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真的假的,遇到韦帅望这样的,太让正人君子为难了,不宰他吧,好象与恶势力同流合污了,他的许多做法明明不能容于世,宰了他吧……胡不归内心长叹,没那个能力,有那个能力也下不了手。你小子就应该桃花岛上隐居去,你出来当救主,大家多为难啊。
韦帅望如果在一定给他们好好解释一下,这经商,就跟牧羊一个道理,要赚钱,得把羊养肥了,然后剪羊毛,你得说咱养好羊产好毛,不能从饲料上省钱啊,那是杀鸡取卵啊!他想从十城赚钱,非得把十城养肥了不可。跟牧羊人养小羊羔似的,恨不能把自己喝的奶都喂给小病羔子,只求个你活过来你肥点……
不用爱民如子啊,您能爱民如羊不?话说谁要真有几千万个儿子,那也没啥精神头去爱了不是?搞不好也跟鱼似的,饿了自己家鱼卵吃几个呢。
外面忽然一通乱,胡不归立刻摸刀,进帐把梅子诚拎起来直接扔马上:“有情况。”
梅子诚已经换了士兵的打扮,当即转身没入士兵打猎队伍中。
胡不归跟上唐八宝到前面去查看,已经听到一个小校大叫:“叫大夫叫军医!”
胡不归心里一轻,来人既然受伤,证明不是强敌,刚要叫小梅出来,忽然间看到人缝里隐约的一只袖子。
古时衣物不是批量生产的,每一只袖子上的花边都不一样。所以,一看袖子,胡不归就认出来,这是我爹的衣服啊!
胡不归呆了一下,大叫:“让开!”
地上一个血人,一身泥水,后背一大片血迹,露出断箭的箭尾,一动不动趴着。边上小校还叫着:“让开让开,谁也别碰,叫军医来!”
胡不归呆住:“爹!”
唐八宝忙过去按住脉门,伸手打开上来就要止血的军医的手:“箭上有剧毒。”
胡不归腿一软,跪下握住胡悦的手,痛叫:“爹!”瞪着唐八宝:“能解吗?你能解吗?”
唐八宝道:“抬进屋去,我试试。”怀里掏出一丸药,塞进胡悦嘴里:“含着。”
老胡其实还清醒,只是精疲力尽,实在无力出声。
八宝道:“解毒药吃着呢。小胡,冷静点,你得做个选择了。”
胡不归强咽下眼泪,咳一声抬头:“请讲。”
八宝道:“箭上是剧毒,老人家不知为什么是跑回来的!他要是骑马,虽然也是运动了,不象这个这么剧烈,我摸着脉,他是全力跑回来的,没运功疗伤。”
梅子诚听到叫军医,已经跑过来,听了这话愣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后有追兵?”
唐八宝道:“对,应该是有人追他,或者他着急告诉我们什么,梅将军去看看他能不能开口。”
抓住胡不归:“小胡,听我说完。”
胡不归轻声:“你是说我爹……”
唐八宝道:“我简单点说:他剧毒弥漫全身,解毒药不是万能的,中毒太久太多,一样会死。而且后背上的毒箭依旧在,我现在,要么是把箭拔下来刮骨去肌地治伤,要么,不住喂他解毒药。我要开刀呢,我是专业解毒的,疗伤我不在行,外伤没问题,伤到啥内脏,我就一招,止血药。信得着,我就动手,后果可能是出血太多,能挺过去就活了,挺不过去……你要是等魔教医堂,把握大很多,但是,这毒……不一定能等到那时候。”
胡不归呆呆地:“我应该怎么选?”
唐八宝道:“从我学到的知识判断,我觉得应该立刻动刀子,但是我学识有限,可能判断错的,所以,决定你下。”
胡不归急了:“你有限!我更有限啊!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病重救不回来,我还能赖上你不成?”
唐八宝道:“这可不一定啊,韦帅望要是及时来了,一看,这治的不对,那治的不对,到时你说我没这本事就不该动刀子,我赔不起你爹一命啊!”
胡不归气急:“你……”
唐八宝道:“唐家解毒拿手治病外行,我动刀子肯定有做错的地方。你权衡。”
胡不归四顾:“军医呢……”
唐八宝当即就怒了:“你骂我呢?我他妈是说医术比不了韦帅望!你叫军医?你让军医治吧!”你妈的,拿我跟军医比,你这是羞辱唐家啊!
梅子诚道:“他醒了,小胡,快过来!”
胡不归急忙奔过去:“爹!”
胡悦道:“敌军,几万,有高手……”这几个字说的挺清晰,然后额上就冒出冷汗来。
梅子诚当即跳起来:“来人……”
罗国益立刻上前:“将军,你带人埋伏,我在这儿阻击!”
梅子诚沉默一会儿,轻声:“好。”一次又一次,带去的人被全歼,只有他自己逃出来,有没有过失,应不应该逃,他都觉得羞耻。但是,他依旧做出一个统帅应该做出的决定。
梅子诚叫一声:“唐先生!”
唐八宝看一眼胡不归,胡不归站起来:“兄弟……”
梅子诚道:“胡老先生仗义相助,我们不能扔下他。”
唐八宝轻声:“那么,我看着办了。”
胡不归道:“我留在这儿,我爹就托付你了。”
唐八宝点点头:“你相信我是尽我所能了,就行了。”
胡不归点点头,低头叫一声“爹!”
胡悦伸手握住他手,紧紧握住,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又闭上,沉默一会儿,慢慢松开手,眼角湿了。
唐八宝抱起胡悦,上马而去。
罗国益看着远处:“其实,要象他们说的,十几个高手,你留在这儿,意义也不大,梅元帅没跟你说,我们的目地,不是击退敌人,是把敌人引进深山。所以,保护梅元帅,更重要一点。”一声号令:“列队!”几千骑兵排成一字长蛇阵。
胡不归转过头去看梅子诚,梅子诚低头沉默,已经转身而去,那个背影,伤痛而疲惫。
胡不归刹那明白,这几千人,其实是送给敌人吃掉的。
如果敌方没有高手,如果他们逃得足够快,还有可能少死一些。
既然胡悦说了,对方有武林高手随行,几万大军,这些人逃生的可能性,尤其是将军逃掉的可能性,就极低了。
胡不归第一次感觉到,战争是不一样的。
坚持不舍弃同伴的侠义,在战争中,不适用!
战争中的侠义,就是某些人,在被牺牲时,坦然接受死亡。
胡不归轻声:“罗将军,我陪着你。”
罗国益抬头看他:“我当然希望你在这儿,逃生的可能大点,你呢?”
胡不归想了想:“我也希望活着。”我想去陪着我爹!
罗国益道:“你走吧。”
胡不归道:“但我还是,选择做留下来的人。”大侠参战是否让战争升级,这是个问题,但是做为有国籍的大侠,必然选择参战。
罗国益笑笑,拍拍胡不归:“父子英雄!”娘的,可别一门英烈了。叫手下士兵:“给他弄套衣服换。”然后高声:“所有人听着,刀出鞘,箭上弦,看到有人,不问军民,一律射杀!没有命令!不得后退!”
胡不归换上小校的衣服,问:“你不换衣服吗?”
罗国益道:“士兵看不到将领,会慌神的!”
胡不归眼里,那个满嘴酒肉两手油,嘻嘻哈哈的粗人忽然间就高大起来。
☆、5958,阻击
59、58,阻击
胡不归以为;会先看到高手出现;然后才是南国军队。
白色的山头,忽然间就冒出一条黑线。
山路崎岖,那条黑线就在一高一低的山路上起伏蠕动。渐渐看清人头;看到兵器的寒光,方字大旗迎风飘动;前见头后不见尾。而那个头越近越大,渐渐弥漫整个山坡;数不清的人马;象蚁群一样。
胡不归伸手摸弓箭。
罗国益伸手按住:“别!”对方高手不冒头;咱也不能冒头啊;那不是成心当剑靶吗?
胡不归道:“那旗……”
那面大旗已经左右挥动三次,刹那对面长方形的大军分成三路纵队;号角声响起,如刀刃般发起冲锋。
罗国益叫一声:“放箭!”
数十支箭飞出,景象不算壮观,比较壮观的是,几十匹马立刻倒下了。后面紧跟着的十几匹马就绊倒在尸体上,一个士兵刚从马肚子底下拔出自己的腿,就被后面飞跃过来的马蹄当胸一脚,眼看着后面无数的马腿正涌过来,他狂叫着挣扎起来,忽觉胸口剧痛,好象什么东西刺进了心脏,一口血喷出,闭上眼的一刹,无数马蹄在眼前翻飞。而踩上他的那匹马也脚下打滑,将主人甩了出去。
为啥不射人――南军的前锋都是一手盾牌一手长矛,前胸脑袋都在盾牌里。马身上当然也有披甲,比盾牌薄多了,射程以内,铁箭头洞穿甲叶子没问题。
因为这是一段平缓的山坡,前面虽然一阵混乱,后面的骑兵绕开继续往前冲。
于是又一轮射击,二刻钟之后,半山上到处是人与马的尸体。
胡不归紧跟罗国益身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亲爹说的高手根本就没有跟来,或者……该不会是瞄着梅子诚去了吧?
他还真没想错,霍承天的师弟霍继刚正向罗殷齐汇报:“没有发现魔教高手,要不要动手?”
高手肯定来了,不是高手能把胡悦一箭射下马吗?
只不过罗殷齐也忌惮北国的高手,动手之前,得先侦查一下,北国高手,主要是韦帅望与冷家人在不在啊?
答案是没发现,哪儿都没发现。
所以,他们发动一个冲锋,打着帅旗,指挥士兵,喜欢出风头的韦帅望,你来个一箭射杀主帅给我们看看啊。没有。
所以小霍就被派去看逃兵里有没有北国的高手,小霍很沮丧,不但没发现高手,连主帅梅子诚也没找到。
罗殷齐轻声:“再看看。”
我们一定要冷静,保持距离,等对方沉不住气出手,一来知道对方倒底有多少人出动。二来,先暴露的就在明处了,我们还是保持在暗处,不管是撤退还是偷袭都占先机。
方凛并不同意这次的作战方案。
他觉得太冒险。
他们从俘虏嘴里得到可靠情报,对方只有五万人马,稳妥的作战方式就是先锋前面探路,扫平一切埋伏,大军整体前进,抱成一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五万人对十五万,完全没有杀伤力啊!主动出击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的骑兵确实装备精良,正面冲突,绝对不比北国的骑兵差,可是,打野战,是另外一回事!
连我们的战马都不习惯冰雪路面。
但是,当罗殷齐把他带到炸开的悬崖旁时,方凛沉默了五分钟,同意了。
你是可以派先头部队去扫荡前面的埋伏,这种炸药很难发现,一旦半座山倒在你面前,同平地被人装到口袋里打没什么两样,在这种武器的威胁下,保守战术就面临同样的风险了。
与其让敌人设下埋伏,就不如我们去偷袭他们了。
所以,方兴就指挥人马,用血肉铺路上山。
至于小梅在什么地方,四个小兵担着担架,跟着唐八宝东奔西走,眼看着老胡越来越虚弱,来不及找地方,就路边大树底下,两个士兵拉着两件破皮袍子挡风,两个士兵一前一后跪着把担架扛肩上,唐八宝就这么动手了。
别的士兵路过看都不看他们,大路边包伤口的太多了,几万人分了几百个队,每个队都有自己的任务,赶路的急着赶路,挖坑的正在挖坑。
梅大元帅就是扛担架的一个。这事除了唐八宝就只有几员副将知道了。
几员副将路过担架,停下马来,并不是问问伤员情况如何,而是一一汇报:“战壕已挖好。”“炸药埋放就位!”“人员都已就位。”
然后看到担架边上,一大碗青紫色的血肉,蔡大将军还掩住鼻子摇头而去。意思是,这他妈还能治?弄死算了。
山坡上到处是人与马的尸体,箭射马踏,伤口处热气腾腾地流着血,一片一片地将雪白的山坡染成红色。白雪融化再冻结,一个个血洞镶着半透明的红色镂空带花纹的蕾丝边。
从远处看,白色上一团团的黑,一片片的红。
这倒也不算什么,方兴久经沙场什么样的伤亡没见过,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对方士兵伤亡甚少,而己方士兵脸上已露出恐惧。
难道南军不会射击吗?开玩笑,那是余国的精锐部队,骑射是他们所长,虽然不见得比北国强,可也弱不到这么多,关键是他们在攻山,本身从下向上射就不占优势,多数士兵选择用盾防御,不要命的才会有乱箭下开弓还击,而且,这种冰雪路面,马匹不太适应,跑起来就跟平时不太一样,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对方的骑兵是站着不动射击的。小梅手下训练有素的射手们,第一排是跪在地上射的,第二排是站着的,第三排才是骑在马上射的,几乎箭无虚发,一箭一个,插在地的流箭屈指可数,全都射到人与马的身上了,一点也浪费。
第三波进攻被压下,方兴就再也忍不住,求援了。
☆、6059,拼命
罗殷齐点头同意:“这样伤亡太大。但是……”
冯宝君道:“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军中真有武林高手,也不会出手的;是得给他们点动力。”
罗殷齐向手下扬扬头:“射杀主将。”
方兴已经改变做战方案,前翼冲锋,左右两翼架强弩还击。本来他们是打算偷袭的,所有重型设备都在后面;没想到半路遇到胡悦;已经是罗殷齐与霍继刚二位高手联合追击了,胡悦却是老江湖,远远看着不对;立刻弃马进林子;高手们深恐林子里有埋伏;用的是弓箭侍候,虽然两位高手射得快准狠,而且是带毒的箭,好在有密林掩护,胡悦负伤而逃。高手们感觉正常人是不可能冒着毒发的危险去报信的,没想到老胡有儿子在军中,这个信是死也报的。
罗殷齐告诉方兴可能要打一场遭遇战,而不是偷袭,这些重兵器才拼着命往前赶,也是轮攻了两次之后才刚刚赶到。
而且这样的大型兵器并不容易运上来。一把弓都是两人抬或者一匹马驮着的,得专门有护送着上来。如果冲锋有效,方兴是不会令人运重武器上山的。
两队人马护着重型弓弩运上山,一路上几百具尸体就倒下了,可是这些弓弩一摆上形式就立变了。
南国的弓箭手一上,罗国益手下顿感压力,前排箭手,不得不换上盾牌,老罗是将军,身边打着盾牌的人不下十个,连人带马挡个严严实实。
大型弓弩那个开弓声,就同平常的弓箭不同。
那是一种开启多年未用的无比沉重的生锈的城门再夹着撕裂皮革般的刺耳声音。
罗国益内心微叹一声:“连珠弩!”
这真是一种超讨厌的弓箭,射程极远,而且一箭十发。当然了,一次射十支箭,就别提瞄准的事了。那是说这东西杀伤不大吗?不是,群战中不用瞄准,对方聚一团了,你就只管射就是了,哪儿都有人。
北国没有这种好东西吗?
有啊,这个又不是啥高科技,魔教专干这个的,想造都能造出来。不过北国习惯野,跟地鼠似的,嗖嗖地,这一下那一下,带着那东西爬山吗?半路肯定是扔给敌人了。
一片“吱嘎”声后,就象“嗖”的一阵风声,眼前天空与阳光好象都暗了暗,然后就是一片惨叫声。
盾呢?
告诉你是机动部队了,人家口粮都只带了五斤,铁盾几十斤,舀着那么重的东西急行军?不过是藤加胶包层铁片的东西。比南国马用的披甲强不了多少。一支流勉强能挡,两支就不一定。而且这种连珠弩是吊射的,弧线形下落,步兵手急眼快的,盾牌举高抬头上,骑兵就不行了,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