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少年笑了一笑,说道:“二娘、这一次是我要先请你帮忙!”欧阳二娘道:“公子有事,我们自当效劳,但眼前这两个贼予,总得先打发才行。”
那白衣少年又笑道:“不,我要你帮忙的事情就正是——”欧阳二娘心中一凛,道:“正是什么?”那白衣少年缓缓说道:“就正是要请你将他们放了!”
此言一出,江海天固然大感意外,欧阳二娘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叶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这姓江的小子不正是你的敌人吗?他又是金鹰宫所要捉拿的人。”
那白衣少年板起面孔道:“我从来不开玩笑,金鹰宫的命令也管不着我,我高兴帮谁就帮谁!”
欧阳二娘道:“别的事情可以答应公子,这件事么,请恕、请恕不能从命!”
那白衣少年冷笑道:“我头一次向你讨情,你就不肯答应么?好吧,那么咱们过往的交情就一笔勾销,我……”
欧阳二娘深知这“叶公子”的本领,心想:“大伯已然受伤,倘然他助对方,和江海天联起手来,只怕文亲家也绝难取胜。”她不敢等到那白衣少年把话说绝,连忙拦住道:“叶公子,非是我敢违命,今日之事,是文先生作主的。请你向文先生讨一句话。哦,你们还没有见过吧?这位是天魔教的文副教主,这位是马萨几国的王子叶冲霄。”
江海天听了欧阳二娘这样称呼那“叶公子”,大惑不解。心里想道:“倘若他是莲妹的兄弟,那就应该是马萨儿国前王的太子,现在的国王是篡位的,听说他自篡位之后,就广聘能人,派到四方,去追查前王那对儿女的下落。这姓叶的若然就是前王的太子,他怎敢表露身份?然则,这‘王子’的称呼又从何来?而且。还不止这一点可疑……”
江海天又再想道:“若然他旦恢复了本来身份,变成了马萨儿国的王子,却为何还用汉人姓名,而旁人也只是称呼他作叶公子?”
不说江海天心中疑惑,且说文廷壁听了欧阳二娘的介绍后。心中也是惊怪不定,忽地哈哈笑道:“如此说来,这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了。我与贵国的国师宝象法王交情非浅,正拟待舍侄完婚之后,便与他同赴法王的金鹰宫之会的!”
叶冲霄踏上一步,淡淡说道:“久仰文先生是武林第一高手,金鹰宫之会,得文先生到场,生色不少,但不知文先生助哪一边?”文廷壁道:“我当然是助贵国的宝象法王,何须再问!”
叶冲霄道:“如此说来,我只怕在会中不能向文先生领教了。难得在此相逢——”
文廷壁双眼一翻,冷冷说道:“殿下是有意来试我的武功么?”
叶冲霄道:“不敢。只是我不知所谓‘武林第一高手’的武功究竟是怎么的深不可测,倘若文先生肯赐教的话,令我得开眼界,也是一大幸事!”
文廷壁平生自负惯了,听得叶冲霄公然向他挑战,不由得心中有气。暗自想道:“以我和宝象法王的交情,以我在武林中的身份,我到了马萨儿国,国王也当敬我三分,莫说你不是国王的亲生儿子,就算真是太子,见了我也当先行晚辈之礼!”
原来文廷壁之所以与宝象法王深相结纳,一来是奉了教主之命,二来也因为宝象法王天竺一派的武功,也确有特异的地方,二人结纳,对彼此的武功都有增益。
那宝象法王在马萨儿国被封为国师,国王给他盖了一座金鹰官,近年来他广收徒众,势力日大,国王处处要倚仗他,对他是又敬又畏,言听计从。所以宝象法正在马萨儿国的地位,可以说几乎是超过了国王。文廷壁既不打算在一个小国求取富贵,同时又恃着自己和室象法王的交情,因此也就不怕得罪被马萨儿国国王认作王子的叶冲霄。
欧阳二娘大惊失色;正想劝阻,文廷壁已自说道:“二娘,请你和大伯看着姬老贼,不要让他逃去。好吧,叶公子,你要试招,就请来吧!”这口气即是已把时冲霄与江海天当作一伙,他要以双掌之力分敌二人。
叶冲霄道:“江兄,请你暂且退下,侍我向文先生领教之后。倘若文先生还是不准我的人情。那时再请江兄相助。”江海天也不愿意以二敌一,稍为迟疑了一下,便道:“好,那就多谢叶兄了。”
文廷壁见江海天退下,更无顾忌,哈哈笑道:“叶公子果然是英雄气概,不肯稍占便宜,就请亮剑吧!”
叶冲霄道:“文先生,你用什么兵器?”文廷壁傲然说道:“我自到中土以来,和人文手一从来不用兵器!”叶冲霄微笑道:“听说文先生已经练成‘三象归元’的绝世神功,既然文先生下拟动用兵器,就请发掌吧!”
文廷璧不由得气在上冲,心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指定要我使用‘三象归元’的绝世神功!”当下,一掌推出,去势极慢,到了叶冲霄胸前半尺左右,便几乎停住不动,缓缓说道:“叶公子,倘若你感到气血翻涌,便请立即跃开,切不可强行运力,我自会给你调治!”
“原来文廷壁虽然恼恨叶冲霄狂妄,但碍着宝象法王的情份,还不敢当真就伤了他的性命。所以他这一掌只用了七成功力,并且事先给他指点。”
叶冲霄笑道:“多谢关照,只是这话说得早了一点吧!”笑声一收,便也一掌拍出。
他这一掌,看起来似乎轻飘飘的毫不着力,文廷壁还以为他有意蔑视。哪知双掌一交,只觉对方攻来的力道竟如巨斧开山、铁锤凿石,刚劲无比,闷雷似的一声过后。文廷壁竟禁不住上身摇晃,退了一步,面色大变。江海天心中暗笑:“这厮自封天下第一高手,却不识大乘般着掌的功夫!”
原来叶冲霄所用的“大乘般若掌”乃是孟神通七种厉害的神掌功夫之一,霸道无比,能伤对方的奇经八脉、上次云琼兄妹,就是险些被他的“大乘般若掌”送了性命的。
文廷壁的功力本来要胜过叶冲霄一筹,但一来他受了于大鹏临死的拼命一击,二来他与江海天便对了几掌,真力耗损不少,三来他又只用七成功力,此消彼长,结果竟然落在下风!
文廷壁面色大变,强自笑道:“好,好功夫!”双眼一瞪,闪电般的又再一掌劈下。这一掌他哪里还敢轻敌,竟然使出了十成本领!
但听得又是闷雷似的一声巨响,叶冲霄给震得抛了起来,文廷壁则不住的后退,嘴角沁出血丝,额角汗流如雨!原来他因一念轻敌,第一次接掌时未用全力,奇经八脉已受震荡,第二次虽然使出浑身本领,功力却已打了折扣了。所以这次比了下来,仍然只是半斤八两,彼此都没占到便宜。
叶冲霄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落了下来,冷冷说道:“文先生是否感到内息不调,请回去静养吧!”
文廷壁这时正在默运玄功,果然感觉到有内息不调,经脉阻滞的现象,心内暗暗吃惊,冷笑说道:“好,好阴狠的掌力,但只怕你这次硬充好汉,对你也是有损无益,你也要小心调治了。下月十五金鹰宫之会,到时倘若公子无恙,我再来向公子讨教吧!”
文廷壁一走,欧阳伯和与欧阳二娘当然也就相继离开,欧阳二娘临走时还望了时冲霄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碍着文廷壁在旁,却未曾开口。
江海天见叶冲霄面色灰白,连忙问道:“叶兄,不碍事吧?”叶冲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笑道:“这魔头果然好奇+書*網厉害,但也还未能要了我的性命。”
江海天欲以本身功力助他疗伤,正待启齿,叶冲霄忽地哈哈一笑,抢先说道:“江小侠,你现在还恨我么?我伤了云琼兄妹,累你输血救人。病了好几天,实在过意下去,我这厢给你赔礼了;哎:你皱着眉头、蹬着眼睛,敢情还是宿恨未消?好吧,倘若你愿意和我交个朋友,我就留下来,咱们再谈,否则就此别过!”
江海天心地宽厚,本来对他己是只有感激。忘了旧恨的了,但听他提起往事,却不由得想起他对云琼兄妹的阴狠手段,和冒充自己偷袭云家庄的种种劣迹恶行,不由得又生了几分恶感。他是个直心眼的人,想了一想,便即说道:“叶公子,今日蒙你相助,你我之间的旧帐一笔勾销,不必再提。但华家云家要找你算帐,我就管不着了!说话在前,事到其时,我决不会帮你!”
叶冲霄哈哈笑道:“江小侠果然是个爽快的人,你说得有理,各顾各的交情,各人管各人的事,我也决不会强人所难!”
江海天道:“好,那么你今日助我脱难,我先向你道谢!”
姬晓风也哈哈一笑,说道:“叶公子,你刚才骂我说话放屁,我也不怪你了。我不惯领人的情、这里有半支灵芝,咱们分食了吧。怎么,你睁大了眼睛看什么?”
叶冲霄道:“这不是欧阳伯和的东西?你把它偷来了。”姬晓风道:“不错,我是借花敬佛,顺便还你的人情。你别担心,你现在是我侄儿的朋友了,我不会愉你的东西。”
姬晓风将灵芝折为两段,叶冲霄接了过来,笑道:“好,那么咱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你不怪我,我也不怪你了。”
叶冲霄吞食了那半段灵芝,精神一眼,赞道:“果然是好东西!”他内功深厚,以气导引,灵芝的药力运行全身,自是易于见效。
姬晓风笑道:“我不但擅长偷东西,还拿手给人传书递简,穿针引线,你可要我效劳么?”
叶冲霄道:“多谢了,我现在用不着。到用得着的时候,我自会情你帮忙。”姬晓风道:“你不是欢喜欧阳家的大小姐吗?难道你当真愿意她做那姓文的新娘?”
要知姬晓风是个往情中人,他虽然一直没有结婚,也从未得过女人的青睐,但他却是生成了爱管闲享的性格,愿见“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他曾经为了想促使金世遗与谷之华的复合而奔波,而又为了他们的终于不能复合嗟叹不巳。
叶冲霄大笑道:“我若想要欧阳家的大小姐,我不会乘着那新郎现在受伤的时候,一掌将他击毙吗?哈,欧阳清嫁给那姓文的,正合我的心意。”
姬晓风奇道:“那姓文的是个出了名的坏蛋,你即使不喜欢欧阳姑娘,却怎倒愿意看见她嫁给坏蛋呢?”
叶冲霄道:“你上了年纪,这些男女的事你是不懂的了。她嫁了一个不喜欢的人,才会怀念我呀。而我呢,又乐得毫无拘束,摆脱了她的纠缠。”
姬晓风瞪起了眼睛,遥遥头道:“好古怪的念头,你们少年人的心意,我真是不懂,不懂!”江海天心道:“原来他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还是个轻薄的少年!”对他的恶意,又添了两分。
叶冲霄道:“姬先生,你是个热心人,我心领你的好意,将来我也许要求你帮忙。现在呢,我却要先请江兄帮忙我一件事情。”江海天道,“请说,只要是不违背我的良心,我都可以尽力。”
叶冲霄一笑说道:“这件事非但不违背你的良心,而且你不做这件事情,你就会心有不安的。请跟我来吧!”江海天见他笑得诡秘,颇有怀疑。
叶冲霄道:“放心,我决不会害你。我还有要紧之事和你商量呢。姬先生,劳驾你把这于大鹏的尸体埋了,然后到前山来会我们。”
姬晓凤道:“对,我还没有纷这位老朋友道谢!”他向于大鹏的尸体拜了三拜,说道:“老于,你对我的好处,我会永远记着。你交托的事,我一定会给你办到。你好好走吧。”他生性滑稽,但说这几句话时面容却甚为严肃,眼眶中充满了泪水。
江海天想起他父子双亡,更为伤感。也上去磕了三个头,心想:“他固然死得不值。他儿子更是可悲,于少鲲虽然是邪派中人,却具有至情至性,看来要比这叶公子胜过多多。”
叶冲霄一脸孔不耐烦的神气,将江海天拉了起来,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不必这样婆婆妈妈了。”江海天颇为不满,但也不便反唇相稽,只好跟着他走。姬晓风找了一柄锄头,自到后园掘土,准备掩埋于大鹏,不提。
叶冲霄道:“有一个人在等着咱们,不可令她等得太过心焦。”江海天道:“是什么人?”叶冲霄道:“你见了自然知道。”迈开大步便走,江海天见他在受伤之后,仍然健步如飞,也不禁暗暗佩服。
江海天满腹疑团,急于想揭开他身世之谜,也迈开大步,与他并肩而行,问道:“听叶兄的口音,似乎是河南陈留人氏,不知是也不是?”叶冲霄道:“不情,我少小离家,乡音未改。”江海天道:“陈国有一位叶君山、叶老前辈,不知与叶兄怎样称呼?”
叶冲霄道:“正是家父。”
江海天心头一震,想道:“这么说来,只怕真的是莲妹的哥哥。”又问道:“刚才我听得他们称你做殿下……”
叶冲霄哈哈笑道:“说来真是奇遇,我自幼丧父,流浪塞外,得马萨儿国王收养,认为义子,目下我在马萨儿国官届‘执金吾’将军之职。国王本来赐我御姓,值我还是欢喜人家叫我做叶冲霄。”
江海天更是起疑,正待再问,叶冲霄忽地笑道:“到了,到了。你看她是谁?”
只见山坳里转出一个人来,在野花丛中,正自向这边望来。江海天又惊又喜。叫道:“欧阳婉,是你呀?你还没有走吗?”
叶冲霄笑道:“我就是叫从来的、她还没知道你的消息,怎会走呢?”
欧阳婉迎上前来,仔细打量了江海天一会,吁了口气,说道:“好,好,你没有受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叶冲霄笑道:“幸不辱命,将你的江相公带来了。你可以放心了吧?”欧阳婉问道:“我娘呢?”叶冰霄道:“你娘也无损伤。我将那文廷壁打退,你娘和你大伯都回家了。”
欧阳婉道:“多谢叶公子,多谢江相公。刚才真是吓煞我了。”叶冲霄道:“只可惜你却是不能回家了。”欧阳婉低下了头,说道:“是呀,我现在正没主意。”叶冲霄哈哈笑道:“我就是给你找一个可以作主的人来了。江兄,你待将她如何处置?”
江海天怔了一怔,霎时间满面通红。讷讷说道:“这个,这个……欧阳姑娘比我聪明百倍,岂无自处之道?”
叶冲霄双眉一皱,大声说道:“江兄此言差矣!你们是自命侠义道的人物,岂不闻:救人就要救得彻底,送佛就要送上西天?何况欧阳姑娘是为了你的缘故,才和家里闹翻的!”
欧阳婉低垂粉颈,轻掠云鬓,幽幽怨怨他说道:“江相公,我的爹娘屡次要想害你,我实在又是羞愧,又是难过。我已经听从你的良言劝告,从此离开他们,今后是决不回家的了,只是凹海茫茫,你叫我投奔何处。”
江海天猛地想起,刚才他在于家解开欧阳婉的穴道,催促讪逃走的时候,由于一时激动,的确是曾说过这样的话:“这样的父母,你不认也罢,就是以后永不再见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惜了。”当时没有深思熟虑,现在想来,这话实在是说得很不妥当,轻率、冒昧,非但是“以疏间亲”而且容易教人误会。
江海天本来就不擅言辞,这时当真是尴尬之极,心里暗道:“糟了,糟了!这真是自找麻烦了。想不到她竟然就抓着我这几句话,好似从今以后,她这个人,就得由我负责了,这却教我如何对付?”
叶冲霄又逼紧了一句,说道:“是呀,她听从了你的话,离开了父母,她一个孤身女子,难道你叫她流落江湖吗?你怎能撤手不管!”江海天满面通红,无可奈何摊开双手说道:“叶兄,你叫我如何管法?我自己也正在四方流浪,寻找父师。”
叶冲霄微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吧,听说你要前往敝国,可是真的?”江海天最怕他锣对锣、鼓对鼓的当面堤亲,现在听得他问的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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