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醒。”
叶沐摇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敖泳神色凝重：“最近迷踪海里接连有海兽失踪了，其中有不少是震慑一方的霸主，因此造成的影响很大，就连海遗族内部也人心惶惶起来。而就在一个月前，大黑鲸也没了踪影。”
“大黑鲸？”那头“交通工具”？“后来呢？”
“莫多来本来是想到外面去寻找的，结果没了大黑鲸，海遗族居地附近又机关重重。一不小心他就被漩涡给卷走了。莫丽莎跟他是双胞兄妹，感应到了这一幕，不顾劝阻外出找他去了。到现在也没踪影。”
“原来是被漩涡卷走了，怪不得会出现在那片海域。可是，迷踪海的漩涡不是一向不针对你们海遗族的吗？”
“谁知道现在是怎么了？”敖泳苦笑，“事实上，迷踪海的漩涡对大多数的海族都是无效的，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唉！”
“那，莫多来怎么会受伤的呢？而且，这伤势更像是自身走火入魔，而非来自外界的攻击。”
“看来。我们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个清楚了。”敖泳叹气，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在一旁寻了个椅子坐下。
“怎么这么低落？”叶沐问。
“海遗族……状况不妙啊。”
叶沐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原先我们海遗族能在迷踪海独善其身，是因为我们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们是东洲大陆唯一一个就算到了化神期以上修为也不会飞升上届的种族。所以别的人不敢来打我们的主意。可自从诅咒被解除后，我们族人到达化神期以上的都走了，族内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减。虽然凭借着居地外的阵法，我们也还能保持独立，但……”敖泳叹气，后面的话不说叶沐也能猜到。
没有了绝对的实力，再厚实的防护墙也有被摧毁的一天。
“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必须经历的痛。”叶沐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往好的方面想，这也正是促使族人更加奋发向上的动力，不是吗？就拿莫多来来说吧，他现在都已经到了元婴期大圆满了，这修炼速度，比起各位长老还在的时候，不是快了很多吗？”海遗族的寿命跟一般人的寿命不同，因此他们的修炼总“慢悠悠”的，莫多来用了几百年时间从金丹期修炼到元婴期大圆满，这个速度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了。
敖泳的心这才舒展了一些：“你说的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虽然安慰了敖泳，但叶沐的心里却没有轻松多少：海遗族的族人个性太过于天真淳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很容易就会吃亏，没有了绝对性的实力压阵，他们以后的日子恐怕会越来越不好过。
她只希望，吃过亏之后的海遗族能够把握住机会涅盘重生。将族群生生不息地传承下去。
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莫多来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见眼前的两个人，他不由愣住。以为自己尤在梦中。
“别发呆了，是我们。”敖泳在他眼前挥挥手。
莫多来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下床要行礼：“叶沐姐姐，陛下。”
“好了，”敖泳将他按回床上，“少弄这些繁文缛节，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莫多来想了想，有些迷糊地摇头：“您问什么？”
“族人说你去找大黑鲸，却被漩涡卷走了。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受伤？”
莫多来的神色更加充满迷惑。皱眉想了半天，道：“我也只记得自己被卷走了，至于怎么受的伤……”他摇摇头，“我也想不起来了。”
这么奇怪？
叶沐问：“这么说，从被漩涡卷走以后的记忆，你都没有了？”
莫多来点头。
叶沐和敖泳对视了一眼，同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然后，外面一阵骚动。敖泳侧耳一听，神色一整：“莫丽莎回来了。”说完出去将莫丽莎接了进来。
“叶沐姐姐！”看见叶沐，莫丽莎冲了过来。
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已经亭亭玉立。只是脸上的神色依然带着稚气。看见叶沐，她显然很高兴，但叶沐还是看出了不对劲。
“你的脸色很苍白。”她握着她的手把了一下脉。“你在害怕？”
莫丽莎缩回手，神色有些紧张：“嗯。”
“怎么回事？”敖泳也看出不对，冷着脸问。
莫丽莎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了，默默低头：“我……我没怎么回事啊。”
“莫丽莎，你在撒谎。”做了长老之后，莫多来越发沉稳，哪怕对着自己的妹妹也多了几分威严。
莫丽莎有些慌张地瞥了他一眼：“哥哥……”
叶沐轻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别怕，我和你们陛下都在呢。把问题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帮你解决。”
莫丽莎闻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哥哥失踪之后。我好像……好像听见他跟人说话的声音了。”
“我跟人说话了？”莫多来站起来，“说什么了？”
莫丽莎躲在叶沐身后。偷偷看了他一眼：“你不记得了？”
“你……”莫多来正想上前问个清楚，却被叶沐的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叶沐拉着莫丽莎走到一旁，拍拍她的手背：“你哥哥已经不记得了。”
莫丽莎十分惊讶，再次看了莫多来一眼，若有所思：“忘了？”
“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听见什么了？”
“我也没听清楚……就是，有个声音告诉哥哥，说能让他掌握天地之规则，在修仙路上再没障碍。”
“啪！”敖泳手边的椅子顿时粉碎。
莫丽莎本就是惊弓之鸟，闻声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你真听见有人这么说了？”敖泳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敖泳！”叶沐斥了一声，“坐下。”莫丽莎的胆子本来就不大，再加上之前受了惊，要是再真么吓她，恐怕会吓出个好歹来。
“可是……”敖泳还是很激动。
“坐下。”叶沐不由分说。想了解清楚状况，就得先保持冷静，现在就急着嚷嚷，只怕反而会漏掉重要的信息。她转头对着莫丽莎，“你还听见什么了？”
莫丽莎摇头，害怕得浑身发抖：“那个声音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我没听清。后来，哥哥很生气，跟人吵起来了。”
莫多来跟人吵架？！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就莫多来那个个性，能跟人红脸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还能吵起来？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众人先是不由自主看了看莫多来，然后将目光重新移到莫丽莎脸上，后者嗫嚅道：“我就听见了一点点……那个声音好像要哥哥对付陛下和叶沐姐姐，哥哥不同意。再后来，我听见哥哥惨叫了一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敖泳咬牙切齿：“我果然没猜错！”
“你猜到什么了？”叶沐问。
“那个跟莫多来说话的声音，是灭天道！它想将莫多来立为新的预言者，以对付我们！”
“他傻了吗？”莫多来的修为跟他们相差那么远，能起什么作用。
“身为预言者，修为根本不是问题——你有没有被天道恩赐过？”
“还真没有。”这个问题，深深刺中了叶沐的内心：生活在一堆天道宠儿的中间，她被衬托得无比凄惨。
敖泳冷笑：“只要你肯乖乖听天道的话，想要什么修为不可以？所以，如果之前莫多来听从了灭天道的话，作为内应打入我们中间，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木苏醒
众人的目光再次回到莫多来脸上：确实，莫多来的忠厚老实是有目共睹的，有谁会对他产生防备之心呢？
莫多来神色镇定：“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叶沐姐姐和陛下的事！”
叶沐忽然问：“预言者可以有很多个吗？”
敖泳回答：“不可以。同一时间，灭天道和生天道都只能有一个预言者，除非上一个死亡或被剥夺权力才会有下一任继承者。”
“那你可以放心了，”叶沐看向他，“至少，这证明了，夙谨渊并不是预言者。”
敖泳一愣，脸上也慢慢涨红，充满愧疚地低头认错：“你说的对，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叶沐走到莫多来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等一下！”敖泳忽然叫停，“你说，你并不记得灭天道曾找过你这件事了？”
莫多来点头。
“可是，我们要怎么才能知道，你确实拒绝了灭天道呢？”
“敖泳！”叶沐不满地叫了一声。
“叶沐，”敖泳神色严肃，“莫多来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我也不愿意怀疑他。但是你不知道天道给出的条件有多么诱人！成为天道的宠儿，修仙路上所有的障碍和难题都将荡然无存，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想要什么都伸手可得……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莫多来的脸先是涨红，好一会才慢慢恢复了冷静：“我发誓，我并不记得自己有跟灭天道说过话，更不记得我跟他之间有过任何协议。”
敖泳看向叶沐，后者眼神坚定：“我相信他。”
莫多来顿时红了眼眶。
“对不起哥哥，”莫丽莎走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我之前不应该怀疑你的，我也相信你不会答应那个恶魔的！”
敖泳沉吟了一下。道：“那好，我可以相信你。不过你要立下心誓，此生绝不飞升潇神界。”只有永远不出现在潇神界，才能杜绝他有可能造成的伤害。
“敖泳，你没有权力这么要求他！”叶沐反对。
“我有。”敖泳语气坚决，“我是他们的王。”
“可是……”叶沐还想继续反对，莫多来却忽然打断了他们的话。
“好，我发誓，此生都会留在东洲大陆守护族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绝不踏入潇神界一步。”
莫多来发完誓，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敖泳，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这样！”叶沐愤愤然瞪了敖泳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莫丽莎和莫多来面面相觑。
敖泳沉着脸：“莫多来，对不起。”
莫多来摇头，很认真地说：“陛下，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自各位长老飞升上界之手，外界对海遗族的觊觎日益加深，我必须留下来。守护族人安宁，这是我的职责。”
“哥哥，我陪你！”莫丽莎二话不说站在莫多来一边。
敖泳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叹气。看着叶沐离开的方向，眉头染上愁绪。
“叶沐姐姐生陛下的气了吗？”莫丽莎问。
敖泳默了一下才回答：“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这么做的苦衷的。”
离开多年，海遗族居地的景象却还是一点没变，就连这里的族人也还是那么的天真纯朴。看着他们充满敬仰和喜悦的眼神，接受一个又一个“新成员”的参拜，叶沐的心终于一点点平复了下去。
推开沉重的大门，叶沐缓缓走进供奉大殿。大殿内，一片寂静。
看着眼前空旷的情景，叶沐不禁有些心伤。想当初她还兴致勃勃地跟神皇商量飞升潇神界以后隔多长时间回来一次。可如今，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就算她真的回来了，也没有人在这里等着她了。
“师父。徒儿太笨了，有好多事情没想明白呢。要是你在就好了……”靠着一根巨大的柱子坐下，她抬头，眼眶泛红，“师父，我想你了怎么办？”
寂静的供奉大殿沉静着，没有回应。
其实对于莫多来的事她确实也不必要太过纠结，毕竟她相信莫多来想要留下来的心愿是真诚的，所以敖泳的那个命令也不算太过残忍。只是，一想到生性纯良的敖泳竟然也开始变得如此冷血，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这条修仙路太艰难了，能改变很多很多的事情。
而天道，就像是躲在暗处的幽灵，随时出手攻击人性中最脆弱的地方，迫使人们做出越来越多的改变和妥协。
也正是敖泳的改变，让她明白了一点：不管是生天道还是灭天道，都不是纯粹的好或纯粹的坏，这两股势力的相互搏击，注定了会伤害到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修真者。她原先以为只要将灭天道打败，让生天道在这场决斗中占据上风就能给人带来福祉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就算生天道赢了又如何？不过是带人走入另外一种偏激中罢了。就连海遗族都需要历经磨难以换取涅盘重生的机会，其他人又怎么能在一个完全安逸的环境中得到成长呢？
让这两股势力回到他们原本的位置，让这个世界恢复平衡，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乱世之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叶沐不可能再带着旁观者的态度去看待整件事。“可是，在这里面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她自言自语，“还有夙谨渊，我知道他有事在瞒着我，说不定也跟这什么生天道灭天道有关系……”叶沐忽然想起来，自己从化神时候和突破炼虚期的时候，状态都与他们迥异。
什么渡天劫她是受了，可是，当时她根本就是身不由己，若非有小木这个得力助手。她早死在雷劫之下了。夙谨渊说过，渡天劫的时候是天道对一个人的控制力量最强大的时候——“那到底是生天道控制了我还是灭天道控制了我？那么想让我死……”
貌似她也没做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凭什么这么对待她？！
叶沐摇头：“太乱了！”要是夙谨渊愿意跟她说就好了。别说他知道的东西远远比她多，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凭着他的分析能力也肯定能看出更多端倪来，现在就凭她自己一个人去摸索，实在艰难。
做了一会，叶沐起身正想离开，一道声音忽的响起：“主人。”
叶沐顿时一喜：“小木，你醒了？”用神识查看了一下，然后，“咦？生命树终于和你完全融为一体了！”
“嗯。也算因祸得福吧。”小木刚刚醒来，还有些气弱，“不过你要提前做好准备了，这次是你侥幸，到一下次渡天劫，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嗯，我知道。”这次渡天劫，不但小木受伤陷入沉睡，它之前费劲千辛万苦修复好的手帕更是烟消云散，彻底毁了。此外，被夙谨渊重新炼制过的龟壳也损坏严重，现在还在他那里接受“修复治疗”呢。更别提那些被小木临时征用的“垃圾”了，渡一次天劫，叶沐彻底成了穷光蛋。
老天爷果然不怎么喜欢站在她这边。她不由自嘲地一笑：“也好，天助不如自助，早做准备，自力更生。”继而打起精神，“小木，你好好休息，回头我会想办法替你疗伤的。”
“疗什么伤。我又不痛，只是没力气了而已。”这家伙。又忘了它只是器灵而已了。
叶沐神秘地笑了一下，不再多说。
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她随性地挥挥手：“老头儿，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呀！”
“你跟谁说话呢？”小木好奇地问。
“我师父。”
“……”小木懒得再理会她，索性再次沉睡过去了。
海遗族的结界处。叶沐出了结界，在外面蹦跶着，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
敖泳走过来，看见她的样子不由皱眉：“你在做什么？”
“真的没有漩涡了？”叶沐抬头，“好奇怪。”之前她随随便便踏出一脚就会出现的东西，如今全部销声匿迹。“难不成是我修为高了，拿东西怕了我了？”
“有什么好怕的，你又能拿它怎么办呢？”敖泳也走出了结界。“我们恐怕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有些事……我想处理完了再走。”
叶沐了然：是处理掉那些目前对海遗族虎视眈眈的“敌人”吧。“行，不过我要出去一趟，过阵子再回来。”
“去哪里？”敖泳再次皱眉。
“你不是说有很多厉害的海兽忽然失踪了吗？那他们的府邸肯定留下了不少宝贝，我去看看能不能捡个漏。”看见敖泳不赞同的神色，叶沐无奈：“拜托，虽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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