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杀头的。这件事,要好好地商量商量老爷才是!”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匣子。
红色的绒布上,放着一块半新不旧的汗巾。
夫妻俩都露出惊愕的神色,面面相觑半晌,萧飒用手拎起那汗巾:“这是什么?”
沈穆清凑过去看。
白色的绫绸,挑绣着麻姑献寿的花样,坠着紫色的撮穗……并不是内造之物,只是一般富贵人家所用的汗巾。
她左看右看,不得要领。
萧飒的脸色越发的凝重:“明天拿去给老爷看看,也让庞德宝去查查这绣工,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沈穆清点头。夫妻俩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得了扬州那边的消息。说萧诏在扬州召开一个什么武林大会,在会上将帮主的位置传给了漕帮的一个副帮主。
英纷不由低声嘀咕:“大爷真是说到做到!”
“你懂什么!”沈穆清笑道,“漕帮藏龙卧虎,你以为漕帮的帮主就是么好当的。就算是大老爷有心相传,还要萧成几兄弟有这个本领接下来才成。我早问过了,漕帮建帮三百年,只有一家姓陈的祖孙三代连任过帮主,其他的,都是有能力者得之。要不然,当年大爷凭什么就做了漕帮的帮主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扬州之事
沈穆清不相信萧诏有这么狠心,萧飒也不相信,大太太更是露出苦涩的笑容来:“他这人,一生如此,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打一棒子再给你一个甜蜜枣。萧成是聪明人。可要是平时,他或许能体会萧诏想把茶秀逼回萧家的心情,可现在……大老爷出言威胁在前,雷霆一击在后,只怕也会犯糊涂。”
“他不是很有骨气的吗?”萧飒撇了撇嘴,“既然敢发脾气,就要承担后果。”他吩咐妻子,“以后少管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今天收到父亲的来信,说十一又考砸了。准备一心一意地走捐监这条路了,让我们帮着找找路子。”
“以前我也问过十一弟妹,”沈穆清笑道,“她说四太太已经找了人,所以我才没有插手的。现在父亲这么一说,好像情况又不同。你还是写封信回去问清楚的好。免得我们帮了倒忙。”
这件事,萧飒并不知道。闻言点头:“我知道了。等会就写封信回去,让父亲和母亲商量好了我们再行事。”
大太太在一旁听着却突然插言:“……她一向喜欢‘不动声色’,结果别人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好心常常办成了坏事,又招了她抱怨。这件事,还是穆清考虑的周到。”语带抱怨,又转身望着萧飒,“你以后遇到家里的事,不要乱拿主意,要商量穆清。”
萧飒眼含戏谑地望着沈穆清:“您放心。现在我件件事都商量穆清的。”
大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穆清被萧飒当着长辈这样调侃,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了头,玩着手边的茶盅盖子。
“那我先走了。”萧飒站起身来,“我酉时要去宫里看看。”
这次沈穆清和萧飒是特意带了孩子们来西山别院给大太太请安的。
大太太喜欢悦影活泼可爱,子扬天真无邪,萧飒不在,两个孩子更放得开……
“去吧!外面天冷,把你媳妇留下来陪我说话。”大太太笑着让玉簪送萧飒出门,“路上小心点。”
萧飒向大太太行了礼,沈穆清亲自给他披了鹤氅,由玉簪陪着出了门。
只是萧飒前脚刚走,后脚庞德宝就来了。
沈穆清微微吃了一惊。
不知道大太太派庞德宝去干了些什么?
庞德宝见沈穆清在,笑着给两人行了礼,道:“您派我去打听萧成在泉州的生意,我刚得了回信,特来禀告大太太。”
“怎样?”大太太声音里有几分紧张。
庞德宝苦笑:“成大爷把泉州的生意盘了共盘得了二十五万两银子,借了鼎丰号钱庄,把二十五万两银子全带到了临城老太爷那里。和五爷合伙的几桩生意也都把股份让给了五爷……”
大太太一听,眉头立刻紧锁了起来。
“还带着陆姨娘从扬州的宅子里搬了出去。宅子里的家私、箱笼一件没带。”
大太太一怔:“那老爷……”
“老爷让人撬了锁,请了牙行的人去看宅子。”庞德宝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是要把那宅子卖了。”
大太太呆住,半晌才心不在焉地朝着庞德宝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
庞德宝应声退下。大太太满脸困惑地对沈穆清道:“三十几年了……难道她就这样搬了出去不成……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沈穆清却觉得萧成这样意气用事,恰恰表达了他对萧诏这种安排的愤怒。
就像一句老话:没有爱,哪来恨。
既然恨了,又怎会让对方那么轻松而退。
等沈穆清带着孩子从西山回到南薰坊时,扬州那边又有新动向传过来。
“……等到买家去看房子的时候,陆姨娘突然披头散发地冲了过去,说这是她的房子,谁也不准买。牙人拿了地契房契,她突然一把夺过来撕了,还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别插手。买家看这样子,怕麻烦,立刻不买了。牙人失了契约,只好让小厮叫了大老爷去,重新到官府里补了一份契约。”庞德宝颇为无奈,“陆姨娘就闹到了大老爷那里。老爷避而不见,只管事把陆姨娘强带到了成大爷那里。还放出话去,说陆姨娘带着了萧成几个离家,只要陆姨娘一日不回萧家,陆姨娘和萧成几兄弟就与临城萧家没有任何关系!”
沈穆清愕然。
没想到萧诏会避而不见……
“大老爷这话一说,全扬州城的人都知道大老爷是什么意思了。不仅有人去劝成大爷,也有人去劝陆姨娘。特别是漕帮的现任帮主陈大青。大老爷当年独闯漕帮的堂子,漕帮没有人能出手制得住他,没有办法,这才尊了大老爷为帮主。后来大老爷带着漕帮,生意一年比一年做得大,硬是把那些草莽给折服了。江湖上提起漕帮帮主萧诏,哪个不伸一个大拇指。如今大老爷虽然让了贤,可江湖威望在那里。陈大青初掌漕帮,正是立威的时候,大老爷在扬州,他又怎能恣意行事……亲自请了成大爷喝酒吃饭,劝他带着母亲早点离开扬州回萧家去。”
沈穆清微微点头:“他们留在扬州,的确会让很多人不快!”
“谁说不是。”庞德宝摇头,“成大爷原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现在自陷其中,做起事来就有些糊涂了。不仅拒绝了陈帮主,还当场拍桌拂袖而去。说什么,你陈大青做要走狗,不要把我们兄弟拉进去。气得陈帮主脸色铁青,当天晚上,就有人往陆姨娘和成大爷住的地方丢死鸡。”
沈穆清脸色微变,迟疑道:“虽然说是人一走茶就凉,可这也太快了些吧?”
“成大爷和您想到一块去了都怀疑是大老爷暗示那陈大青干的。”庞德宝道,“在家生了一夜的闷气,第二天一大早去找大老爷理论。”
“那大老爷怎么说?”
“大老爷根本不在扬州。为萧家的一桩生意去了关外,要到开春才能回来。”
“这样说来,根本就是陈大青的主意?”
“陈大青这个人,桀骜不驯又有雄才,整个漕帮,只有大老爷能压他几份。”庞德宝低声道,“您以为那萧山入狱的事就那么的简单……说起来,萧山在漕帮长大,几个纨绔子弟欺压行院中的人而已,他就能为这事打死人?大太太推断,大老爷第一桩事就是把漕帮交出去,只怕也是想保全萧成几兄弟,不想让他们再去趟这滩浑水。”
“还好萧飒是在临城长大的。”沈穆清不由侥幸,“要是跟着大老爷,凭他的性格,只怕就是个杀人放火的主!”
庞德宝若有所指地笑了笑。
沈穆清心中一跳:“难道……”
庞德宝笑道:“奶奶想多了。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打算罢了。”
沈穆清不由低头沉思。
庞德宝却不想她往这方面想,继续道:“好在成大奶奶是个明白人。一看这情况,立刻拉了成大爷商量回临城的事。”
沈穆清暂时丢开心中所想,一心一意说扬州的事。
“绿萼我只见过一面,看样子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她沉吟道,“她又是做媳妇的,应该比儿子们冷静些。”
“正是。”庞德宝道,“成奶奶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劝成大爷,就算是不回临城,扬州也是待不下去了。不仅扬州待不下去了,就是漕运沿线的沧州、镇江等地也是不能待的。要不然,陈大青是不会放心的。成大爷听了觉得有道理。和弟弟们商量,决定举家搬迁,或到山东、或到河南定居。成大爷的弟弟、弟媳们都同意了。陆姨娘却坚绝反对。还说要去关外找大老爷。成奶奶就劝陆姨娘,您既然已经决定不回萧家了,关外又是苦寒之地,还是别去找大老爷了。
陆姨娘一听,扬手就给了成奶奶一巴掌。质问成奶奶:你是不是想我回萧家被萧家的人整死?然后自由自在没有婆婆管,好做萧家的管事奶奶……成大爷见成奶奶惹火了陆姨娘,忙上前劝慰她。陆姨娘却说成奶奶恶言顶撞婆婆,让成大爷把成奶奶休了。成大爷当然不会答应,只是好生安抚陆姨娘。陆姨娘见儿子敷衍自己,气得不行,拿了藤条就要行家法。一旁萧山媳妇看不下去了,就把陈大青往家里丢死鸡的事说了。还说,扬州是待不下了,要是您觉得山东、河南都不好,不如您自己挑个地方。趁着我们手里还有些钱,到了新地方能置点地……陆姨娘听了就问萧山媳妇什么意思?好像家里没钱了似的。
萧山媳妇就把成大爷怎么把钱都还给了萧家的事说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陆姨娘哭天抢地,说老爷不会丢下她不管的,骂成大爷是败家子,凭什么把钱给萧家。那可是她养命的钱……”
“儿子在跟前,说这样的话就有些过份了。”沈穆清很不赞同。
“正是这个理。”庞德宝道,“成奶奶就为丈夫抱不平。说:当初是您决定不回萧家。萧家的东西自然就要全还给萧家……陆姨娘听了就指着成大奶奶骂,说成大奶奶是狐狸精,把他们家里的风水败坏了。要不是成大奶奶,成大爷怎么敢忤逆她之类的话。把个成大奶奶气得站在一旁直哭。”
(还有几章就结文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转念成空
“那后来呢?”沈穆清问庞德宝。
“陆姨娘以死相逼,让成大爷去临城把他还回去的东西都要回来。”庞德宝苦笑,“成大爷没有办法,又不能真的回临城去要东西,如今在镇江府住着,天天喝酒解闷。他身边的小厮没有办法,特意找到我这里,想让爷出面劝劝成大爷。”
这是男人们的事,女人最好不要插手!
沈穆清点头:“待会相公下了衙,你和他说说去。”
庞德宝有了沈穆清这句话就放了心。
常言说的好,冤家易解不易结。他们又是生意人,讲究的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愿意把人给逼到墙角没有退路。万一真的走到了生死相见的地步,那就要一脚踩了别让人翻身。如果当年萧飒出事的时候萧成不闻不问或是落井下石,自己一定不会饶过萧成。既然那个时候萧成帮着凑钱送信,现在萧飒也要顾着手足之情才是。只是现在家里的事奶奶当家,萧飒又是事事都商量奶奶,奶奶要捏着萧成不放,只怕萧飒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装作不知了……现在奶奶说把这件事和萧飒商量,那就好办了……
庞德宝在心里琢磨着,小厮喊他也不知道。
“庞管事,庞管事……”小厮只好推他的肩膀。
庞德宝回过神来:“什么事?”
“庞管事,爷回来了,让您去呢!”
庞德宝听了,忙整了整衣裳,跟着小厮去了萧飒的书房。
“听说你找我。”萧飒正低头写着什么,看见庞德宝进来,问了一句,然后继续低头写字。
庞德宝上前帮萧飒磨墨,把萧成的事说了:“……总这样僵着也不好。”
萧飒抬头,望着庞德宝一眼:“他的事,我们凭什么管?”
他通常会直呼萧成的名字,这里的“他”,指的是萧诏。
庞德宝劝道:“总是父子……”
萧飒放下笔,长叹一口气:“德宝叔,您和大太太一样,做生意是把好手,这些人情世故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庞德宝从萧飒七岁跟着他,二十几年,第一次听到萧飒喊他“叔”,第一次听到他用“您”……一时间,他热泪盈眶:“我,我……”
“这件事,我们作壁上观好了。”萧飒低下头,重新拿起笔来开始写字,“他能算计萧成,别想算计我。你有什么事去忙去吧!这件事不要管了。”
庞德宝只好退了出去。
迎面碰到了英纷。
英纷掩嘴而笑:“管事碰了钉子?”
庞德宝讪讪然地笑了笑。
英纷聪明能干,他是很赏识的。有时候不免想,如果她要是跟着大太太,说不定能做个女掌柜的……
他轻声地笑问:“姑娘今天怎么有空到处走走?奶奶那边舍得放你?”
英纷笑道:“看管事说的,奶奶身边多的是能干人,哪能少了我就不转了。”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信,“这不,四太太那边有信来了,我特意给奶奶送过去。”
庞德宝点了点头。
英纷知道庞德宝是萧飒最信任的人,他为人又谨小慎微,寡言少语,是个让人能随意谈话的人。她满脸欢快,忍不住道:“四太太终于低了头……”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妥,收了收笑容,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四太太想给十一爷捐监,结果托的人不得力,这一次没十一爷的名字。”又扬了扬手中的信,“四太太这次亲自写信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庞德宝看那信封得好好的,“不会是送信的小厮说的吧!”
英纷笑容有些勉强,低声抱怨:“什么事也瞒不过管事您?”
庞德宝看她小女儿样,笑起来:“那是因为我知道姑娘不会做那偷窥之事!”
“那是。”英纷听了又高兴起来,“我在奶奶身边多年,怎么会做这种没有脸面的事。”
庞德宝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英纷听了脸色一整,叹了口气:“不过,我们奶奶这次不打算帮忙,四太太只怕又要失望了。”
看样子,奶奶不把四太太的气焰打下去是不罢休的……这就是典型的婆媳争斗。看是东风压到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庞德宝听了不由暗自庆幸。
还好大太太和七奶奶的关系微妙。要真成了正正经经的婆媳,争斗的一方是大太太,一方是七奶奶,他夹在两个厉害人中间,那可有得罪受了!
想到这里,他笑道:“苦了十一爷了!”
英纷却不以为然:“他有什么资格喊‘苦’。也不想想,他是有德还是有才,万一真的捐成了监生再捐个县令之类的,遭殃的可是百姓,可是我们爷。”
“这也是!”庞德宝想想,也颇为赞同,“十一爷和爷是兄弟,如果有什么事,爷总是跑不脱。”
“所以啊,这不仅仅是针对四太太,”英纷笑容里有几分得意,“还是为了避免麻烦慢慢地找路子,慢慢地想办法捐生,再看四太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