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用神念扫了一遍:“是些法器,可惜灵性已失。”
除非是灵宝,哪怕是宝器级的法器,在经过长久的弃置后,也会失去灵性,成为凡铁。
再往里走,后堂的正中央挂着张临渊派祖师画像,色彩虽已黯淡,但并未朽烂。画像下面摆着一张条案,条案上空空如也,只在角落放着一只小盒子。
叶舒还没走过去,忽然身形一顿,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发现支线任务目标洞天,数量,三。”
顾浚见叶舒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不由疑惑道:“师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嗯,相当不对。”
顾浚立刻戒备起来:“哪里不对?”
“为师的幸运e属性似乎失效了。”
顾浚:“……”
叶舒心里面已经有一万只草泥神兽在奔腾了,系统刚刚提示她什么来着?发现了几个洞天?三个?
卧槽,在修真界,这可是比中五百万还要稀有的事!
天降大喜之下,叶舒还没被砸昏头。她先是用神念将条案上的小盒子扫了扫,果然,里面有三个黑乎乎的小圆盘。
随后又将盒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隔空将盒子摄了过来。
盒子刚一落入手中,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恭喜宿主回收洞天,支线任务当前进度,5/10。”
叶舒喜不自胜,看来这三个洞天之门上并没有禁制。未免夜长梦多,她吩咐道:“小浚,为我护法,待我将这个三个洞天之门祭炼成功。”
各家门派祭炼洞天的方法都是不同的,潇真派自然也有其独特的法门。叶舒一将神念附着在其中一个圆盘上,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韵律。
这洞天并非无主之物,虽无禁制,但曾经被潇真派门人祭炼过。其他门派的人若要将其抹去,势必要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而叶舒则不然,她只需沿着前人的轨迹,将自己的印痕刻印其上,这洞天就可供她任意驱使。
想当初她还是个筑基修士的时候,要祭炼一个洞天需要十天半个月。现在,却只需区区半刻钟,就能将其变为己有。
接连祭炼了两个洞天后,叶舒心情大好地将神念伸向第三个。将将触到那圆盘上的法印时,叶舒忽觉不对。
她当机立断,一把将顾浚推了出去。谁知顾浚却抓住叶舒的手,不退反进,将叶舒圈进怀中护住。此时,那只圆盘上放出刺眼的光芒,整间石屋开始震动起来。叶舒惊讶地发现,她以为已经消散的阵法,竟然一点一点,恢复了原状。
次奥,被坑了!
心念电转间,她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阵法保护的并不是石屋,而是那三个洞天之门。若是有人进来,拿走了其他东西,阵法不会有任何反应,可是一旦动了条案上的盒子……
但是我明明是自己人啊!
轰隆隆的声响中,石屋四周的墙壁开始朝内挤压,叶舒和顾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沉重的石壁朝两人压了过来。
哪怕是肉身强横如元婴修士,被这么一压,也得元灵破碎,变成一张肉饼。
“师父!”顾浚沉声喝道,“你快试试继续祭炼!”
叶舒全身上下,也只有神念能动用了。她明白顾浚的意思,当即沉下心神,以生平最快的速度与圆盘上的法印勾连起来。
那一刻似乎过了很久,其实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叶舒触及到了法印的正中心。
轰的一声,四周静止了下来。叶舒背心冷汗涔涔,她情不自禁地吐出长长一口气,那石壁就停在顾浚身后,只差一寸,就能压碎顾浚的背脊。
“没事了。”叶舒刚一开口,就发现眼下的状况似乎有点尴尬。
她与顾浚被夹在两面墙壁之中,而顾浚的胳膊正搂着她,两人脸对着脸,身贴着身,虽然隔着衣料,叶舒还是能感觉到青年那坚硬又灼烫的身躯。
情急之下,两人谁都没注意到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却无法将其忽视。
叶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脸上发烫,大脑里像塞了一团浆糊,晕晕乎乎地冒出一句:“壁,壁咚?”
顾浚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了,他不停命令自己不要去注意身。下的那片温软,听到叶舒开口,故作平静地道:“师父,你说什么?”
因为两面墙壁之间的距离实在太狭窄,为了不让自己的嘴巴磕在叶舒脸上,顾浚只能将头侧错开,维持着倾斜的姿势,将头放在叶舒的耳侧。
他一说话,叶舒就感到一阵温热的鼻息在耳边拂过。升腾的酥。麻感顿时从耳朵传递到全身上下,她下意识地颤了颤,脱口而出:“你不要在我耳边说话,好痒。”
顾俊浑身一僵,忍不住将视线投注到了叶舒的耳朵上。石室内黑漆漆的,但凭借修士过人的目力,他还是能看到,女人如云的黑发之下,露出一点洁白的耳垂。仿佛一颗圆润可爱的珍珠,教人忍不住伸手去捻一捻,或者……用嘴唇去触一触。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驱使着他,鬼使神差地,他微微侧过头,吻在了那只耳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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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黑暗之中,叶舒看到了顾浚的眼睛。似乎有一整片天空的星辰盛满其中,又仿佛是满泊的柔情如水般流淌。
“师父……”他的嘴唇还停留在叶舒的耳垂上,麻痒和震颤如同电流,带着那声略带沙哑的轻唤,疯狂流窜在叶舒的四肢百骸。
四围的石壁早在停止挤压后开始慢慢回退,又是轰的一声震响,整间石室恢复了原状。
顾浚并没有放开怀中的女人,他将叶舒圈的更紧了一些,微微俯下头,那个他一直渴望唤出的名字盘亘在舌尖,终于吐露而出:“阿舒,我……”
叶舒如梦初醒,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推开了顾浚,不等顾浚把话说出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她脚步凌乱,心跳如擂鼓,耳朵里都是嗡嗡嗡一片。隐约听到董映萱在叫自己,但也理会不得。
顾浚会作何反应?叶舒几乎不敢去想。她踉踉跄跄地回了屋,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无力。
正是晚课的时候,临渊派中,除了董映萱和顾浚,所有弟子都在竹林里听宁玉堂讲道。寂静的空气中,叶舒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声,砰咚、砰咚、砰咚……几乎要将她的神经锤断。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她浑身一颤,待到发现来人是曹衍时,捏住椅子的手才松了开来。
“小衍,你怎么回来了?”叶舒竭力让自己显得与平日无异。
“我都离山那么久了,师父都不想我的。”曹衍努了努鼻子,他显然没有发现叶舒的不对劲,“贺长老和青辰也回来了,师父,山上还好吧。”
“自然是好的。”说这话时,叶舒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曹衍踌躇一会儿,叶舒见他欲言又止,便道:“小衍,你有话要说?”
“嗯。”他低着头,竟然有些扭捏的样子,又犹豫了半晌,才眨巴着眼睛望着叶舒,“师父,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什么?!”
饶是叶舒心神不属,这回也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地想,傅曲舟不在宣吴洲啊?
曹衍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脸上满是甜蜜:“师父你也认识她的。”不等叶舒接话,他自顾自揭晓了答案,“就是*道的楚妙音道友。”
“什么?!!”
叶舒差点脱口而出,说好的小师妹呢?!
“师父。”曹衍见叶舒满脸惊色,以为叶舒是因为楚妙音的魔修身份而难以接受,他忙道,“我只是暗恋楚道友,她并不知情的。唉,也不知人家喜不喜欢我。”——最后一句话充满了失落。
叶舒只能笑了两声:“……你高兴就好。”
她脑袋里一片混乱,还没从顾浚疑似表白,自己落荒而逃的场景里拔出来,就遭遇了曹衍剖白心迹,不爱师妹爱妖女的重大新闻。
叶舒昏昏沉沉的,忍不住道:“原来你喜欢楚妙音那种类型的姑娘啊……”
曹衍颇为羞赧地抓了抓后脑勺:“没遇到她之前,我也不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他似乎是忆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楚妙音时的情景,“要是我没有来宣吴洲,没有见过她,或许就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了吧……”
叶舒如遭雷击。是了,这就是她一直无法不去想的问题。
她终于可以确认了,顾浚喜欢自己。可是这份喜欢中,有几分是因为依赖,又有几分是因为纯粹的倾慕?
她克制不住地去问自己,假若她不是顾浚的师父。那么,他们又会如何?
或许,在见过更多的风景后,他也就不会再执着于旧日里的那支花了吧。
一时之间,叶舒忽然沉默了下来。曹衍正摸不着头脑,却听到门扉一响,顾浚走了进来。
“小衍,你先出去。”叶舒道。
曹衍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师兄,本能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连忙草草和顾浚打了个招呼,关门出屋。
难言的沉默过后,叶舒终于转过了身。她又看到了顾浚的眼睛,只是那双黑瞳之中,只有幽深与平静。
“小浚。”她轻声道,话音回荡在空气中,透着说不出的颓败,“你总是拘在山上,这样并不好,还是下山游历去吧。”
顾浚定定地看着她,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一般。良久,他扯了扯嘴角,竟然笑了笑:“你要赶我走?”
“你已经长大了。”叶舒纹丝不动。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一字一顿地又问了一遍:“你要赶我走?”
叶舒却沉默了。
有那么一刻,顾浚几乎想要将那人的心掏出来,看看那是不是一颗石头。他强抑着下颚的酸胀,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有鲜血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洇成了晦暗的灰迹。
但他最终只是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你说,我是不是个人渣?”
贺显正翘着二郎腿,眯眼看着枝头上的那朵海棠花,闻言嘿嘿笑道:“那当然了,你可是个大大的人渣。”
他一转过头,正打算再嘲笑叶舒几句,却看到了叶舒红通通的眼睛,顿时惊得手忙脚乱:“小叶子,你,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叶舒劈手夺过贺显手里的帕子,胡乱抹了抹:“紧张什么,我又没哭。”
“没哭那你擦什么眼睛。”贺显又急又怒,“谁欺负你了,老夫帮你报仇!”
“没谁欺负我。”叶舒在他身旁坐下,勉强笑了笑,“是我欺负人了。”
她仰起头,海棠花开的正好,一簇簇一丛丛,堆绣也是的鲜妍热闹。有花瓣落下来,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贺显也不说话,只陪着叶舒静静地坐在那里。许久之后,他听到叶舒问:“贺老头,你有喜欢过谁吗?”
“当然有咯。”贺显脸上浮起怀念的神情,“我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特别特别美的姑娘……”
“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贺显想了想:“酸甜苦辣,爱恨嗔痴。”
他见叶舒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小叶子,你不会是遇到什么感情问题了吧?”贺显是个聪明人,略想了想叶舒身边的那几个人,大概就明白了叶舒如此异样的原因,他试探着道,“你表白失败了?”
叶舒苦笑:“要是这样,我就不会……”就不会如此愧疚了。
“那是你……拒绝了人家的表白?”
叶舒一沉默,贺显就明白自己猜对了。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他心中哀嚎,只能宽慰叶舒:“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你要是不喜欢人家,也不能硬逼着自己答应不是?”
叶舒呆呆地想,但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顾浚吗?
叶舒不明白,是的,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到底她是爱着身为男人的顾浚,还是身为徒弟的顾浚?就像她害怕顾浚只是爱着身为师父的自己一样,剥去这层师徒的羁绊,剩下的,或许只是错觉罢了。
这世间的感情有千百种面目,但他们却又如此相似。
贺显叹了口气:“你若是看不清自己的心,就去修炼吧。”
叶舒不由笑了笑:“你是在劝我不要拘泥于凡尘,清心寡欲,一心求道?”
“人非草木,怎能太上忘情。”贺显难得露出肃然的神色,“就算有人孑然一身,得证大道,那也不过是他们爱道多过爱人罢了。”
“只是你如此迷惘,未尝不是道心蒙尘的缘故。”贺显将目光投向廖远的天际,“修道即是修心,去假存真,照见本心。待到你心澄如水,自然也就看的清,这份感情是何种面目。”
还有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叶舒如此的犹豫,又何尝不是因为,她爱的并没有那么深。所以才会忧惧彷徨,连最开始的那一步都不敢跨出去。
#
潇山上,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顾浚一声不吭地下了山,叶舒开始闭关修炼。曹衍在山上憋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又溜出了门。
他抓着青辰的手絮絮叨叨:“小青,你说大师兄和师父到底怎么了?”
天然呆总是会有小动物似的直觉,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却下意识地明白,师父和大师兄之间一定出了问题。
“你们人族就是事多。”青辰撇撇嘴,“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啦,痴男怨女。”
一提到这个,曹衍就想到了楚妙音,他脸上泛红:“小青,我要去沉水宫,你去不去?”
“看你这点出息!”青辰恨铁不成钢,“人家和你说过的话统共不超过二十句,就你这么上心。”
曹衍不以为忤:“不对,她说不定不在沉水宫。沉水宫和玄真教打的正热闹,她一定很忙吧。”
看着这小子一脸的迷之微笑,青辰只能默默腹诽,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傻瓜。比如曹衍,比如顾浚,比如叶舒。
他没好气地揪着曹衍的衣服领子:“要去就快去,磨蹭什么。”
“我是不是要换身衣服什么的?”
青辰无力捂脸:“不用了,你这样很英俊。”
“不。”曹衍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我还是回去换身衣服比较好,上次见她的时候,已经穿过这件了。”
两人因是抄的近路,此时正在潇山脚下背阴处的一片树林里。林中寂静幽深,只闻鸟雀的啾啾声,和几声低嗡的虫鸣。
突然,曹衍身形一顿。他反手朝后劈出一道赤色光芒,厉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轰的一声,两人身后的树木都被那道红光给削成了半截。被砍倒的灌木丛中,露出一个蓝衣的人影。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曹衍说些什么,却一时支撑不住,朝前跌了下去。
曹衍一个箭步抢身上前,将那人搂在了怀中。少女的面色更白了,她整个人仿佛冰雪雕就,毫无生气。
青辰又惊又讶:“这不是……观澜派的陆锦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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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绣睁开双眼,入目处一片陌生的青色罗帐。她转动着迟滞的思绪,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被曹衍救了。
“前辈,您醒啦?”青袍的小道童正巧推门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盘,“我去通知曹师叔。”
陆锦绣静静地坐在榻上,看着小道童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多时,门扉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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