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办法是,一心多用,同时控制多块灵石的落点,瞬间成阵,就如同施放法术时的瞬发一样。
这是个艰难的过程,她从同时控制两块、三块灵石开始做起,到如今,能同时控制几十块灵石。
一般来说,布置一品阵法所需灵石数量不会过百,二品阵法所需灵石数量不会过千。如今,她布置绝大多数一品阵法只需要几刹那(秒)的时间,布置二品阵法的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一分(即60秒)。
除此之外,阵法之中,也有套阵和连环阵,简单的阵法也有多种变阵,她越是琢磨,越觉得阵之一道实在是博大精深。
流光无声,天将明时,君玉收起了玉简和灵石,正准备回到玉园的时候,忽然听见山洞外头有人声传来。
彻夜打坐的朝华和朝颜也睁开了眼睛,君玉示意二人噤声,也不要放出神识打探,情况未明,不宜妄动。
山洞周围布置有三品隐踪阵,若非是有心探查,等闲金丹期修士也发现不了她们。但隐踪阵仅能迷惑人的神识和眼睛,并不能迷惑人的耳朵。
只听一阵怪异的笑声越来越近,这是个成年男子的声音,那声音一边怪笑,一边喃喃道:“坏女人,坏女人……恨你……呵呵……你这个魔女……魔女……呵呵……云……千蝶……”
君玉听清楚最后三个字时,心中蓦地一惊,就这声音渐渐逼近的时候,只听另外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爷,三爷,您快停下来!府里都在找你呢,三爷,您快回去……”
这之后,后一个人似乎追上了前一个人,有挣扎声和厮打声传来。
只听第一个声音支支吾吾反抗:“不……呜呜……我不回去……坏女人……不要把我关起来……”
另一道声音虽然低却透着骨子强硬:“三爷,大管家正在找您呢,您听话,跟小的回去……”
一声闷哼响起,前一个人居然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呜呜……我……楚……呜呜……长安……呜呜……没疯……魔女……坏人……”
两道声音人渐渐远了,只有细碎的嘀咕声从风里传来:“唉,您这样还算正常?我楚财这是倒的什么血霉啊,这大半夜的,跟个疯子……罢了罢了,楚家三爷又怎么样,还不是……”
声音渐渐飘远了,山洞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君玉低低沉吟了一会儿,笑道:“三爷……楚长安……云千蝶……这楚府可真是热闹!”
朝华细细想了想:“我们姐妹入楚府这么些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三爷的声音。三爷的事,在府里也一向没有人提起。”
君玉点了点头,道:“那么,云千蝶的事情呢?你们知道多少。”
朝华放低了声音:“小姐,主母是云家的嫡女,听说是金水双灵根,修行八十三载,如今是正正经经的结丹中期修士。”
“那么,她如今拜在哪位前辈座下修行?父母是何人?”
朝华道:“小姐有所不知,大夫人不是在天音城里长大的,因此,并没有拜天音城任何一位前辈为师。她是云家两位前辈在外面游历时所生,后来,父母因故陨落,就重新回了主家。不过,她回主家的时候,就已经是结丹修士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君玉波澜不惊地问。
朝华算了算道:“那应该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大夫人才五十七岁就已经是结丹期修士了,在当时的天音城,也是一件大新闻呢!”
君玉嘴角笑意深了深:“五十七岁的结丹期修士,的确是难得!那么,她是什么时候来到楚府的?”
“应该是二十年前。云家和楚家是累世的姻亲,这在当时的天音城,也是一件大事。”
“这样啊!那么,三爷的事情,你们一点儿也不知道么?”君玉问。
朝华摇了摇头:“我们姐妹刚来的时候,三爷的事情就已经是秘密了。这些年,也没见过三爷一面。有人说,三爷镇日闭门苦修,也有人说,三爷怕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的确很奇怪。”君玉附和了一句,笑了笑道,“咱们回去吧,今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吧!”
朝华和朝颜齐齐答应下来,三人一并出了山洞。
朝华和朝颜已经是炼气期五层修士,可以使用御风术,就在她们走下山时,君玉忽然一敲轮椅的扶手,喊住了朝华,望了望微明的天色,道:“我也下去看看。”
三人一并来了山下。
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正是天刚刚明的时候。
君玉慢慢驱动着轮椅,飞在地面三尺高处。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盯着下面的草木,似乎在搜索什么东西。
“小姐,您在找什么?”朝华问。
君玉指了指前方有明显压痕的灌木丛道:“你们看,这应该就是昨夜两人争执过的地方。我总觉得,那位三爷,说不定留下了什么。”
“小姐为何这样说?”朝华讶然道。
君玉只是笑了笑,却未做解释:“我们找找看吧,也许,是我猜错了!”
三人循着草木上留下的痕迹找去,很快,就在一处蒺藜丛里发现了一块染血的白色布料。
朝华取来布料,打开看了看,顿时变了脸色。
“小姐,您看!”
君玉伸手接过来,那是块巴掌大小的碎布块,三寸宽,半尺长,上面有两个潦草的血字和一个火焰符号。那两个字的字形尚可以辨得出,正是“救我”二字。这两个字的旁边,用线条勾着一个火焰标记。
君玉问:“在修真界,这个标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朝华和朝颜同时摇头,表示不知道。
朝华道:“从布料边缘上看,这块布料应该是临时从衣服上扯下来的。那样的话,挣扎中,也有可能将血迹蹭到布料上,形成这么一个符号。”
君玉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可是,若不是意外呢?这个符号又该代表着什么呢?”
朝颜忽然问:“啊,对了,小姐,您怎么知道三爷可能留下这块布啊?”
君玉将布料收进储物袋,驱动轮椅向着玉园飞去,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好奇,这个楚长安是真疯还是假疯。若他是装疯,说不定就会借着这一次出来的机会,想方设法求救。”
朝颜跟了上去,嘟着嘴道:“小姐,您想得真多。”
朝华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丫头,还是凡事都用点儿脑子吧!”
君玉笑了笑,自言自语道:“你们可还记得,三爷说过的话?他说,魔女,魔女,为什么是魔女呢?!”
三人进了玉园。此时,太阳刚刚从云层里探出头来,东方的天际彩霞堆叠,绮丽无边。
玉园的早晨也是极美的。风将金盏花清泠泠的香味送到鼻端,整个人的心神都放松了几分。
然君玉的目光落在窗前的花圃上时,忽地凝住了。
“小姐,怎么了?”朝华问。
花圃里移来的新品种都极好养活,这才移来没几天,有好些花就已经开放。其中,属金盏花开得最盛。
君玉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花圃有些不一样了?”
朝颜仔细看了看,道:“有些花开了,有些花落了,当然不一样了!”
“不对!”君玉摇了摇头,她对木灵力最敏感,能敏锐地感受到,这些花状态不是很好,“你们看,雪芙蓉和锦葵花一属冰一属火,不能挨得太近。可是现在,这两朵花居然靠在了一起。”
“可不是!”朝华走进花圃,翻了翻花下的泥土,讶然道:“小姐,这里的土好像被人动过了!”
君玉也离花圃近了些,只见花下的泥土平整干净地有些过分,上面只盖着少许落花或者落叶,这些花瓣和叶子都还很完整,明显都是新落下来的。
君玉对朝华和朝颜道:“才刚过卯时,我们挖开看看!”
朝华和朝颜立即行动起来,各自寻了把药锄,选了个花草稀少的地方下锄。
当挖到底下两尺之处时,锄头闷响一声,朝华和朝颜对视一眼,两人合力,将坑挖的宽大了些,使得她们能看清锄头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当看清了那“东西”时,朝颜惊呼了一声,手里的药锄险些砸到了自己的脚。
君玉也看到了,那赫然是一张脸。脸庞只有幼童大小,但脸上的皱纹却恍如行将就木的老妪。她大睁着眼睛,微微放大的瞳孔犹自诉说着自己的惊恐和憎恨。
君玉定了定神,不敢置信道:“她似乎是……楚凤仪!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变成了这种模样?”
朝颜问:“小姐,楚凤仪是谁?”
“是朝阳堂里的一个小姑娘,今年才五岁,土木双灵根,是我们这一波人之中资质相当出色的一个。”
朝华白着脸捂住了嘴:“小姐,看来,是有人故意把人埋在了这里,栽赃嫁祸,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君玉也觉得身上发寒,想了想道:“这事儿不能瞒着,能把一个小姑娘变成这种模样,凶手定然是修炼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邪功。此事暂时不能惊动大夫人,朝华,邪修的事情,应该归天音阁的执法堂管束。你带着我的身份玉牌,去天音阁,将这里的事情通知执法堂。”
朝华立即反应过来,小姐这是怕楚府里有人陷害栽赃,罗织罪名,干脆把事情闹大,借着天音阁执法堂的手,保住自己的清白。
朝华带着君玉的身份玉牌离开了玉园,偌大的园子里,只剩朝颜和君玉二人面面相觑。
朝颜犹自害怕,颤抖了一下,看向君玉:“小姐,现在咱们怎么办?”
君玉抿了抿唇,道:“等吧!现在是卯时初,朝阳堂辰时开始上课,也就是说,一个时辰后,才会有人发现楚凤仪不见了,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应该足够朝华带着执法堂的人回来了。”
朝华带着君玉的身份玉牌出了府,直接去了最近的一家丹药铺。这家铺子是天音阁的产业,铺子的主人是个筑基期修士,姓林,资质普普通通,眼看着结丹无望,想享享清福,就领了这么个打理店铺的差事,带着妻儿住在店里。
林姓修士见朝华走进来,招呼道:“小姑娘,这么早过来,需要什么丹药啊?”
朝华见四下无人,将十块中品灵石递过来道:“前辈,晚辈有要事要求见执法堂弟子,您能不能帮个忙?”
林姓修士皱了皱眉:“执法堂的弟子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朝华陪着个笑脸道:“晚辈明白,只是事关重大,还请您援手,这些灵石,算是晚辈些许心意。”
林姓看了看灵石,露出了一个笑脸,正要接过来,忽听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你要见执法堂的弟子?”
朝华下吓了一跳,忙转身看向来人。
迎面而来的是个青年男修,朝华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低下头去,她虽然看不出来人的修为,方才的一瞥,更是连此人的眉目都没有看清楚,但单就这份卓然气势,就知道对方的修为定然不弱。
高阶修士,即便是不放出威压,自身的气质也依旧慑人。
林姓修士见了来人,忙躬身行礼:“弟子见过……”
来人摆了摆手,林姓修士乖觉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对朝华道:“这位就是执法堂的前辈,你要说什么,还不赶紧说!”
朝华为难地抬了抬头,来人的一身玄色道袍映入眼帘。
就听来人道:“你是楚府的人?”
朝华应道:“是。”
来人看了林姓修士一眼,道:“林店主,可否借我们个地方说话?”
林姓修士忙退到一边,让出路来,恭敬道:“后院地方大,前辈与姑娘请!”
君玉和朝颜在玉园静静等候,只觉此时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朝阳散不尽晓寒,君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忍不住想起了这个小姑娘往日的模样。
究竟是什么人,做下了这等事呢?尸体出现在玉园,并不能确定君玉就是凶手。这不是个高明的布局,不像是云千蝶的手笔。
她和楚府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来往,也几乎没有利害冲突。这一局棋,出手的人究竟是谁呢?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眼前一袭黑影闪过。君玉警觉地抬起头,就见一个玄衣人提着朝华出现在了玉园。
这正是:
无端窥得东窗事,谨慎犹自惹风波。
福祸相依谁能卜,迷局雾府深深雨。
16。扑朔是非迷离间()
君玉心中一凛,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并未抬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强势地落在了自己身上。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她只是坐在他身边,就本能地感觉到一股来自于气势上的绝对压迫。
这是种极具侵略意味的气势,它强硬的压下来,不容拒绝的掌控着一切,迫得周围所有人臣服。
顾不上去想这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君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欠身道:“楚君玉见过前辈!”
玄衣人的目光一触即收,很快从小女孩的身上移开,看向花下露出的一小截尸体。
像是有一座大山从身上搬开,君玉缓缓吐出一口气,微微抬头,克制住内心的战栗,望向走到花圃边上的玄衣人。
仿佛觉察到了君玉的目光,玄衣人忽然转过头,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连声音也如古井的水,毫无波动道:“本尊姓叶,司职执法堂,是你命侍女去执法堂报信的?”
姓叶,自称“本尊”,此人莫不是来自叶家?而能自称“本尊”的,至少也要有元婴期的修为。看来,朝华是找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君玉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半点不显,垂眸细声道:“正是晚辈!”
玄衣人点了点头,垂眸看了看花下的尸体,手一招,花圃里的泥土自发抖落起来,不一会儿,这具尸体的全貌就呈现在了他的掌下。然后,只见他五指微曲,手掌向外一带,这具可怖的尸体就到了花圃外的平地上。
此时,朝华已经带着朝颜搬来了椅子,送上了茶水。
他做完这些,在朝颜送来的竹椅上坐下,平视着对面的小姑娘,问:“院子里发生了这种事情,可通禀你家中长辈了?”
自然没有。君玉咬了咬唇,懊恼道:“前辈来的快,晚辈尚未来得及通知家里的长辈。”
“是吗?”玄衣人微微勾了勾嘴角,周身的气势稍稍柔和了些,但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院子里发现了一具可能是被邪修害命的尸体,你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通知家里的长辈,而是打发贴身侍女去天音阁找执法堂?楚君玉,究竟是你的家人太不可靠了,还是门派的执法堂太可靠了?”
“这……”闻言,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眼里立即漫上了水意。才五岁大的小姑娘,身子骨本就瘦弱,又披了一件白色裘衣,看上去更是惹人心怜。
此时,她脸上现出愧色,像一只认错的白兔子,又乖巧又可怜,低声道:“是晚辈莽撞了!前辈明鉴,邪修害了人,本可以一把火烧了这尸体,不留下一点儿痕迹的,可是,此人偏偏把罪证留在了晚辈的院子里,其用心实在是令人……不安。”
“所以,你觉得,是这府里有人要害你?”玄衣人顺着她的话道。
君玉咬了咬嘴唇,声音越来越低道:“许是晚辈多心了,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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