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似笑非笑的看他作妖,看够了,直接把一只兔腿塞他嘴里。然后从衣襟里拉出胡作非为的手。
“老实点!荒山野岭的,也不怕被老虎叼了。”
秦越明还想说自己武功高强不怕老虎,可以怎么高兴怎么来。被程光斜眼一瞪,只能咽下未出口的话,吃兔肉。
一只小兔子根本不能满足两人的胃,何况秦越明是个切切实实的饭桶。
石头上的麦饼已经烘烤得焦香软韧。程光把兔骨头上的难啃的肉撕下,放在麦饼上,再撒点盐巴椒粉,卷起,大大的咬一口。
嗯,味道不错,有点像肉夹馍,就是肉少了点。
兔肉只够卷一张饼,秦越明在啃纯麦饼,程光把手里的“肉夹馍”往脖子那伸了伸,秦越明低头咬了一口,赞道:“好吃。”
比起干巴巴的冷麦饼确实好吃多了。
夫夫吃完八大张锅盖大小的烤麦饼加一只肥兔子,心满意足的回马车上睡觉了。夜色寒凉,两人紧紧依偎着。一条卷着颗草睡得不知所以然的白蛇正在帘子外面吹冷风,是被某人习惯性的丢出来的。
汶城是个大城,位于大元朝中部,以商贸繁荣。由于战乱许多商人已经停止走货,汶城没有的特殊产业可以维持,商人一不来汶城就空了,显得了无生机。
马车缓缓行过大道,两边的铺子都紧闭着,偶尔有几家开门做生意却是门可罗雀。
“要去客栈吗?”程光和秦越明并坐,望向前面的一家客栈。因为生意惨淡,伙计倚在石阶上无所事事,听见马车声顿时一咕噜爬起,对他们弯腰笑得像朵花。
秦越明瞥了一眼殷勤的伙计,“我们去找人,马车倒可以寄放一下。”
拿好值钱的物件,向热情的伙计打听卫氏镖局,夫夫就赶往那。
秦越明要去寻他的部下。
卫氏即卫士,是秦越明秘密培养的一只精锐部队,为的是能在嘉庆帝忌惮他,留不得他时有反抗的能力。人数虽只有千人,但每一个都是可以以一敌十、忠心耿耿的精兵。他们有的是秦越明初入伍的老兵,已经跟了秦越明足有十年,有的是后来在军营私底下挑出的能力出众的人。一千人一切只听令于秦越明,是秦越明最大的底牌,平日里安插在军营的各个地方,由五个领头人暗地里训练,一旦秦越明施发号令便会聚集起来。秦越明曾多次带领这支暗军多次执行突袭、探道、刺杀敌首、抢粮等任务,战功累累。
培养私军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秦越明有卫军的事除了那一千人外无人知。淮王也是在五年前秦越明跌落山崖后才知晓的。秦越明拜托淮王安排好他的兄弟,他不知他是否能重新站起,不想拖累了有大好前程的兄弟。但那千人誓死跟随秦越明,最后秦越明带着两个领头人和一百个精兵去牧人家族求医,他本一个都不想带的。其余的自然都被留在了军营协助淮王。李玉和王英雄就是被留在军中的领头人。
47。嫂子对不起()
卫氏镖局四个刚劲的鎏金大字高高悬挂在朱红门顶,普普通通的八尺门,却自有一番气度。三阶石阶打扫的干干净净,可见主人家的用心。两旁各摆着一盆绿萝,翠嫩嫩的颜色为这肃穆的门面添了一份活力。
秦越明敲响门环,手里的拳头虚握着。程光见状伸手轻轻抓住他的拳,对他温和的笑。秦越明绷着的脸色才缓了缓。
五年未见,虽有书信来往,但毕竟是寥寥几句。当年被牧人家族断定药石难医后,秦越明心灰意冷,命令随从的暗军回南方义军,两位领头屡次劝说未果后诺诺应是,带着百人离开。却不料百号人打了个弯来到汶城隐匿了起来,待秦越明回到程家村后才来一封书信告罪。他们看中了汶城四通八达的环境,希望在此能打听到医治秦越明的灵药。
秦越明收到信后没有多劝,只吩咐他们小心行事。他知道即使他再怎么费口舌,他们也不会听劝的,对于这群跟了他多年的军汉子,他还是很了解的。只是兄弟的无声的关怀令秦越明心中的对自己的失望与不甘愈重。丢下兄弟去厮杀战场,自己却苟延残喘,秦越明深深觉得对不起出生入死的部下。
即将见到躲了五年的战友,秦越明心中百感交集,静静的等待着。
“吱呀”
门板打开,厚重声音响起,在见到来人后停了下来。隔着门缝,秦越明紧紧盯着那人。
一身灰色短打衣服,身材精瘦,相貌普通,三十岁左右,微眯的眼睛一闪而过的精光却不会让人认为他只是一名看门人。
程光只见那个男人眼眸一睁,猛地推开门板,一只脚直直朝秦越明腹部踹去。秦越明侧身躲开,一手擒住男人的脚腕,一手握拳向男人面上招呼。灰衣男人另一只脚重重跺地,一个大旋身避开了秦越明的拳头,也挣脱了秦越明的擒制,顺着旋转的势双手成爪袭向秦越明,那迅猛的力道让程光毫不怀疑一旦被抓到一定会被撕下一块肉。秦越明看着灰衣男人的攻击,眼中战意爆棚,迅速迎了上去。
两人打得难分难舍,招招带风,虎虎生威。
秦越明既然什么都没说,那就证明此人无危险。程光安心的在一旁看着古代的高手大战,他平日只看到秦越明在院子里比划,不觉得有什么厉害的,如今加上个对手就大不一样了!瞧那力道,瞧那姿势,啧啧啧。
在程光观看的津津有味,顺便偷点师时候,打闹的声音把镖局里的人吸引了出来。一流窜的八尺大汉从那突然感觉变小了的门中鱼贯而出,将三人围了起来,有的手里还拿着棍棒,对着程光怒目而视。
程光见那些人的体格,估计是秦越明的老战友,便没有动手。
“何人敢来我卫氏镖局撒野?!”一声雷鸣般的怒斥炸响,把程光震了个激灵。那两人却依旧打得火热。
怒吼被忽视,那名脸带刀疤的壮汉顿时火冒三丈,抡起手里的狼牙棒就向两人一锤,秦越明和灰衣男人双双后跃,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被砸出了个大坑,可见壮汉的力气之大!
秦越明衣裳稍微凌乱,灰衣男人脸上多了几块青肿。
“刀疤,打的正过瘾呢,你别插手!”灰衣男人舔舔嘴角流出的鲜血,眼中精光四射,像一匹好斗的野狼一般紧盯着秦越明,抬脚刚想继续却被一声堪称凄厉悲壮的嚎叫吓得一个踉跄。
刀疤大汉看清秦越明的脸,眼泪霎时奔涌而出,“噗通”跪在地上。
“大哥呀呀呀!!!!!”叫声凄凉满含心酸与无奈,几乎突破天际。
直到程光端着热茶坐在镖局的厅里,脑海里还在不断的回响着那声悲鸣。
刀疤送完茶,一张狰狞的脸笑得更加狰狞,“嫂子,对不住了,兄弟们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拿棍子对着您,您不要生气啊。”
“无事,大家都不知情,这点场面也吓不着我。”
“是是是,我就知道嫂子不会介意的。”早就从信里得知大哥的媳妇是个通情达理的男子,如今一看,果真是又俊又好相处。刀疤向堂里站着的兄弟一挥手:“兄弟们,给嫂子道个歉!”
“嫂子!对不起!”二三十个刀疤的音贝叠加起来,让程光的耳朵嗡嗡直响,满脑袋都是“嫂子,对不起起起起~”
“怎么了?”秦越明还未跨进堂里,音波就扑面而来。
“还能怎么?问刀疤就行了,什么名堂都能搞出来。”跟着秦越明进来的灰衣男人指着刀疤道。
刀疤不乐意了,“哎哎,老柳,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和兄弟们给嫂子道歉呢,这是正经事!”
“也是你唯一做的正经事了。”柳刃毫不留情的嘲讽。走到程光座前,向程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抱拳礼。
“嫂子!”
柳刃神情严肃,弄得程光都有点不好意思。虽说秦越明是他的大哥,但这人的年龄可比他大多了,向他一个小辈行礼,怎么都说不过去。
程光赶紧起身摆手,“老柳,我这么叫你可以吧?你既然叫我......嫂子。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不用向我行礼。”到哪都被叫嫂子他也不好一个个去纠正,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但让他自个说出来还是别扭的很。
“不,这个礼用得!”柳刃直直看着程光,眼中微微湿润,“大哥是您治好的,我们兄弟都感激您!”说完,柳刃低头。厅堂里一片寂静,须臾,抱拳声纷纷响起。
大哥带领他们血战沙场十年有余,多次为他们挡刀相护。被欺负时,大哥为他们出气;受伤时,大哥为他们绑来郎中;粮草殆尽时,大哥自己吃草根;闹驴脾气时,大哥狠狠的训斥他们。或许在其他人眼中,秦越明是个无往不胜的战神,但在他们心中,秦越明就是他们的大哥,每晚都会偷偷与他们一起训练的兄弟!
大哥瘫痪,他们难受。大哥是个好强的人,一定不会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给他们看到,所以他们就跑到汶城来,一边为大哥寻药,一边随时听候大哥的差遣。即使大哥不能扛枪上马,他也是他们的兄弟,不能独自丢下他!
让大哥重新站起来的恩人,这个礼必须行!
程光被这群情义深深的壮汉弄的有点尴尬,给秦越明拼命使眼色,让他救场。
秦越明接受到程光的求救,忽的笑了,无声,爽朗。仿佛阴暗已久的角落突然射入了烈日,驱散了一切阴霾。
他的兄弟啊,一辈子的兄弟。他的兄弟怎会嫌弃他?他的兄弟怎会忘了他?是他自己钻进了泥潭里,不愿起来罢。
“好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别那么文绉绉的,有空干脆来陪我练几下。”秦越明豪爽的几句话让堂里的人腼腆的摸摸头,然后纷纷摩拳擦掌。
好久没被大哥虐了,现在浑身骨头都痒痒。一行人推搡着往镖局里的练武场去。
秦越明上前两步,在被突如其来的笑靥迷得失了神的程光脸上亲了一口,低醇的嗓子轻轻喃了句谢谢,饱含浓情。
在熟悉的战友面前,秦越明放得开。程光却闹了个大红脸。
其余人见状哄然大笑,直接拉着秦越明去练功场,扬言替嫂子揍他。
48。山匪()
镖局的领头是柳刃和郝载佑。在汶城生存不容易,光是镖局一条街上就能看到好几家。好在卫氏镖局人多,信誉好,给百来口人饱腹还是可以的。前天镖局接了个大单子,一大波人就跟着郝领头运送粮食去了。
如今朝廷下令征粮,每家每户按人口留下一年的口粮,其余必须全部低价售与当地官府,由官府上缴给户部,户部再拨去给军营。所以大元朝的米铺大多都闭门了。除了少数有钱或有势的商户,给国库捐献军银,再给官员塞些银子,获得个官商的名头后便能在这乱世大挣灾难财。
靠南一带,特别是在祁连州、莫州、原州等靠近战火的地方粮价已经翻了近十倍。通令虽言留着一年口粮,但怎么实施还得看当地官府,大元朝的官场已腐朽,官官勾结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之事屡见不鲜,征粮的是中饱私囊的好机会,官员们岂会放过?大官向小官伸手,小官向地方县令伸手,县令便把口袋对准百姓。一年口粮变半年,半年口粮变全部,收到的粮食若不达到县令讨好上面的数量,一系列吸取百姓血汗的苛捐杂税就一条条的颁下来。
百姓苦啊!税赋就是个无底洞,扒皮抽骨都填不满,一颗米,一滴油都被胥吏抢了去。娃儿嗷嗷待哺,大人骨瘦嶙峋,形如枯槁,饿死街道的人不计其数。
百姓苦不堪言,没有活路,于是纷纷揭竿而起,大规模的民乱已经发生了好几起,都被血腥镇压。官逼民反,愈压愈反。民乱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更让嘉庆帝恼怒不已的是这群暴民居然想突破城卡让与义军接头,他不得不从本就被义军打得节节败退的元军中抽调一部分士兵来平反。局势对嘉庆帝非常不利,他左思右想下才决定冒着天下之大不讳与葛真族合作,巩固政权是最重要的事。
卫氏镖局的主顾途经的地方既有叛乱又有贼寇,所以特意花大价钱雇佣了卫氏镖局来护送这批粮食。无他,看中的便是卫氏镖局壮汉多。
柳刃带上剩余的二十几人装扮成护卫,跟着秦越明夫夫赶往登州。至于郝载佑等人,柳刃已经传了信,让他们押完镖就直接去登州,他们到时在义军军营会和。
二十多人离开要准备的事项少,所以秦越明没有按原先计划的在汶城休息两天。程光表示理解,战场不等人嘛。
只是........
“呕......”程光趴在车窗干呕着。吐不出什么,脑袋晕眩的厉害,闭着眼无力的靠在窗沿上。他也不知这句身体会晕马车晕得这么厉害,明明坐牛车的时候没啥反应。
秦越明策马来到马车边,手掌覆上程光苍白的脸,“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过了峡谷就休息。”靠近南边,土匪越来越多,山谷正是他们打家劫舍的好去处,秦越明不敢大意。看着程光难受的样子,秦越明的黑眸溢满了疼惜,心里恨不得把那条蠢蛇拉出来熬蛇汤。要不是因为它,媳妇也不用遭罪!
“没事。”程光努力想给秦越明露出个安慰笑容,无奈头痛欲裂,只干巴巴的提了嘴角,让秦越明更心疼了,柔声嘱咐程光多喝点水。
轻声细语的模样让周围鼻青脸肿的柳刃等人牙酸不已。这还是他们的大哥吗?昨天那个把他们往死里揍的魔头哪去了?
狠狠心,秦越明突然喝道:“加快脚步。”早点通过,媳妇也可以早点休息。
穿过这道山谷便可到达黄州,再由黄州转至莫州,借着赵家的船遮掩渡过莫河。不过这路上一定不会太平,至少从汶城出来这段路他们就遇上不下四次打劫,三两下被柳刃等人制服。都是南边过不下去的百姓流连到此处落草为寇的,秦越明没难为他们。越往南边去匪徒只会更多。
刀疤策马走在前头,一双虎目紧盯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两边的山丘荒草影影绰绰,秋风萧瑟的打着转。
刀疤突然手一抬,身后的早已警觉的兄弟立马勒住马。
“出来!”刀疤大吼一声,几乎震动山岗。未待声波平静,从山丘上便冲下来四五十个人,手拿刀棍,前后将他们围住。
柳刃和几个兄弟守着车尾以防偷袭,秦越明不便暴露则护在马车边,给程光使了个眼色。程光明了的放下窗幔,他现在是富家公子,应该“怯怯”的躲马车里。
匪首走了出来,大胡子,肩宽膀圆,骨架宽大却没有多少肉,让本该魁梧的身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大胡子一看刀疤等人个个带刀,眉目带煞,心中暗衬不好,遇到刺骨头了!想退缩但有想起山寨里的一个个面瘦肌黄的女人和孩子。咬牙,好不容易碰上一队车马,拼了命也得抢下粮食来!五十人对二十几人,还指不定谁赢呢。
“放下你们的东西,老子就让你们过去,不然别怪老子心狠!”大胡子放开嗓子吼道,手里的刀对准刀疤,其他的人也顺势向前踏了几步,举起武器威胁。
“放你娘的狗屁,就你也敢就在我面前称老子!都麻溜滚,你刀疤大爷不想杀人!”刀疤一双虎目瞪得大圆,声音如雷,抽出腰间的狼牙棒用力挥出,呼呼的风让身边围着的几个山匪骇得连连后退。
柳刃等人也抽出刀,铮亮的刀锋闪着寒意。突如其来的煞气让山匪们不敢动弹。
一个瘦弱的拿着菜刀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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