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系列画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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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画眉鸟-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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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袍,虽然在水中,但长袍并没有湿贴在她们身上,反有如在风中一般飘动。

楚留香已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宫南燕,她的眼睛在水中看来,显得更朦胧,更深邃,也更美丽。

她拉着另一人的手缓缓走了出来,她们在水中行动,几乎就和在陆地上同样安祥而自然。

楚留香看不到另一人的面貌,只觉得它是个很高大的女子,几乎比宫南燕高出了整整一个头。

这人难道就是那神秘而可怕的“水母”阴姬麽?

只见宫南燕牵着她,忽然将她的手放在面颊上用力磨擦着,目中流露出一种强烈的爱欲。

这人用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头发,看来就像是一双很恩爱的情侣,绝不像是师徒间应有的举动。

这人难道并不是阴姬,而是个男的?

楚留香又看糊涂了,这时宫南燕终於已放开手,但一双充满了爱欲的目光却还是凝住在这人脸上。

这人却已转过身,楚留香终於看到了她的脸。

她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很浓的肩,鼻于更坚挺而硕大,薄薄的嘴紧紧闭着,显示出她是个很有毅力和决心的人。

这是张很不平凡的脸,那坚挺的鼻子使她看上去有一种慑人的威严,她的神情更显出她一向是唯我独尊,从来也没有人敢反抗她,除了神水宫主“水母”阴姬外,别人绝不配有这麽样一张脸。

但这却并不像是一张女人的睑,若非她的身材很明显是女人的,楚留香几乎要认为“水母”阴姬是个男人。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升出湖面,反而缓缓走到湖心,楚留香这才发现湖心有块白石,她就在白石上盘膝坐下。

她这是什麽意思?

上面已闹得天翻地复,她为什麽还坐在这里?

楚留香正觉得奇怪“水母”阴姬已向宫南燕摆了摆手,宫南燕也向石头这边打了个手式。

刹那间,但见一股强烈的激流,自湖心那块白石下冲起,形成了一条水柱,将阴姬直托了上去。

平静的湖面上,忽然有一条水柱冲天而起,升起叁丈後,才四下溅出,就在这水柱的顶端,竟盘膝端坐着个白衣人。

星光灿烂,水柱也闪闪的发着光。

远远看来,就彷佛白衣观音自湖底飞升,端坐在一座七宝琉璃莲台上,法相庄严,令人不敢仰视。

远处的乐声已变得柔和而庄严。

所有的白衣女都退了下去,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了这如镜的银湖,湖上的莲座,座上的法相。

胡铁花、黄鲁直、戴独行,仰面而望,他们虽然经多见广,此刻也不禁为之屏息股栗,神魂飞越。

这时宫南燕也自湖心如飞仙般凉到湖岸,日如闪电,面罩秋霜,闪电般的目光一扫,冷冷道:“宫主法身已现,你们还不跪倒叁拜?”

胡铁花忽然笑了。

他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敢笑,胆子实在不小,连宫南燕目中都不禁露出了一丝惊奇之色。

只听胡铁花大笑道:“法身?叁拜?你难道真以为自己是神仙麽?”

爆南燕皱了皱眉,道:“这狂徒是谁?”

九妹抢先拜倒,道:“此人自称胡铁花,和他同来的是“君子剑”黄鲁直,丐帮戴独行。”

爆南燕冷笑道:“你们叁人是否自觉武功不弱,竟敢闯到这里来?”

戴烛行仰天狂笑道:“在下等功夫虽不惊人,却也还过得去。”

“水母”阴姬忽然道:“此人是谁的门下?”

她这句话不问戴独行自己,反而问宫南燕,彷佛她根本不愿和男人说话,戴独行不禁又笑道:“我老人家出道的时候,她还不知在那里呢?你问她,她又怎会知道我老人家的来历。”

爆南燕等他笑完了,才冷冷道:“此人本是横行两河的独行盗,叁十岁後,才改邪归正,投入丐帮,明虽是当时帮主吕南的弟子,其实却是吕南首徒朱明代师传艺,传授武功给他的,是以他入门虽晚,在帮中辈份却很高。”

“水母”阴姬道:“他武功是否已得了朱明真传?”

爆南燕道:“朱明号称钢拳铁掌,内力之强,掌力之厚,在丐帮中可称空前绝后,他怎麽比得上,只不过他本是独行盗出身,是以轻功似乎比朱明还胜一筹,又因为他本使的是剑,所以他的棍法中揉合了“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变化,在当今丐帮中,可算是第一人了。”

她居然将戴独行的来历和武功如数家珍般说了出来,这下子戴触行可笑不出了,暗暗忖道:“神水宫弟子素来不和外人来往,谁知她们秀才不出门,竟能知天下事,看来神水宫倒的确有些名堂。”

只听“水母”阴姬冷笑道:“就连朱明,平生也不敢妄入本宫一步,想不到此人的胆子竟比朱明还大。”

第二十八章 生死之搏

水母阴姬随手向胡铁花一指,道:“这人呢?”

胡铁花瞪着宫南燕,心里暗暗得意:“你若连我的武功来历都知道,那我才算佩服你了。”

爆南燕果然沈吟了半晌,才缓缓道:“此人和楚留香一样,江湖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武功来历,只知他们本都是世家子,而且自幼好武,是以家里为他们请了不少武师,但他们的武功却绝不是这些武师能教出来的。”

胡铁花点着头,微笑道:“一点也不错。”

爆南燕道:“所以当时有许多人怀疑,他们家里一定有位隐迹江湖的风尘异人,在暗中偷偷传授给他们武功,也有人怀疑他们凑巧得到了一本前辈高人留下来的武功秘笈。”

胡铁花笑道:“你能知道这麽多,已算不容易了。”

爆南燕也不理他,接着又道:“可是,他和楚留香虽是一齐长大的,武功的路数,却绝不相同,他武功走的是刚猛一路,似乎和昔年“铁血大旗门”的武功有些相似。”

胡铁花忽然笑不出来了,面上已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爆南燕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缓缓接着道:“昔年铁中棠重振铁血大旗门後,”夜帝”父子就和大旗门中一位叫赤足汉的前辈,远游海外,他们曾经经过此人的故乡,以弟子推测,楚留香的武功也许是夜帝的传授,赤足汉却收了此人做徒弟。”

胡铁花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次你猜的虽不中方不远矣,难怪江湖中人人都怕你们,看来你们果然真有两下子。”

听到“夜帝”和“铁血大旗门”的名字,连“水母”阴姬也不禁为之声然动容,沈吟半晌,道:“这叁人是为何而来的?”

九妹躬身道:“他们说是来找人的。”

那白衣美妇也躬身道:“弟子早已告诉他们,本谷绝无外人出入,他们居然还不相信。”

“水母”阴姬冷笑道:“他们想怎样?”

胡铁花抢着道:“你是不是要我们说老实话?”

爆南燕道:“说。”

胡铁花笑了笑,道:“我们本是来找人的,人既不在这里,我们现在已经想走了。”

爆南燕冷笑道:“你倒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本宫一向是来得走不得的。你想进来,绝没有人拦阻,你若想出去,就难如登天了。”

水母忽又道:“告诉他们,无论他们用什麽法子,只要他们能将本宫自这圣水莲台上推下去,本宫就放他们走。”

爆南燕道:“你们只要……”

胡铁花大笑道:“我们又不是聋子,她说的话我们已听见了,用不着你再说一次。”

戴独行道:“却不知她说的话算不算数?”

爆南燕沈着脸道:“宫主令出如山!永无更改。”

胡铁化和戴独行对望一眼,面上都不禁露出喜色。

他们见到这“水母”阴姬坐在激涌的水花上,竟安如泰山,已知道此人非但轻功已登峰造极,气功亦深不可测,他们的确未必是她的敌手,她若找他们挑战,以他们的身份,既不能拒绝,也不能叁个打一个,那麽今天他们怕是的确很难活着走出这神水宫了。可是现在阴姬既然如此托大,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凭他们叁个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若还不能将她自这根本坐不稳的水柱上逼下来,那才真是怪事。

胡铁花生怕她又改变主意,故意冷笑道:“人家既然一定要这麽样做,我们也没法子,是麽?”

戴独行道:“这就叫客随主使。”

胡铁花眼珠子一转,道:“但我们却还要商量商量,不知行不行?”

水母只挥了挥手,宫南燕就冷冷道:“反正你们商量也无用的,去吧!”

胡铁花将黄鲁直和戴独行拉到一边,忍不住笑道:“看来这次“水母”阴姬的斛斗是裁定的了”黄鲁直却皱眉道:“可是,她既敢这麽样做,说不定我心有致胜的把握。”

戴独行笑道:“你也不必太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凭我们叁人之力,一冲而上,就算她连人带柱子都是铁铸的,也难免要被我们冲倒。”

黄鲁直想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阴姬能有什麽稳操胜算的法子,但他为人谨慎,还有些不放心,道:“铁人是死的,她却是活的,我们叁人一齐全力冲过去,若是被她闪开,那时你们上无可借之力,下无立足之地,怕就难免要跌入湖中,纵然不被她们所擒,也无颜再试第二次了。”

戴独行也不禁皱了皱眉,道:“这也有道理。”

黄鲁直道:“是以,以在下愚见,我们叁个人绝不能同时出手,只因叁人同上,虽然力量大些,但一击不中,後方便不继……”

戴独行道:“但我们叁人若是分开出手,力量岂非更不够了麽?”

黄滔直道:“我先以长虹贯日的身法,向她冲过去,看她如何招架闪避,胡兄紧随在我後门,等我一击不中,胡兄再向她进攻,这次她身法已变了一次,气力必已消耗,变化必已稍缓,就算胡兄这一击仍不中,等到戴老爷子作第叁击时,她必已成了强弩之末,戴老爷子就不难一击奏功了。”

戴独行拘掌道:“不错,这法子果然妥当得多。”

胡铁花却摇了摇头,道:“这法子也不好。”

戴独行道:“为什麽?”

胡铁花道:“她真力显然在我们之上,而且我们向她进攻时,身子凌空,全无着力之处,她坐在水柱上,无论如何总比我们稳些,是以我们若是分叁次出手,很可能都被她以掌方震得一个个的跌下来。”

黄鲁直失色道:“不错,她的身法根本不必变化,只要安坐在上面,以先天掌力向我们击出,我们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戴烛行却望着胡铁花笑道:“你既然这麽样说,想必已有好主意。”

胡铁花压低声音道:“最好的法子,还是由我们叁个人一齐冲过去,但我却并不向她进攻,身子凌空後,我就改变方向,去斩她座下的水柱,你们两人不妨虚张声威,来掩护我,也不必真的和她力拚。”

他笑了笑,按着道:“只要水柱被冲散,她还能在上面坐得住麽?”

这法子说出来,连黄鲁直都不禁喜动颜色。

戴独行拉住胡铁花的手,笑道:“我闯了几十年江湖,想不到竟不如你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

黄鲁直道:“胡兄果然是智勇双全,非人能及。”

戴独行道:“这就叫做:射人先射马,马若倒了,人还能坐得住麽?”

他们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实是无懈可击,妙不可言,“水母”阴姬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此番也必败无疑。

胡铁花笑道:“这些坏主意,我本来是想不出来的,只不过这两个月来天天和那老臭虫在一起已渐渐被他教坏了。”

黄鲁直怔了怔,道:“老臭虫是谁?”

戴独行失笑道:“此人莫非臭得很,才会有这麽样一个外号。”

胡铁花笑道:“别的臭虫都很具,这只老臭虫却是香的。”

楚留香等到宫南燕也掠上湖面,又等了很久,才缓缓将右边那块石头推开一点,探出了半个身子。

只见石後果然有条秘密的水道,秘道中的流水与湖水相通,亦然清澈如镜,极目望夫,不见人影。

楚留香虽然极担心胡铁花他们的安危,但这机会却绝不可失,只要他龙找出阴姬的秘密,就能救得了他们。

否则,他出去也没有用。

水道两旁都铺着白玉般的大理石板,流水也似在闪闪发光,楚留香游鱼般滑了进去,立刻就知道不妙。

他记得宫南燕方向这边摆了摆手,然後地下的泉水才喷激而出,那麽,这水道的门户後,显然必定有人在操纵喷泉的枢纽。

楚留香想到这点时,已经太迟了。

一柄分水刺已向他刺了过来。

这一击自然末必能伤得了他,但糟糕的是,只要他行踪一被神水宫中的人发觉,不但他自己所有的计到全无法实现,那白衣妇人也要被连累了,他就算能将出手的这人杀死,但行踪还是难免被泄露。

他行动一直都很小心,不想在最後已接近成功时,却还是犯了一次错误——一次致命的错误。

“水母”阴姬仍然端坐在水柱上动也不动,彷佛就算要她在上面坐上个叁天五天,她照样还是稳如泰山的。

爆南燕却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你们商量完了吗?”

胡铁花笑了笑,道:“完了。”

爆南燕目光闪动,冷笑道:“就凭你们叁人,难道还能商量出什麽妙计不成?”

她这话是望着黄鲁直说的。

黄鲁直果然道:“在下等商量的……”

他居然像是又要说老实话了,戴独行和胡铁花不约而同,大声道:“我们话已说够,动手吧!”

他们早已约好了手势,此刻胡铁花一挥手,叁个人就立刻并肩掠起,刀光剑影已化做飞虹,横贯了湖面。

要知“水母”阴姬座下的水柱已高有叁丈,水柱在湖心,距离湖岸便不止六丈,戴独行他们轻功就算高极,也难一掠六丈。

但他们却是自湖畔的一块巨石上掠过去的,这巨石突入湖水中,距离“水母”已只有叁丈左右了。

要他们一掠叁丈,并非难事。

这时他们胜算在握,更是精神百倍,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武功发挥到极致,远远望夫,只见叁人如银汉叁仙,带着长虹飞天而起,就连神水宫的门下弟子见了,也不禁为之目动神移。

水母仍端坐末动。眼见叁人距离她已不及八尺,胡铁花忽然长啸一声,身形骤变,挥刀向“水母”座下水柱冲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水母的身子忽然向下一沈,双手在水柱上按了按,水柱上立刻分出叁道分泉,直射而出。

喷泉的水力本已极强,此刻再加上水母惊人的掌力,水箭飞出,其速度和力量纵然雷霆闪电也不可比拟。

胡铁花他们的身形本在全力前扑,要闪避那里还来得及,只见一片银光迎面而来,胸口立刻感觉到一种空前未有,无可比拟的撞击之力,彷佛四面的山峰,全都向他们压了下来。

他们只觉喉头一甜,眼前一黑,已晕了过去。

楚留香的身子在水中比在陆地上更灵活,只轻轻一滑,已避开了那柄来势并不慢的分水刺。

那少女身手也不弱,神水宫门下的弟子,都练有一种在水里动手的独门招式,分水刺也是在水中动手的独门武器。

她的手腕只一沈,分水刺已奇妙的改变了方向。

但这次她一招还末剌出,已觉得一阵麻痹之感由她肘问的“曲池”穴传隔了她全身。

她绝末想到对方在水中点穴,而且手动还能如此强,大惊之下,失声惊呼,但嘴刚张开,一口水已灌了进去。

楚留香用两只手托着她的身子,双足划水,向水道中游游了进去,这少女忽然失踪,“水母”阴姬回来时必定会发现的,她立刻就会想到禁宫中已潜入敌人,楚留香的行踪立刻就会被发现。

可是楚留香纵然明知如此,也只有冒险,这机会他绝不能错过,何况,他根本也已没有选择的馀地。

他一定要在“水母”阴姬回来之前,找出她的秘密和弱点,他也只希望胡铁花他们能多拖住她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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