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感激,但那满头白发,佝偻弯曲的背影又让他十分心疼。
敬希宁想象着二十年前兵败城破时敬家的遭遇,想象着敬翔和敬辰早已模糊的样子,想着张全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守着敬家,突然被一人迎面狠狠的撞了一下。敬希宁慌忙低头对那人道歉作揖,那人也回礼作揖,敬希宁抬头一看,却惊喜的发现眼前这人不是别人,而是赵匡胤。赵匡胤看到敬希宁也是又惊又喜,兴奋得很,“大哥,真是你呀,没想到还真碰上了你”,赵匡胤说着话不由自主地拉住敬希宁的手。
“三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敬希宁问道。
“我是专门来汴州采购粮食的,你离开的时候说要去汴州,我出门前还跟二哥说要是能够碰着你就好了,没想到还真碰见你了,大哥你是不知道,你走的这些日子我和二哥有多想念呀,你来汴州应该有些时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找到仇人了吗?”赵匡胤许久日子没有见到敬希宁了,自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一直喋喋不休。
“我其实也刚到汴州不久,中间耽搁了些日子,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慢慢跟你说。”敬希宁把这些日子与张全的事情跟他说了一番,而后叹道:“就连张爷爷都不知道当年领头那人是谁,恐怕再也找不到人可以打听了。”
赵匡胤道:“都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几经战乱,各家各姓粉墨登场,改朝换代,说不定当年领头那人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敬希宁道:“你说的我也想过,所以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这次来汴州能够拜祭爷爷和爹,也算是不枉此行了,也许那把快刀将永远存在我的噩梦里,挥之不去。”
赵匡胤道:“大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一切顺其自然,你这只是心结,时间长了自然会解开,我们找个酒肆坐着聊吧,今日我们兄弟俩一定要好好的喝个痛快。”赵匡胤兴高采烈地拉着敬希宁的手来到一间酒肆,赵匡胤招呼店小二把酒菜上来,二人把酒言欢,各诉实况,有无不言言无不尽。敬希宁把他离开卫州之后的遭遇讲予了赵匡胤,也从赵匡胤口中得知自从他走之后柴荣和赵匡胤杀了张义,柴荣被众人推举为帮主,与赵匡胤一起掌管青雀帮大小事务。如今的青雀帮已成为方圆几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帮,而且青雀帮现在的风气也为之大变,一改郑大有杀人越货的作风,成为锄强扶弱,替老百姓伸张正义的民间“衙门”,深受当地百姓拥护,这次赵匡胤来汴州采购粮食就是为了赈济卫州灾民。敬希宁听完赵匡胤的一番话,流露出深深的自豪和欣慰。
敬希宁平时不喜饮酒,不胜酒力,杯酒微醺,这次与赵匡胤汴州相遇,十分高兴,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有些微醉。
赵匡胤道:“大哥,既然你现在在汴州一时难以找到什么线索,不如先跟我一起回青雀帮吧,到时候咱们兄弟三人又可以在一起了,而且还可以发动青雀帮的兄弟一起追查。”
敬希宁沉思细想,如今仇人难寻,自己却如同一只孤鸿四处飘荡,天地之大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与其如此,还不如回到卫州兄弟聚首,为当地百姓做一些实事,不负这大好年华,不辱祖上风德。“行,我跟你一起回卫州”。赵匡胤一听,甚是高兴,随手抱起一只酒坛狂饮下肚,尽兴舒心之后一把擦干落在下巴的残酒,与敬希宁一阵大笑。
两人在酒肆里一阵闲聊,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敬希宁扶起赵匡胤出了酒肆,两人微微颤颤,走起路来脚下无根,东偏西倒,好在敬希宁饮酒不多,搀住赵匡胤,跟着他所指方向往落脚的客栈而去。正经过一个首饰店,碰巧一女子正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那女子本是低头走着,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背影,似而不似,心中迟疑,旁边的丫鬟循着女子目光所及之处望去,问道:“小姐,看什么呢?”那女子看得出神,旁若无人,突然奔着敬希宁而去,那丫鬟不知其意,只好跟在后面,“小姐,你慢点,等等我!”
那女子追上去拉过敬希宁的手,敬希宁被惊着回头,两人相互一视,敬希宁有些微醺,迷迷糊糊中竟出现了明月谣的模样,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望得出神,不禁脱口道:“明姑娘?”那女子满脸疑云,凑到敬希宁跟前,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敬大哥,真的是你啊?”,原来眼前这女子正是舒怜伊,敬希宁听她这么一喊,回过神来,摇晃了两下脑袋,顿时清醒,指着舒怜伊道:“舒舒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敬希宁有些不敢相信。
舒怜伊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笑靥如花,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家就在这里呀,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我要去汴州了吗?你以为我骗你的呀。”
敬希宁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应该早日来汴州才是,当日你从天机阵中出去之后生死未卜,在孤云山又没有探得你消息,可把我担心死了,今日能在此碰见,实属难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舒怜伊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敬希宁试探道:“你当真担心我?”
敬希宁道:“这岂能有假,你与我结伴而行,却因我而受累,若是你有半分差池,我如何能够过意安心?”
舒怜伊脸上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失望,“原来你担心我只是怕自己良心不安,想求个心安理得,问心无愧而已”!
敬希宁一时语塞,微露尴尬,“当然不是,我俩这一路也算是同生共死,这等情分何其难得,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孤云山的?”
舒怜伊噗哧一笑,“是萧云救了我,然后把我带下了孤云山,我本想回来找你和宋前辈,可他死活不让,还三番两次阻拦,我没有办法,只好回了汴州”。
敬希宁道:“萧云能够出手相救,足以证明他与清风教其他人并非一类,若有机会相见一定要当面向他道谢!”
舒怜伊道:“放心吧,这江湖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你们一定有机会再见,对了,我俩都离开了清风教,那宋老前辈呢?”
敬希宁一听,顿时眼眶泛红,忍不住泪眼婆娑,“宋前辈他他已经不在了”,说完将头低了下去。
舒怜伊眉头一紧,“什么意思?难道?”
敬希宁点了点头,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舒怜伊道:“是谁杀了宋前辈,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替宋前辈报仇。”
敬希宁道:“是虞载道!”
舒怜伊双手握拳,愤然道:“又是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敬希宁道:“这个仇迟早是要报的。”
敬希宁和舒怜伊聊着不停,似乎忘了赵匡胤,赵匡胤靠在敬希宁身上站了许久,酒醒了一半,看着敬希宁和舒怜伊一人一句,忽喜忽悲,摸不着头脑,推了推敬希宁问道:“大哥,这位姑娘是?”
敬希宁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道:“都怪我,这一聊起来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三弟,这位是我在离开卫州城之后认识的舒姑娘,舒姑娘,这位就是我曾经跟你提到过的我的两个结拜义弟中的其中一个赵匡胤。”
敬希宁介绍完毕,舒怜伊和赵匡胤互相施礼问候,赵匡胤道:“方才在酒肆才听大哥提起,说舒姑娘有趣得很,今日一见,不但有趣还十分俊俏。”
舒怜伊暗自得意,饶有兴致地问道:“是吗?那希宁还跟你说我什么了?”
“哦,这”,赵匡胤望着舒怜伊,又看了一下敬希宁,略显尴尬,摸着额头,一手抓在敬希宁身上,“我头晕,还有些醉,大哥扶着我点”。
敬希宁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舒怜伊白了一眼赵匡胤,赵匡胤的余光透过指缝,赶紧把头转了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四章 离汴()
舒怜伊问敬希宁:“希宁那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敬希宁道:“我准备跟三弟一起回卫州。”舒怜伊一听有些着急,“你千里迢迢才来到汴州,怎么说走就走呢?你不是说要查找杀父仇人吗?难道找到了?”敬希宁摇了摇头,舒怜伊道:“你都还没找到杀父仇人怎么能走呢?”
敬希宁道:“现在毫无头绪,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有些事情着急往往没用,从长计议吧!”
舒怜伊有些失望,“那你们什么时候走?”敬希宁道:“等匡胤办完了事就走,估计也就在这三五天吧!”舒怜伊还想挽留,见敬希宁去意已决,不好勉强,便准备留他多待几日,敬希宁道:“下次吧怜伊,这次匡胤来汴州是专门给卫州一带的难民购买粮食布匹的,每天都有饥民饿死,他们可等不得。”舒怜伊见敬希宁去意已定,虽有不舍,却不便挽留,失望地说道:“那好吧,不过既然到了汴州怎么我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到我家去坐坐客吧!”
敬希宁不忍令舒怜伊太过失望,假装兴致勃勃道:“当然得去,你在前面带路。”舒怜伊听后很是高兴,挥手呼唤着敬希宁和赵匡胤:“走吧!”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地踱着,像只欢乐的小兔。
走了一会儿,穿过繁华的大街,越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处开阔平坦但行人不多的地方,赵匡胤有些好奇,问道:“舒姑娘,你家到底在哪里呀,走么还没到?”舒怜伊道:“快了,快了!前面就是。”舒怜伊带着二人绕过一个转角,一座大气磅礴的宅院出现在他们面前,上书“宣武节度使府”几个大字,门外有很多士兵摸样的人在拿着明亮刺眼的武器威武地站立在原地,严肃挺拔,一动不动。舒怜伊直奔着大门准备往里进,敬希宁在后面一把将她拉住小声道:“你怎么往这里面进去了?”
舒怜伊笑道:“这就是我家呀。”敬希宁惊讶得合不拢嘴,他第一次见到舒怜伊,见她穿着华丽,个性傲慢,料想出自大户人家,但没想过她家竟是宣武节度使府。
敬希宁立在前面有些怯生,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一介草民,不好意思进去。赵匡胤倒是爽朗,跟在舒怜伊身后,见敬希宁停着不走问道:“大哥,怎么了?走啊。”
舒怜伊看出了敬希宁的心思,上前拉住他的手笑道:“走吧,敬大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会吃了你。”
敬希宁道:“这真是你家?”
舒怜伊道:“这岂能有假,我骗你干什么,快走吧”,说着把敬希宁硬生生拖了进去,走进里去,敬希宁和赵匡胤都被里面的华丽和大气震撼,舒怜伊领着二人到处参观,敬希宁反倒有些伤感,心中默念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如此,对舒怜伊却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她虽然任性妄为,想到在孤云山的地牢时口中不曾有一丝抱怨,与其他一些官宦千金相比,更有巾帼之风。
赵匡胤忍不住叹道:“舒姑娘你们家也太大了吧,大丈夫立世真当如是也。”
“好大的口气!”赵匡胤刚一说完,不远处的走廊里传出了一声浑厚的声音。三人寻声望去,见一中年男子朝他们走来,舒怜伊跑上前去挎着那男子的胳膊,娇声叫道:“爹。”
敬希宁和赵匡胤赶紧弯腰拱手施礼,敬希宁道:“大人请勿见怪,我三弟口无遮拦,但别无他意。”舒信望着赵匡胤道:“竟敢在我府中妄言,你好大的胆子。”赵匡胤和敬希宁一愣,舒信接着道:“不过没事儿,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年纪轻轻胸怀大志,前途不可限量,我舒信观人无数,两位绝非池中之物,今后的成就一定远胜于我。”
舒信一唬一扬,弄得赵匡胤有些不知所措,顿时对舒信充满敬畏,回道:“大人谬赞了。”
舒怜伊觉着这气氛有些怪异,向舒信撒娇道:“爹,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您可不许吓唬他们,否则我可生气了。”
“我哪有吓唬这两位小兄弟,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爹错了行吧!”舒信十分慈爱地摸着舒怜伊的头笑道。
敬希宁刚从舒信眼中看到的尽是刚毅,冷酷,无情,现在却满是父爱柔情,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加对舒怜伊心生羡慕,而他对敬辰的印象只是存在于支离破碎的片段记忆之中。
舒信并没有多待,借口军务离开,舒怜伊领着敬希宁和赵匡胤在舒府转了半天。赵匡胤道:“舒姑娘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这里多待,要走了。”舒怜伊扫了一眼赵匡胤和敬希宁,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这次来不是专门想买粮食吗,如今兵荒马乱,粮食是很珍贵的,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你们打算怎么弄那么多的粮食?”
赵匡胤这几rb来就在为粮食的事情发愁,所以才会在汴州逗留了如此之久,而且一些粮商囤积抬价,自己带的钱又不多,听到舒怜伊这么说,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想着要是舒怜伊能够出手相助,以舒信宣武节度使的身份,应该不在话下,试探着问道:“舒姑娘难道你能?”舒怜伊笑而不语,故作神秘,赵匡胤大喜过望,道:“若是舒姑娘能够帮我们弄到粮食,我替卫州的饥民谢过了。”
舒怜伊道:“我不需要卫州的饥民谢我,等这件事做成真要谢我,那就要希宁欠我这个人情”,舒怜伊凑到敬希宁跟前,“你准备如何谢我?”
舒怜伊靠得太近,敬希宁有些不好意思,退了一步道:“我与你本来就是朋友,就算你不帮我们买粮,只要有需要得上我的地方,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舒怜伊撇了撇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摆了摆手,“真没意思,算了,你们等着,到时候一定给你们办好。”
敬希宁和赵匡胤在舒府停留了许久,然后才一同返回赵匡胤落脚的客栈,除了赵匡胤之外,青雀帮还来了十来个弟兄。赵匡胤喝了太多的酒,虽然已经清醒,仍有些晕乎乎的,便早早回房睡下,敬希宁来到房间,一时间思绪不宁,推开窗户,一阵清风袭来,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皎洁如画,瞬间想起了明月谣,满脑子全是与她初见的场景,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虽然没有言语几句,但明月谣的一字一句都在脑海盘旋回转,那一句话便让人记得好多天,那一笑便让人记得好些年,一颦一蹙,心花荡漾,一时之间,心绪不平,怅然若失,脱口吟道:“长相思,长恨缘浅人不知,盼到相见时”,叹了口气对着明月自言自语道:“明姑娘,我们还能见面吗?”然后低下了头。
第二天一大早舒怜伊便来到客栈,“咚咚咚”敲响了敬希宁和赵匡胤的房门,此时敬希宁已经早早的起来,赵匡胤刚好穿好衣服,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听见有人在敲门,问道:“谁啊,一大早的?”
舒怜伊在门外喊道:“我,快快快,起床啦!”敬希宁早已听出舒怜伊的声音,开门朝她走去,赵匡胤打开房门发现是舒怜伊,伸了一个懒腰:“舒姑娘你也太早了。”
舒怜伊道:“本姑娘一大早觉都没睡醒就为给你们弄粮,你既然嫌早,那我就先回去了,等等你自己去吧。”说完假装一副要走的样子,赵匡胤一听粮食顿时来了精神,赶紧拉住舒怜伊,嬉皮笑脸道:“舒姑娘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吗,不早,不早,来的正好。”舒怜伊挑了一下眉,“跟我下来吧!”说着往楼下走去,敬希宁和赵匡胤也跟了下去。
来到客栈前面,只见六辆马车齐齐的站在那里,上面用麻袋装满了粮食,敬希宁和赵匡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