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睁大了双眼向秦镜处,只是秦镜发丝凌乱,就算昨儿晚上和衣而睡,只是她这睡相,过了一晚上已发展至衣衫不整的模样。这情形任谁都会想入非非,少年转头看向紫胤。
紫胤未说话,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秦镜。
少年心下一笑,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难不成他很快就要有师娘了,想来他师尊孤寂百年,也该找个陪伴之人了。只是师尊平日里这般清冷,也不知这女子用了甚法子拿下了师尊?
“我是说这床板略硬,睡得有些不安稳。”秦镜笑了笑,伸手拢了一撮髻上垂下来的头发扣耳后,小声嘀咕着:“我阿爹也忒小气了。”
不过这话出口却透着一点欲盖弥彰之嫌。
许久未开口的紫胤指着少年道:“这是我大弟子,陵越。”随后指向秦镜道:这位秦庄主的女儿秦镜。”
“原来是未来大师兄,这样的……你们还未用过早膳吧,我去去就来。”秦镜红着脸跑了出去。
陵越有些愣住,这到底是未来师娘,还是未来师妹?
当真见鬼,秦镜有些想不大明白,她时常不拘泥于小节,这等子事也不是甚大事,女儿家的名声何时这般在意了?
“镜子表姐,别来无恙!”横路出来一个少女,明眸皓齿,水蓝色衣衫之上绣着白茶花,清雅淡素,这脸庞与秦镜还有几分相像。
秦镜被拦路杀出的表妹有些吓到,她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
她表妹宋知了一直是以这副一惊一乍的状态出现在她眼前,她将食指放在唇畔之前,“嘘”了一声道:“表妹,我现在被我爹关禁闭,你别大声喊我,若是我被我阿爹听了去,或许她会饿我十天半月。”
“你肯定不会饿死?”宋知了摇头,故作深沉的继续道:“因为你连挨一天饿的定力都没有。”
秦镜瞥了一眼宋知了没有搭话,只是冷哼一声。
宋知了捂着嘴偷乐,眼眸一转:“我听说你又要成婚了?”
秦镜扶额,最听不得这个“又”字,他娘的,她甚时候嫁出去过。她伸出双手轻轻掐住宋知了的脖子,怒道:“我掐死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只是想问问未来表姐夫你甚时候去教训,这次捎上我。”宋知了一脸无辜,挪开了搁在她脖子上的双手,吐了吐舌头道:“有本事就真掐死我。”
回廊的尽头处出现了秦守的身影,而那方向定是秦镜的闺房无疑。
秦镜立马变了脸色,露出一张笑脸,殷勤的顺了顺了宋知了的衣襟:“知了,快去稳住我阿爹,好样的。”
宋知了瞧见了远处的秦守,瞬间止了笑,伸出手来戳了戳秦镜的软乎乎的脸蛋,笑道:“那要带着我去教训未来表姐夫。”
“成,打死算阿爹的。”秦镜提起襦裙想跑,可宋知了哪里肯放过眼下这么个好机会。
“还有你以后去哪玩都得带着我。”
秦镜只得点头,可心下却暗道:别等我出禁闭,有你好果子吃。这一转身便飞奔至自个儿房间的窗外,用那据说练了她八辈子都学不会的轻功翻进窗内。
结果又是一阵哀嚎。
云锦杵在秦镜面前有些愣住,刚想去扶,秦守已然推门而入。
秦镜挣扎了一下,怎的都起不来,好像这次腰真的扭了。
“小镜,你趴地上作甚?”秦守见着窗口大开,昨儿个又传个厨房遭窃的事儿,想来定是她的杰作,她那翻窗爬墙陈芝麻烂谷子的丑事,几个侍女侍从皆能信手拈来随意说上个三天三夜且各个版本不同。
可每次被秦守逮个正着时,他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因为已然教育不到正路了,说多了怕她又离家出走,如今这外头世道多乱。
秦镜挪了挪身子,单手撑起脑袋,煞有介事的蹬了一下腿:“哦,晨起无事来锻炼一下身体。”
秦守被她噎住了话,扯了扯嘴角,这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也不知像了谁,只得无奈道:“刚你紫胤叔叔说要收你为徒,你梳洗一下,等下来前厅拜师。”
“是吗?那真是极好的。”歪着脑袋微微一笑,可心里头在哀嚎,这么的折腾终于把腰扭了,也不知他阿爹甚时候走。
“也不知你几辈子修来的福。”秦守嘀咕了一句,想来那紫胤有些想不开,要寻个资质差的徒儿来挑战一下。既然自个儿的闺女暂时还嫁出去,把她送出门磨砺一番也是好的,主要他听得天墉城的弟子个个谦恭有礼,看那陵越也瞧出个几分,所以就答应了紫胤收徒之事。
秦守走后,宋知了一脸抱歉的走了进来:“表姐,你怎么躺地上了?”
秦镜笑了笑拔下头上的细簪,当飞镖甩了出去,怒道:“宋知了,不是叫你稳住,你稳到哪里去了!”宋知了侧了侧身, 避开了细簪,那细簪飞出了门外,却未听得掉在地上的声音。
“师妹,这可是你的?”陵越从门外进来,手中所拿的便是秦镜飞出去的细簪。
云锦上前去扶秦镜,她倒是能慢慢的挣扎着爬起来了,只是听得后一句又倒下了。
“这是你落在师尊床榻之上的耳坠子,师尊让我送还你处。”
云锦哑然,怪不得她一夜未归,竟是想不到她居然在紫胤真人处。都说小姐胆子大真是一点都未错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下耳坠子都能掉在床上的。
秦镜摸了摸耳垂,还真是掉了一个。在云锦的拉扯下,她终于又能站起身了。陵越将细簪和耳坠子一并交予了秦镜后便出了门去。
屋里头只剩下三个人了,脸红的秦镜,想入非非的云锦和正在发愣的宋知了。
云锦正色道:“我说小姐,紫胤真人虽好,但跟你不大相配,且日后又是你师父,所以还是尽早悬崖勒马较好。”
这误会大了,秦镜也不知如何接话,干脆便不搭理了,转了转眼珠子,歪着腰走近宋知了,可宋知了望着门外,眼神有点呆滞,秦镜顺着宋知了的视线望去,正是那位陵越师兄。
原来这只小知了春心萌动了。
秦镜捂嘴一笑,伸手在她眼前一晃:“看什么看,人都走了。”
宋知了回过神来:“我也去求紫胤真人收我为徒,我也要上天墉城。”
说罢,就冲了出去。
“你觉得她会成功?”秦镜看向云锦问道。
云锦淡然一笑,将秦镜扶到了凳子上:“表小姐的武艺与你半斤八两,既然收了小姐,那收表小姐也是未可知的。”
秦镜扯了扯嘴角,当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作者有话要说:四天缓冲完以前发过的章节,么么哒☆、九兮镜术
秦镜随紫胤回得天墉城中,天墉数百名弟子跪拜相迎 。一干人等穿得是统一紫色道袍,可瞥了一眼紫胤蓝白相间的衣衫时,闪过一个疑问,为甚就她师尊着的是蓝衣,着实不该。不过,大抵是师尊他老人家比较偏爱蓝色也不定,当即她便下了一决定,她日后也要着蓝衣,这样人人都知晓了她是执剑长老门下了。
的确,她真是不用穿那道袍。因为她根本算不得天墉城的弟子,一般天墉城弟子所要上的早晚课她都不必去。天墉剑术与修仙之法她都未碰过半分,紫胤只是偶然打发了她跟着妙法长老去经库读经,当然是因为她着实太爱闹,让她磨磨性子修身养性一番。
这点紫胤未能想透彻,这秦镜无论读多少经都是无用的。日子过得着实比待在家中还要无趣,伙食也不够好,她都许久未碰过肉了。所以她自个儿寻起事儿,系了一包桂花糖于腰间,随后摇头晃脑的转悠至剑阁,一脚轻踹开剑阁大门,门微微敞开。
“师尊,跟你商量个事!”她探进去一个脑袋入得门缝中。
秦镜见着这里头的情况,一下子焉掉了,扒着门缝的手松开了。
一位同样白发之人站立紫胤身侧,两人也不知在合计什么,他们身后还浮着一把剑,剑身被红光笼罩,散出阵阵妖邪之气,秦镜咽了咽口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移开视线,勾起唇角,梨涡清浅:“掌教真人也在,刚我瞧着这门未关严实,我是来给你们掩门的,别理我就是,你们继续……”
探出脑袋,掩门而去。
这紫胤居然一句重话都未说得,倒是很淡然替她圆场,道:“想必她初至天墉,规矩之事还甚是不解,待我日后好好说她一番。”
涵素愣住,素来知晓他向来偏颇自个儿的徒弟,只是今日倒是偏了个彻底,这擅闯剑阁连个怒意都未显现,当真怪哉。
这次丢脸丢到掌教真人面前去了,真是……太丢人!
她走到池子边,捡起石子往池子一丢,激起三层水花,水色涟漪在阳光照射之下散出光芒映照在脸庞,倏尔,她脑中浮现那把剑,眼前一阵恍惚,一股寒意穿透脊背,她闭眼摸了摸坠在腰间的那面九兮镜。
顿时五识俱清,耳清目明。她自小就容易神智不清,常年头晕目眩,可每次一碰这九兮镜就立马恢复清明。
所以她一直把这镜子放于身上,片刻都未离身。
她坐在池边,嘀咕着:“有你这么做师父的,居然把我晾在一边甚都不教我,还不让跟着其他弟子习剑术。”
这时紫胤飘飘然的出现她身后,虚幻之声而来:“你只是我紫胤的徒儿,我并未打算让你入得天墉门下。”
秦镜偏过头去,这讲坏话都被听去了,着实比刚刚那事还要丢脸的。
紫胤见秦镜捏着九兮镜,淡然道:“将九兮镜交予我,为师传你一套镜术。”
秦镜咋舌,镜术?她瞪大了双眼瞧了瞧手中小小的镜子,这照个脸她还嫌小呢!
“师尊,这天墉城不是以剑术闻名,您老人家又是御剑第一人,你怎的不教我剑术,而是……”秦镜抬头看了眼紫胤不敢继续言论下去,但思忖了一会,鼓起勇气道:“你莫不是在敷衍我吧。”
虽然不太信那甚镜术,但还是比较乖巧的将镜子双手奉上。她也不知,为何一见着师尊,她总是变得温顺异常,不敢有半分忤逆。
大抵是因为他那仙人气质震慑住了她,秦镜时常这样想着。
紫胤接过九兮镜:“为师只是觉得这么好镜子莫要浪费了。”
这镜子甚地方好了,连个脸都照不全,秦镜撅着嘴不悦。
谁知紫胤一接手,一眨眼的时间那镜子放大至三倍不止,本娇小可爱的九兮镜一下放大至比秦镜的脸还要大些,镜面澄澈,散着幽幽蓝光。
秦镜不可置信的瞧着镜子,待回过神来,鼓掌叫嚷道:“好厉害,再放大一些……”
紫胤拿着镜子的手紧了一下,蹙眉不语,谁能料想到她后头还接上了一句话:“我房中还缺个穿衣镜,我瞧着再放大些定是不错的。”
紫胤紧绷着的那张冷脸,微微扯了嘴角,真是收徒不慎,还是早些闭关去为好。他开头道:“你可看好了,为师给你舞一次,你先记着招式,这各中奥秘你须得自个儿参透。”
秦镜点头。只见紫胤左手拿着九兮镜,蓝光幽幽自镜面而来,蓝光自成一圈围住舞镜之人,一招一式并不复杂,秦镜还能看得明白,起承转合招招紧扣,威力不容小觑。只是她不知,这剑仙舞起除剑之物来竟还是这般如鱼得水。
她略略失神,眼眸中映出丛丛蓝光。最后一招,镜面之光扫向秦镜身后的水池,池水激起数尺水帘,眼瞧着就要泼到秦镜之时,她却是还未回过神来。紫胤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揽住其腰旋身几步避开了那水。
紫胤的脸近在咫尺,银发几缕散在秦镜脸上,有些微痒,她眯着眼,竟胆大的伸手抚向紫胤的脸。指骨触及脸颊之时,触电一般缩回了手,而她亦清醒过来,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抵在她腰间的手还未松开。
她定了定神,还是继续装傻充愣比较好:“师尊您老人家当真是比仙女还美,连个皱纹都没。”
紫胤松了手,轻甩袖子:“胡闹!” 可明显的中气不足,转过身将九兮镜递上:“换你来使。”
镜子挽个花。招式之间虽力有不逮,但大略还是不错的。
的确,这镜子甩起来比剑美多了,借用九兮镜本身的灵力来弥补自身的不足,还能偶尔照个镜子注意一下仪容,当真是比剑用处良多。
最重要的便是紫胤教与她九兮镜变大变小的咒语,对于镜术她倒也未上心,只是觉得解决了穿衣镜这么麻烦事当真舒心。
一镜在手,万事不愁,可在她手中也没甚杀伤力啊!最多算个防身术,只可守不可攻。
“师尊,那个闷葫芦是谁?”秦镜指向远处的一个少年,她倒是时常见着他,总是独自一人坐于不远处的亭子上,旁处还有只肥鸟。
“那是你师兄,百里屠苏。”紫胤瞧了远处回道。
秦镜细瞧一会,笃定道:“他肯定没我大,让他叫我师姐比较好。”忽想到什么好玩的,扯下腰间的桂花糖,笑道:“师尊,我去逗逗他。”
“别胡闹。”紫胤已是拦不住,这小徒弟太能闹腾,他着实猜不透下一刻她会做出些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秦镜一脸笑意,递上桂花糖:“小屠苏,来吃颗糖吧。”少年十五六岁,一直冷脸与紫胤有得一较,想来还是陵越师兄要好些。
百里屠苏冷眼一瞥,起了身,竟是这样走了,那鸟用翅膀甩了秦镜一脸也跟着一道飞走了……秦镜瞬间失了笑意,垂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这鸟胆子也忒大了,居然敢甩她脸,她定要寻着机会把它抓来拔光它的毛才够解恨的。还有这人莫不是师尊的私生子?性子真是如出一辙。
紫胤走至秦镜身旁,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感叹屠苏,还是无奈秦镜这般胡闹。
“师尊,他不吃糖,走了哎。” 秦镜回过身,胆子一大拉扯起紫胤的手,将那袋桂花糖放于他手中。“那都给师尊吧,多多吃糖,这样心情才能愉悦,师尊要多笑笑,虽然会长皱纹,但丝毫不影响您的花容月貌的。”
紫胤拽着桂花糖有些无措,听得后半句之时,不知如何应答,想着就要闭关,竟闪过一丝不舍,那种感觉他自己都未深刻体会之时,已然消逝的无影无踪。
“这套镜术,你要牢记,为师不日就要闭关。有甚不懂问陵越便是,还有不得碰剑,不得靠近剑阁。”
秦镜的注意力全然在那前半句,后半句倒是未及细想。拽着九兮镜的手一紧,问道:“那师尊多久出关?”
紫胤神色微敛,沉吟片刻道:“少则三年,多则四年不定。”
“呃……”师父都去闭关了,那她上天墉城是作甚?
“你那把匕首呢?”紫胤问道。
秦镜摸了摸袖子,拿出一把匕首放在紫胤眼前晃了晃:“你说这个?”
“你是如何拾得此剑的?”紫胤抓住乱晃的手臂,将匕首从秦镜手中抽出。
手中的匕首被拿去,也无甚大事,只是被抓着的手臂有些微微发烫,而那灼烫很快蔓延至脸上,她吞吐道:“我……记不清了,那时候被人贩子拐了去,其中记忆全然不存,只听我阿爹说我是被一把残剑飞着送回来的,这剑一将我送至我阿爹手上它就失了灵力成了一块废铁,再往后就它就被我阿爹铸成匕首了。”
“先存于我处,你好好习镜术,我且入关去了。”紫胤将剑收入袖中,转身。
“师尊,那个……”秦镜伸手指向袖子。
紫胤回头:“舍不得?”
“不是,那个我昨儿个偷吃过山鸡,用来割过肉,要不要徒儿给擦擦再交予你。”秦镜低语,绞着手指,有些怕。
果真紫胤脸色暗沉,说了一句“无事”后,便走远了。
爱剑成痴的他,即使那剑已然铸成了匕首,又或许灵力早已尽失,但也会徒增一丝爱剑之心。
紫胤拽紧手中的桂花糖,本暗沉的脸一下舒展,眼角掠过一丝笑意,薄唇微翘,但转瞬即逝。幸好秦镜未瞧见,不然可又要站不稳脚,倒地而去了。
紫胤闭关,秦镜也闲来无事,有空练练那套镜术,偶尔去逗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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