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云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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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云殇-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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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未息,亦璃忽又凝神看着洛妍:“若我天明未归,你就带着小汀、小沅到冰面上玩耍,切不可慌乱。内侍会配合你,佯装我还在岛上。拖得越久越好!”

“记住了!”

他走几步又回头叮嘱:“切忌慌乱,轩亦珩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愈是成竹在胸,他就愈失底气。不消出手,他便自乱阵脚。”

洛妍点点头,送他出门,眼见身影要消失于夜色中,她却唤了一声:“亦璃!”

亦璃匆忙折返回来,洛妍握住他手,欲言又止。

“洛儿?”

她原想问他,那日在悬崖,可也是欲不变应万变化解轩亦珩的攻势,可话到嘴边还是迟疑:“当心!”

亦璃诧异的凝视着她,反将她的手握紧:“我是岛上鼓噪的鸣蝉,轩亦珩自以为控制了大骊宫,一定会亲自来擒我。旁人,还没有动皇子的胆量。”

“那你此番是要去他身后做那黄雀?”

他莫测高深的一笑:“非也!黄雀是二哥!”她心中的慌乱随着手上的脉搏传递给他。“放心,我不是黄雀之下的弹丸。此刻,父皇绝不允许一人独大。”

她点点头,他话已说白,她也就不再假装懵懂。“只是你得防范别被黄雀一起啄了去!”

“也对,也不对!有些话慢慢再说——”亦璃身子挪了几次,却迈不开步子,终究下了决心似的,“洛儿,一旦轩亦珩倒了,我与二哥便没有过去,不共将来,势必水火,一争今朝。”余下的话他不再点破,只余洛妍自己寻思。

夜里一人,无法入眠,洛妍索性起身,取张纸随手写画,这是一张密集的网,大骊宫的各等角色悉数登场,复杂的联系,盘根错节。临到末了,习惯性的将纸折了凑近烛火,却又拿回来,慢慢展开,那许多的名字布在纸上,占据一隅。只是,有一个盲点,沈洛妍,沈洛妍处于何处,又与谁有了关联。已非局外看戏的人,入了情,便入了戏,再想潇洒脱身,唯有一个“难”!

有风,却适度,纸鸢借力而上,承载着两个小女孩儿的梦,瑰丽的梦。“小婶婶!要是线断了,纸鸢会飞去哪里?”

洛妍对于孩子接踵而至的提问实在难于招架,前世的五岁已模糊,这一世,五岁是悲痛的开始,没领会过童年的乐趣。孩子能企盼的是一个美好的答案吧!她将拼凑而成的桃花源复述一遍,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小沅先问道:“小婶婶,如果住在桃花源,就可以不读书、不练字了!”

小汀撅着小嘴道:“可是还要学琴,还要画画、习字。”

洛妍忍不住笑起来,倒不好胡乱蒙骗孩子:“玩的时候就尽情的玩,学的时候就努力学习。穷人家的孩子想念书还不能够呢!”看看湖对岸,依旧没有动静,一夜太平,亦璃却未折返。

“劳烦沈妹妹了!”宁安款步而来,由远及近,透出的气韵,洛妍更质疑她是否真的商贾出身。

两个孩子见了母亲,即刻拘谨起来,只呆望着空中的蝴蝶纸鸢,手绞着棉线,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沈妹妹是觉得我把孩子管得过紧了?”宁安看穿洛妍的心思,淡淡一笑,“怀胎十月,冒着性命之忧生下来的,岂能不心疼?只是,生在帝王家,命不由己。妹妹的心思倒与王爷相仿。王爷在家时就宁愿纵容小汀、小沅。”

洛妍只觉着她句句都在暗示什么,却又不得要领,想起那个表面温和的卓丽姿,似乎如出一辙。可内里的修为,她自认望尘莫及。

宁安浅笑淡然:“妹妹不必费心思猜度!”她拉着洛妍的手慢慢走在冰面上,也看着对岸的兵马,“王爷只道皇帝女儿不愁嫁,他朝入主轩辕殿,小汀、小沅藉着皇女的身份,自然能挑中如意郎君。惜哉!男人啊,只望前看,不留退路。”

洛妍拿捏不清宁安对亦琛的感情,然而那种护犊之情却深。

“沈妹妹,你与王爷共过生死,患难见真情。成人之美的雅量我还是有的,绝不会为难妹妹。王爷看似冷面,心却是热的。”宁安侃侃而谈,仿佛推销的是别家不相干的男人。

洛妍想装糊涂也已不能,回声看着两个孩子:“小汀、小沅唤我一声小婶婶,他日如何面对?”

“真天下由王爷说了算,还没法子么?”宁安冷笑道。

洛妍深悔失言,这话原是推辞,却令她误会:“嫂嫂多虑了!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嫂嫂虽有容人之心,洛妍却无鸠占鹊巢之意。”

“妹妹是信不过?无妨!我宁安不是白相与的人,虽不敌君子一诺,可也必当信守今日之言。何况,我也有求着妹妹之处。”她倒是磊落得可怖,眼中透着悲凉,似已看尽兴亡沧桑。宁安望着一双女儿,看了良久,才道:“方才说的是天下归了王爷,若是三弟——”她看着洛妍,上下细瞧一番,“由不得王爷与三弟不动心啊!有那样一日,但求妹妹看在与王爷的情分上,留条活路给小汀、小沅。”

“亦璃不会!”

宁安握住洛妍的手,下定决心般:“卓丽姿不足为惧,妹妹单留心秦惜柔便是。三弟当年火海逃生,身边跟着的唯有这个秦惜柔。我入宫多年,从不曾见过。看那日三弟与妹妹在一处的情形,想来用情极深。妹妹的话,三弟会听的。”

湖岸那头忽然躁动起来,众人忽然左右闪开,中间留出一条路。

宁安把女儿叫到身边,吩咐道:“一会儿大伯父会到对岸,你们请大伯父带了浚哥哥、浠姐姐上岛来玩。”孩子巴不得多点伙伴,连连点头。宁安又问:“若是大伯父问起,都有谁在岛上啊?”

“有母妃,有小婶婶,还有叔王!”

洛妍冷眼看着她利用自己的孩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女人被丢在这里,本来就是做饵的,让孩子物尽其用,不好么?”宁安再次点穿洛妍的心思。

是,这个时代,女人总是男人的附庸,理所当然的被物尽其用。

“沈妹妹,离了此地,怕没有说话的良机。宁安知道妹妹是个心慈之人,惟愿妹妹记得今日所托!”她作势一拜,旋即取过孩子手中的线轱辘,只专注于愈飞愈高的纸鸢。

不过是第三次见到轩亦珩,还是那般盛气凌人的骑在马上,隔湖相望,也能感受到他志得意满的宣扬气势。

孩子听话的照着宁安的话说了一遍,轩亦珩只说改日带他们一起玩。洛妍与宁安款款施礼。

轩亦珩声音洪亮:“三弟妹,别来无恙啊!怎不见亦琛?”他哈哈一笑,“瞧孤王这记性,原是想问,怎不见三弟!”

“张奎!”洛妍尽量用丹田发声,好让轩亦珩明明白白听清,“王爷可起身了?”

张奎小跑着过来,暗自摆手,示意亦璃未归。洛妍知道这出空城计不得不唱,想起亦璃的话,轩亦珩是沉不住气又多疑的人。

“大皇兄,让您见笑了!日上三竿,王爷还缠绵床榻。既是一家人,我与二嫂斗胆邀大皇兄过岛品茶!”洛妍朗声发出邀请,轩亦珩并无回应。

宁安低声道:“妹妹有胆有识,宁安所托有望!”

洛妍缓缓转过身,宁安上前握住她的手。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反托起宁安的手:“当日,将逍遥散递给亦璃之时,嫂嫂可是用的这双手?当日,嫂嫂就未想着给小汀、小沅积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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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谦——初六: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

宁安吓得退后一步,缩回自己的手,惊慌的去瞧两个孩子,小汀、小沅只顾着隔湖呼唤轩亦珩,根本没留意。她方才那般运筹帷幄的气势顿时消散,只诧异的看着洛妍。

洛妍先前不过是七成猜疑,如今却有十成把握。“都说男人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女人,与命里的男人息息相关,哪里又干净得了多少。”

对岸的轩亦珩显然被女人布下的疑阵所迷惑,并不下马,留意着离岛的风吹草动,密林掩映,哪里瞧得出名堂。

“我们的下场可能还不及大嫂!”严氏,洛妍仅在那次宫宴见过一次,这个间接改写着沈洛妍命运的女人,可曾参与男人的争斗。

宁安不解的看着洛妍,她的确轻敌了,这个女人打动男人的远不止她的容貌,还有骨子里透出的超脱。“难道你以为大皇兄还有回旋的余地?王爷与三弟既然要联手,齐王府最多一家四口留着性命罢了。”

“那样不好么?好歹守在一处了!听闻大皇兄门下许多道学大家!”洛妍唤来张奎,吩咐几句。

“不过是为了讨好父皇,做做样子,除却背得几句《道德经》《南华经》,悟什么道?”宁安鄙夷的望着轩亦珩。“妹妹识时务就莫对三弟多言,当年我也是受命于母后。年岁轻时,只道为男人付出了,就必然换回一腔痴情。”她连连冷笑,“不若妹妹年少睿智,枉我方才多言了!”

张奎领着几个内侍握着扫帚上了冰面,宁安不解的看着洛妍。

轩亦珩同样不解,倒是身边谋士卢羽提醒道:“王爷,先前在天堑关,命悬一线之际,这位沈妃丝毫不露慌乱,此刻怕是有诈!”

一步错,步步错,轩亦珩何尝不知。“有诈!当初是谁出的主意?”

卢羽哪里敢反驳,天堑关的戏就是他的手笔,设计要么除掉沈妃,令三殿下与左相失和;要么让三殿下失去在天堑关的威信,为他日王爷重掌东北兵权打好基石。谁料意外收获了二殿下,又除了沈妃。这其实是好事,二殿下实力强于三殿下,剩下三殿下,只要徐徐图之,大业有望。可大殿下偏偏急于回宫找什么证据,却不料中了圈套,骊妃一状告到皇上跟前,不反也得反了。何况,这才得知,二殿下安然无恙活着,想必是去请淑乐长公主来进谗言,制王爷的罪。东边海线上,为着盐税,屡起风波。

围了大骊宫,只要擒到三殿下,带到金銮殿,逼迫皇上禅位,大功乃成。就算二殿下再赶回来,也奈何不了。

“王爷!莫非三殿下不在岛上?”

轩亦珩再顾不得许多:“岛上唯一的船被砸沉了,他还能插上翅膀不成?管他在不在,渡水过去,抓住那个女人,总能唬住他俩。”

船行一半,离岛上涌出几百兵丁,羽箭伺候,留守岸上的人被突然杀出的骑兵团团围住,待轩亦珩发现进退维谷之时,已追悔莫及。

“大殿下!”岸上传来一人呼声,乃是大骊宫的宇都卫黄泰平,轩亦珩安插于轩亦琛手下的人。“大殿下!”好些话已在不言中。

轩亦珩心知大势已去,大叹一声:“罢了!”他走到船头,喝止住岸上的手下。轩亦珩仰望苍穹,顿觉黯然,灰蒙蒙一片中唯有蝴蝶纸鸢的色彩。

洛妍见他手一直握着腰间佩剑,便知不妙,走过去掐断棉线,蝴蝶顺风而逝之际,轩亦珩已拔出一道寒光,好在他视线追随远去的一抹彩色,存着心底的一抹彩色。

“小沅、小汀,快唤大伯父,就说浚哥哥、浠姐姐等着大伯父回家呢!”洛妍说得急切,好在孩子会意。

童音若天籁,轩亦珩也不再怔望天尽头,转身看着冰面上无谓挥动扫帚的内侍,这才恍然大悟。扫尘,道家画卷中寓意出尘,此时方悟可还有意义?

善为君者,内用黄老,外用孔孟,轩亦珩背道而驰,能保全性命,只为着他帝裔出身。洛妍命张奎等人退下,见轩亦珩罢了自刎的念头,总算松了口气。男人成败又若何,家中妇孺一样盼着他回去,平平安安的回去。

骑兵押着轩亦珩的人而去,两匹大马并驾齐驱,轩亦琛谦和内敛,透着沉稳,轩亦璃从容淡定,浅笑间流露出他的超然。兄弟间自小形成的默契此刻得到了印证。

“大皇兄!请大皇兄一同进宫面见父皇!”

轩亦珩维持着最后的尊严,只道已登上云巅,却只是海市蜃楼,虚幻成空。

慎远四十一年即将到来,两王并行的局面能维系几年呢?轩宇槐想必为拥有如此出色的两个儿子而自豪,可洛妍却无法自如的正视他们的光芒。一争今朝,便从今日始。她能置身事外般点醒轩亦珩,无情便无碍。亦琛、亦璃,她寻不到答案。

“小婶婶,父王和叔王带着大伯父走了!”

“小婶婶!”

洛妍方才抬头,果然队伍已远,只见楚、豫二家王旗招展。“小汀、小沅,改日赔你们的纸鸢!”

“沈妹妹!”宁安心中存着疑虑,“沈妹妹,何从得知旧事?”

“嫂嫂觉着很多人都知晓么?”洛妍存心试探。

宁安笃定的反驳:“连亦琛都不知道,这事唯有——”

都说宁安与先孝和皇后,婆媳相处融洽,如此机密大事,孝和定不会假手外人,惹出事端。今日见了宁安行事风格,洛妍自然而然将她与亦璃的毒联系起来。想必,也就在昭阳殿,亦璃会疏于防备吧。

风声中隐约有笛声从山林间传来,洛妍猛然转身细辨,真的是《羿彀》,她要走,却被宁安拖住追问。“嫂嫂,我既不会告诉亦璃,更不会对亦琛提起!”她扯回衣袖,朝着山上奔去。密林间,笛声时断时续,洛妍无从辨析方向,只凭着感觉奔跑,丝毫不曾留意张奎等人紧张的随在身后。奔至曲水流觞,往右是行宫,往左,是禁地,从未去过。曲声已罢,洛妍捂住胸口定气凝神,好险,若真循着曲声去了,又当如何?“张奎,把瑑儿叫来!”

山风吹着浑身的凉汗,云横山间,洛妍长叹一声,只劝诫自己冷静,冷静,切忌轩亦珩的浮躁。

“小姐!”瑑儿赶紧过来扶住洛妍,被她苍白的脸色唬了一跳。

“瑑儿!”洛妍言简意赅说了岛上的事,才吩咐张奎,“张内侍,着人送瑑儿去相府!”

“王妃,王爷有令——”

瑑儿抢着道:“王妃素日吃的药原是相府预备的,耽误了,你担当得起么?”

张奎低头揣度一阵,命人抬来小舟入水,护送瑑儿离去。

慎远四十年冬月,谪齐穆王为民王,食亲王禄,罢亲王仪仗,不复起用。

轩宇槐对于三个儿子自导自演的戏毫不关心,朱笔在手,圈改的却是丹药的配方,着道袍的国师木虚道人手持拂尘侍立在侧,不时低头说着什么。

轩亦珩自述罪状,恳请责罚,言辞之间深有悔意。

“不错!”轩宇槐赞叹声起。众人都诧异的望着御座上道骨仙风的皇帝,适才见风使舵诋毁大皇子的人不禁惴惴不安,深恨落井下石得不是时候。

轩亦琛与轩亦璃相互对视,二人夺回大骊宫后,父皇明明说交由他们处置,还赞他们应对得当,避免伤及无辜。此刻怎又出尔反尔。

“单把赤石脂的量减减即可!明日起开始斋戒吧!这个方子不错!”

木虚道人点头称是,殿中诸人这才松口气。

轩亦珩却不知该如何继续,有内侍上殿奏报,皇后在昭阳殿自尽谢罪。轩宇槐这才将目光从丹方上移开,漠然的看着殿中一众朝臣,起身道:“朕如今俗身半在方外,大皇子既悔过了,就回家潜心修道吧!吾家父子也可做个表率嘛!日后再有俗务,皆由二皇子、三皇子会同诸卿定夺!亦珩,去瞧瞧你母后,多大点儿事,寻死觅活作甚?”

轩宇槐起身要走,却回身指着沈儒信:“儒信,朕命你写的青词呢?”

“谨呈圣上御览!”沈儒信步出文官行列,双手捧着祭天的青词。

“走走走,随朕去轩辕殿!”

大殿上添了两把套红的椅子,由此,二王监国拉开了帷幕。

“二皇兄,请!”

“三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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