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笑道:“我是刘家村的刘兴,上次您领着我们打元蒙人,我们村里一个人都没伤着。”说着,把背篓卸下,从里面抓了三、四个鸡蛋递给萧飒,“我去城里卖药材……只有这个能吃,您收下!”
“不用,不用!”萧飒见那鸡蛋是熟的,知道是这人的口粮,“家里有,家里有。”
“您家是您家的,我家是我家的。”那人执意要萧飒收下,“这是用盐泡了的,好吃的很。”
此时正是黄昏要关城门的时候,出城的人赶了回来,入城的人赶着回去,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两人在那里推搡着,不免有人围观,又有人认出萧飒:“这不是萧爷吗?去锦州接夫人了?”
萧飒望过去,又是个陌生人。
那人就从筐里拿了把青菜递给萧飒:“萧爷,这是留着自己吃的,新鲜的很,您收下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用,不用。”萧飒连连摆手,“好意心领了,我们还要赶回家去!”
“这么晚了,您回去也没菜了。”那人就要把青菜塞到轿后接箱笼的马车上,“早知道遇到您,我就多留些了。”
一旁的护卫不好拦,青菜就这样塞到了马车上。
萧飒忙抱拳道谢:“多谢了!多谢了!”
“不谢,不谢!”那人笑道,“上次如果不是您,我们家小三早就没命了。是我们谢您才是。不知道您回了沪定,明天让我们家小三去给您磕个头才是。”
有人就直接跪下来给萧飒磕头:“萧爷,上次多亏您救了我们家的牛!”
一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萧爷,各县要组织团练,您是不是要当总教头啊?”
“萧爷,听说您还在县学里当先生,是不是真的?”
“萧爷,后面轿子里坐的是不是尊夫人?有孩子哭,是不是我们吵着尊公子了?”
沈穆清正哄着霁娘:“……爹爹有事,不能总抱着你,你这样总是哭,大家会不喜欢你的。”
孩子的感觉是很敏锐的,沈穆清沉着脸望着她,轿里又没有别人,她的哭声渐渐小起来。
萧飒听不到轿子里的动静,担心沈穆清打孩子,听到有问起孩子,忙道:“孩子小,赶了几天路……我们先回去了。”说着,朝护卫使眼色。
那些护卫不动声色地围了轿子,护着轿夫进了城。
萧飒见状刚松了一口气,又被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人给围住,萧飒正不知如何是好,有衙役路过,帮着把人赶散了,他们这才能顺利回家。
到了家,当然要打点打点刚才帮了忙的衙役。
萧飒不免抱怨:“也不知道这事是谁说出去的……弄得我现在多有不便。”
沈穆清只得呵呵地笑,霁娘却可怜兮兮地望着萧飒大哭起来。
萧飒忙过来抱了霁娘,对沈穆清道:“我正好有个事商量你!”
霁娘在萧飒怀里扭来扭去。
沈穆清笑道:“是不是当什么总教头的事?”
萧飒点头:“你说,我是去当总教头好呢?还是继续在县学里当先生?说起来,实在是有些心虚,每到元蒙人进犯之时我都在外东奔西跑的,也没有给那些学生好好地上课……”
言下之意是要去当总教头!
沈穆清却沉吟道:“你如今立了这样的大功,不免有些让人忌惮。我的意思,还是低调些的好!”
意思就是让萧飒继续留在县学里。
萧飒不免沉思起来。
霁娘却是不依,又大哭起来。
萧飒就抱着她在屋里走动。
沈穆清把空间留给萧飒,从他手里抱了霁娘走了出去。
六、七个月没有在家,她哪里能放心,自然要到处走走,看看!
看得出,喜鹊是用了心的,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墙角种的樱桃树也郁郁葱葱地抽了新叶,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辛苦你们了!”沈穆清让明霞给留在家里的人每人赏了一个约有八分重的银锞子。
喜鹊领着仆妇喜滋滋地道了谢。
沈穆清就让明霞抱着霁姐玩,自己去了厨房,亲自督促做了几样萧飒爱吃的菜。
菜上了桌,沈穆清又让人烫了一壶酒。
萧飒就让人拿了一对酒杯:“这段时间一直担惊受怕的……你也喝一点!”
见到萧飒,沈穆清一直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而且有一种安全感,觉得不管出了什么事,有身边这个人顶着,自己总是安全的。遂亲自给萧飒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敬我们夫妻重逢!”萧飒先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沈穆清笑着喝了。
两口今天喝的是“江南春”,是时静姝送的,口感绵长清爽,没有白酒的干冽,很适合女性喝。沈穆清知道萧飒有几份酒量,但想到这几日赶路辛苦,她特意选了这种酒。
“我仔细想过你的话了!”萧飒夹了一块金华火腿放到沈穆清面前的味碟里,“还是做先生好一点!”语气里不免有几分怅然。
萧飒是个好动的人,当总教头肯定是更符合他的秉性。
沈穆清又给萧飒斟了一杯酒,劝道:“那些虚名我们就不要了……只要有需要,你尽百姓的本份去打仗就是了。”
萧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沈穆清见他情绪不高,就说起自己寄居郑家时的一些趣事:“……那位七婶婶想来个亲上加亲,把霁娘说给她一个四岁的孙子,我看着她那孙子比我们家霁娘还淘气,忙以辈份不对推了……我过两天准备去庙里,请个师傅传些风声出来,就说我们霁娘不适早说亲事……”
萧飒开始有些心不在焉,后来渐渐有些兴趣了:“也是。我可不想把霁娘留在沪定……就是要说亲,也要让闵先生或是老爷帮着定一个,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地把霁娘嫁了。”
沈穆清倒想起另一桩事来:“老爷来信可说了霁娘叫什么好?”
“上次我写信很委婉地问了老爷,老爷说霁娘年纪还小,及笄再取都不迟。”萧飒笑道,“说不定老爷和我一样,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好。”
看得太珍贵了就会这样……巴不得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却又不知道什么东西是最好的。
沈穆清思忖着,有小厮进来禀道:“爷,府衙来人了!”
萧飒微怔,道:“请到花厅里等。”又起身对沈穆清道,“不知道是什么,我去看看就回!”
沈穆清点头,萧飒很快就回来了:“京都派了御史到蓉城,彭大人明天一早就要动身去蓉城,让我去商量办团练的事……他可能是要把这件事向上司呈述,今晚恐怕回来的很晚,你带着霁娘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去年萧飒就让彭令勋办团练,他左一个条件不成熟,右一个事情难办,今年让元蒙人攻破了城,这才知道萧飒的主意好了……沈穆清不由叹了一口气。不吃亏就不长教训,这个彭令勋,知不知道有些事是以性命为代价的!
萧飒见沈穆清脸色不虞,不由呵呵笑着亲了她的脸颊一下:“洗个香浴等我回来!”
沈穆清脸色一红,萧飒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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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居家日子
沈穆清是半夜被萧飒吵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萧飒已经钻进了被子。
“穆清!”他在她耳边低语,“想不想我?”
“想!”沈穆清的回答干脆又坦然。
萧飒笑起来,道:“穆清……我也想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好不好?”
像孩子在撒娇,让沈穆清的心里软得能滴出水来。
她紧紧地抱着萧疯,亲昵的亲吻他的面颊:“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就像在把这几个月的分别都补回来似的,萧飒和沈穆清都有些荒唐,天色微白时,两人还缠在一起。
可霁娘已经醒了,她指着父母的卧屋“咦咦呀呀”地要进去。明霞红着脸抱了霁娘不知如何是好。
李妈妈过来低声训她:“抱着姑娘去院子里溜达溜达。”
“可霁娘还没吃奶呢!”明霞为难地道,“只等又要大哭起来!”
沈穆清一直自己哺乳,秀姑早就辞了。
正说着,门吱呀地开了,随意披了件道袍的萧飒走了出来,霁娘一见,立刻手舞足蹈。
萧飒欢喜,抱了女儿进屋。
明霞松了一口气,吩咐喜鹊打洗脸水,又去厨房督促早饭。
因为萧飒不用去县学,又开了春,两人就在家里把屋子重新布置了一番,又带着霁娘去城外的姑子庙里敬了香,等萧飒的假完,京都来了好几封信有沈箴的,有时静姝的,还有魏氏的。
沈穆清先拆了沈箴的信。
沈箴已知道了萧飒在沪定发生的事,在信里表扬萧飒,还嘱咐他想办法夸大自己在这次战役中的功劳,以慑某些别有用心的小人。另外,还有信中说,上次萧飒请他给孩子取个名字,他觉得可以叫“悦影”,还写道: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让他们夫妻多多读书,修身养性,不可浮躁。
悦影……沈穆清在纸上写了几遍,越写越觉得这名字好听。
遂把信放到一旁,准备等萧飒回来了商量萧飒。
她又笑着拆了时静姝的信。
时静姝在信里有些羞羞答答的,很委婉地问她,她和任翔是不是挺有缘的。还例举了几个例子,比如说,两人都喜欢甜食,两人都喜欢华丽的服饰,两人都很注重出生门第……沈穆清看着心中一动,提笔给沈箴写了一封信,请他老人家做冰人,成全了这对有情人。
而魏氏的信中却还夹着一封信。
沈穆清看着奇怪,抽开一看,竟然是幼惠的。
她不禁“啊”一声,急急拆了信。
信中,幼惠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开篇就抱怨沈穆清为什么那么急着就嫁了人,还说他们家都想让沈穆清再回去。
沈穆清不由望着信苦笑。
幼惠又在信中说,她是去看魏氏的时候才知道沈穆清生了一个女儿,而她三哥到现在膝下犹空,夏氏一直没有动静,冯宛清虽然怀过几次孕,但都流产了,大夫说她可很难再怀上了。冯氏就责怪夏氏,说她没有好好照顾冯宛清,夏氏出言顶撞冯氏,把冯氏气得病倒了,全赖有蒋双瑞照顾,而一直以来对她照顾有加的大嫂却在这件事上不言不语,以至于她回娘家的时候,冯氏向她哭诉,说梁伯恭毕竟不是亲生的,因此王温蕙对她很是不敬。她去质问梁伯恭,梁伯恭大怒,把王温蕙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还说,如果王温蕙再敢对冯氏不敬,就送王温蕙回王家。幼惠就在信里感叹,如果是沈穆清,家里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穆清拿着信不由怔愣了半晌。
梁季敏终是对冯宛清有情,自己的退出再正确不过……何必留在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身边争来夺去,让自己面目不堪。
尽管如此想,她心里不免有淡淡的怅然。
再看魏氏的信,满纸歉意。说幼惠这封信本是去年秋天写的,她本压在案底,谁知道幼惠三天两头问她沈穆清为什么没给她回信,无奈之下,她只好夹在自己的信中带了过来。如果幼惠有什么地方言词过激,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还让她看过信后就把信烧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最后她问了霁娘的情况,也说了说戴宝的情况。
提到女儿,沈穆清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先给魏氏回了信,提到霁娘的调皮,自己的无奈……也写到自己很羡慕戴宝的听话乖顺。然后她给幼惠回了信。说到王温蕙的不宜,让她在冯氏面前多多为王温惠说好话。也问到她婚后的生活,最后略略提了提自己,说自己过得挺不错的,让幼惠好好地尊敬夏氏这个嫂子。
待萧飒回来,沈穆清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收到的几封信都给他看了。萧飒认为沈箴的信很重要,笑道:“老爷这名起得好。等霁娘做周岁以后,就用悦影这名吧!”
沈穆清自然没意见。
至于任翔和时静姝的事,萧飒当然乐见其成,他提笑给任翔写了一封信,把时静姝给沈穆清写信的事提了提,然后笑着对沈穆清道:“他要是连这点悟性都没有,也就别想成家立业了。”
沈穆清却担心另一桩事:“听说他屋里有人的……”
“时姑娘应该知道吧!”萧飒笑道,“这是人家的事。你容不得人,人家时姑娘未必就容不得人。”
“我容不得人?”沈穆清嗔着叉了腰,“你到说说看,我是怎样容不得人了?”
当初和离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个冯宛清吧……这话萧飒却不愿意说,他笑着搂了沈穆清:“我就喜欢你容不得人。”
沈穆清可不听他哄:“两人在一起,一心一意的不好吗?”
萧飒听她语气里有几分失落,知道她有心结,自己纵然说上千句万句,不如顺着她的意思过日子……就笑着转移了话题:“魏梁氏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沈穆清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她把幼惠信中的内容告诉了他:“如果冯宛清和梁季敏能结成夫妻,也许这些矛盾都不存在了。”
萧飒听着竟然有些同情两人的意思,不由吃醋:“那人心术不正,你还为他说话。虽然君子以德报怨,可这人实在是不值得你为他说一句好话。”想把那天在百花酒楼发生的事告诉沈穆清,最后想了想,还是没说。
沈穆清是在想,如果两人在现代社会里,也许就会有这么多的波折……但这种话却不知道怎样开口,索性不说了。
“只是觉得梁渊一代名将,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有些感慨罢了。”沈穆清叹道。
萧飒却听着心动,想到了霁娘的坏脾气。
“……以后,家里的事就全交给你了。我不再插手了!”
沈穆清听着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萧飒犹豫道:“我看着霁娘哭就心软……以后,孩子的事就交给你吧!”
沈穆清笑起来:“这样挺好,孩子面前总不能一味地严厉,也总要有人纵容才是。”
萧飒眼睛一亮:“别人家是严父慈母,我们家就来个严母慈父……我喜欢当慈父!”
沈穆清很理解他的心情有时候父母喜欢把自己没有得到的补偿到孩子身上!
两人正说着,沈穆清想起一件事来。
“我算着日子,芸娘要落月了。我们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上次周王氏来的时候,沈穆清曾经问过芸娘的情况。
她生了两个女儿,而丈夫庄涧却是三代单传……
“娘家来人,她胆子也大些嘛!”
“这事你做主就成了!”萧飒的表情有些淡,但沈穆清还是从他眼底看到了笑意。
“我派人去看芸娘,你高兴就高兴,有什么值得隐瞒的!”沈穆清觉得萧飒和芸娘还是因为从小不在一起,现在大了,就是关心也不能像常人那样表现出来要不然,芸娘怎么会算着日子来给霁娘送满月礼。
萧飒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拉着沈穆清的手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得慢慢来。
沈穆清第二天一大早就叫了李妈妈,让她代自己去清源给萧芸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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