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毒手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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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毒手佛心-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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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晚辈身为人子,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但却必须而为。”
  “你非流三人的血不可?”
  徐文愕然无语,内心却如鼎沸。仇,必须报;恩,必须偿。如果没有朱公旦,自己没有今日。如果照老尼杜如兰的说法,一笔勾消,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事。
  他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看在朱老先辈的份上,晚辈答应放过这一次。”
  老尼寒声道:“不能由当事人自己了断么?”
  “恕晚辈不能应命!”
  “好,依你。”
  徐文料不到场面是如此结束,既懊恼,又激愤,但又无可如何,一顿足,道:“晚辈告辞!”
  身形一转,突地又回身摸出一粒丹丸,抛与老尼,道:“杜老前辈,这是解药,可救‘云中仙子’一命!”
  老尼接在手中,激动地道:“贫尼记住你这人情!”
  “不必。”
  一弹身,飞奔而去。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本是生死仇家,却又投药救对方的命。没有别的解释,这是“武士”风度的表现。他不曾忘记,他已是一门之长,他的作为,将是“万毒门”
  的荣辱。
  奔了一程,他渐渐冷静下来,想起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父亲既也同被困于“五方教”中,这就难怪他不和自己来联系了。可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碰到父亲时,他也指出血洗“七星堡”的仇家是上官宏一伙,而当时老秀才“横天一剑”魏汉文尚未加入“卫道会”,这就令人不解了,难道父亲当时也是凭猜测而作臆断吗?
  “五方教主”狡诈如狐,他感到穷于应付,但却又不能假手他人……
  “妙手先生”蒋尉民与自己约定正阳城见面,为今之计,只有照原来计划,先到正阳城,一方面与蒋尉民会晤,商量救亲之策,另一方面,自己答应亲自向蒋明珠解释自己立场。大丈夫一言九鼎,这件事非办妥不可。男女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一个处理不当,后祸无穷,于情于理,也非作交代不可。
  上官宏这方面的怨结,只有留待下次的机会了。
  干是,他取道豫中,奔向正阳。
  这一天,来到了正阳城,他知道必然有人暗中盯梢自己,所以不急于赴“鬼屋”,先投入一家僻巷小店之中,用过晚饭,静待天黑。
  他所顾忌的,是怕蒋尉民秘密泄露,而遭意外。很明显的,“五方教”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否则,以他的功力,根本无所谓隐秘行动。
  二更初起,他准备停当,越窗而出,直奔城外,确定没有盯踪之后,才又回城中,疾扑“鬼屋”。
  阴森死寂的“鬼屋”,他已是熟路轻车,毫不费事,便来到当日会晤大母“空谷兰苏媛”的小院中。
  夜色沉沉,不见灯光,也不闻人声。
  他内心起了一阵悦然之感,照理,对方该已发现自己入屋才对?
  奇了,发生了什么事故不曾?
  “嘘!”
  徐文闻声一惊,但他已听出声音是发自身侧的树顶密叶中。他冷声喝道:“什么人?”
  “嘘!是徐世兄么?”
  那带童腔的声音,徐文立刻知道是谁了,急应道:“是小宝么?”
  “不错。我在树上!”
  徐文纵身救起,只见一团小黑影,蜷屈在桠杈之间。他身形凌空一旋,轻轻落了过去,停在相邻的树杈上。
  一点不错,对方正是上次来时所见,被称做小宝的孩子。徐文在“鬼湖”已从蒋尉民口中得悉他是蒋尉民的独生子,出世即亡母,由大母代为抚养。
  “小宝兄弟,怎么回事?”
  “今夜有客人光临。”
  “客人,谁?”
  “‘五方教’那些崽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
  “家父说的,今晚你必来,要我在此等你。你一抵此,他老人家便知道了。”
  “令尊何时到的家?”
  “昨天。”
  “人呢?”
  “都在地下室之中。”
  “哦!宝兄弟,令姊在吗?”
  “在。她刚才还提到你。我叫你大哥好吗?”
  “当然好。”
  “大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徐文一窒,答不上话来。对这天真童稚,他说什么好呢?他既有此一问,证明蒋尉民父女业已商谈过自己的事了。幸而时在黑夜,他的尴尬神情没有落入小宝眼中。
  情急智生,乱以他语道:“宝兄弟,先谈正事,‘五方教’来此何为?”
  “追杀家父!”
  “令尊有何安排?”
  “家父说,大哥来了之后,伺机出手,最好能生擒为首的,好问口供。”
  话声未落,一阵细微的破空声倏忽传来。徐文急以手指口,示意小宝噤声。从那声判断,来人身手极高。
  两条人影,悄没声地飘落院中。徐文目力奇佳,已看出是两名锦衣劲装武土,这服式,已代表了对方的身分。
  其中一个道:“据伏桩说,发现有人影人屋,怎的不见呢?”
  “可能隐匿了。”
  “何时行动?”
  “等待统领之命,可能三更以后。”
  “对付一个老偷儿要出动这多高手?”
  “别小觑‘妙手先生’,很难缠呢。”
  徐文早已不耐,以手示意小宝别动,轻轻从树顶飘落。
  来人耳目灵警,居然发觉有异,双双回身蓄势戒备。
  徐文半声不吭,鬼魅般扑上,双手齐出。
  “嗯!嗯!”两声低沉的凄哼,两名锦衣武士糊里糊涂地送了命。徐文一手一个,拖入僻角。
  对面的小房中,突地亮出了一线昏黄的灯光。
  小宝在树上轻声道:“大哥,那是诱敌之计!”
  徐文灵极一触,闪身入房。
  约莫半盏热茶工夫,一声尖锐的口哨响了起来。接着,每一个角落响起了低声和应。看来,整座“鬼屋”,都已布满了“五方教”的徒众。
  徐文暗忖:这实在太巧了。如果“妙手先生’没有赶回,自己没有恰好到达,“鬼屋”
  之秘被“五方教”发现,那么今夜之局,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暗角里,隐隐可见幢幢人影,不时浮动。
  这亮起灯光的房间,被层层包围住了。
  四条人影,欺身房门之前,各执长剑,互打一个招呼后,冲入房中……
  “哇!哇!”
  惨号划破死寂而诡橘的空气,四条人影几乎是同时倒射而出,落地有声,不动了。
  “嗖!嗖!”连声,十数条人影同时涌现小院之中。当先的,是一个锦衣银髯老者。看来,他便是所谓的统领了。
  银髯老者沉声向房门发话道:“蒋尉民,出来答话!”
  没有反应。银髯老者前身后剑手中最魁梧的两名一挥手,道:“冲!”
  两名剑手各个暴喝一声,长剑横斜,护住头面,向房门射入。进去之后,却没了声息。
  在银髯老者命令之下,又有六名剑手冲入房中。可煞作怪,进去的,如石沉大海,连半丝声息都没有。
  外面的有些头皮发麻。
  银髯老者一看情况不妙,栗声大喝道:“蒋尉民,你当真龟缩不出么?”
  房内有了回应;“阁下报个名!”
  “‘五方教’总坛武士统领尹超!”
  “意欲何为?”
  “奉教主之命,请朋友到敝教一行。”
  “是如此请法么?”
  “朋友爽快些,出来吧!”
  “如果区区不愿出见呢?”
  “‘鬼屋’将被夷为平地!”
  “阁下能办得到么?”
  “无妨等着瞧!”
  “今夜一共劳驾多少朋友?”
  “不多,武士百名!”
  “少了!”
  “什么意思?”
  “区区既开杀戒,百名之数嫌少了!”
  银髯老者嘿嘿一声怪笑道:“蒋尉民,少逞口舌之利,你如再不现身,本统领要下令火攻了?”
  “姓尹的,你认定区区是蒋尉民么?”
  银髯老者一窒,道:“别仗易容之术蒙人,决无差错!”
  “如此你认认区区的手法……”
  话声中,只见原先冲入房中的八名武士,鱼贯而出,到了院中,突地一个接一个地栽了下去,死了。
  这情景,使所有在院中的“五方教”人等亡魂大冒。
  银髯老者略一检视,突地骇呼道:“‘摧心剧毒’!”
  房内传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道:“尹超,你居然也会辨认这奇毒!”
  “你……到底是谁?”
  “何不进来一叙?”
  银髯老者愣了片刻,栗声道:“别弄玄虚,老夫忍耐力有限!”
  “你不能忍耐又待如何?”
  “把你一家举行火葬!”
  “你试试看?”
  “准备!”
  人影闪晃中,齐齐退后三丈,每人手中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
  银髯老者撮口一声厉哨,四周立起应和。
  “做个样子给他看!”
  一名武士脱手把黑球掷向一丛花树,“轰”的一声,翠绿的花树熊熊而燃,照得全院一片通明。
  原来这黑球是火种,如果对方将黑球齐掷,这座“鬼屋”势必变成灰烬。
  “手段够辣!”
  喝话声中,一条人影闪现门中。
  惊呼之声,响成了一片:“‘地狱书生!’”
  银髯老者老脸全变了色,目中尽是骇芒,厉声道:“原来是你!”
  徐文冷冷地道:“尹超,今夜你得留下!”
  身形似电,扑向银髯老者。
  银髯老者心知无法与“地狱书生”抗衡,早存戒心,当徐文一扑之际,他已极快地隐入黑暗之中。徐文一着扑空,恨得牙痒痒的,那批手下剑上却遭了殃,出手之间,已有三人栽了下去。
  也就在这混乱当口,“轰!轰!”连声,火势熊熊而起,一间小院,登时陷入火海之中。
  徐文气得七奔冒烟,身形似魅,来往穿梭,见人便杀。
  这批武士,较之使者级的要差一筹,连逃命的余地都没有。
  惨号!
  暴喝!
  加上房舍燃烧的哗剥声,交织成了一首恐怖的乐章。
  在徐文搜杀之下,多数的已是见机而遁,那逃不及时悉数丧命。
  “大哥!”
  徐文赤红的双目一扫,小宝已到了身边,当下焦灼万状地道:“宝兄弟,令尊他们……”
  “不妨事,他们藏身之处烧上三年也烧不到。”
  “总不能让火势蔓延开来,这是城里呀?”
  “至多烧掉这小院,三面是空地,还有风火墙阻隔倒是后面有间阁楼与这院只一条小巷之隔,必须切断才行。”
  “在哪里?”
  “请随小弟来。”
  转到房后,赤红的火舌已伸向丈许之隔的阁楼。
  徐文大叫一声:“当心!”举掌便朝廊柱劈去。这些房舍年久失修,早已蛀得摇摇欲坠,怎经得起徐文的如山掌力,三掌过处,哗啦啦坍了下来。
  火路算是被阻截了。
  宝儿倒是十分镇静,毫无惊慌之容,一拉徐文的衣袖道:“大哥,见我爹去!”
  “现场呢?”
  “由它烧吧。”
  “便宜了那批魔爪子……”
  “来吧。”
  宝儿带着徐文,七转八拐,最后钻入一座假山之中,开了秘门,进入地室。地室内别有一番天地,布置得美奂美仑。
  徐文至此才明白真正的秘室,该是地下,这儿只是一层掩护而已。
  去没多远,蒋尉民已迎了出来,后面紧跟着蒋明珠。
  蒋尉民仍是那长髯齐胸的装扮,哈哈一阵洪笑道:“贤侄,我算你该来了!”
  徐文赧然遭:“世叔,可惜小侄无能,让为首的走脱了!”
  “管他!”
  蒋明珠略显憔悴,只是秀眸清澈如水,粉腮上挂着一抹娇羞,福了一福,道:“世兄,久违了!”
  徐文面上一热,还了一礼,道:“世妹好!”
  蒋尉民一摆手,道:“里间再谈吧。”
  甬道极宽,可容三人并肩而行,蒋尉民牵着宝儿在前与徐文一路,蒋明珠落后数步跟随,顾盼间,来到一问堂皇的大厅之内。
  徐文一眼瞥见坐在椅上的大母“空谷兰苏媛”,心里登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双方之间的关系,的确十分尴尬。她是大母,但也是父亲的仇人。
  礼不可失,他上前一礼,道:“大母好……”
  “空谷兰苏媛”冰声道;“上次我说过称我前辈就好。”
  徐文一窒,改口道。“见过苏前辈!”
  “请坐!”
  “请坐!”
  一室坐定后,空气变为冷寂,由于苏媛的关系,谁都觉得难以开口。
  蒋尉民干咳一声,打破了难堪的沉默,道:“贤侄此来有所遇否?”
  “曾与‘五万教主’相碰于淆山,但被他兔脱了。”
  “哦!”
  “小侄已得悉家父下落。”
  “空谷兰苏媛”粉腮倏变。
  蒋尉民皱了皱眉,道:“令尊在何处?”
  “与家母同被劫持在‘五万教’中。”
  “是‘五方教主’透露的么?”
  “是的。”
  “对方的企图是什么?”
  “目前还不知道,只是……对方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
  “要小侄以‘卫道会主’上官宏夫妻的人头,交换人质!”
  “哦!……这是借刀杀人之计,‘五方教主’居心叵测!”
  “你准备履合条件么?”
  “不一定!”
  “目前唯一的要事,是先查明‘五方教主’的来历……”
  “这恐怕很难。”
  “我已布了一着棋,不久便可见分晓。”
  蒋尉民再次提到了这一着棋,是一着什么棋呢?徐文很想问个明白,但见对方讳莫如深的样子,他只好憋住不开口。
  “空谷兰苏媛”幽幽地道:“义兄,徐英风既然在世,你不阻我向他讨债吧?”
  这“义兄”之称,徐文是第一次听到,她显然是有意完全否定徐英风与蒋尉民之间的关系,徐文听来既尴尬又刺耳。
  蒋尉民望了徐文一眼,沉吟不语。
  徐文心中早已了然,在“鬼湖”与蒋尉民的一席谈话中,蒋对父亲的为人,似乎很不齿,而且有悔于当初结交之意,自己此刻的处境,的确十分尴尬。
  突地,他想起了“横天一剑”魏汉文,对方既然不死,且曾血洗了“七星堡”,而大母怨毒已深,但她终与自己父亲有过夫妻之义,将来血腥相见,会是什么了局?
  心念之间,目注蒋尉民道:“世叔,小侄已找到血洗‘七星堡’的凶手!”
  “空谷兰苏媛”眸子突然放光。
  蒋尉民惊声道:“谁?”
  徐文一字一顿地道:“‘横天一剑’魏汉文!”
  这话,像巨雷震撼了在座的人:“空谷兰苏媛”一跃而起,瞪目张口,娇躯在发颤;蒋明珠吃惊地望望徐文,又望望苏媛;蒋尉民也离座而起,栗声道:“你说谁?”
  “‘横天一剑’魏汉文!”
  “这……这……怎么可能?”
  “当年他并没有死……”
  “他……仍在世间?”
  “就是新近归附‘卫道会’的那老秀才!”
  “啊!太出人意外了!”
  “空谷兰苏媛”语不成声地道:“你……把他怎样了?”
  徐文冷冷地道:“我没有杀他,他还活着,现在‘卫道会’中。”
  “是真的?”
  “这没有说谎的必要。”
  “你怎知他是血洗‘七星堡’的凶手?”
  “他本人自己承认的。”
  “空谷兰苏媛”泪水盈眶,似乎这太过于意外的喜讯使她激动得不胜负荷。她倒回椅中,喘息有声。有顷,忽又站了起来,颤声向蒋尉民道:“这些年来,多承义兄收留,大思不言谢,今世不能报答,来世定当结草衔环……”
  蒋尉民惊声道:“义妹,你说这话……”
  “小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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