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轮椅的少女一愣,停了下来,笑道:“小姐,我不是在这里吗?”
君玉淡淡笑了笑:“朝颜是我的贴身侍女,我还不至于认错。你是叶清羽叶堂主的人吧?”
身后的声音变了变,虽然还是少女的嗓音,却比朝颜的声音添了抹沙哑,道:“小姐果然聪慧!您是怎么知道的?”
君玉道:“朝颜的衣服都用清心兰花的香气薰过,你的衣服上没有这样的味道。而且,朝颜是个停不住嘴的,也没你这么安静。”用清心兰花花香熏衣服还是因为毒花风波养成的习惯,这二人一直没改过。
身后的少女言语中带了钦佩道:“属下名子衿,主上命属下暂时易容成朝颜姑娘的模样,在您身边效命。至于朝颜姑娘,小姐只管放心,她现在很安全,等此事过后,主上就把她给您送回来。”
“那样最好。”君玉道,“我也正想向你家主上借个人来用呢!你家主上想得可真是周到。”
子衿笑嘻嘻道:“那是当然,主上他一向智计过人。”
君玉只是笑了笑,心中却是沉甸甸的。她不想把朝颜一个人放在别处,可是,她现在实力太弱,只能相信叶清羽。
只希望,她没有看错人吧!叶清羽这个人,对她来说,实在太危险。
如果有选择的的话,她是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做交易。
可是,她手里,能用的筹码太少了,只能到处借力。
她觉得,跟叶清羽打交道,就像是在玩火,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这种感觉,既让她有种有种势微力弱的憋屈,又有种高手过招的刺激。
毕竟,浴火之后,也可能是涅槃重生,不是吗?
玉园已经在望,雨欢树新披一层绿意的树影映入眼帘。君玉笑了笑,心中暗道,她果然在向着变态发展了!
20。鹰飞兔走狐出没()
子衿的易容也没能瞒过朝华,这让她有些挫败。玉园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可真不好骗。
想当初,她家英明过人的主上要她来听一个小姑娘差遣时,她还有些不以为然。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让她堂堂一个筑基期的高手唯命是从?
不过,不服归不服,作为一个忠心能干的好属下,违抗主上命令这种犯忌讳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干的。但是,她也想先探探这个丫头片子的底。嗯,这其中也有一点点给这个丫头一个下马威,让她掂掂自己的分量,免得尾巴翘上天,真拿自己当打手的意思。当然,在她家主上面前,这一点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敢挑明的都是嫉妒她深受主上器重,恶意中伤的。
于是乎,她趁着那个叫朝颜的小丫头出府的时机,将人换了下来,摇身一变,就成了换了芯子的“朝颜”。
可谁曾想,才一个照面,那个叫君玉的小丫头就识破了她的易容。她甚至还猜到了自己的来历。
她想起了主上大人交代:“那只小狐狸可不是个简单的,别乱动什么小心思。”主上大人果然英明神武,子衿心中的挫败顿时转化为了对主上的大人的敬畏之情,再也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思。
她决定,耐心的跟在这个小丫头身边,好好看看这个被主上另眼相待的小姑娘究竟还有什么能耐。
君玉的生活作息并没有因为子衿这一个外人的加入而有什么变化,只是在进了房间之后,会顺手布置上一个隔绝探查的阵法。对于修士而言,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习惯。
神识并没有君玉以前想象中那样万能,她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就像是一架航拍摄像机,它可以从高处俯瞰地面,可以透过打开的窗户偷窥室内的景象,却无法穿透厚厚的墙壁和土层。否则,神识有了穿透的能力,修士用神识探查时,自然也能透过人们穿在身上的衣服。那该是件多么令人难堪的事情啊!
可就算是如此,贸然用神识打探别人也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若是无意倒也罢了,若是有意,那就相当于挑衅了。除非是在战斗或者探索中,否则,没有哪个修士会随意放出神识,四下打探。
但为了防止别人打扰,修士在修炼或者是休息时,还是会习惯地在周围布置上阵法,以防他人打扰。
子衿在君玉身边“服侍”了整整两天。心中的惊异不止没有半点消退,反而越来越多。这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
在她的印象中,凡是身有残障之人,大多脾气古怪,不好伺候。但君玉却是个很好说话的主子,她很喜欢笑,从来也不曾因为身体的缺陷而自怨自艾,也不会乱发脾气。
在她面前,你绝对不会把她当成一个孩子。她的身边,总是萦绕着一种气势。那是一种平和、宁静、自信的气质。仿佛没什么变故能让她绝望无措,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愤怒怨恨。在她身边,你是放松而舒适的,会不自觉的忘记,她是多么聪明,多么会洞察人心。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一切明明不正常,可你就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就该是这样的。她就应该与众不同,她就应该如此卓越。
就像她家主上大人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仰望和臣服,这个小姑娘,同样也让人发自内心的信服和赞赏。
二月初十。
才刚过了卯时,君玉便喊了“朝颜”,向着朝阳堂驶去。
天色刚刚放亮,早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子衿推着轮椅,心中想着这两天听到的消息,欲言又止。
君玉笑了笑道:“朝颜,有话就问吧!”
子衿道:“小姐,我昨日听说,大夫人已经查到了谋害楚凤仪的凶手。昨天,大管家楚华带人将此人抓了个正着。”
君玉并未表现出意外之色,仿佛早有所料道:“凶手想必是府外的人吧?”
子衿笑了笑,略带讽刺道:“可不正是。那人又掳了一个孩子,正在行凶的时候,被大管家抓住了。人赃俱获,证据确凿。”
君玉的手指敲了敲轮椅的扶手,道:“你家主子还在楚府吗?”
子衿愤愤道:“主子昨日就离开了。”
君玉沉吟道:“看来,猎鹰已经离开,兔子也该出洞了!”
子衿不明所以,君玉伸出手,将落在身上的一片嫩叶摘下来,轻轻摩挲着毛茸茸的叶面,笑意深了深,解释道:“子衿,我们也该行动了!”
此时,轮椅恰好经过安静的柞木林子。有晓风拂过,送来一阵草木的清香。
卯时过半,君玉的轮椅到了朝阳堂。她进了梅园,却没有进屋子,而是把轮椅停在了梅园的梅树边上。
没多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君玉见了来人,笑了笑:“楚华庭,我有话和你说。”
楚华庭停下步子,眼睛一瞪,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君玉身边,问:“你要说什么?”
君玉却没有开口,而是将一张小纸条递了过去。
楚华庭接过来,展开一看,脸上顿时五彩斑斓。”他一摊手,纸条被火焰焚毁,咬牙切齿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玉淡淡的笑了笑,温言细语道:“这就是我的秘密了。你会去的,是不是?”
楚华庭沉着脸道:“你说话算话,我不会亏待你!”
君玉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进了屋子,没过多会儿,楚薇就来了学堂。她看了看底下的孩子,目光落到楚华庭身上,皱了皱眉:“炼气期五层了,修炼快是好事,但也要注意稳固根基!”
楚华庭一向怕这个楚薇夫子,纵然心中不高兴,面上还是唯唯诺诺道:“弟子谨记。”
“你若真能谨记最好!”楚薇也不多言,简单告诉底下的孩子,杀害楚凤仪的凶手抓到了,以后不必担心。然后,就开始督促孩子们修炼。
楚薇虽然只是筑基期的修为,却比金丹期的楚风竹严厉得多。就连楚华庭,也不敢对她无礼。
楚家以单字名为贵,双字的多是庶枝。虽说在修真界里,资质高低远比嫡庶之分重要,但世家里还是很讲究这个。楚华庭虽然很得他那位元婴期长辈的宠爱,可说到底,他还不是嫡子。也许,这就是他明明是双灵根的资质,还留在族学里修行的原因。这世家里的庶子女,长辈可以宠爱,但一涉及到栽培的问题上,就不得不慎之又慎了。
君玉心想,也许,这个楚薇夫子的出身不一般。
不管坐得住还是坐不住,在楚薇的眼皮子底下,学生们都得摆出一副认真修炼的模样来。
楚容容这两日因为顿悟的事情大出了一阵风头,她对君玉笑了笑,也自行开始修炼。
君玉冲她点了点头。这个女孩子显然已经从楚凤仪的事情里恢复过来了。虽然见着楚华庭时还有些不自然,但也能沉下心修炼了。
君玉留心了一番楚静,见她深呼吸了几次,也自闭目凝神,打坐修炼。这个女孩子虽说心思不大正,但定力还是不错。十年之后,真不知是何光景!
君玉想到这里,又笑了笑。她也要快些突破到炼气期四层,突破到了炼气期四层,就可以去藏书楼选一部功法了。
午时初,君玉出了屋子,走到梅园门口的时候,打扮成朝颜的子衿早已等候在一边。楚华庭狠狠瞪了君玉一眼,飞快跑出了朝阳堂。
作为天音城三大世家之一,楚家聚居的这片地方足足有一个小村子大小。因为地底的灵脉是自北向南延伸,楚家人的住宅也是依着灵脉自北向南修建。
与南北向的热闹相比,东西向就要荒凉的多了。西边是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东边就是楚家的祠堂和墓地。
修真之人一旦筑基,魂魄从此再不入轮回。因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厚葬的习惯,更不大在意死后哀荣。道消身殒之后,一坛骨灰,两抔黄土,至多再加上一个墓碑,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了。
因此,楚家的祠堂中,只有一位寿元将近的筑基期修士。左右也不会有人盗墓,他只需每日打扫打扫祠堂,免得生尘。余下的时间,便可尽情逍遥自在了。
楚家的墓地很大,而且还将继续扩大。这么大的墓地,一个筑基期老修士自然照看不过来。但好在死人与死人的待遇也不一样,除了几位显赫人物的坟墓外,其他小人物的墓碑大多被埋在了荒草之中。
像楚凤仪这样的小人物,孤身一人从俗世而来,除了一个姓氏,几乎与修真界大名鼎鼎的楚家没有一丝干系。她死后,也就被葬在了墓地的最荒凉的西缘。
春草从枯草的茎叶里萌芽,点点新绿从一地凄黄中蹿高。眼前的小小坟包,除了土是泛着潮意的新土,碑是新刻的青玉碑外,与那些被荒草淹没的坟墓也没什么两样。
楚华庭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这块墓碑。这种地方,若非是情势所迫,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楚凤仪!”他瞄了墓碑上的篆字一眼,狠狠踢了一脚,恨恨道:“那个瘸丫头到底打什么主意,居然把见面的地方选在这里?她还想替这个死了的楚凤仪报仇不成?”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忽然凭空响起。
“你急躁什么?当初我就让你把楚静那个丫头干掉,你偏偏不听!楚君玉八成是从她嘴里知道了楚凤仪之死的真相。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话,不管这个楚君玉究竟想干什么,你都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回去后,立即找个机会,让那个坏事的楚静永远闭嘴!”
楚华庭显然对这个声音很熟悉,他撇了撇嘴道:“我不是知错了么?前辈,这一次我一定听您的安排。”
那声音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身为修士,杀个把人算什么!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好了,我不能长时间保持清醒,一会儿你给我手脚利落点,别留下什么后患。”
楚华庭使劲儿点了点头:“前辈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出纰漏。”
苍劲的风从墓地的另一面飒飒而来,中年的男子的声音消失在了风里,楚华庭抖了抖身子,被衣袖盖住的手微微攥紧。仿佛觅食的胡狼,紧张地四处张望。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几棵高大的云杉树。云杉树后面,是一堆青灰色的乱石。
然这却不仅仅是一堆乱石。
在楚华庭过来之前,君玉就坐了子衿的飞剑,提前在布置了隐踪阵和幻阵,埋伏在阵中。
在楚华庭看不到的地方,她微微偏头,对子衿笑了笑,示意她动手。
只听一声清唳在半天响起,楚华庭紧张地抬起头,只见一只神骏的雪雕从云杉树后飞了出来。
这只雪雕是妖兽,身上散发着的气势比他这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强大的多。
这只漂亮的大鸟围着楚华庭转了个圈,在楚华庭胆战心惊的目光中,自顾自的飞走了。他松了一口气,回头时,就见一辆轮椅从荒草坟塚中驶出来。
楚君玉来了!她趁着楚华庭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雪雕上的时候,被子衿带着,转移到了来路上。
楚华庭眼睛一亮,向前走了几步。
“说吧,你想要的什么,才愿意为我保守秘密?”
君玉在他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轮椅,笑了笑道:“我想要你的功法。就是你炼化楚凤仪灵根时所用的功法。”
楚华庭心中一震,他本以为,这个丫头会要灵石丹药之类的东西,谁知,她一上来就要功法。
他又上前两步,站在君玉身前道:“我给你功法,你就不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君玉偏着头道:“那究竟是什么功法,能让你这么快进阶?”
“什么功法,你很快就知道了!”楚华庭眼神一狠,左手抓住君玉的轮椅,右手屈指成抓,向着君玉咽喉抓去。
21。螳螂捕蝉惊黄雀()
君玉没有动,甚至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没有变。
楚华庭的手在离她咽喉三寸处,被另外一只骨形优美的大手钳住了。
子衿手腕一扬,楚华庭就被她揪了起来,像是落在了猎鹰爪子里的兔子,“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君玉笑了笑,对子衿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又开始做戏了,这丫头笑起来,真像只狡猾的小白狐啊!子衿跟自家英明的主上大人有了同感。
“这小子现在归我了!你若是想问些什么,就赶紧问吧!”子衿扬眉一笑,此时,她早已褪去了朝颜的扮相,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楚华庭只觉全身发软,惊恐的盯着眼前的一大一小。
君玉轻笑道:“别管她是什么人了!楚华庭,先答我几句话吧。”
小白狐的笑容纯真而无辜,但楚华庭却像是看见了恶魔的微笑。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丫头的笑容居然是这样可怕!
“你……想问什么?”
君玉手指敲了敲椅背:“你练得那门邪功,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是说……化灵神功?”
“化灵神功?这名字改得不错。”总让她想起葵花宝典和辟邪剑法,“这功法你从哪里搜罗来的?”
楚华庭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子衿甩了甩手腕,用看猎物的眼光打量了一番楚华庭的小胳膊小腿,笑嘻嘻道:“小狐狸,用不用我帮他松松筋骨?”
楚华庭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更白了,身子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你们不能……不能动我!我爷爷是……元婴期的大修士!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可惜,你只是元婴期大能的孙子。君玉屈指敲了敲脑袋,看向子衿道:“前辈,你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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