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冷道:“什么货,那里重要?”
“垃圾!”小邪正经八百地说。
“什么?!垃圾?!”卫兵──而想笑,又含怒意,长刀一挥,比向小邪,冷道:“小鬼你看清楚些,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野?再不走,小心我拿你法办!”
小邪一点畏惧也没有,笑道:“官爷你想我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吗?那些货,真的是江头领要我送来的,都是纸屑,听说他要用来……好像是天女散花……什么的?反正他要就对了啦!”
突地红色铁门已开,江头领迎门而出,冷道:“谁在找我?”
卫兵马上拱手问好,先前那名卫兵已开口:“禀头领,这小孩替你送垃……送货来了。”
小邪笑嘻嘻道:“你就是江头领?我是通吃大帮主姓杨,法号小邪先生……”
“大胆!”江头领叱住他,冷道:“官府重地,言词放尊重些!小小江湖帮派,还敢自立为王,实在无法无天!”
小邪笑道:“这里说,你是很守法的人罗?”
“废话!本府上下任谁不遵守王法?否则岂能服众?”江头领叫道:
“小鬼小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我治你妨碍公务之罪!
小邪频频点头,道:“守法就好,大家依法来办!哪!”他掐出一张银票:“早上你罚本帮乱放炮,制造垃圾,现在我已清偿完毕,请验明!三百两在此,垃圾在那边!”他往墙角比去,已禁不住笑起来,阿三他们报以微笑的招手,准备串演这出戏。
江头领乍见如许多人,霎时愣住了,随即冷森道:“本府罚你扫街,并未要你将垃圾送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小邪冷静道:“公事公办!本帮放的鞭炮,传单都在此,照理来说你该验收。”
“我不必验收,只须在街上走一趟就能明白!”
“这就说不过去了!”小邪道:“太原城又不只住我一帮人,放鞭炮造垃圾的多的是,现在我扫过一遍,说不定马上又有人将街道弄脏,你要是有意为难,我扫一辈子也扫不完,还好我将‘证据’提来了,你不验收
‘证据’,分明是在为难百姓嘛!”
“你……”江头领十分恼火,却无言以对。
“我怎同样?我可是实话实说,别的可以不收,‘证据’你是不能随便乱甩掉的吧?”
“好!就算我已看过,验收了,你现在可以将它们弄走了吧?”
小邪摇头道:“这就是江头领的不是了,您口口声声说‘要守法’,怎凭一两句话就看过了?验收了?再说下罚令的是总督大人,,他要是心血来潮,突然要你我提出证据,你敢负这个责任吗?”
江头领哪晓得事情落在小邪手中,会变得如此复杂?当下冷道:“你到底想怎同样?”
小邪认真道:“小民不敢怎同样,一切照规定来,请江头领点清证据,再验收那堆垃圾,如果要除去它,还得请总督大爷升堂验收,省得小民屁股遭殃。”
恐怕总督大爷下这道命令时,死也想不到会如此麻烦吧?
“你敢叫总督大爷出来看那堆垃圾?”
“一切依法办理!”小邪只须抓住“依法办理”四字,任谁也“吃不了”那堆垃圾。
江头领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总不能真的叫大老爷出来验收吧?他冷道:“好!我就依法验收!”
小邪感激道:“多谢头领如此守法,不过……头领该知道验收以后……”
“我开一张证明给你!以后一切事情由我负责,你只要垃圾搬走就行了!”
小邪偷偷黠笑,冷静道:“我想说的就是后者。证据被‘验’过,就要‘收’了,我可不也乱搬,省得又犯了毁灭证据之罪。”
江头领怒道:“我说过,我验收了就会负全责,你怕个什么劲?你搬到天涯海角,也没人会管你!”
“我知道!”小邪正经道:“问题是……我根本不想搬。”
江头领基时傻了眼,此时他才知晓小邪是如此难缠,他怒道:“那些本是你的东西,你敢不搬?”
小邪心平和,笑道:“本是我的东西没裙,我也想处理掉,只要总督老爷升了堂,验了货,我就搬走,但现在是你验收,就等于交给你了,你爱怎同样就怎同样,我可无权过问了,至于搬、不搬,还得看他们愿不愿意,反正头领手下多的是,找几个人,一样能办得很好,不是吗?”
江头领如今可是上了贼船般,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了。他冷道:“我若不验收呢?”
小邪回答很干脆:“反正我也没事干,就等吧!等到三天限期一到,只有敲鼓喊冤啦!”
如此一来,又变成江头领故意为难人家,左想右想,他才叹口气,道:“算我今天走了眼,咱们山不转,路转!”丢还小邪那张银票,冷道:“今后你走路最好眼睛放亮些!”
小邪轻轻一笑:“一切照规矩来!”他交还银票,道:“这是罚金,我不能收回,至于你如何打发那堆垃圾,那是你的事,我想大概一袋一两银子吧?什么眼睛亮不亮?擦点油就更亮了!点货吧!”
他不理江头领,已转向阿三他们,挥手笑:“来呀!领银子啦!”
一阵哔然,众人已挤往门口,准备赚点彩头。
足足有两百多袋垃圾,江头领一一点清,还奉上白花花银子才将众人打发,一脸怒地开张证明,通吃帮弟兄这才如愿以偿的打道回府,只剩江头领那群双目快要喷出火来的总督府守卫,其怒目几子能射穿小邪背影。
黄昏街道一片黯红,拉得长长的枯树斜影躺在静路面,倒也将感伤的黄昏气氛冲淡不少。
不过这些对通吃帮弟兄,感觉并不大。阿三抓起十余两银子,笑道:“小丁也没弄晚餐,就到酒楼吃一顿如何?黑皮奶奶的!一堆垃圾一两银子,我看作这行生意就行啦!”
阿四更得意:“到时我就可以天天放炮了,嘻嘻,照样有钱领。”
小邪瞪向两人:“你们放吧!到时炸烂了屁股,就用鞭炮塞着好了,什么玩二嘛!”
阿三、阿四视目咋舌,不敢再多说话今天的事还没过呢!
小丁忙打圆场,:“天也晚了,我们就到‘一品香’好了,那里的卤味不错,好吗?小邪?”
“带着扫帚去?”小邪晃晃手中扫帚,倒要看看小丁如何解决?
小丁嫩脸为之一红,一时也说不上口,楞住了。
小七笑道:“小邪帮主,我看扫帚就交给我,你们先走,我送回去,马上就来。”
不等小邪回答,他已接过四人扫帚,含笑地往城西奔去。
小邪望着小七高大背影,若有所觉,道:“小七和小王爷混久了,懂事多啦!哪天该叫他去考状元,通吃帮该有个出人头地的大英雄了!”
“我举双手赞成!”阿三附和道:“我决定争夺少林派掌门人!从候补而更进一步”
阿四戏谑道:“你去争吧!少了我这里一个强劲对手,保证你永远当选,吃不得“乌龟狗香香”,整天和秃驴混在一起,哈哈!你是秃驴头啊!”
说到最后,他已忍不住指着阿三光头讪笑着,却忘了自己也是头上没毛。
阿三白他一眼叫道:“秃杂头总比你这秃妒尾好!管看不管用!”
阿四顿时想及自己也是如此,已煞住笑声,冷嘲道:“至少我不会被困少林寺,永世皈依佛门,天天吃‘鸭米豆腐’(阿郊陀佛)。”
小邪戏谑道:“你们两个是如来佛的子孙,谁也别笑谁!我只是说说小七的事,你们就扯一大堆废话,十足的念经材料,我千脆成全你们好了,让你们长处得以发扬光大!”
“不不不!”阿三急摇手,道:“小邪帮主你可不能就成全人家,须知会成功的人,都要经过痛苦的训练,我现在就是在接受痛苦,所以掌门人一职就由阿四先代理好了!”
阿四急叫道:“我才不要!我的雪雪还在等我呢?不多不多,再几年就可还俗了。小邪帮主,这才是我的专长!保证比念经还有出息!”
小邪只要闻听慕容雪雪,心头已觉得凑兴,猛点头道:“好!有出息!念经免了!只要将雪雪追上,立时还俗,和尚也可不必当了!”羡慕容雪雪那股辣劲,阿四可尝过,说着玩玩,他可不敢来真的,急忙又道:“小邪帮主,不急嘛!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
“随你怎么赔!不要把老命赔上去就好了!”小邪见酒馆已到,不再胡扯,领着三人已跨门而入。
二十余桌已坐八分满,老字号,连屋梁墙柱都有那里烟的黯黑,但透亮的灯光和不断的吆喝声,顿时让人感到一份温暖热闹气息。
四人走向靠左墙窗口那张桌子,坐了下来,点些厨味和家常菜,已啜起浓酒。
他们的到来,自是引起不少人注意,指指点点,时而也传出笑声。可惜食客大都不是武林中人,对这位顶顶大名的“通吃帮帮主”一无所知,否则早就笑翻天了,另几位看似武林人物,但他们也想瞧瞧这号邪门人物,下一步又将弄出什么名堂?甚感兴趣地在期待着,可不愿惹火上身安份点总没错。
小邪对人群的瞥瞥瞄瞄,一点也不在子,右手抓起大把切牛肉片猛往嘴中塞,怒叫道:“我啃!啃!啃死你!什么玩二嘛!出师不利,一开张就惹了一身腥?奶奶的!真背!”
阿三赔笑道:“小邪帮主稍安勿躁,人说天将降大难于死(斯)人也,必先老(劳)其筋骨,你才十几岁,不够老,将来够老时,就能飞黄腾达了!”
“去你的!”小邪给他一个响头:“你比我老,怎么飞不起来?大难降在你头上也罢,干嘛还揪着我不放?不死也得被你带衰(倒楣)!”
阿三尴尬笑道:“小邪帮主,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运差了些而已。”
“不是“差了些,,而是“差透了,!连我这个金刚命差点就被你克死!”小邪牢骚叫着:“哪天真的要送你回少林寺,让你得道升天,飞个够!”
阿四附和道:“对!只要阿三一升天,我们劫数就没了,到时爱怎样就怎同样,小邪帮主你就可以大发利市,通行无阻了!”
“你也差不多”小邪也给他一个响头,骂道:“运再好,也比不上你那串鞭炮!妈的!专放马前炮,不震死,也得摔死!”
小丁道:“小邪你别泄嘛!只是第一天,说不定明天生意就已好转。”
小邪白她一眼:“炮(屁)都放了,还能不泄?难道你还能回收?第
一天就响不起来,将来还有什么指望?”
小丁嫩脸一红,困窘无惜,虽然这里事她碰多了,但仍是无法想出反应付方法,只有闭上口,方为上策,省得又遭无妄之灾。
阿三道:“小邪帮主别生气嘛!以后我们尽量放响一点就是了。”
阿四大义凛然:“我以行动来征明!”突然他老脸猛胀憋红,“叭”地一声轻响已传出。
小邪愕然道:“这是什么声音?”猛地他已想通,顿时掩鼻叫骂道:
“岂有此理!太不卫生了!给我滚开!”二话不说,揪起阿四已丢出窗口,
禁不住已呵呵笑起来。
阿四摔向窗外,仍笑嘻嘻道:“小邪帮主,你还满意吧!行动是于
一切的!”
“去你的!以后你自己吃一桌,一点规矩都没有!”小邪叫骂不已。
阿四更形得意:“这叫‘一鸣人’!功力非凡也!”
众人不知他们在闹何事,但仍被他们突如其来之举动深深吸引,皆往此处瞧来,尤其是小丁满脸红透耳根,更形楚楚动人,不禁让人看呆了。
小邪得意地转向众人,笑道:“没事!没事!只不过烟囱装错地方而已!”
众人听不懂小邪话中含意,只有打哈哈地报以微笑,也不好意思再往此处瞧。
被阿四这里一搅,任谁也没胃口了,小邪嘀嘀咕咕骂了几句,正想
去时,小七已踏入酒楼,正往此处行来,他后面还跟了一位弱冠锦衣
少年,正是萧王府独子小王爷。
小邪乍见,叫道:“小王爷……你怎么来了?”
萧无痕亲切地迎过来,道:“小邪帮主,我……我以为你出事了,所以才来,结果你不在家,还好小七哥回去一趟,否则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见着你们?”
小七笑道:“小王爷己等了两个时辰,我不得不带他来。”
小邪本不愿意让人知道通吃帮和箫王府有牵连,以免日后生意上的不顺利,但现在觉得再不顺利也比今天强多了,何况人家也是好心关
,不忍拂却小王爷心意,立时笑道:“坐!也没什么事!只是开张不顺而已。”
小七和小王爷围上桌子。小王爷俊眉一轩,已问道:“听小七哥说,你被罚了银两?”
小邪挥手表示无伤大雅,:“小事一件,这里事多多少少都会发生,我烦的是他们怎么不来报名?小王爷你呆在这里那里久,总能想出一个原因吧,”
萧无痕沉吟半晌,道:“照理来说,该会有人登门求艺才对……也许他们还不了解小邪帮主你的武功天下无敌的原因吧?”
阿三奉承道:“对!我也有同感!只要小邪帮主你露一手,保证震死他们,生意就此飞黄腾达了!”
小邪白他一眼,叫道:“你只知道飞,毛都快拨光了,还飞?下次乱飞一次,扣薪水一个月,看你能飞到什么地方去?”
阿三咋舌道:“不飞,不飞总可以了吧!喝酒!酒一喝,就飞不起来了!”他不再多言,故作醉侠状,自个独饮起来。
小邪问:“小王爷,照你以前的生活,你会上武馆吗?”
萧无痕摇头道:“不会,通常家庭较为富裕者,都会请护院武师,他们不屑上武馆。”
小邪闻言已邪笑起来:“原来如此,难怪没人会上门。”
小丁道:“可是……还有那些请不起武师的人啊!”
小邪:“他们请不起,不就没钱了?自己肚子都填不饱,哪有时间去练武功?就算有,也被其他两家什么‘太武堂’、‘飞星馆’给抢去,我们只有喝汤的份!”
萧无痕道:“还有一点,太原城大都是较为有钱人家,他们小孩都想祈求功名,有的父母甚至强迫小孩念书,想学武功的,恐怕不多。”
“这不是在虐待人类吗?”小邪得意道:“像我不摸书,一样吓吓叫!对不对,小丁?”他暧昧地瞧向小丁,所需求的答案,不必说,一定是肯定的。小丁可尝过他不少苦头,一副鬼灵精怪,没念过书,偶尔竟会做出
人词句,说他不识字,银票千百张,照样算得有声有色,尤其那张嘴,说的歪理,任谁都不易反驳,干方百计要他读书,他总是不摸,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书就是“输”,有碍赌运,摸不得。这样一个人,若说他不“吓吓叫”实在也天下难找了。小丁轻轻含笑:“嗯。不过你再读几本书,就更厉害了!”
“多厉害?小丁小姐啊……”小邪露出一副猪哥样:“你可知我用心良苦?我读了书,那你怎么办?所以我才不忍心念书,好让你永远有表现的机会,懂吗?”
小丁心中一甜,嘴中却说:“我看你还是怕摸了书,而走楣运吧?”
“嗯!”小邪得意点头:“小丁你愈来愈了解我了,将来一定是个好老婆!”
小丁嫩脸顿时发红,嗔骂道:“你不害臊?老是说那里话?”
“唉呀!我爱说,你也爱听嘛!”
“可是你总不能在这里说……”小丁突然发现自己说溜了嘴,更形窘涩,恨不得马上消失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