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云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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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云殇-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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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放缓步子:“惜柔身子弱,这些虚礼早免了。又为着成日咳嗽,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她打小跟着我,本想赐个封号,可那样宫里许多礼逃不了,也就作罢。”

洛妍也就顺着他的话:“我也不喜欢宫中那些礼节,太过繁琐。眼看年末了,我入府以来还没见过秦姐姐呢,该去拜见才是。”

“她清净惯了,太医嘱咐她静养将息,等好起来再见也不迟。”亦璃又将腰间荷包取下,“这里有两方印,那方田黄是父皇所赐,青田石的乃是府里用的私印,你替我收着。”

洛妍两眼立刻报以喜悦的亮光,可心底却暗自发笑。她偏偏不信,轩亦璃是个墨守成规的人,那许多活的凭信不使,单单信得过两方石头。不过是做个幌子,要她觉着他是如何坦诚相待。

她的惊喜是作假,瑑儿的却是真的。

亦璃的日常起居用具都搬到洛妍院子,他饶有兴致的拉着洛妍四处逛逛。沐浴之后又闹了半天,所幸还记得辜九生的叮嘱。晚膳王妃那边来请,亦璃原要推辞,洛妍劝着他去了。

总算单独在一处,洛妍将在外发生的事捡要紧的说与瑑儿,把那凶险的都带过,问她府中的事,瑑儿却只说那细枝末节,无非是林彤霏如何非难、王妃维护之类。她支吾半天,不肯正视,只好奇那裘袍:“这是——”

“王爷赏赐的!瑑儿,咱们在一处多少年了,你瞒得过我?说吧,你倒是闯了什么祸?”

房门洞开,倒是将外面的情形一览无余,瑑儿又留神看看,确定无人。“我——我不是好奇来着——然后就,就在府里溜达溜达!”

洛妍叹口气:“你能耐,越墙而过!能担保别的院子没有暗侍?夜里是不是还想溜回家去?”

“我哪里敢回去,巴巴地赶回去挨骂?不过说真的,我这才相信师傅说的那句话,山外有山,我连敌人的影儿都没瞧见呢,就被掌风劈晕了!”瑑儿向来自负,没想到也有服气认栽的时候。

“你去了竹园?”洛妍皱着眉,怒气憋在眼里。

她嬉皮笑脸:“你别急,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想着要杀我,就不会把我丢出来了,就大着胆子又去了几次。也不是全没收获,反正那人武功比我高出很多,这是其一,再有——”

“佩服!接着说,你还能数出几条来?”洛妍只道她又要卖弄一番,如何拆招、如何进益,她随手取本书,躺到榻上。

“就一条!我索性豁出去,白天去了一次!”瑑儿眼睛亮晶晶的,得意之极。

洛妍气得脸发白,捂住胸口半天才平静下来:“好,好得很!师傅就是个浮夸的人,师傅的功夫你只学了皮毛,那沾沾自喜的毛病倒是学了十分!”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学的皮毛?你还不如我呢!你常教训我尊师重道,背后也没见你说师傅好话。”瑑儿拿出香囊给她嗅嗅,“我总算没白去!那竹园我是进不去的,你倒是有办法!”

“我有什么法子?再者,我为何要去?”

慧慧捧个食盒进来:“小姐,王妃院里的小月姐姐说,这是王妃赏给小姐的!”她把菜一一摆在桌上,瑑儿才命她传饭。

不过是冷菜拼盘,御膳点心之类,瑑儿可劲儿的闻着香气。

“既然命人送来的,不至于明目张胆!”她想起一事,“消 魂 散,你可听闻?”

瑑儿立刻来了精神:“怎么不知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消 魂 散的厉害,却没一个人能说出它的来历。只说是不取你性命,却叫你生不如死,胆子大的就来个痛快,一刀结果了自己;胆子小的,毒发时神智不清,把自己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来!”

洛妍彻底不理睬她,背转身靠在贵妃塌上,拿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屋里虽有地龙取暖,可寒气是从心里冒出来。他,竟受了如此的苦!其实她早该察觉,三年间隔,笛曲的变化,她太在意笛声后的人,而忽略了笛声中的情。少年听雨的淡淡惆怅带着强说愁的矫情,而今,他的笛曲,当真就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瑑儿移盏灯过来:“别气恼了!你原是身子弱,才不习武的!”

洛妍哭笑不得:“没怪你!我不过是乏了!”想起她神秘兮兮的话,“那竹园有什么古怪?”

“那竹子生得一簇一簇的,没有规律,就像你摆弄的龟甲!”

六十四卦?他身边竟放着这样的女人?

“知道了!这些日子,慧慧还被人欺负么?”

“怎么没有?不过我趁着慧慧被林彤霏罚跪的时候请她们吃了点豆子。”

洛妍忍不住笑起来:“人食五谷杂粮,体内有毒,偶尔吃点泻药有益无害!”

昏沉沉的,觉着被人抱起,轻放在床上,盖了被子,洛妍转过身,亦璃手肘支在床上,正放下帐钩。

“醒了?就不怕受寒,看着书就睡着了?”帐内微弱的光线,他又是那样心疼的目光,她下意识的回避。

他躺 下 身,将她拥在怀中:“明日还要入宫去见父皇,睡吧!”

“我也随王爷入宫?”

他于黑暗中寻找着她的唇,轻柔的吻着:“洛儿,我没料到二哥会出手!我原有对策的,我自认能保护你!洛儿,难道我们就此生分了?”

“事出突然,谁也料不到。王爷不必自责。”

“你还是怪我?”他将她搂得更紧,一松手仿佛就会失去一般。

怪,哪里有资格怪,只是他太难看清。那晚在船上,她分明唤出亦琛的名字,他真的能当作过眼云烟,毫不在意。

“洛儿!”

她知道拗不过他,身体贴得很紧,他并不健硕,很容易就数得清背上凸出的肋骨,他有多强的毅力,能熬过那三年。“亦璃!”

作者有话要说:http://bbs。wenhuacn。/UploadFile/2005…12/2005124162812784。mp3谭宝硕《落霞》

际会

作者有话要说:http://。hemamusic。/music/20020330/1017446415156。wma何训田《云钟》

话说,推荐何训田的《波罗密多》专辑,《春歌》、《千江月》都不错哦

《易》颐——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

许是脖子仰得过久,直到酸痛得厉害,洛妍才将视线从大红的灯笼上挪开。猛听见笑声,亦璃可不就立在灯笼下,簇新的绛色朝服,镶嵌美玉的金冠,正笑看着她。他贴身的事都有内侍打理,她梳洗罢了就早早出了院子透气,太过专注于灯笼,竟不察他几时站在那里。

“这灯笼想必比我中看些!”他走到身侧,也不避忌在屋外,手掌轻轻的给她揉着颈项,“只道天上飞了什么新鲜的,不过两个灯笼!”

“王爷宿在哪儿,哪儿就挂这大灯笼?”单这两个灯笼上有“豫”字。

“有这规矩?”他不以为意,“瞧你皱眉看了那许久,不喜欢?不挂就是了!”

洛妍报以一笑,她的确不喜欢,妻妾成群,大红灯笼也成了女人夺魁的标志。

在卓氏那里吃了早饭,便一同往宫里去,亦璃偏使性子拉洛妍上了他的车。卓丽姿一如既往的贤惠的笑着,林彤霏脾气大,胆子却小,万不敢当众生事。

谁知行到半路,恰亦璃的车出了岔子,车辙断裂,车身倾侧。幸亏亦璃护住,洛妍才安然无恙,他却崴了脚踝。卓丽姿下来询问几句,命人将洛妍与亦璃送回府邸,她自带了林彤霏入宫。

亦璃却忽发奇想:“离着年节还有些时日,闷在府里甚是无趣。要不咱们上岛住几日?”他兴致一起,便要即刻履行,命了人回府收拾东西,又叫接了瑑儿同去。“你知道每次我是站在何处吹笛子么?”

“有一处如鹰嘴的岩石!”

“就是那儿!我带你去瞧瞧!”

洛妍心念一动,那处禁地,总算有机会瞧一瞧了!

未央湖冰面上早已凿开一条水道,从舟中遥看离岛山林掩映,也就那处鹰嘴岩探出一角。在船上歇息一阵,亦璃慢慢走着,脚也无碍。

“到了曲水流觞,我先净手,为洛儿烹茶!”亦璃反复翻着两只白皙的手,委屈的说,“如此干净,洛儿却要嫌弃为夫!”

“我如何知道彼时男子乃是亦璃?”洛妍想起他那时孩子气的笑容,只觉莫名心疼。

这离岛似有特殊的适合亦璃的养分,令他焕发出鲜活的气息,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乃至说话的语调,都带了山林、碧水的绿意生机。

腰肢被他一把揽入怀,亦璃撅着嘴佯装恼怒:“倒是要问个明白,我一直耿耿于怀。洛儿心底喜欢的是离岛的公子,还是大骊宫的轩亦璃?”

“自然是——”话未说出口,洛妍心底却害怕了,她不假思索几乎脱口而出的,竟是离岛那个捧着茶觞的笑意能融化心底坚冰的轩亦璃。她从来不知道,那个影子深深的藏在一个角落,却在他的追问中冒了出来。她迅速收拾心绪,抬眼望着他,他似乎也有短暂的怔忡,瞬息又自如。她强挤出笑,也不知是要骗过自己还是骗过他:“书里说道男人的心要比女人幼稚十二岁。我起初不信,见着亦璃,由不得我不信了!”

亦璃先皱眉,恨她讥笑,然立即又狡黠的眨着眼:“你怜我幼小无依,可不该多眷顾些?”他一张俊脸贴上来,蹭着她的鬓发。

洛妍心知脸必是红了,只觉耳朵也火烫,她这才知晓自己的七寸在何处,不惧百炼钢,单消受不了绕指柔。“有人看着呢!”

“谁看着呢?”他扬起嗓子,掉头去瞧,又拉洛妍回头,“哪里有谁在看?”

跟着的内侍都傻呆呆的扭头瞧着来路,就连瑑儿也仰望着天空。

“瑑儿!”

“小姐!”

“你又流鼻血了,仰面朝天做什么?”洛妍只觉得有股无名火不知撒在何处。

“小姐,奴婢在瞧稀罕呢!”瑑儿边说话,边止不住的耸肩笑着。

亦璃呵呵笑着:“这丫头倒是有趣!”

“谢王爷夸奖!”瑑儿低下头,朝着他俩微微福身。

洛妍趁机道:“王爷,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哪日行差踏错了,您多担待才是!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太纵着她了。”

“她服侍你多年,这点恩典孤王还是给得起的。记下了,以后瑑儿的事都交给沈妃娘娘发落!”亦璃话音一落,便有管事内侍执笔记下。他讨好的朝着洛妍笑笑,方问瑑儿:“天上有什么稀罕事,值得你瞧呢?”

瑑儿这下却闭了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洛妍却掩面笑起来,直到被亦璃痴情的眼神搅得心神不宁。她转身先行:“她定是瞧见未央湖蹦出只癞蛤蟆!”

亦璃一把拉住她:“孤王做一次蟾蜍不打紧,好歹爱妃是那天鹅!”他愈是一本正经,愈惹人发笑。

洛妍笑着低下头,心底只想,这一刻,稍纵即逝,美好的总是短暂,人都是贪心的,巴不得守住多一刹的欢愉。离岛若能隔开世事——

亦璃轻轻伸出食指倚在香腮,轻抚面庞,手着力,她抬头,只觉眼前拾起的是一轮满月,皎洁清辉倾泄,雍容却柔美,捎带羞怯。他的声音低不可闻:“为这一笑,抛开又若何?”

“抛开什么?”洛妍问得过于急切。

亦璃恍惚醒觉,笑嗔道:“抛开面子,做癞蛤蟆!”

洛妍附和着一笑,二人携手恰行至曲水流觞,就听见孩童清脆鹂雀般的笑声。迎面奔来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一瞧见亦璃便大声嚷着:“叔王!叔王!”

亦璃一左一右抱起:“让叔王瞧瞧,哪个是小沅,哪个是小汀。”他却不瞧孩子,只望着洛妍。

洛妍心知这必是亦琛嫡妻王妃宁氏诞育的双生子,那轻轻拧眉打量人的神情极肖亦琛。两个孩子当是五岁,模样相近,衣着相同,连结的发髻也是一样,当真不易分辨。孩子倒是留意到洛妍,好奇的瞧了半天,直到洛妍微微一笑,她俩才笑笑,附在亦璃耳际说着悄悄话,只那声音依旧可闻:“叔王,这是新的小婶婶?”

亦璃摇身一变,脱了稚气:“人前窃语,是为非礼!”

两个孩子却不依这一套,只摇晃着他的胳膊追问:“是小婶婶么?”

洛妍细瞧几眼:“你是小汀,你是小沅!”

两个孩子眼睛瞪大,欢呼道:“小婶婶,你好厉害哦!”

亦璃与孩子同时追问洛妍,她点着亦璃眉心:“你瞧瞧她俩的梅花妆,各是粉色、蓝色,岸芷汀兰、沅水着红。”

亦璃细看,却如其言:“倒是你细心!二嫂自己都分不清,她俩又不许人做不同装扮。这个法子好!”

“是父王定的规矩!”两个孩子齐声道。

亦璃与洛妍皆从对方眼中看出异样,可孩子哪里就能察觉其中的尴尬,小沅还补充一句:“小婶婶,你说的这两句,父王也说过!”

亦璃郁郁寡欢,沉闷中放下两个孩子,信步走到泉眼处,落寞的盯着漂浮的茶觞。

“叔王!小婶婶,叔王怎么了?”

“母妃说叔王病了,所以不许我们去叔王府上玩。”

“你忘记了,父王说,父王说,叔王的病好了,有父王在,叔王再不会生病了!”

“小婶婶,你说呢?”

洛妍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小孩子,亦璃也瞧着她,她只得用眼神求助。亦璃凝神站了片刻,才倒转回来,牵住她的手。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轩芷汀、轩芷沅,学的规矩呢?”

两个孩子再不敢放肆,乖乖向亦璃、洛妍见礼。

“你婶婶救了你父王性命,还不叩头谢你叔王大恩!”

女人雍容大气,同是王妃,气度却是卓丽姿不及的,轩亦琛之嫡妻宁安是也!

此处际会,绝非巧合,她何苦挑破个中关系呢?

中道

作者有话要说:涉黄不要紧,只要说得清!

首先说说,黄,不是下流的意思,是黄牌!还没黄牌,只是通知。

呵呵!

涉黄就涉黄呗,大家今后少打分就是了!本来碧落就不属于容易火热的文,我又是个很执拗的人,写不出顺民意的东西,一个文写得别扭。稍安毋躁,听之任之吧!

别掐架了,没得让污水湿了你的鞋面!反正就那么回事了,没劲!论坛掐架的语言下流,请各位妹妹绕道。我去参观了,叹为观止啊!

当然,说不清也无所谓,不过尔尔!

话说,此文依旧有推荐时天天更,无推荐是隔日更,遇特殊情况临时通知。谢谢!我不会为了多数不喜欢的败坏少数喜欢的人的情绪。

配乐:在最深的红尘中重逢http://mp3。0516k。/zhc。mp3

《易》姤——九五: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

宁家有密不外传的冶炼技术,究竟传承了多少代,已成了说书人嘴里的故事。南炎国百万将士手中的刀剑,九成都刻着一个“宁”字。宁家男丁世代经商,不许入朝为官,且素来不与皇室通婚。旁支宗室若是胆敢私下与宁家结交,便以谋反论处。是以富贵天下,也能传过三代。宁安与轩亦琛的联姻算是破了先例。南炎皇室娶嫡妻信奉“女大三、稳江山”,宁安该是二十五了,正是少妇韵味初发的年岁,她言谈举止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让洛妍怀疑她是否真的商贾出身。

亦璃深拜作揖:“嫂嫂,亦璃这里赔罪了!”

“三弟何出此言?”

“亦璃在天堑关为了买个胡人奴隶与人起了争执,事后方知,对方竟是嫂嫂的兄长。”亦璃言辞恳切。集市上抢着要买呼延磊的乃是宁安长兄,负责东北军械的宁平。

宁安波澜不惊的笑着,嘴里说着客套话,洛妍早听闻那个宁平欺男霸女,没有不敢的事。

亦璃拗不过两个孩子的纠缠,抱着她们去寻那能煮熟鸡蛋的泉眼。洛妍与宁安坐着小辇上了山,她母子三人住在山顶,亦璃与洛妍则是住在山腰,行宫外正对着的便是那块突兀的鹰嘴石。

洛妍下了辇,颔首道:“王妃好走!”

宁安莫测高深的笑着:“妹妹这话倒是见外了!原是一家人。”

“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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