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一日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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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一日为师-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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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搜魂?”聂桐娘没想到叶舒如此毒辣粗暴,骇得脸色惨白。

    顾旭再是怕叶舒,这会儿也不得不出声:“怎么能够搜魂,一旦搜魂,桐娘可就会变成……”变成白痴了。

    “她原本就是个白痴,就算再蠢一点,又有什么打紧。“叶舒笑眯眯地回答,就像自己谈论的不是顾氏主母,而是什么阿猫阿狗之流。

    聂桐娘气得几乎要吐血,就算她未嫁给顾旭之前,也从未有人这么当面打自己的脸!

    “叶掌门不要说笑了。”小楼中传出来的声音又低沉了一点。哪怕顾真君再厌恶聂桐娘,她毕竟已经成了顾旭的正妻。

    “既不愿搜魂查明真相,又不愿让我带小浚离开。”叶舒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顾真君,你是在刁难我?”

    “老夫绝无此意。”其实顾真君心知肚明,顾旭指责顾浚暗害亲弟,必然是聂桐娘这女人又在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眼下顾温都不在家中,顾浚选的时机未免也太不凑巧。他之所以拿这话来堵叶舒,不过是不愿放顾浚离开顾家。

    顾真君是绝不会允许家主之位落在顾温手中的,先不提顾温在兄长被逐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有这么个母亲,就不是顾真君考虑的人选。

    顾真君久不过问顾家之事,一时疏忽,顾家已有这般乱象。如今他察觉过来,势必要将顾家内部的局势给拨正回来。

    顾昶手段智谋都不错,但资质一般,在大道上不会有多余的建树。顾家嫡脉之中,唯有顾浚是最合适的家主人选。若顾浚脱离顾家,他再上哪去找这样的天才。

    但是他又不能与叶舒翻脸,潇真派如日中天、风头正盛。况且顾真君还打着借顾浚的身份与潇真派结盟的主意,自然不能计较叶舒种种咄咄逼人的言辞。

    “我知叶掌门思徒心切,不若你先带阿浚去离合山。老夫将此间事情处置妥当,再迎他返家。”

    “顾真君这才是说笑了。”叶舒漫不经心地道,“离合山乃是他师门所在,来巨源城,又何来返家一说?”

    她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顾真君,直接要顾浚与顾家划清界限。

    “此处乃生他养他之地,不去这里,又要去哪里。”小楼中突然传来一股威压,“叶掌门,你逾矩了。”

    叶舒不为所动:“生他养他?我看是辱他害他!”她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愤怒之色,“顾真君,本座敬你是同道中的前辈,方才对你客客气气。敢问小浚修为尽废,被聂家人追杀濒临死地的时候,你这生他养他的亲族又在哪里?!”

    她话音刚落,小楼传来的威压尽数袭至她面前。顾真君并未直接压迫叶舒,只是强大的法力悬停在她元神之外,似乎叶舒再敢多说一个字,就要将她压成齑粉。

    但叶舒夷然不惧,她冷笑一声:“怎么,被我说破心事恼羞成怒了?看来你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仅要逼我徒儿给你们顾家做牛做马,还要连我这个师父也一并杀掉。”

    “放肆!”

    随着顾真君这一声厉喝,那股威压直如狂潮一般,将整片天地元气都搅了个七零八落。顾旭和聂桐娘早就吓得缩在了一旁,威压正中心的叶舒却仿佛一柄挺立的利剑。

    不,是她拔出了真正的剑。

    古朴的长剑在空气中现出寸寸剑身,一点一点,每现出一寸,那股威压竟被逼得朝小楼的方向退后一步。

    叶舒喉间逆血翻滚,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绞碎。但她握剑的手坚定决绝,不曾有一丝一毫颤动。

    小楼中端坐的顾真君,只看到那一双幽深似潭的黑瞳。她不惧不怒,只有永远无法被击碎的斗志,势必要将天地间所有的桎梏轰然刺破。

    他忽而长叹一声,收回了外放的威压:“罢了,是我之过。”他将目光投向顾旭,“大郎,你带着叶掌门去见阿浚。”

    “老祖……”顾旭惨白着一张脸,还想再争辩些什么,感觉到顾真君乍然幽冷的气息,终究还是颓然地垂下了头。

    “叶掌门。”顾真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若,若阿浚自己不与顾家切割,你意待如何?”

    叶舒回过头,声音铿锵有力:“他想留,我自然不会从中作梗。他想走,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阻拦。”

    小楼重又恢复了寂然无声,不再有丝毫声响传出。

    叶舒洒然一笑,又似笑非笑地瞥了聂桐娘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顾浚被囚的地方就在顾元勋生前居住的西峰坞,偌大的一片殿阁楼台中,除了几个打杂的仆佣,竟是再见不到一个多余的人影。

    他被阵法困在屋中,如今已枯坐了半月之久。

    一开始的悲伤、惊愕、愤怒……纷至沓来,又日渐离去。他心湖中已泛不起一丝涟漪,只余一片冰凉。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还会对那人抱有期许呢?当那一剑毫不容情地朝自己刺过来的时候,顾浚心中,也好似有什么被彻底斩断。

    他元神一轻,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手拭去了道心上那层晦暗的灰尘。

    顾浚忆起幼时,外祖父曾为他推演天机。但星盘之上,他的命运却朦朦胧胧,幽暗混沌。最终外祖父只得四个字,执念难消。

    外祖父谆谆告诫他:“世间事,终有你求不到的。该放手时放手,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求了十几年,不过是希望那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人多看一眼。既然他不给,我又何必再要。

    顾浚缓缓睁开双眼,墨色的双瞳中,有莫名的光芒渐渐沉淀,凝成了满瞳冰冷。

    咔擦一声,他听到门扉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叶舒推开门,只见黑衣的少年站在屋中。他身姿挺拨,神色沉静,那一泊冷凝的乌墨顷刻间流淌而出,仿佛冰雪初消。

    “师父。”顾浚轻声唤着眼前微笑的女人,他忽而又想到了那四个字——执念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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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聂桐娘偷觑了一眼顾旭的神情,柔柔地靠在他胸前,“难道,咱们就任由大郎被他师父带走?”

    顾旭听聂桐娘提起叶舒,不由打了个哆嗦,没好气地道:“不然你还想怎样,老祖已经发了话,我……”他原想说,我又拦不住那个女人。又觉得这句话太过丢脸,转而道,“我又没有理由拦住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顾旭沉下脸:“桐娘,日后你切不可再如上次那般毛躁了。不过是在二郎屋内收拾出了几样魔门的诅咒符篆,又有丫鬟看到大郎曾经去过二郎房间,你就急吼吼地来说大郎要谋害二郎。”

    他话还未说完,聂桐娘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泫然欲泣道:“是妾身鲁莽了,若不是妾身爱子心切,也不会一时不察,让老爷您误会了大郎。求老爷责罚,否则妾身无言面对老爷。”

    “桐娘,你何需如此。”顾旭立刻心疼地把聂桐娘扶了起来,“我知道你性子纯善,因着事关二郎,才会如此失态。”他拍抚着聂桐娘的手背,“这事不怪你,也是为夫太冲动了。”

    可不是吗,聂桐娘在肚里讥嘲,你若是不冲动,就不会被我三言两语挑拨得提起剑就要去杀亲儿子。

    可惜顾元勋那老不死的竟然横插一杠子,替顾浚挡下了顾旭的剑。死老头原本就快病死了,顾旭一剑捅过去,他挣扎了不过半刻钟就一命呜呼。

    顾浚当场就发了狂,若不是聂桐娘见机的快,用西峰坞里的阵法困住了顾浚,那小子恐怕早就杀出了巨源城。

    事情发展到这里,虽然有些许脱离聂桐娘的掌控,但她并不担心。顾旭与顾浚几乎互为仇寇,顾浚又被囚在西峰坞,只要顾旭那边拢住了顾真君,聂桐娘有的是办法慢慢炮制顾浚。

    谁知斜刺里杀出个叶舒,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

    到底叶舒是从哪里知道顾旭失手杀死父亲之事的,顾家内,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十个,且都是聂桐娘的心腹。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靠着自己的巧舌如簧再次将顾旭糊弄过去后,聂桐娘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盘算。

    她葱白的手指在顾旭胸前画着圈:“老爷,若是大郎就这么离开,那宝贝,可就归潇真派了……”

    顾旭心烦意乱:“宝藏的线索在大郎手里,还不是他说给谁就给谁,我这亲生老子如今也支使不动他。”

    聂桐娘轻掩小口:“那可是咱们顾家的东西,让潇真派这种外人染。指……”

    自从叶舒在诸派面前喝破霍氏陨灭的真相后,聂桐娘不知在顾旭耳边灌了多少*汤。如今在顾旭心里,既然霍家将那宝藏的线索给了霍真,而霍真临终前又传给顾浚,那这就是他们顾家的东西。

    他甚至还有点埋怨霍真,干嘛要给顾浚那个不懂事的小子。夫妻本是一体,当然要先紧着他来。

    眼下听聂桐娘这么一劝,顾旭本已按捺下去的贪欲又浮了出来。他顺着聂桐娘的话琢磨了半晌,猛地站起身:“桐娘,你说的对。大郎既然要走,我这做爹的强留不住也就罢了,但他必须得把我顾家的东西留下来。”

    顾旭心想,自己如此为了家族利益,就算是老祖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二话来。

    聂桐娘嘴上赞道:“还是老爷英明。”

    心中却是冷笑连连,顾旭的蠢笨程度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她当然不指望这个蠢货能把顾浚手中握着的东西留下,此举不过是让这父子俩彻底撕破脸,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以顾浚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再踏进顾家半步的,更不用说还有他那个对顾家深恶痛绝的师父。到了那时,顾温的家主继承人位置就可万无一失。

    哼,你们不是不稀罕吗?聂桐娘恨恨地想,等到二郎做了家主的那一天,我一定要教你们尝尝顾家的厉害。

    #

    庄严肃穆的殿堂内,余烟袅袅,气氛沉凝。叶舒站在殿外,余光中可以看到少年跪着的挺拔身形。他的面前,摆放着一面漆黑的灵牌,正是顾元勋的灵位。

    当日顾浚回顾家后,顾旭明里暗里几次逼迫顾浚将手中握着的宝藏线索交出来。因着他的身份,顾浚不能反抗,只能暗自隐忍。

    顾元勋实在无法容忍这个孽子的贪婪行径,他虽然将家主之位传给了顾旭,但代表家主无上权力的玉牌却还在自己手中。顾元勋动用了玉牌,言道从此之后,顾浚虽为顾家人,但可以不受顾氏的任何驱策。

    老人一片拳拳之心,想必是怕他故去后,顾旭便再无忌惮,以家主的身份逼顾浚就范。

    叶舒不由叹了口气,只是这样全心全意护着顾浚的人,如今也已经不在了。弥散的烟雾中,顾浚的背影愈发模糊,愈发孤冷。

    她心中酸楚难言,终究还是自己没有护好他吧。

    “叶掌门。”

    正自沉思着,叶舒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醇厚的声音,她转头一看,青袍的俊美男人唇边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正抱臂望着她。

    “顾昶?”虽然是问句,但叶舒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正是在下。”顾昶微微一笑,意态闲适风。流。

    叶舒将手一挥,就在自己和顾昶身周布下了隔绝声音的屏障,她淡淡道:“还要多谢顾道友将小浚被囚的消息告知本门。”

    顾浚被囚在西峰坞本是顾家秘辛,连刚返家的顾真君都还没来的及知道。叶舒之所以会杀上门来,正是有这位顾家的二老爷报信。

    顾昶不仅将顾浚在顾家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潇真派,还将顾旭失手杀了顾元勋的事也透露了出去。

    他的目的很明显,试想顾旭这种弑父杀子之人,有什么资格做一族之主。

    原本顾旭就资质驽钝,在修道一途上也不勤奋。既无手腕,也无智谋,顾家内部不服他的人不少。等到他执意要将聂桐娘立为正妻后,反对他的声浪就更激烈了。

    而如今顾浚已与顾家撕破了脸,顾温又不被顾真君所喜,嫡脉之中,顾昶就成了最合适的家主人选。

    女人的声音十分冷淡:“顾道友也是来给顾前辈上香的?可是不巧,小浚在殿里。”

    顾昶不以为忤,反而微微笑道:“非也非也,在下是来找叶掌门的。”

    “哦?”叶舒挑了挑眉,一脸我们不熟的表情。

    “在下近日悉知一件秘闻,事关重大,想向叶掌门吐露。”顾昶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我大嫂是被聂桐娘害死的。”

    他口中的大嫂,正是顾浚生母霍真。

    原以为叶舒不说大惊失色,至少也会变一变眼神。谁知叶舒只是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自己说的话她早已预料到了。

    顾昶不由心中沉了一沉,还是勾着唇角:“大嫂身体不好,缠绵病榻多年。但若不是聂桐娘暗下手脚,大嫂绝不会在韶华之年就遗恨病逝。”

    叶舒只微微颔首,示意顾昶继续说下去。其实她心中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却也不怎么吃惊。

    毕竟这种宠妾暗害嫡妻的套路,叶舒在各色宅斗文中看的太多了。

    她第一次听说顾家那摊子烂事时,还曾经暗自嘀咕。霍真一死,顾浚就跟颗小白菜似的,而聂桐娘迅速上位,连着顾温也水涨船高。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她才不信呢。

    只是叶舒对这种事毫无兴趣,任她聂桐娘有多得意,等到潇真派可以碾压顾家的时候,捏死她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这种级别的boss,还不值得叶舒亲自去推。

    不过事情坐实,叶舒就不得不重视起来。她所忧虑的,乃是顾浚若知道真相,势必会伤心不已。

    霍真性子温柔,甚至可以说温柔到懦弱了。对着聂桐娘这个丈夫的宠妾,她不仅没能与对方斗起来,反而在白莲花聂桐娘的小意殷勤下与其做了好姐妹。而顾旭对长子冷淡,霍真也只以为是顾浚由祖父抚养,与父亲不亲近的缘故。

    直到霍真快要撒手人寰,聂桐娘掩不住得意狂妄,才在她面前露出了端倪。但霍真并未将此事告诉顾浚,顾浚虽然厌恶聂桐娘,也没想着要对她下杀手。

    叶舒心中暗叹,虽然她向来讨厌那些怕你伤心就要瞒着你的戏码,但是眼下将此事和盘托出,不啻于在顾浚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插刀子。所以,还是由自己一手解决吧。

    她沉吟片刻,忽而笑着望向顾昶:“顾道友,你想从本座这里得到什么?”

    顾昶笑容温和:“叶掌门果然是个聪明人,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是希望叶掌门不要再插手我顾家之事。”

    “顾温和顾旭留给我。”叶舒伸出两根手指,“其他的,本座没有兴趣。”

    “这是当然。”顾昶的笑容更盛了一点,“我虽然相信叶掌门的信用,但还是希望你能立下道心誓言。”

    叶舒干脆利落地起了个誓,见顾昶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松动后,她淡声问道:“本座有一事不明,这些事对聂桐娘来说是要烂在肚子里的秘辛,顾道友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颗十分好用的棋子。”顾昶神秘一笑,“不过现在嘛,棋局已到尾声,该是她退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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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浚也不知自己在祖父的灵位前跪了有多久。眼前仿佛是一片黑暗的潮水,潮汐渐涌,潮浪却又一点一点褪去,缓慢又无声地,归于寂静的冰冷。

    “小浚。“

    他身后传来轻柔熟悉的声音,顾浚微微动了动,逆着殿内明亮的灯火,叶舒的面目隐藏在耀眼的光翳中,看不分明。

    顾浚就这么不言不语地跪了快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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