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凡路- 第273部分

　　　　余仁泽只得一脸讪讪地坐下，方言说得没错，他虽然身在此处，却并非卫城职司，这种场合怎有他说话的份。方言这番话看似客气，又故意向外人表现出极力维护商阁的姿态，其实是把他推在前面，借着他的由头来整治别人，余仁泽心中暗暗叫苦。

　　　　如此一来，商阁就被摆到众人的对立面，追究底下那些家族，不就是要当众打压常青的势力么，明摆着的事情。可方言却是从维护仙城利益的高度来做这件事，说的也处处在理，余仁泽又被他封住了嘴，谁也不知道这二人有没有达成某种默契，看似怎么说都会得罪人，一时间大堂内寂静无声。

第432章　小题大做（）　
常青看看左右，那些平时跟着自己的管事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回话，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寂静的大堂中，立时就像打了个炸雷，所有人都听得十分真切，有几人不由自主的身上一哆嗦，可见常青的威势。

　　　　听见主子明显不满，常青身后立刻就有一名管事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小心地说道：“城主大人，属下以为那些家族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敢于挑战商阁的地位，或许是他们想要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故意设下些障碍吧。”

　　　　“不过这种做法也不可纵容，否则以后还不知如何胆大包天。属下以为，可否由外务阁出面狠狠斥责，再让他们赔偿商阁由此造成的损失，最后将此事通传所有的家族，以儆效尤。不知这样做，是否妥当？”

　　　　想要大事化小，把这件事重新转为利益之争，那方言前面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而大半夜把众人召集在此商议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方言心中暗自冷笑，想这样就逃过自己的责难，看来这些人还是小瞧了自己的手段。

　　　　“还有谁这么认为？常副城主也同意这么处置吗？”方言却未置可否，转而问起其他人，顺手又点了常青的名，在叫他时故意把那个副字加上了重音，非逼他表明态度不可。

　　　　常青如何听不出来，心中更是恼怒不已，压住火气说道：“在下以为说得在理，商阁之事，本就是行的商贸之道，说到底就是做生意。即然是做生意，都想自己多赚些，必定会各执一词，逼急了用些下作的手段也是有的。终究算不得什么大事，好像无需这般小题大做。”

　　　　“哦，小题大做？常副城主是这般认为的，这就是了，难怪会出这样的事情。关副城主也是这般认为的吗？”方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看似有些漫不经心，转而又问起关牧。

　　　　方言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锤的一通乱敲，谁都看不懂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看他的样子却又不焦不躁，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这件事发生在城外，与在下的职司无关，不过既然城主问起，在下也不讳言。商阁虽然是仙城设在城中的下属机构，可与我等有何不同，都是为仙城做事，那些家族敢刁难，就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这种事情还用得着商议吗？”

　　　　“哼，什么时候这些人变得如此狂妄不羁，连我等仙城来的执事都要求上门去。难道这里就不归仙城管辖了吗，还是仗着什么人的势力，竟然需要余阁主亲自前往与他们商议，这是哪家的规矩，这样下去又如何得了！”

　　　　看来关牧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矛头直指常青，就差没有指名道姓，也不知他们之间曾经有何过节。可让方言奇怪的是，既然他们相互间早就不和，关牧应该顺势抓住自己初来的好机会，可这两天为何他也没有登门，自从那日见面之后就再无下文。

　　　　“你，关副城主，现在是在商议商阁之事，与城中防务无关，不清楚就不要乱说。再说卫城在你手中就治理得很好吗，其他的事情不说，单是那些城卫就没有半点规矩，惹下的祸事还少吗？”常青却没有丝毫客气，当着方言的面，对关牧一通抢白。

　　　　“哼，常青，那些城卫是怎么回事，你比谁都清楚，你敢说他们背后没有人在指使吗，别以为自己做下的事情无人知道。”说着，二人竟然翻起了旧账，眼看就要在这议事堂中当场翻脸。

　　　　方言才懒得管他们之间的那些破事，再说关牧也没有来找过他，其中的因果想要理清都需花上不少时间，而他今天抓住这件事不放，也不是为了给他们提供战场，是有自己的正事要办。不过看起来城卫的事也不少，以后有时间再说，这个城主还真不是闲差。

　　　　“够了，以前的事今天暂且不议。看来上原城的麻烦不少啊，那就一个个来办，就拿商阁这件事来说，事情虽小可牵动甚大，否则余阁主也不会亲身前往。诸位以为这就是商阁的麻烦事，在下可不敢这么认为，因为商阁代表着仙城的利益，若是有人只顾自己牟利，却不顾仙城利益受损，在下绝不答应。”

　　　　“因为在下这个城主，是仙城任命的，凡是涉及到仙城的事就没有小事。而这件事情余阁主认为已经平息了，当真如此么，未必吧，他日说不定还会酿出更大的祸端。仙城若是怪罪下来，本城主自然首当其冲，诸位就会没事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那些家族到底有何目的，或是谁人在他们身后撑腰，本城主并不想知道。在下从不愿多事，也希望那些人收敛些，相安无事最好，若是不知悔改，继续损害仙城利益，就怪不得在下出手狠辣。现在还有谁认为本城主是在小题大做吗？”

　　　　借着仙城利益这顶大帽子，方言掺杂了自己太多私货，虽然一口一个仙城，可他想要做什么，众人都已经明白。尤其是最后那段话，说得非常清楚，没有给常青一点面子，直接就是在反驳他所说的那番话。

　　　　说轻点这是警告，说得重些就是要煞煞他的气焰，找回那日初来上原城时的场子，顺带把余仁泽也拖了进去，看他日后如何再打自己的如意算盘。其他人更不敢乱说，因为方言一开始就把自己打扮成仙城利益的代表，位置居高临下。

　　　　这件事其实就是小题大做，却硬是让方言说成是事关仙城利益的大事，众人都是被他仓促召集而来，哪里有时间仔细琢磨，被他稀里糊涂地给绕了进去。可既然这不是小事，接下来他又将如何做才是重点，大堂上顿时又变得鸦雀无声。

　　　　“那么方城主以为，这件事该如何去做才好，事关商阁的交易我等总不好过问吧。再说了，这些家族难道就不是仙城的一部分，每年该交给仙城的分文不少，他们的利益就不该维护吗？”常青脸色很难看，就反问道。

　　　　没想到方言立刻接过他的话头，跟着就说道：“是啊，常副城主的顾虑，本城主也觉得有些为难，其他人去又不放心，担心反而会引发事端。这样吧，常副城主辛苦一趟，亲自去办理此事，最好是到这些家族都去一趟，其中的分寸不好把握，别人去又没有常副城主的威望，怕是很难奏效。”

　　　　常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还要他亲自出马，而且每个家族都要跑上一遍，这不等于是变相把他支出上原城吗，登时脸都差点被气歪了。看着眼前这名比自己年轻，修为又低两层的新任城主，常青心头禁不住升起阵阵怒火，又强行压制下去。

　　　　“方城主，不是在下不愿效力，而是手头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外务阁这边人手又太少，这桩桩件件的差事堆积如山，哪里走得开呀。在下实在有心无力，请城主体谅。”常青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想把他像小厮一样打发出去，绝无可能。

　　　　“这么忙啊，这可就难办了。总要去个够分量的，否则这件事只怕办不好。要不关副城主考虑考虑，辛苦一下跑上一趟，无需做具体事情，只要前往压阵就可以。”方言看似商量地和声说道。

　　　　“不行，在下负责卫城防务，绝不容有失，城主的吩咐在下不敢遵行。”关牧想也没想就说道。

　　　　方言假作一脸为难之色，皱着眉头对余仁泽问了一句：“仙城总阁那边可以抽掉些人手过来么？”

　　　　余仁泽果断地摇了摇头，说道：“仙城派驻各大商阁的人手相对固定，不好相互调派。再说即使派人过来，还不是与在下处境一样，只怕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这倒也是，没想到说了半天，道理说得头头是道，一件小事也硬生生地被方言无限拔高，可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在派人的问题上被卡住了。常青抑制不住地脸露得色，而余仁泽也暗地里松了口气，在场的修士表情各异。

　　　　“看来诸位太忙，是无法腾出手来了，不过这件事情刻不容缓，一定要立即着人去办，切不可掉以轻心。不如这样吧，本城主倒是有几名人手，就暂时协助几位专门办理此事，无需劳动几位亲自出马，只要安排一些熟悉的管事跟随即可，诸位以为如何？”说完方言若无其事地看向众人。

　　　　而常青几人无不在心底倒抽一口凉气，原来方言前面做出的层层铺垫，就是为他的这个安排在做准备，这人年纪轻轻，心机城府也太深了，竟然没有一个人事先看出来。到了这一步，谁还说得出拒绝的理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都愣在了那里。

　　　　方言却视若无睹，犹自说道：“既然诸位没有意见，那本城主觉得是否可以这样安排。城中防务至关重要，请关副城主组织护卫们经常操演，不可懈怠，本城主会亲自督导，察看守备，有何需要也请列出清单，好吩咐属下去办。”

　　　　“商阁这边在下会派专人联络，余阁主指派两人从旁协助，只是处理此事，绝不会干涉商阁的交易，请余阁主放心就是。常副城主这边却要加派一些人来，这部分的差事最多，需要精兵强将，本城主会派遣一名最得力的助手，配备给常副城主。在下给诸位介绍一下，苏燕昭，苏道友，协助常副城主办差。”

　　　　话音刚落，大堂中传来一片“嘶嘶”声响，仿佛凭空刮起了一阵冷风。

第433章　说客（）　
倒不是苏燕昭有什么名气，而是他的姓氏太吓人。在方言来之前就有人风闻他背景深厚，只是这里毕竟不是仙城，各种消息相对闭塞，就连常青也只得到家族传话，说方言深不可测莫去招惹，可他却总是咽不下这口气。

　　　　如今才知道他非但背景颇深，甚至身边还有苏家之人相随，跟他一同前来赴任。那么方言在苏家的位置，可能还不是依附于家族的普通弟子这么简单，如何不令他心惊肉跳。

　　　　“各位道友请了，在下苏燕昭，跟随方城主来到此地，还请诸位道友多多指教。”苏燕昭向众人一抱拳，配合着方言朗声向众人说道，尽管对众人把他当成苏家之人有些不满。

　　　　大堂中纷乱一片，在仙城都要令人仰视的苏家，如何会有弟子来到这里，把众人惊骇的纷纷起身，竟然比对方言还要恭敬，胡乱地向苏燕昭还礼。常青几人此刻满心苦涩，为何会想到去招惹方言这样的人，能够强压众人一头当上城主的，哪里会是简单角色。

　　　　现在已经不是如何与方言对抗，而是怎样从中脱身，这种力量完全不对等的争斗，陷入进去毫无意义。几人也不免在心里埋怨方言，既然有这么强大的背景明说就是，为何还要如此故弄玄虚，这不是故意坑人吗。

　　　　可他们哪里知道方言的苦衷，更不知道苏家兄妹的真实身世，这一切又如何能明说，让别人一错再错，实非方言所愿。一场商议最后演变为方言的“实力展示”，让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尤其是苏家的势力之大，名声之响，着实出人意料。

　　　　尽管如此，方言握紧的拳头还是要打出去，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给这些人一点苦头尝尝，单靠苏家的威势，作用只怕不会长久，尤其是常青这样的大家族弟子。况且方言等人的身份也经不起推敲，若是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来历，到那时再来做准备为时晚矣。

　　　　这么多年的历练，方言早就看透了世态炎凉，唯有手上的实力才是真正的实力，唯有被自己掌控的力量才能够运用自如，借用苏家的力量，眼前的一切很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

　　　　随后几日，两名副城主和商阁表现得无比顺服，对方言的吩咐不敢有一丝怠慢，可方言的拳头还是如期落在了他们头上，一点也没有手软。而他们对此的理解是，方言的怒气未消，只有等他把气撒够了才会收手。

　　　　几人只得默默忍受，关牧和余仁泽倒还不算太难受，只是听从方言花样繁多的调遣而已，老老实实地跟着做，方言也不会对他们如何。而常青却是叫苦连天，身边那些管事整天围着苏燕昭，以他马首是瞻，自己根本不敢指手划脚，生怕触怒了他。

　　　　苏燕昭也不含糊，整日带着一众管事四处巡查，把附近的家族翻了个底朝天。这些年来常青和余仁泽做下的手脚，仙城产业里一笔笔的糊涂账，以及那些大小家族隐瞒不报的各种产业，统统都被记录在案，最后交到方言手上。

　　　　常青哪里敢暗中作梗，眼睁睁地看着苏燕昭揭开他的老底，那些曾经最信任的属下，这时正在卖力地帮着别人对自己清算。后悔之余，常青只能拼命地联系仙城常家，希望族里能够尽快找到对策，否则他只能黯然从这里离开，灰溜溜地回到仙城。

　　　　可奇怪的是，方言收到这些报上来的讯息，却没有立刻按图索骥，或是对这些家族雷霆一击，反倒是按兵不动，连先前整日忙碌的苏燕昭等人，也收了回来。此后方言的精力全部放在加强城防上面，一会儿找人修补阵法，一会儿又去视察城中护卫操演，好像全然忘记了常青的存在。

　　　　不单是方言将他忘记了，就连余仁泽也没有再来登门，整天围着方言转，恨不得就在城主府里安家。常青一时郁闷无比，说起来他也是副城主，曾经宾客盈门，现在却变得门口罗雀，连自己昔日的属下都不再上门，整个城中还有谁敢与他来往。

　　　　而看似平静的上原城，却在悄悄地发生变化，原本城中护卫寒酸的装备全部焕然一新。据说是那些家族在方言的号召下，纷纷解囊相助，就连商阁都捐助了一大笔灵石，用于改善卫城的防务，听说还得到了方城主的大力褒奖。

　　　　总之这些事情听上去让人觉得十分诡异，一向与常青联系紧密的家族和商阁，现在纷纷断绝了和他的来往，转而关注起被人遗忘许久的上原城防务，令城中的修士一头雾水。

　　　　这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外人只是雾里看花。原来方言把这些人的底摸清之后，并没有威逼过甚，而是给了这些家族一条出路，让他们出点血，以后做事收敛一些。一番连哄带吓之后，就轻轻放过，与他之前在议事堂上的做法，截然不同。

　　　　只有对常青，方言却一直没有动，就这样搁了起来，对他不闻不问，仿佛没有这个人存在，等到城中慢慢平息下来之后，竟然传出他在闭门修炼的消息，实在让人看不懂。常青日夜提心吊胆，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方言遗忘，心里说不出来是何滋味。

　　　　不过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常青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心来，家族派来了一名长老，据说可以帮他化解与方言的嫌隙，顺便还可以进一步拉近方言与常家的关系。听完来人自信满满的一顿海侃，常青将信将疑，只是这种时候除了家族，恐怕也没有谁可以帮得上他。

　　　　这次前来之人是他的族兄常满堂，在族里负责外务，说起来与他的差事有些相近，二人的关系也一直不错。为此常满堂还向他透露了此行的一些细节，这次并非是像以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