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事,在太平公主做证的情况下翻案很难,不比登天容易。然而,更难的是如何化解武则天的滔天杀机,这两点李隆基都做到了,由不得他们不佩服。
李旦他们与群臣作别,在刘幽求率领的千骑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小妹,你是一时糊涂。对,一定是一时糊涂。”在回去的路上,李旦嘀咕,对太平公主做证一事往好的方面想。
“糊涂的是你!”李隆基听在耳里,有些没好气的想。
“三郎,你怎能阻止我宽恕小妹呢?”李旦不满的冲李隆基道。
要不是李隆基拦阻,他已经原谅了太平公主。
“父王,你知晓她有多狠毒么?”李隆基翻翻白眼。
“狠毒?”李旦不信,脸一沉,轻斥道:“三郎,休要如此说小妹。”
“她是处心积虑,想要借这事一举除掉父王,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蠢货,为她的锦绣前程扫清障碍。”李隆基为李旦解释,道:“要不然的话,她岂会如此做?”
“你这话何意?”李旦不解。
“你连这都看不明白,怪不得不是个好皇帝。”李隆基有些无奈,在心里腹诽。
“她这是要利用今晚这事,先杀掉我们一家子。”李隆基只得说得更加明白些,道:“然后,在某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事儿透露给陛下,让陛下明白,这是千古奇冤。到那时,陛下一定会为我们报仇,而挑起这事儿的武三思和武承嗣就是在劫难逃。”
“这……”李旦额头上的冷汗刷的就冒出来了。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李旦不住呢喃。
第五十章 假公济私
第五十章假公济私
要不是李隆基成功翻案,太平公主将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先让武则天杀掉李旦一家子,既达到除掉李旦的目的,又埋下了伏笔。
李旦这个皇嗣不仅是武三思和武承嗣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太平公主也想除掉他,只是她隐藏得很深,在今晚之前,她从未表露出来,而是躲在暗中布局。
到了时机成熟了,太平公主自己,或是通过她的亲信,告诉武则天她杀错了,李旦一家子是为了维护她的脸面这才不得不对付张昌宗。
武则天她会怎么做?
她必然是杀掉武三思和武承嗣这两个蠢材。
要是只是杀掉李旦一人,武则天或许不会杀掉这两个蠢货,可这是李旦一家子,上上下下加起来几十口人,不杀二人不足以为李旦一家子报仇。
不杀二人,不足以让武则天泄愤。
如此一来,李旦、武三思、武承嗣三人都被除掉了,只剩下唐中宗李显了。
唐中宗被废后,贬到庐陵当庐陵王去了,没在洛阳。
李显昏庸无能之人,武三思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还得赞扬武三思。精明的太平公主自然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想要玩死他很简单的事儿。
就算太平公主明目张胆的把李显给杀了,武则天也不会把她怎样。不仅不能问罪,还要帮她掩盖,还要大肆宣扬,太平公主如何如何贤德。
因为儿子死光了,孙子也没了,信任的侄子也被杀了,就剩下太平公主一人了,武则天要是把她也杀了,那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在这种情况下,武则天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只有把皇位传给太平公主了。
不传也得传,传也得传,不传还想带进棺材?
“她……她……好狠!”经过李隆基一通解说,李旦全身汗湿,手脚冰凉,满脸的伤心、绝望。
对于太平公主这个小妹,李旦特别疼爱,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狠毒,要让自己一家子当她的垫脚石。
“我没有这个小妹,自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李旦伤心得眼泪都滴下来了。
“没错。”对于太平公主这个姑姑,李成器他们太失望了,大为赞成这话。
他们很看重亲情,太平公主此举太伤他们的心了。
“不!”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李隆基却是摇头:“不仅要宽恕她,还要与她交好。”
“甚?你说甚?”李旦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死盯着李隆基,一脸的不解。
“三弟,你休要胡说。”李成器喝道。
太平公主太狠了,这种人不配做亲人,李隆基不仅要原谅她,还要与她结交,这太让人不解了,由不得他们不迷糊。
“她虽然嫁给了武攸暨,谁也没有把她当成武家人,她仍是我们李家的人。”李隆基解释,道:“在对付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这事上,我们是一致的,可以联手行动。”
“嗯。”李旦想了想,若有所悟。
“今晚这事,武三思和武承嗣该当抄家灭门,陛下只是削了他们的食邑和爵位,并没有把他们怎样,这是因为他们在陛下心目中仍是不可替代。”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闪,道:“他们在陛下心目中,仍是根深蒂固,光凭我们要想斗倒两人,很难。有了太平公主从中相助,就好办多了。”
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拿武则天的春闺秘事来闹事,这是犯忌的大事,按理武则天要把他们抄家灭门。可是,武则天只是削了他们的食邑,夺了他们的王位,那是因为武则天仍是对他们信任,想要从二人中选一人立为太子。
李隆基虽然精明,要想斗倒二人,难度很大。有太平公主相助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那好吧。我就原谅她。”李旦点了点头,又有些惊疑,道:“三郎,既然你早就想到了,为何阻止我宽恕她?”
李旦几度想要宽恕太平公主,都被李隆基阻止,李还真是不解了。
“我们是要宽恕她,但今晚不行,那太容易了。”李隆基给出迷底。
“就这?”李旦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斗争是门艺术,要讲究策略!
“三弟,如何了结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李成义盯着李隆基,埋怨道:“你咋不早点儿说出来,让我们白担心一场。”
“闭嘴。”李隆基还没有说话,李旦就喝斥,道:“这事儿能一来就说?要到万不得已,不得不说。”
他说得没错,这种掀老底的事儿,不能一来说。要是一来就说,武则天会如何想?她一定会想,你是来掀我老底,还是来自证清白的?
碍于情形,或许她当时不能把李隆基咋样,还会夸他,还会赏赐他。可是,她就不会秋后算帐?
秋后算帐挺可怕的说。
正是因为如此,李隆基这才没有一来就说出来,而是先让张说作证,要不是太平公主横插一脚,张说作证就结束了。
被太平公主逼到死路上了,不说的话,就要全家被斩,李隆基这才“不得已”而说出来,一切顺理成章。
“三弟,我真有一事不解。你为何要一个小小的金吾将军?”李成器抚着额头,有些想不明白。
“是呀。”李旦埋怨:“你堂堂一王爷,要也要个大点儿的官,区区从五品下,太丢份了。”
李隆基是楚王,要一个从五品下的小官来当,真的是太掉价了,李成器他们点头赞同。
“金吾将军虽小,却是实用。”李隆基笑眯眯的道。
“实用?如何实用?”寿昌公主忙问道。
“嘿嘿!”李隆基没有解释,而是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李旦他们也不再问了。
接下来也就没什么事儿,日子过得很平静。
一连三天,不见李隆基有动静,李成器就奇怪了,问道:“三弟,你这个金吾将军怎不去纠察风纪?”
金吾将军主管纠察风纪,按理说李隆基要去公干的,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李隆基竟然毫无动静。
“望日大朝会再说吧。”李隆基笑道。
“望日大朝会?为何要望日大朝会?”李成器更加不解了。
“这不废话嘛!打脸当然要人多,耳光才响亮!”李隆基在心里暗道。
一转眼,五月十五,望日大朝会到了。
这天,李隆基起了个绝早,带着陈玄礼、薛直他们直奔万象神宫。
武懿宗身着锦袍,高冠革履,褒衣博带,一副人模狗样,高昂着头颅,来到万象神宫前,一抬脚,就要进入万象神宫。
“拿下了!”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喝,一队武士如狼似虎一般,冲将过来,把他掀翻在地上。
“你……李隆基?”武懿宗一瞧,领头的正是李隆基,不由得怒火万丈,喝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本官不敬!”
“官?你还是官么?这也是你这不入流的市井小人能来的?”李隆基脸一沉,喝声如雷:“给我打!狠狠的打!”
“打?你敢打我?”武懿宗不信这个邪。
“啪!”李隆基右手一挥,重重一个耳光,扇在武懿宗脸上。
第五十一章 整的就是你
第五十一章整的就是你
耳光清脆响亮,重重扇在武懿宗脸上,指印清晰可见。
武懿宗万万没有想到,李隆基干脆利索,说打便打,一下子懵了,眼睛瞪圆,嘴巴张大,可以塞进两坨狗屎了。
“啪!啪!啪!”李隆基左右开弓,耳光雨点一般抽在武懿宗脸上。
武懿宗眼里冒出一串串金星,过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眼球充血,瞪着李隆基喝道:“我要杀了你!”
“大胆刁民,竟敢行刺本王,饶你不得,杖责三十。”李隆基脸一沉,大声喝道。
“我咋又成了行刺你?”武懿宗无能之人,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陈玄礼手一挥,薛直他们把武懿宗掀翻在地上,老大刑杖打下去,打得武懿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住手!”就在这时,只见张嘉福脸色阴沉,快要拧出水来了,快步过来,喝道:“李隆基,不得行凶。”
“拿下了!”李隆基右手一挥,沉声喝道:“本官奉旨纠察风纪,你竟敢阻扰本官公干,罪大恶极。”
“我没阻你纠察风纪,只是不让你打武懿宗而已。”张嘉福在心里暗道,这咋和阻扰你公干扯上关系了?
“我不信,你真敢拿我?”张嘉福头一昂,胸一挺,一副你不敢把我怎样的样儿。
“拿下!”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随着陈玄礼一声大喝,一队武士冲上来,抓住张嘉福,反剪着双手。
“李隆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我。”张嘉福有些发懵,这个李隆基也太乱来了,竟然把他给拿下了。
“你可知罪?”李隆基来到张嘉福面前,脸色阴沉,指着他的鼻子喝问。
“本官无罪。”张嘉福头一昂,脖子一梗。
“本王是陛下亲封的楚王,你见到本官不仅不见礼,还直呼本官的名讳,你这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藐视陛下旨意。”李隆基扯起嗓子大声喝道,声音响亮,如同雷霆似的,远远传了开去。
“这……”这话在理,张嘉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张嘉福不把李隆基当一回事,那也是王爷,地位比他高,他见到李隆基应该见礼,更不能直呼其名。
“……本官认。”张嘉福想要辩解,也是无从辩起,只得认了,眼中精光一闪,喝问道:“你不得殴打武大人。”
“武大人?他还是官么?”李隆基的嘴角裂了裂,冷笑,道:“你是耳光聋了,还是故意的?陛下亲口罢了他的官,你这武大人从何说起?”
“……”张嘉福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在上次武懿宗想要落李旦脸面时,就被武则天亲口罢免了,现在不过是一平头百姓,哪来的官?
“可你也不能打他。”张嘉福愣了愣,找理由了,只是不再那么有底气。
“今儿是望日大朝会,在京官员都得参与朝会,他一介布衣,来此做甚?更别说,他竟然硬闯万象神宫,他意欲何为?”李隆基指着武懿宗,大声质问。
“……”张嘉福的嘴巴再度张大了,说不出话来了。
望日大朝会,在京的官员都要前来参与朝会,不论大小。可是,那也要官才有资格,武懿宗被罢免了,他没有资格参与大朝会,更别说他想要进入万象神宫,这有违法度。
“他意欲行刺本王,是你指使的?还是你是帮凶?”李隆基冲张嘉福沉声喝道。
“行刺?从何说起?”张嘉福一愣。
“这么多人都听见,他要杀本王,你可以问问他们。”李隆基朝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群臣一指。
“没错。我们亲眼看见的。”群臣心里明白,李隆基这是在假公济私,借着纠察风纪的机会,对付武氏爪牙,这事儿让他们痛快,无不是为李隆基作证。
“这……”这明明就是打击报复,还被李隆基整得正大光明,铁证如山,张嘉福的脸都绿了。
“拉下去。”李隆基挥挥手,陈玄礼指挥武士把张嘉福拖了下去。
“我要到陛下那里告你。”张嘉福不服气,扯起嗓子叫嚷。
李隆基挥挥手,如同在赶苍蝇似的。
“你,逾制,拿下了。”李隆基指着一个武氏爪牙,大声道。
“我没有。”这个爪牙忙抵赖。
“你只能有三个护卫,你却有五人,还说没有逾制。”李隆基义正辞严的道。
“我只有三个护卫,一个是车夫,一个是使唤童儿。”这个武氏爪牙忙辩解。
“上朝还要带着童儿使唤,你是来上朝的,还是前来享乐的?”李隆基脸一板,摇头叹息:“有你这等臣子,是大周的不幸啊。”
上朝就得有上朝的样儿,你竟然带着童儿前来,要不要给你摆张大榻,再给你找俩美人?
“他们还不一样么?”武氏爪牙,指点着几个大臣,这几个大臣目光躺闪,不敢与李隆基的目光碰触。
“那是本官的事,用不着你过问。”李隆基一挥手,几个武士把这个武氏爪牙拖了下去。
“你逾制……”
“你逾制……”
李隆基扯起嗓子大声叫嚷,不断指点武氏爪牙,他每点一个,就有武士过来把这些爪牙拖下去。
只一会儿功夫,就有上百武氏爪牙被拖下去了。
“这会不会闹大?”虽然李隆基此举令人大快人心,可是,有大臣为李隆基担心。
李隆基这一次真是太敢干了,竟然把上百武氏爪牙给拿下了。
“楚王,够了吧,不要再闹大了。”有大臣好心的提醒。
“够了?不够,远远不够。”李隆基却是摇头,指挥陈玄礼他们拿人。
不一会儿功夫,又有二三十个武氏爪牙被拿下了。
“完了,完了,今儿这朝会又要生事了。”有大臣脸色大变,一个劲的摇头。
拿下上百武氏爪牙,李隆基嫌不够,拿下一百多,他仍是嫌不够,还在拿人,一下子拿掉了两百多人了,他还在拿人,这得多大的动静?
是不是想把天捅漏?
这么多的爪牙被拿下了,武三思和武承嗣二人会放过李隆基吗?他们一定会向武则天进谗言的。
要是武三思和武承嗣不跳出来说话,就会失去人心,谁还会供他们驱使?
万象神宫里,虽然仍有不少大臣,可是,和往昔比起来,就少了好几百人,一下了空出来不少地儿。
武则天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大步而来,来到宝座前,眼睛瞪得滚圆,打量着殿里情形,轻启金口问道:“这是怎生了?少了这么多人?”
“臣启奏陛下。”武三思身着紫衫儿,腰束玉带,抢上一步,冲武则天道:“李隆基胡作非为,无故拘押大臣,不让大臣上朝,使得朝堂一空,你可得为臣等作主。”
“嗯?”武则天的眉头拧着了。
“陛下,李隆基一下子拘拿了近三百大臣,骇人听闻,骇人听闻呀。”武承嗣也不甘落后,扯起嗓子中伤,道:“此等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