些人却是瞒不住,便有人抱着好玩的心态寻宝般的再去寻找,没想到还真让人又寻找了一处,不过当时臣派了重兵把守,他就是有心也拿不走那许多,最后他找到夫人,将这事告知了她,夫人给了他一笔钱酬谢,臣也向他保证了不会再追究于他。”
说到这里,闻佑起身,袍子一撩跪了下去,“臣擅自作主,请皇上恕罪。”
“是你做的主还是你夫人做的主?”
“回皇上,是臣做的主,当时他寻来时夫人为了稳妥起见派人请了臣去,臣也有私心,夫人出身武林,臣办事时武林中人处处给了便利,初来兖州时臣手下既无人帐上也无银,是夫人挺着肚子和武林中人接洽,后来但凡有事,他们出人出力出钱都不曾小气过,就是这次因为旱情引发的民乱也是他们帮着压下去的,臣不想做得太过让人心寒,再者臣也觉得那人非但无过还有功,所以臣便做了主,请皇上明鉴。”
这番话说得太直白,太真,让闻昱丹起不了一点点疑心,甚至在想,换成他,他只怕也会将那人放了。
“起来吧,放了便放了,你在兖州的情况我虽远在太原却也知道,他们确实帮你不少。”
“谢皇上。”闻佑暗暗松了口气,如初既然有心要留于青城一命,这个人就必须从这件事里剔除出来,不然以皇上的疑心必会将他查个底朝天,到那时不要说于青城,整个于家怕是都难逃一劫。
PS:本来打算留到明天早上发的,想想,还是发了,哎,三更真的要保不住了啊喂。
第四百八十章 虚虚实实
闻昱丹有些坐不住了,他很想知道文家究竟还留下了怎样的老底。
正想起身,眼神不经意扫过,正正好看到站着的原及官袍上沾着的泥点,想起那会华如初说的话好奇心顿起,“你夫人说你想到了个办法,要是成功了能让兖州冬天少死不少人,是什么法子?真有用?”
闻佑心里愣了下,面上却不显,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摊开双手奉上,“臣几言几语说不清,这是图纸,您请过目。”
闻昱丹接过这张沾了泥的纸,看着上面极为易懂的图,关键的地方还用文字说明了,只是这字,怎么看着好像是…
“你夫人的主意?”
想到之前的话,闻佑折中了一下,道:“我的想法,和夫人一起琢磨完整的,这几日有问过不少百姓,都说办法可行,今日试着做了做,是不是真的可行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闻昱丹沉思片刻,“要是可行,记得派人去宫里给朕砌几个,明年再惠及百姓,比兖州冷的地方可不少。”
“是。”
弹了弹图纸,闻昱丹递回给闻佑,边笑道:“要真能成,记你一大功。”
“皇上,臣的功劳已经不少了,您要是都记着就多派些能做事的官员来兖州,现在还只是将架子勉强搭起来,一旦有个人病休就连补上的人都没有。”
难得听到原及这般抱怨,估计是真的被逼得不行了,闻昱丹几乎可以想像他为官员发愁的模样。不厚道的笑了,“这半年时间我派过来的人已经不少了,世家中人不愿意来,其他地方上来的也大多只想巴在太裕没心思过来的就算被我遣过来了恐怕也没心思忙活,倒不如慢慢将人安排到位,你自己就没有挑几个人?”
“看上了两个,现在都做得不错。可还是太少了。”想到皇上说的只要他将兖州做起来就让他去扬州的话,闻佑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只要熬过了今年,明年就好办了,他不信兖州连着两年受灾,明年还是如此。
没有天灾,手里又有了银子,兖州要有起色并不难。
“慢慢来吧,人才我也缺得很。”闻昱丹起身。“走。去密道里瞧瞧你说的金山银山。”
闻佑当先一步将门打开。边问,“先去已经打开的那个?”
“恩。”
出门便看到华如初就候在不远处,闻昱丹脚步一转朝她走去。
闻佑心里一紧。连忙跟上。
“参见皇上。”
闻昱丹微微点头,“皇后这一胎反应极大。平日里都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只有你的信到了她才能欢喜上一天,有时间你多写信宽慰宽慰她。”
华如初有些讶然,但还是记得先应下来,“是,臣妇每月两封信必不会少。”
“四封吧,每个月。”
华如初瞠目,怎么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都同一个毛病,写信若不是心甘情愿,能有什么东西可写?!
看她那表情闻昱丹失笑,“我知道你和皇后的约定,你一个月没有两封信下个月便要写四封,你就看在她怀孕辛苦的情况下这几个月多写几封,逗逗她开心,等孩子生下来她身子舒坦了,又有孩子分了心,她就不会老纠着你要信了。”
暗暗算了下日子,华如初认命的认下来,最多还有四个月,不就是多说几个笑话吗,忍了。
将皇后明里暗里提醒的事办好了,闻昱丹心情很好的往文家老宅行去。
这里没人见过他,他也乐得轻松,让随从远远跟着,背着双手边走边看着几经劫难的兖州。
“这么看着倒是看不出来兖州比其他地方穷。”
“这里是治所,是兖州最繁华的地方,若是这里都破烂,皇上,臣会附议其他人所说的南朝九州变成八州。”
“越破的地方要是治理好了不是越能彰显你的能耐吗?”
“您也说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闻昱丹大笑,“你不是巧妇,可你家里有个巧妇,琳琅阁不是都开到兖州来了?”
说起这事,闻佑似是不经意的道:“琳琅阁是夫人的产业这事兖州已经人尽皆知了,再过不久只怕其他地方相继都会知道,她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果然,闻昱丹皱起了眉,“谁在和你们夫妻过不去?武林中人?”
“如初说可能是和华家有仇之人。”
“据我所知,前任武林盟主在武林中名声甚好。”
“名声好不见得就没有仇人,夫人没有要追查的意思,臣便没有去查,想必夫人是心里有数的。”
“传开了便传开了吧,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华氏的名声怕是要越加响亮了。”当事人都没想过要去查,闻昱丹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皇后到现在都还在遗憾,要不是父皇将你女儿也入了族谱,她是想替太子定下个小媳妇的,她觉得你夫人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是绝顶聪明的。”
幸好太上皇将安安入了族谱了,闻佑想。
“你怎么想我懒得猜,不过你夫人那性子怕是不会想要女儿入宫,就算你女儿没入闻家族谱,她也会想着法子的将这事给搅黄了去,就皇后看不清,觉得天底下只有你女儿能配得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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