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就在这时候,一个柔弱却凄厉的叫声从楼梯上传来。
李辰应声回头,“鹿儿!”
迟安良也大吃一惊。循声望向荷鹿。
只见荷鹿手上流着血,扶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泪水,另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凄凉无比地喊,“哥哥快来救我,我不跟他走,我不走!”
李辰敏捷地趁着迟安良一怔的瞬间,抬手枪口对准了迟安良的太阳穴,“迟安良,对你的人下令,让船返航!”
他一边指着迟安良,一边把手伸向正在慢慢下楼梯的荷鹿。她手上的血,将她的孕妇裙浸染的触目惊心,让他心疼不已。
迟安良邪冷一笑,头向一旁一偏,脚已经跟着抬起来,一下踢掉了李辰手中的枪,接着再次把自己手中的枪对准了李辰的眉心。
“啊!”荷鹿忍不住尖叫起来,“迟安良,不要!你放开他!”
“办不到!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啊!!!”
“砰!”
“砰!”
“砰!”
荷鹿的一声尖叫连着三声枪响过后。船舱中安静下来。
面色苍白的荷鹿此刻,已经虚化的视线中,看到有三个人影晃悠着,倒在地面上。
“哥哥……不要……死……”过度的激动情绪,让她一阵晕眩,随即也脚下一滑,跌坐在楼梯上。
“先生!”
乔辛辛收起枪,越过唐越歪倒在地的身体,冲了过来。扶起跪倒在地的迟安良。
“先生,你没事吧?”
迟安良捂住肩膀上正在汩汩冒血的伤口,咬牙一双眼紧张森冷地望着晕倒在楼梯上的荷鹿,说:“没事。快去看夫人!”
“是。”乔辛辛立即起身,冲上楼梯。
刚才的那三声枪响,乔辛辛打中了唐越,而唐越打中了迟安良,迟安良则打中了李辰,三发从不同的枪膛中射出的子弹,击中了三个爱恨情仇,纠葛难分的男人。
唐越从地上艰难地抬起握枪的手,嘴角渗着鲜血吼道:“迟安良!老子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砰!”枪声再次响起,却是迟安良手中的枪发出的。子弹直直射向唐越的手腕。唐越手中的枪随着一股鲜红的血流一起飞向半空。手腕上和胸口的剧烈疼痛,让唐越惨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先生,不好了。夫人怕是要生了!”乔辛辛声音中有一丝颤抖冲着迟安良喊道。
荷鹿这时候,已经随着乔辛辛扶起她的动作,从昏迷中转醒。腹中传来的一波波剧烈疼痛和心脏碎裂的疼痛,共同侵袭着柔弱的她。
她张着已经毫无血色的嘴唇,含着泪的双眼痴痴地望着不远处地板上,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李辰,悲痛欲绝地伸出了手,“哥哥……”
嘶哑的声音仿佛不是从嗓子里发出的,“哥哥……起来……”
那个把她当做祖宗一般宠溺无边的男人,却依然毫无生气地趴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哥哥……”她固执地望着一动不动的他,心魂俱碎,“哥哥……”
她用力伸向他的手,五根手指无助地在空气中颤动着,绝望挣扎着,却很快被另一个男人强行握住收回。
“先生,你的伤。”乔辛辛担忧地阻止。
“不碍事,快去叫医生准备!还有,这里打扫干净!”
服从命令为天职的乔辛辛立即遵从,“是。”然后离开。
迟安良忍着肩上的疼痛,将荷鹿从楼梯上抱起,随后向游轮第一层的医疗室奔去。
为了接回他的鹿儿宝贝,他早已在船上准备好了必要的医生和医疗设备,就是防备她一时情绪激动,发生不测。
却没想到,这个不测来的这么凶险。
“迟先生。夫人子宫收缩乏力,生产困难。”医生满头大汗地从手术室出来,向迟安良汇报情况。
“那怎么解决?”迟安良还没有来得及包扎的肩膀还在渗着殷红的鲜血。听到医生这样一说,神情不由得紧张起来。平素脸上的清冷阴寒,已经不见了踪迹。
“夫人现在也在昏迷当中,根本没办法配合生产,所以没办法解决。只能考虑放弃孩子。”
“你说什么?”迟安良火气顿时上升,一把揪住了医生的衣领,“你听好了,我两个都要!孩子今天要是保不住,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但是,夫人的情况……”
“我不管。总之,我要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好好的睡在身边!”
……
“宝贝,我们的宝宝要出生了。你要当妈妈了呢。”
荷鹿恍惚中听到了李辰的声音,忍不住激动地叫出了声,“哥哥!”但随即又气鼓鼓地收回了喜悦的表情。
“是我。”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他轻柔地抱住,他轻轻笑着,唇柔柔地吻上她的眉心,“小祖宗。来,先别生气,咱们配合医生,让咱们的小小祖宗出来跟我们见面,好不好?”
“不。我不配合。谁让我刚才叫你,你都不理我的。孩子我不生了。就让他在我肚子待着吧!”
“乖,别闹脾气,啊?”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羽毛,飘散在她的耳边,“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是没有听到你叫我……”
“哥哥……,你是不是死了?”她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悲伤,“是不是?”
“先不说这个。宝宝现在在你肚子里很难受的,咱们先让他出来透透气,好不好?”
“不。”
“鹿儿不想做个好妈妈了?”
“想……。”
“那为什么不愿意让宝宝出来?”
“你不在了。我怎么当妈妈呀?我想和宝宝去陪你……”
“傻瓜!”他柔声轻斥,“谁说我不在了?我知道我的宝贝祖宗离不开我,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真的?”
“当然!”
☆、第九章 生还的孩子
混乱拥挤的游轮底舱内,空气污浊不堪,光线幽暗不明。
不时有女人的低泣和男人的咒骂声响起突然,紧闭的厚实铁门哐当一声打开,门外的灯光照亮了底舱内无数张惊慌恐惧的脸。
“婶婶!”唐琪琪浑身瑟缩着躲进了唐越妈的怀中。她的亲妈现在已经视她为不祥之物,早已远远躲开了她,不知道隐藏在这间拥挤的底舱中哪个角落了。
“别怕,琪琪。”唐越妈揉抚着唐琪琪的后脑,低声说。
在她们说话的同一时间,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出现在门口,然后将那人像扔一堆垃圾一般,扔了进来。
“关门!”一个人喊道。
厚重的铁门便再次哐当紧闭上。
过了一会儿,人群中有大胆的挨过去,将那个趴在地上的身子翻转过来,“谁呀这是?”
在他的脸朝上的一瞬间,借着那点昏暗的光线,唐琪琪吃惊地叫起来,“哥哥!是哥哥!爷爷,婶婶,是哥哥呀!”
“小越?”唐越妈声音颤抖着难以置信。她的儿子明明昨晚不在家。怎么也会……
唐琪琪这时候已经扒开拥挤的人,走向门口,那人浑身的鲜血让她惊恐不已。她哆哆嗦嗦地蹲下来,看清他的脸,确实是她的哥哥唐越没错。
“哥哥!”她立即将他的头扶起来,抱进了怀中,惊恐地哭起来,“哥哥你怎么了啊?”
“小越,小越。我的儿子……”唐越妈也跟着过来,看着已经没什么活着的迹象的儿子,瞬间情绪崩溃,几乎昏厥扑倒在儿子身上。
“让开。”唐霖的声音在两个柔弱的女人身后响起,声音中依旧充满一家之主浑厚威严。
唐越妈立即抹着眼泪向一旁让了让,“爸,是小越……”
唐琪琪泪流满面地焦急对着唐霖说:“爷爷,你快看看哥哥,他怎么了?他身上好多血!”
“琪琪,你过去一边。让爷爷看看。”唐霖从唐琪琪怀中扶过唐越,沉着地对唐琪琪爸下着命令“把小越的衣服解开。我看看伤口。”
唐琪琪爸忍着唐越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小心解开了唐越的衣扣,心脏上方,一个血肉模糊的枪眼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一阵阵倒吸气的声音响起。
检查完毕后,唐霖目露阴狠,冷笑起来,“迟安良,这是要让我的孙子活活受死啊!好!够狠!”
……
乔辛辛带着一股肃杀冷气来到产室门外,“先生,你也需要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迟安良冷冷拒绝,眉心中都是对正在里面生死悬一线生产的荷鹿的担忧,焦急。
乔辛辛安静低下头,闭了嘴。
迟安良焦躁地捂了一下脸,看了她一眼,问道:“处理好了?”
乔辛辛点头:“是。李辰抛进大海。唐越还活着,已经和唐家人关在一起。”
迟安良双眼微微一眯,冷冷称赞,“做得好。”
半个小时后,产室的门打开。
“迟先生,孩子出生了,但是他呼吸心跳都已经停止。”医生带着一丝无所畏惧的遗憾表情,从产室出来,对迟安良说,“我尽力了,您想把我怎么样,随您的便。作为最优秀的妇产科医生,没能救回这个可爱的孩子,也是我的耻辱。孩子的妈妈情况也不是很好,现在依然在昏迷中,我很遗憾。”
迟安良有一霎那的晃神,脑海中耀白一片,“不可能!”他狠狠从牙缝中吐出这三个字。然后抬脚要冲进产室。
医生立刻阻止他,“先生,您不能进去!”
“滚!”他一把推开医生,闯进了产室。
看到护士正将那个刚从母体中出来,身上的粘液还没有擦干净,浑身软绵绵的小宝宝用白色的毯子包裹起来,而他的妈妈则仰躺在手术台上,恍若也消失了生的气息。
“等等!”迟安良惊慌失措地伸出手阻止护士的动作。上前从护士手中抱过那个孩子。小小的,皱巴巴的,紧闭着双眼,浑身泛着粉红色的小胎儿,他的心在颤抖。
他知道,荷鹿对于这个孩子有多看重,他知道,她每天都对着他说话、她在疗养院教他认识花草树木、她每天晚上给他讲童话故事、给他听钢琴曲,希望他将来能够做个英俊潇洒的钢琴王子……
他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的日常生活中的点滴掌握在手中。这个孩子,也是他看着她,一天天孕育出来的。他何尝不爱……
“鹿儿你醒醒。看看宝宝,好不好?”他抱着那个小小的肉团靠近手术台上的荷鹿,将他放在她的胸口,握住她的手,抱住那团软绵绵的小身体,柔声轻哄,“你抱抱他,抱抱他,他就醒了,听话好么?鹿儿,醒一醒,醒过来。他要妈妈抱抱,他在等你抱抱他。鹿儿,你说过要做一个好妈妈的,不要睡了。快点儿醒过来,宝宝需要你。”
……
“哥哥,你要去哪儿?”荷鹿焦急的问道。在她的视线中,李辰此时已经呈半透明的白色影子。悬浮在她的头顶,仿佛一层轻飘飘的雾气,随时都会消散不见。
李辰无可奈何地笑:“当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了。鹿儿。”
“你不要我和宝宝了?”荷鹿委屈地嘟着嘴,“你骗我,哥哥。你刚才说不离开我和宝宝的。怎么我生完了,你就说要走了。你骗我,你骗我……”
“对不起,宝贝。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肯定不会欺骗你。”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眼角,抹去她的泪水,“答应我。为了宝宝,好好的。嗯?”
“不要,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怎么好好的?我好不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相信我,我不会离你太远。听话好么,宝贝?”
“你死了,是不是?哥哥?”荷鹿固执地问他。她想握住他的手,却没有力气抬起来,“哥哥,不要离开我。没有你,鹿儿什么都不会……”
“我不离开,我会在你身边,放心。”李辰轻轻地笑,“只是……只是,你可能会看不到我,但是我相信你可以感觉到我存在。哥哥也舍不得离开我的宝贝的……”
“鹿儿,醒过来。”另一个声音和李辰的交织在一起。
梦境和现实交替着。
“宝贝,我会永远守着你的。”
“鹿儿,醒过来,看看你的宝宝。”
当迟安良感觉到握在他手心中的荷鹿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一下有力抱住趴伏在在她身上的小宝宝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已经在她耳边呼唤了很久,他已经要绝望放弃了,但是,荷鹿就在这个时候真的醒过来了。
他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努力抬起头,望就在她胸口趴着的,用小绒毯包裹着的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胎儿。
“宝宝……他怎么了?”她看着趴在她胸口的宝宝,触手的冰凉让她的心猛地一坠。
迟安良张着嘴,怎么也不忍心说出那个残忍的真相。
荷鹿却似乎已经知道了真相,努力抬起的头,一下落回手术床上,“不,不可能!我的宝宝……你们这些凶手!”
她死咬住唇,含着泪的眼角看到了杀害她的丈夫的凶手。痛到极致,不是毁灭便是重生,她做到了后者,她出奇冷静理智地想到,要一件一件地解决这些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怀中的这个宝宝。
她的第二个宝宝,她不能再让他跟她说再见。
“扶我起来,把我的衣服解开。”她望着天花板,吃力地缓缓地说出这句话。
迟安良怔愣了三秒钟,才面目紧张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手,扶着她的肩,摸索着,按照她的吩咐,将她的上衣衣扣解开。
“宝宝是冷了吗?妈妈给你暖一暖,好不好?”荷鹿的声音中已经蕴含了天然的独属于母亲的那种温柔,将怀中的宝宝,贴在自己赤裸的胸口,手轻柔地抚摸着他小小的娇嫩的后背。
迟安良望着她那双饱胀的,仿佛已经充满了香甜ru汁的浑圆**,心猛地一痛。
如果这个孩子真就这么去了,那么这个已经做好了哺育准备的母亲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荷鹿的手不断地在小宝宝的头和后背上轻柔地抚摸着,口中念念有词,温柔而充满耐心,“宝宝,妈妈给你取暖你就不会冷了,是不是?我的小宝贝和妈妈一样最怕冷了,妈妈知道。妈妈给你暖暖。宝宝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妈妈,行不行?妈妈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宝宝醒来吧……醒来吧。”
那个小小的身体侧着头,安静地趴在妈妈的胸口,柔软漆黑的胎发贴着头皮,淡淡眉色下的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小小的嫩红小嘴微微张着,小小的手握着拳头,比他的妈妈更加有耐心。
漂浮着血腥气息的产室内,安静的只有荷鹿喃喃温柔的深情呼唤声。
很久很久之后……
“才出生就这么调皮呢!吓死妈妈了知道吗?”荷鹿娇柔地舒气,低头轻吻怀中宝宝的头顶,一滴泪顺着脸颊飞快滑落。她的宝宝没有离开她。
他趴在她的胸口,神奇地在出生半个小时后,恢复了呼吸和心跳,在奇迹生还的第一时间,他用张开的小手紧紧握了一下妈妈的ru头告诉她,“妈妈,我回来了。”
荷鹿心疼至极地将这个大难不死的宝宝抱在怀中,悲痛呜咽起来。
☆、第十章 穿越了?
迟安良在荷鹿身后扶着她,牙关紧咬,眼中一片黯然。他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沙沙颤抖的声音。
五年。他生命中灰暗死气沉沉的五年。他的鹿儿宝贝,成为别人的妻子,成为孩子的妈妈。他却固执地将自己停留在十七岁,停留在那个娇美的少女,牵着他的手说,他是她的全世界的那段回不去的美好时代。
从当着荷鹿的面,他枪膛中那发子弹射向她如今深爱的男人的身体中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永远失去了赢回她的心的权利。
好在,好在,如今她还有孩子牵绊着,不会丧失掉活着的勇气,不会让他连她这个人都失去。
我的鹿儿宝贝,即使你以后的日日夜夜都在想要杀了我给李辰报仇,我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永不放手。
……
十天后,游轮到达无名岛,无名客栈。荷鹿和孩子住进了当年第一次来这座客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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