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上,叶沐正一路狂奔。正好前方有一片树林,她一下钻了进去。施展隐身术,气息身形瞬间销匿。
天上的闷雷又转了几圈,没有发现,慢慢也就平息了下去。
过了一会,收到信号的宋瑶赶到,将她送入空间,带回了魔域。
“怎么样?”天歌问。
叶沐抿嘴一笑,取出一个椭圆形的透明容器,里面是白色茫茫的雾气:“成功了。”
“天道没发现你?”天歌就奇怪了。她和扶桑宋瑶敖泳都试过了,只要一靠近那座城池。就会受到天道极为明显的干扰,这叶沐怎么反倒将东西取出来了?
“我一向不引人注目嘛!天眼即人眼。人眼看不到我,天眼自然也看不到。”叶沐得意洋洋。
“得了吧你,”天歌好笑,“倒不如说你那大福星的属性一如既往的好用!赶紧把东西给敖泳送去,希望真的能起作用。”
叶沐点头,转身去找敖泳,卞泰已经等在敖泳的房门外,接过叶沐拿回来的白雾,二话不说进了房间,其他人只好在外面等着。
过了半天,卞泰终于打开门,示意他们:“进来吧。”
于是,叶沐、天歌、扶桑、宋瑶四人一起进去。里面,敖泳正盘膝坐上床上,闭目打坐。
其余人等各自找了座位坐下,宋瑶问:“怎么样,‘看见’什么了?”2500
“集齐三印之力,叶沐便可以血脉的力量打开祭封之地的一处封印,此处封印是圣女当年特地留下的,她可以通过这里离开封印大陆。”
“真的?!”卞泰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叶沐会怎么样?”天歌皱眉问。
敖泳摇头:“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打开这个封印,叶沐并不会遭受任何损失——顶多流点血作为打开封印的引子罢了。”
还有这等好事?
天歌和宋瑶对视了一眼,然后宋瑶问:“救出圣女之后呢?圣女会将封印重新加固,以防颠离兽跑出来吗?”
敖泳摇头:“圣女的力量太过强大,她出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连天道都预料不到。”
“管他的!”卞泰已经一把抓住叶沐的手,“先把圣女救出来再说。”
“东洲现在是什么状况你都搞不清楚,怎么救?”天歌冷声问道,然后与扶桑宋瑶一起,三人同时出手,欲将叶沐抢回来。
“喂……”夹在这四个人中间,叶沐差点成了炮灰,连忙喊,“打架能解决问题吗?你们冷静一点好不好?!”
众人停手,而她依然还在卞泰手里。
她叹气,对他道:“天歌说的有道理,我也很想救圣女,但是既然我是那个打开门的‘钥匙’,你就更应该谨慎对待才对。”
卞泰闻言,犹豫了一下,松开手:“别想逃,我不会放过你的!”
“逃什么逃?敖泳都说我会没事了。”叶沐无奈极了,问敖泳,“还有别的什么信息吗?”
敖泳犹豫了一下,摇头。
“不会说谎就不要勉强啦。”叶沐一脸不忍直视,“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我看见……夙谨渊,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狗血情节(一)
“还有完没完了?!”宋瑶喊,“之前是叶沐,现在是夙谨渊?哎,这老天就盯死他们两个了是吗?”
“怎么死的?”叶沐居然还能保持冷静。
敖泳摇头:“看见预言跟我们平时所谓的‘看见’并不一样,有点时候是画面,有的时候是一种感觉……不,应该说是知道,我‘知道’,夙谨渊死了。”
天歌挑眉:“难不成,让夙谨渊也受一次苦?”总之就是,她对于之前叶沐使用裂魂术时吃的那些苦头念念不忘就对了。
叶沐摇头:“可一不可再,夙谨渊现在就是天道的眼中钉,他要用裂魂术,肯定逃不过天道的眼睛。”
“那现在怎么办?”宋瑶问。
众人静默了一下,然后叶沐问:“你们觉得,夙谨渊他知不知道自己会死?”
敖泳问:“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天歌道:“夙谨渊可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将来会死,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宋瑶回答:“未雨绸缪?”
天歌勾起唇角:“我比较喜欢‘先下手为强’这个词。”
“意思也差不多……”宋瑶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夙谨渊现在做的一切,很有可能是在为以后的‘死’做准备?不对啊,他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不就是跟叶沐分手……”她倒抽一口冷气,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叶沐叹气:“他确实是在未雨绸缪,可是,连他自己都无法肯定结局,所以‘先下手为强’,跟我分手了?”说到最后一句。她不禁露出苦笑。
“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宋瑶摇头。
“不见得。”一直沉默的卞泰忽然开口了,“你们最喜欢玩的不就是真真假假的游戏吗?”
叶沐想起两人第一次与卞泰见面的场景,这次是真的笑了:“对啊。”
宋瑶莫名其妙:“你们什么意思啊?”
“真真假假……”叶沐自言自语。“真的随时变成假的,假的随时变成真的;假情假意有理有据地做出每一件事。真情真意合情合理地推翻每一个决定。谁也不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包括我们自己。”
卞泰道:“不按牌理出牌,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斗得过天道。”
其余人等似懂非懂,云里雾里。
“夙谨渊怕自己会死,所以跟我分手;我觉得他不尊重我很生气,所以答应分手,这是第一重。合情合理。有真有假。”
“分手后夙谨渊一心摆脱我,我却因为气愤而纠缠不息,处处与他作对,这是第二重。同样合情合理,有真有假。”
“接下来第三重,应该是:我触犯了他的底线,所以他出手杀了我……不对,这中间肯定还有一重。”叶沐用力敲敲头,“不管是第一重还是第二重,他心里始终是有我的。按照逻辑,除非我伤害的是我自己,否则他不会生气到杀我;可他若真的因为我伤害自己而杀我。那就违背了第一第二重他表现出来的他要跟我分手、他根本不在乎我的假象……这么浅显的陷阱,天道不会看不出来!”
叶沐站起来转了几圈,站定闭上眼睛:“所以,这中间肯定还有一重,让天道彻底相信我们之间确实已经没有感情了,让他后面出手杀我的理由变得合情合理。”
“为什么要杀来杀去的呢?”宋瑶听得头都晕了。
“因为天道要他们死。”天歌道,“游戏规则已经定下: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他们只能在这件事一定会发生的基础上进行改变。”
宋瑶明白过来了:“但是他们又不能真的死了,所以他们一边要按照天道所预想的那样先后死去。一边又不能真的死了,对吗?”
天歌点头。
“好复杂……”敖泳喃喃。“好难。”
“再难也要去做,总不能就这么认命吧?”天歌十指交合。“不过,我还是很奇怪,天道明明知道你是夙谨渊心爱之人,它怎么老‘看不见’你呢?”
“我说了,天眼即人眼,除了你们,其他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我,人眼不关注我,天道就没办法将注意力盯在我身上。”
敖泳想起来了:“根据族人得到的消息,这些年似乎一直有人在有意抹掉叶沐的踪迹,所以叶沐在潇神界才会如此默默无名——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夙谨渊。”
“不只是潇神界,”扶桑开口了,“老妖王曾告诉我,夙谨渊从在东洲大陆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做了。”
“未雨绸缪到这份上?!”天歌不可思议,“他怎么会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他真的不是预言者?”
扶桑摇头,“根据夙谨渊的说法,他当年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连他都弄不清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做。”扶桑想了想,“他说,简直跟撞邪了一样。”
“一个被‘剥夺’了的预言者。”叶沐想起在迷踪海捡到的那块兽皮,不由自言自语,“难不成,他当年将神识刻画到兽皮里,暗中传承了一部分记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但是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却并没有很清楚的预料。
敖泳说,有的时候预言只是一种感觉,所以他去做的那些,应该也是凭着感觉去做的吧。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兽皮可不是玉简,他竟然能将画面和信息录入其中,这需要的可远远不止技巧或运气之类,而是一种极为强烈的意念。
天道最不能控制的,不就是人的意念吗?
天歌道:“我原本还有些不平,觉得这家伙瞧不起你,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你商量,两个人猜来猜去也不怕猜错了真分手。可如今看来,他也是有苦衷的,跟你说了。就瞒不过天道了。”
“苦衷?”叶沐苦笑不已,“我真的完全没有看出来,他竟然已经背负了那么多。偏偏又不能告诉我,唉。”她抱头。“想要做到不拖后腿,真的好难。”
“那你现在对于夙谨渊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有头绪吗?”卞泰问。
叶沐抬起头认真想了想,然后忽然问:“对了,你们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众人皆摇头。
叶沐摊手:“我猜不出来。除非……见他一次。他现在没了踪影,想要有下一步的线索,我们只能等了。”
天歌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到底去哪儿了呢?难不成,他还留在东洲?现在东洲和潇神界之间所有的传送阵都已经被摧毁了。他还能回来吗?”
“夙谨渊身上不也有三印的力量吗?”宋瑶忽然想到,“难不成,他在试图打开封印救圣女?”
“他会那么好心?”天歌不信。
宋瑶疑惑:“那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集齐三印的力量?集齐三印的力量……应该也在他的‘直觉’之内吧?”
敖泳道:“他是救不出圣女的,因为他没有血脉作为引子。不过,集齐三印力量之后,确实能对封印产生一定的影响……”
“破坏!”扶桑忽然语出惊人。
叶沐霍然站起,神色大惊。
“什么意思?”宋瑶没明白。
“他想要破坏或更改封印,以使得就算叶沐满足了打开封印的条件,也无法救出圣女。”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凝固成冰,卞泰眸色血红:“他若真敢那么做。我势必将他碎尸万段!”话音落下,房间内所有的家具皆在瞬间化为粉末。
“也不一定是这个原因吧,”宋瑶打圆场。“毕竟他没有理由要这么做的呀。敖泳都说了,救出圣女对叶沐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害。”
叶沐捂着胸口,感觉自己脑子乱糟糟的。干脆说道:“我出去走走。”
走出密室,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她的心情反而渐渐平复下去。
只要没有见到夙谨渊,扶桑的推测就只能是推测,目前为止,她实在找不出夙谨渊反对她救出圣女的迹象。
只是,这么久了。夙谨渊都没有半点消息,她是越来越担心了。
上次天崩之后。天歌他们将她带回了潇神界进行治疗,彼时。卞泰却正在东洲,试图从名灵兽那里获取更多信息。
结果东洲的动荡却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已经是支离破碎摇摇欲坠了,属于颠离兽的特殊威压感也越来越强——这也就意味着,颠离兽即将重现。紧要关头,名灵兽破开了卞泰多年前设下的封印,嘱咐卞泰不要再去东洲之后强制将他送回潇神界,自此之后东洲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没有人知晓了。
说白了,潇神界如今的平静,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随时都有可能会坍塌。
可是,天歌说得对,东洲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们都搞不清楚,贸然行动恐怕只会坏事。关键是,虽然敖泳说她集合了三印的力量并以血脉为引就能打开圣女特地留下的封印,但是具体是如何操作的、封印又在哪里,他们一无所知。
叶沐站定: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有悲伤有喜悦有冷漠有热情,但是,没有人知道,遭难其实已经逼近眼前。
“被我逮到你了!”一道声音响起,同时一把扇子从后面伸出来非常无理地想要挑起叶沐的下巴。
叶沐避开,转身冷眼看着那人。
一身华丽衣裳,加上花花绿绿的装饰,看起来倒跟当年的明月楼少主月流火有些相像,不过月流火虽然外表繁琐,性格却火爆直接,不像这个家伙,看起来一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模样,其实……
“我不认识你。”叶沐面无表情地说道。
“少装了,你不就是被那几个笨蛋请回去给我的通天兽疗伤的那个家伙吗?!”那人嗤之以鼻,“敢动爷的宝贝,知道爷是谁吗?”
“我要是你,就会当做没这回事。反正你的通天兽已经被治好了,一切水过无痕,要是再对我纠缠不休,小心你要对付的那些人也找上我——我知道的秘密虽然不多,但若是不小心漏嘴多说了两句,那就不妙了。”
“威胁我?”那人吊儿郎当地用扇子挠了挠后背,“爷从来不吃这一套!跟我走吧!”
叶沐站着没动。
那人“嘿”了一声:“你是打定主意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是吧?”
叶沐转身走开。
“唉!”那人追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许走。”
叶沐冷冷看了一下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抬眸盯着他:“你想怎么样?”
“嘿,有趣,这么多年来敢不把爷放在眼里的,也就你这么一个了。告诉你,爷看上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爷的人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狗血情节(二)
叶沐蓦然的脸听闻此言,怔忪了一下,忽的笑了。
那人有些看不懂,她笑似乎是因为真的觉得很好笑,可是笑容里偏偏又带着另外一种意味,而当他看见叶沐眼底泛起的泪光时,手不由松开了。
“松开手干嘛?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生抓硬拽把我抓回去,安排安排今天晚上的拜堂和洞房吗?”
“疯子,懒得理你!”那人像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甩了甩手,转身。
可是他还没走开,一道尖锐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老爷啊,你看到没看到没,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民女啊,哎哟,我们堂堂周家,怎么能赶出这种事……”
“闭嘴!”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及时阻止了这种聒噪,然后,一个俊朗神秀的人映入了叶沐的眼帘。
“爹。”花孔雀有气无力地叫了声。
那人嗯了一声,看向叶沐的眼眸严肃冰冷,“把这个女人带回去!”
“嗤。”叶沐笑着摇头,语气里带着隐约的怀念,“原来师父说过的那种狗血情节真的会发生啊。”
迈开脚步:“走吧。”就当是去看场戏散散心,师父说过,八卦是舒缓压力的最好方式。
经过花孔雀身边时,那个吊儿郎当从不着调的公子哥忽的投过来一抹极为冰冷的眼神,眼神中,满是威胁与杀气,然后,稍纵即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重新恢复了那副公子哥模样。
叶沐当然知道,他刚才是在警告她,于是抿嘴一下。抬起下巴,没理他。
收到消息,宋瑶摸了摸下巴:“叶沐这是想干嘛?因为跟夙谨渊闹脾气。一气之下另嫁他人?”
天歌噗嗤一下笑了:“嗯,不错的转折。合情合理。”
扶桑忽然对宋瑶说了句:“估计跟你有关系。”
“我?”宋瑶奇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周家的背景,你知道多少?”
宋瑶这才反应过来,张大嘴巴:“不是吧?!”
周家,是潇神界最传奇也最神秘的家族之一。传说这个家族专门出产修仙天才,三百岁以后化神的都算平庸了,就连那个“不成器”的少爷都是炼虚期大圆满修为。现任家主济阳真人——也就是刚才叶沐在大街上看见的那个“爹”,如今是合体期大圆满修为。为人低调,看起来不问俗世,其实精明无比,在潇神界,没有人敢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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