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修仙传- 第73部分

“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什么呀？”叶沐一颗心被吊起，就快跺脚了。

“这两卷东西本来应该在一起的，不可分割，合起来才能成为宝贝。这夙谨渊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要拿着另一个要挟你？还是说，天意注定你们两个终究是要在一起的？”

叶沐撅嘴：“师父。你废话好多。”

“少抱怨了，我不告诉你是不想吓到你。”

“还有什么能吓到我的？”叶沐双手抱胸，“我连带诅咒的罗盘都带回来了。”

“嘿，这东西我也是隐约听说过。传说中，它曾经辉煌一时，可后来最终被证明只是件绣花枕头，根本没什么大用处，再后来就慢慢销声匿迹了。”

“你是说，这卷轴是个远古法宝？”叶沐惊叹。

“不是法宝，是仙宝。”神皇慢悠悠地说，“它有个听着傻气无比的名字，叫日月轮回。”眼见叶沐的身体瞬间僵硬，他问。“你听说过？”不会吧，这东西当年也只是昙花一现，基本被当成了笑话……一个笑话能流传这么久吗？

叶沐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整个人傻在哪里，直到敖泳练习完毕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叶沐像抓到什么烫手东西一样将卷轴塞进他怀里：“帮我把它扔掉。越远越好！”

叶沐惊慌失措的神色吓到了敖泳，他抱着卷轴连忙往外跑，生怕半路就爆炸了。

“等一下！”叶沐却忽然尖叫着叫住他，然后跑过来将卷轴重新收回怀里，“不行不行，另外半卷还在夙谨渊手里呢，要是他哪天需要用这东西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这什么东西啊？”敖泳莫名其妙。

“没事！没事！”叶沐用力说出这几个字。不知道是想说给敖泳听的还是说给自己的听的。“反正，肯定不是我！对啊，我不用紧张的，肯定不会是我的嘛……可如果是夙谨渊可怎么办呐……”就这么一会儿，叶沐的表情从紧张到放松再到欲哭无泪，让看着的敖泳摸不着头脑。

这叶沐。不会是被关在这里太长时间，精神失常了吧？

“敖泳，你出去吧。”神皇开口了。

“是。”敖泳只好乖乖离开。

然后神皇慢悠悠地说：“乖徒儿，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原因这么失魂落魄，你应该不介意告诉为师吧？”

“师父救命啊——”叶沐用伸冤的口气喊了一声。

“不准撒娇。快说！”

叶沐只好收回夸张的表情，将她所知道的有关日月轮回的传说讲了一遍，然后紧张地问：“师父，你说我要不要把它扔掉啊？”

“你刚才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吗？”

“也是。”叶沐叹气低头，看了看卷轴，咬牙以视死如归的态度收入储物镯中。“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的。”想了想，问，“师父，你知道怎么使用它吗？”

“不知道。”

“太好了！”这下叶沐彻底放心了，“什么颠覆统治，建立新世界成为新界神之类的，肯定跟我没关系！好了，我去整理药田去了。”甩甩手潇洒地走了，彻底忘记这件事。

“这丫头！”神皇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你说她勇敢嘛，她明显就是个怂货；可你要说她胆小怕事，她偏偏有时候心还挺大的。

只能说，这家伙傻兮兮的。

“算了，傻人有傻福，随她吧！”

再过五年后。

叶沐站在一小块焦黑的土地前，表情深沉凝重。“我竟然用了五年的时间证明一件事：你是个植物杀手！”脑袋“嗖”地扭转，瞪着一脸愧疚的敖泳。

敖泳默默低头，辩驳无能。

叶沐叹气：“幸好没弄坏我的‘无魂’。”转身走向另外一块地，这块地比起五年前扩张了好几倍，上面长满了青翠欲滴的草植。这就是无魂，她为巫草起的新名字。

看看她的成果，再回头看看自己的，敖泳简直欲哭无泪。

叶沐双手抱胸：“这东西居然还蛮好养的，照料得当的话一年便可成熟，当年到底是怎么灭绝了的？”

“火山。”小木闷声回答。她当年就是一株即将成妖的巫草，可就在即将化形之际被岩浆浇灌，差点灰飞烟灭，本体也随之消陨，只剩下将散未散的魂魄沉睡在一块石头里面。

巫草生长都是成片成片的，所以叶沐才能在她旁边的石头里找到种子。传说这种草与巫术相通，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小木能拥有如此顽强执念的原因。

“咦。你终于醒了？”叶沐拿出手链摸了摸，这小家伙都“睡”了好几年了，如今感觉了一下，发现她又变强了一点点。“你看起来好点了。对了。那小彩鱼没欺负你吧？”

“没，睡着呢。”

“巫草虽然能成片生长，但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要不是碰上了你这么有耐心的，谁有办法复活它们？”神皇插话，“我看准备得也差不多了，仪式就在三天后进行吧。”

敖泳一惊，深深吸了一口气：“是。”

盼望已久的解咒，终于可以实施了。

“你跟两位长老商量得怎么样了？”叶沐问。

“两位长老先上去，到时我会用神皇大人教导的秘法。暂时留下来善后。”

“也是，这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叶沐点头：敖泳这几年越发刻苦，跟两位长老学了不少东西，留下来打理后事大约就算两位长老留给他的毕业作业吧。

……………………

根据神皇的指示，叶沐将无魂采摘下来。与海遗族族人一起用它摆成阵法形式。

而当叶沐正要外出观看仪式时，神皇忽然叫住她。“其实，咒术的使用与法力修为无关。”尽管他当初提出最少要有化神期以上的修为方可解咒，但他的真实意思并非如此。

叶沐点头：“我知道，咒术需要的是心性和执念。”修道同样也对心性有要求，因此神皇当初的提出的条件也只是粗略地换算过来罢了。

“对于咒术，我所知的也不过是皮毛。可尽管如此，也致使海遗族遭受了百万年的苦难，这东西，威力太过巨大，逆天逆命，一旦使用。必受天谴。”

叶沐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一番话是出自神皇的切身体会：这百万年，被困的又何止海遗族？还有他这个不生不死、以信仰之力支撑起来的孤魂吧？

一失足成千古恨，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恐怕宁愿当初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也好过为了报复一个人让整个海遗族、也让自己陷入如斯境地。

“叶沐。你答应我，今后不管遇上什么事，你都不可以使用巫咒之术。”

“是。”叶沐先是郑重领命，然后想想觉得不对，“可我也不会啊。”

“巫草、罗盘、执魂……我担心的是，命运，会让你最终必须面对它。”

叶沐听得不是很明白，但神皇语气中的忧虑她感受到了。她不由抬起头：“师父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用它，我保证！”

“嗯，去吧。”

“徒儿告退。”叶沐转身迈出几步，然后停下，回头，“师父，其实在炎沙海听莫氏兄妹提起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莫氏兄妹看见她能使用远古疗愈术便能信任她，并非无根无据。这门由神皇自创的疗愈术非善念之人不能修习，而且随着修习的加深，甚至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性，这也是为什么生在这样一个年代，叶沐却始终无法变得“狠心”的原因之一。

正因为她是修习者，所以她更能体会其中的奥秘。

海遗族用信仰之力供奉了神皇，但对于神皇来说，这也许并非幸事。

百万年的孤独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在这期间他大可以自我毁灭，彻底解脱。而他没有离去的原因只有一个：海遗族的诅咒没有解开。

神皇之所以能在漫长到几乎没有尽头的岁月里与海遗族的族人一起坚守，为的不过是等到今天，等到彻底解开海遗族枷锁的这一天。

神皇默了好久才缓缓道：“那你要记住：好人不长命，除非他够聪明，以后……别老犯迷糊了。”

叶沐下巴一翘：“我一直都挺聪明的！”说完头发一甩，转身跑了。

空旷的供奉大殿许久才传来含笑的叹息：“傻丫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永远消散

为了这个仪式，族人们特地在居地以外开辟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放眼望去，结界外是深蓝色的海水，不时有游鱼经过，看起来如梦如幻，十分漂亮。

虽然如此，整个用于解咒的祭台却十分简朴，一块巨大的石头被磋磨出台阶和平台，手法十分粗糙，那粗粝的表面甚至能磨破人的手，平台之上放置着同样古朴的石桌，石桌上除了几道刻痕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才是真正古老的仪式该有的样子。这种源自比远古更久远的东西，所使用的就是简单粗糙的场所和同样简单粗糙的方法。

结界之内，还有些未曾化形的海遗族，被长辈抱在怀里，身条圆滚滚的，眼睛十分清澈无辜。这些小家伙是族人的重点保护对象，平时都呆在保育区修炼，就连叶沐都没怎么见过他们。

所有人皆跪在地上，默默祈祷。

当初他们看到“希望”的时候兴奋狂喜，但当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刻，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

另一边，敖泳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位长老。叶沐对他们点点头：“开始吧。”

两位长老转身找到自己的位置，也跪下开始与其他人一起祈祷，接受上苍的安排。

叶沐等敖泳上了祭坛，便打出几个火系法术，以灵力催动，慢慢焚烧布置在周围的无魂草。青烟袅袅，腾空之后在半空中形成繁复的花纹形状，萦绕不散。

祭台上，敖泳割破手掌，将血滴入凹槽，然后念起了古老而冗长的颂文。一种充满沉郁的氛围在广场内弥漫开来，连呼吸都不可闻的巨大空间内，呢喃声声入耳，似能牵动人的灵魂。

无魂草形成的花纹忽然开始轻轻跳动。然后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终重新散开，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图案，图案的正下方。就是敖泳所在的祭台。

在图案的引/诱下，敖泳滴落的血迹仿佛沸腾了一般开始跳动。

敖泳双眸紧闭，继续念出那不知含义的咒语，迫使血液也随着慢慢升腾，并顺着无魂草烟雾形成的图案慢慢流动，白色的烟雾中间染上了一丝血红。有了白色烟雾的指引，血丝的蔓延十分顺利，逐渐跟着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图案，然后血色慢慢蔓延开来，将白色烟雾一点点吞噬。仿佛正是通过这种方法壮大了自己。

叶沐松了一口气，撤下灵力。

结界外，海水像是被什么巨兽搅动了一般，开始不安地旋转，然后旋转的涡轮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海水撞击在结界上，汹涌咆哮着要吞噬这里。

海遗族的族人没有人睁眼，继续安静的祷告。

叶沐也随之跪下，双手交握低头为海遗族族人的命运祈福。

“轰隆隆”的震颤越来越明显，海遗族的解咒仿佛触动了一方天地，搅起了翻江倒海的波浪。

众人头顶的花纹蓦地消散，如水珠般。化为星星点点，然后形成旋风冲出结界，与翻腾的浪涌卷在一起，随即消散，不知道是被冲散了，还是突破了海浪冲到了上面。

不多久。海浪渐渐平息，如退潮般，让这片空间回复了往昔的平静。

“轰！”尽管生活在海底，他们还是听见了从天空传来的雷鸣。

“成功了！”两位长老同时惊喜地抬头。

其他人听闻，愣了一下。然后欢呼着相互拥抱，喜极而泣：“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敖泳从祭台上捻起一粒血珠，打入自己的双眉中间，跟着两位长老一起抬头，露出笑容：“我们成功了。”

叶沐起身，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一片欢腾，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由也露出了笑容。

敖泳走向两位长老：“解咒已经成功，两位长老还是赶快上去接受天罚吧。”两位长老已经化神多年，虽然化神时也遭受了雷劫，但因为迟迟没有飞升，违逆天道，想要重新获得飞升的机会就要重新遭受一次天劫。如今族人的诅咒已经解开，天上的雷鸣天劫就是为他们而来——为他们迟到的飞升而来。

两位长老点头：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因此也早已做好的相关的安排。“王子千万小心，待诸事安排妥当，还请尽快飞升。”

“是。”

两位长老来到叶沐面前，抱拳正要鞠躬，叶沐连忙扶住他们：“好了好了，我最怕有人肉麻兮兮地跟我道谢了，我也没做什么，你们就别客气了。再说，以后我到了潇神界，少不了还得麻烦你们呢。”

虽是如此，两位长老还是非常郑重地行了谢礼，站直之后，喜乐长老将一个乾坤袋交给叶沐：“这是神皇大人吩咐的，让我们完成仪式以后将这东西交给你。”

“咦？”叶沐奇怪，接过乾坤袋一看，里面都是些用以记录的玉简，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也不知道神皇花费了多少时间刻录出来的。

将神皇交代的事情办完，头顶的雷声越发响了，两位长老只好与众人挥手告别，离开了这里。

送走两位长老，敖泳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原本脸上还扬着笑容的叶沐，神情一点一点、逐渐逐渐崩溃，眼神带着巨大的震惊和茫然。敖泳正感觉惊讶之际，却见她仓皇地抬头看向他：“我猜的是错的对不对？”

“你猜什么了？”

“错的，我肯定猜错了……”叶沐喃喃自语，眼神空茫，一步迈出却打了个踉跄，差点摔跤。

“叶沐，你怎么了？”敖泳连忙上前扶住她。

“我猜错了，这不可能的！”叶沐推开他，突然拔腿狂奔起来。

“你去哪？发生什么事了？”敖泳连忙追上去。还在庆贺的众人终于察觉不对劲，安静下来看着他们两个。

叶沐回头，看见一脸莫名其妙的敖泳，和同样不知所措的海遗族族人，一张张带着惊讶的脸让她感觉天旋地转。

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已经被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干脆扭头腾空飞起，往海遗族居地的方向而去。

“叶沐姐姐！”莫氏兄妹冲出来就要追上去。

“站住！”敖泳叫住他们，也许是叶沐的情绪感染了他。他的心忽然一阵悸动，感觉十分不详。

“王子……”众人露出担忧不已的神情，“叶沐怎么了？”刚刚还在欢庆的氛围，瞬间转换成无比的沉重。

敖泳看了一眼叶沐离去的方向：“我去看看，你们别动。”说着身形一动已经追了上去。

“王子……”莫丽沙往前追了两步，都快急哭了，“你照顾好她……”

其余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忧虑的情绪笼罩了所有人。

“叶沐！”敖泳追上去，发现叶沐已经到了居地，而且落地的瞬间因为冲击力太大狠狠摔在了地面上。忙上去扶起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叶沐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却没有焦距，“我不知道……”

“那你……”敖泳话没说话，忽然察觉到了异常。神情瞬间呆滞，“供奉大殿……”他看向那个方向，“供奉大殿怎么裂开了？”

于是拉着她一路狂奔，却在路上眼睁睁看着大殿裂开一条条缝隙，如瞬间便经历万年般迅速衰老，最后破败倾颓。

叶沐长大嘴巴，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茫然往前迈步。敖泳连忙拉住她：“别去。”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冒然靠近会有危险的。

许久，叶沐的茫然的眼睛忽然掉落颗颗泪水，在地面砸成一个个小坑，张开的嘴巴嘶哑着发出绝望的呐喊：“……啊，啊。师父，师父——”

“神皇……”敖泳反应过来，冲过去想要控制大殿坍塌的速度，但却于事无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皇大人？神皇大人？”

“轰”一声。大殿内同时有好几根柱子倒下，然后，坍塌终于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