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忽然一空,竟是生生凿穿了敌人的阵形!
两人拉紧缰绳,喝住座骑,随即回过身去。只见地面上跌落了八具尸体,都是咽喉部位中剑,鲜血兀自喷涌不止。稍远处,残存的四条汉子亦勒转了座骑,瞧着同伴们的惨状,眼角抽搐,脸色灰白。
独孤雁得意的叫道:“老前辈,咱们把这些狗贼杀个干净罢!”
胡笑天笑道:“好呀!”反手横剑轻拍马臀,驱马冲去。
那些汉子已是惊弓之鸟,哪敢与胡笑天放对?尖叫一声:“风紧,扯呼!”拨转马首,落荒而逃。
第十六章 及时救援
“站住,有种的别逃!”独孤雁皮鞭啪啪连甩,双足猛磕马腹,急速追去。
胡笑天不得不提醒她道:“小姑娘,别追得太紧了!有他们带路,才能找到你那些遭遇围攻的同伴。”以他的剑术,要把对方杀得一个不剩亦非难事,之所以故意漏过几人不杀,正是要借着追击这些逃兵的机会,顺藤摸瓜,去往血战爆发的地点。否则四野茫茫,如无头苍蝇般乱跑乱撞,不知猴年马月才会找到骆飚等人。
独孤雁一腔热血冷静下来,吐了吐香舌,蓄意控制马速,口中仍旧呼喝不停。那几名汉子已被杀破了胆,根本不敢回头抵抗,只懂打马狂奔,一心想着与同伴尽快汇合,好摆脱身后那杀人如麻的煞星。双方一追一逃,奔出了十一二里地,忽见远处一座山岗上火光闪动,寒芒反射,正有人在浴血厮杀,呼喝惨叫声几欲撕裂云天。那几名汉子精神大振,不约而同的反转刀尖猛刺马股,座骑受创痛嘶,陡然提速,刹时领先了三十丈之远。
胡笑天沉声道:“小姑娘,待会遇上敌人可别手软!”
独孤雁深吸一口气:“笑话,我是血煞的女儿,杀人见血是家常便饭,岂会手软?你别忘记拿钱办事才对!”
胡笑天哈哈大笑,催马疾驰,一往无前。
奔到近处,只见山岗上黑影连闪,蹄声雷震,两队精骑分从左右疾驰而下,一队举着如林的长枪,一队握着马刀和盾牌,仿佛两股钢铁洪流轰然倾泻。那为首的大汉头顶铜盔,身披银色战甲,手中倒提一柄阔刃长斧,如百战将军般威风凛凛,怒吼道:“刘老三,怎么只回来了你们几个?小尼姑呢?”
刘老三颤声答道:“郭舵主,小尼姑被人救了,其他弟兄都被后头那个老剑客给杀了!”
那郭舵主举目一扫气势沉凝、纵马如飞的胡笑天,心底凛然,情知来了劲敌,冷冷道:“蠢货,连人家欲擒故纵的简单手法都堪不破,要你等何用?杀了!”举手一挥,身后的两队铁骑张口怒喝:“杀!杀!杀!!”两下合力往中间一绞,刀枪并举,血肉横飞,登时把那些仓皇逃回的汉子剁成了肉酱,毫不留情。
胡笑天怎都料不到对方会斩杀同伴以激发血性,心底对所谓的倪护法的厌恶又深了一层,以如此残酷的手法驾驭下属,视人命如草芥,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若让这种人搅乱天下,祸害百姓,简直就是莫大的罪过。倏然跃离马背,足尖点地再起,人剑合一,直刺向那奔在队伍最前方的郭舵主。
这下奇峰突起,那郭舵主没想到对方会弃马抢攻,而且来速如此之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道夺命的剑光已刺到了眼前,丝毫不予他下令组成阵势的时间。在这一刻,身后的铁血下属已指望不上,是生是死全凭自己的本事!他狂吼一声,竟不设法招架封挡,而是凝聚起全身功力,抡圆大斧,照准胡笑天的头颅狠狠劈落,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胡笑天岂会与他死磕,横剑一架,当的一声剧震,用一两银子临时买来的铁剑受到两股巨力冲击,登时碎裂成百十片残铁,如飞蝗般扑向那郭舵主及他身后的骑士们。
那郭舵主一招劈裂对手的兵器,心中窃喜未停,凌厉密集的残剑碎片扑面射到,根本避无可避,危急关头本能的含胸缩颈,企图凭借头盔抵御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叮叮叮,十余枚铁片如骤雨般击打在他的盔甲上,大半深透骨肉,鲜血四溅。与此同时,其余残剑碎片横扫那两列猝不及防的精锐骑士,铁片噗噗穿透人体的声音不绝于耳,也有部分座骑被射穿了头骨,癫狂地蹦跳惨叫,把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转眼之间,气势如虹的队伍土崩瓦解,到处是垂死的嚎叫声。
胡笑天飞身而上,抓住那郭舵主的手腕反向一拧,喀嚓一声骨骼折断,顺势夺过那柄阔刃大斧,笑道:“你毁我佩剑,我借你大斧一用!”足尖一点马首,如巨鹰腾空,笔直射向激战正酣的山岗。至于这批伤亡惨重的青龙会好手,相信以独孤雁的能力足以收拾了,不用再浪费时间,关键是把骆飚等魔教弟子及时救出。
猝然爆发的惨叫声令山岗上交锋的双方同时惊动,被困的一方自然士气大振,围攻的一方惊慌不定,战局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换。要知道那郭舵主率领的乃是精锐好手,出击时声势浩大,在任何人想来足以拦截住对方的零星援兵,哪知事与愿违,一个照面之下人马折损近半,甚至连阻挡敌人片刻的工夫都做不到!
胡笑天人在半空已经看清楚,山岗附近横躺着数十具尸体,到处是残兵断刃,骆飚等残余的九名魔教弟子背靠背守在山岗最高点,正竭力抵御敌人的攻势,每一人都身负重伤,如同疯虎般亡命砍杀。而率人展开围攻的,乃是一名身着白衣、手持双钩的中年男子,他忽进忽退,招法狠辣,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若非骆飚等人下了必死之心,不惜采取玉石俱焚的拼命战法,恐怕这最后的防线早被他攻破了。毫无疑问,此人定是青龙会的倪护法。
倪护法原本智珠在握,只等对方血液流干便一击而杀,怎料局势陡变,派出去阻截敌人援兵的下属被转瞬溃败,跟着一股雄浑霸道、夺人魂魄的滔天气势直冲过来,饶是他自视甚高,都不禁骇然心惊。转眼一扫,只见一名老者手提大斧如鹰掠至,每一次点地飞起足足横跨五六丈的距离。倪护法心头一紧,那柄精钢巨斧显然是郭舵主的兵器——足有四十九斤重,但如此重斧在来者手中轻若鸿羽,完全不影响其奔行速度,弹指工夫离山岗高处已不足二十丈!
倪护法厉声道:“梁贵、汤十一、万军,转身迎敌!”
被他点名的三名汉子抽身急退,转而面向胡笑天,他们两人拿刀、一人持剑,也不用多说什么废话,自觉组成了三角阵势,以持剑之人为主位,另外两人护住侧翼辅助,不要命的俯冲下去。
时隔许久之后重新握斧,熟悉的感觉弥漫全身,雪山之巅刻苦练功的岁月一晃而过,在那三年当中胡笑天惟一触碰的兵器就是镇教神斧,对于钢斧的特性及使用技巧已是烂熟于心。而为了掌握“斩龙十斧”的精要,不知多少的金雕巨鹰被他运斧斩杀,不幸惨死。冷眼打量着狂冲而来的三人,他右臂运斧横过胸前上扬,左手抓住斧柄末端下压后举起,待斧刃绕到脑后时双足一顿,整个人高高飞上半空,蓦地一声长啸,双臂猛然一挥,一道雪亮的寒芒劈开了夜空,以毁天灭地的狂霸气势斩落。
这是几近完美的必杀轨迹,迅猛、冷厉、炫目,既让人迷醉,又让人魂碎。寒芒劈落,杀气笼罩十丈方圆,狂暴的劲风卷起草皮砂石,呼啸着似乎要将人碾压挤碎,声势骇人。
梁贵等三人肝胆俱裂,但觉被无形的杀气牢牢锁定,上天入地无所遁形,狂喊着挥动兵器,拼死击向那道夺目的冷光。
兵器交击,没有响起金铁交鸣声。只见刀剑如朽木般寸寸断裂,寒气卷过,血柱狂喷,三颗大好头颅冲天飞起,眼眸兀自圆睁未闭,恐惧的表情就此凝固在脸上。暴烈的劲气余波轰落山岗,砰的一声闷响,地面上裂开了一道长约两丈、深达半尺的凹坑。
胡笑天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当口,窥伺一旁的倪护法忽然变向疾飞,双钩一上一下,划向他的咽喉和下阴,当真是动若脱兔,出手如电。倪护法武功自然极为出色,否则也不能把骆飚、姚铁等魔教精英逼入绝境,他以属下为饵,诱使敌人露出破绽,然后才出招偷袭,招式阴毒狠辣,不让胡笑天发挥长兵器利于远攻的特点。胡笑天足尖使力,轻身一弹,沉重的大斧如灯草般轻快的旋转起来,封住身前各处要害。但听叮叮当当数十声密响,倪护法的双钩迭出,也不知使出了多少杀招,围绕在胡笑天左右,一味地近身抢攻。
胡笑天与这等强敌交锋,亦不敢冒失大意,大斧轮转,如铜墙铁壁密不透风。要知道他昔日练功用的镇教神斧,最轻的一柄就有八十一斤重,这凡铁制成的斧头岂会给他带来困扰?他摒弃斧之凶猛粗犷,暗中施以剑之柔绵紧凑,与敌周旋。
两人一个攻得凶狠,一个守得严密,都施展出江湖罕见的武功绝学,仿佛一团电光滚来滚去,斗得是精彩纷呈。
恶斗关头,独孤雁策马冲上了山岗,绕过那无比凶险的光团,长鞭一卷,自后方勒住一名青龙会好手的脖子,大叫道:“二哥,我来了!”骆飚等人见她安然无恙地现身,又惊又喜,奋起余力,反而把敌人杀得步步倒退。青龙会众人缺少了倪护法坐镇,又见对方援兵先后赶到,士气顿时跌落至谷底,也不知是谁出面叫唤了一声,众人不得不后撤结阵,改攻为守,静等倪护法和胡笑天分出胜负。
魔教众弟子已无精力追击对手,“噗通、噗通”纷纷跌坐在地,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快慰与自豪。独孤雁滚落马鞍,急忙扑到骆飚身边,眼见他身上大小伤口数十处,不禁泪如雨下,哽咽道:“二哥,你还能挺得住吗?”骆飚笑道:“我暂时还死不了!老四呢?”独孤雁道:“四哥已把小尼姑送回,不过因为伤势太重而昏迷,没有随我前来。”说着转眼望去,惊咦道:“三哥、陶叔、薄叔,你们都在呀!我爹爹怎样了?”
原来为了确保静心安全,顺利换回女儿,除了姚铁、骆飚外,独孤宇还派了五虎中的老三余放、座下高手陶本章、薄城等率队同行,务求万无一失。怎料途中偶遇青龙会的倪护法,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青龙会人多势众,倪护法武功又稳压魔教诸人一头,姚铁等唯有边战边逃,险些全军覆没。
陶本章乃是独孤宇的左膀右臂之一,年约四十,目光锐利,喘息着说道:“雁子,长老是被人暗中下了奇毒,而非真个突发急症。静心神尼一出手,便替他化解了毒性,如今长老已脱离险境,复原神速。”
独孤雁惊怒交加:“是谁下的毒?查到幕后主使者没有?”
陶本章摇头道:“对方手法巧妙,隐藏极深,暂时还未查到。这一位是你去哪里请来的高手?姓甚名谁?”
独孤雁回望了激战不休的胡笑天一眼,蓦然省起自己尚未请教人家的名号,不禁俏脸羞红,低声道:“陶叔,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清楚他的身份来历。”
陶本章讶然道:“那人家为何肯助你破阵,与青龙会作对?”
独孤雁嘻嘻笑道:“本小姐是武林七大美女之一,只要我勾勾手,抢着向我献殷勤的男人多了去了,他肯帮我有什么稀奇的?”
骆飚摸着鼻子道:“雁子,似乎此人的年龄足以做你爷爷了,难道你现在转变口味,开始喜欢成熟的老男人了?”
独孤雁双颊发烫,忍不住擂了骆飚肩膀一拳,嗔道:“二哥,不许调侃我!”
陶本章与薄城对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沉声道:“雁子,你这位朋友来历不简单啊!举凡天下各门各派,能将一柄巨斧使得出神入化、变幻无穷的,首推第一者是我神教高手!尤其是教主的亲传弟子,都习练过镇教绝学‘斩龙十斧’,藉此横扫天下,挡者披靡。我看他刚刚使出的惊天一击,招式神韵中依稀有斩龙十斧的味道。”他们跟着独孤宇走南闯北,会见过教内众多成名的高手,对于魔教的镇教绝学略知一二。
此言一出,骆飚、独孤雁等年青弟子都是一惊,但凡能与教主玄宗扯上关系的,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的风云人物?独孤雁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教主亲传的四大弟子都与他的外表不符啊!”
陶本章一针见血道:“若我预料不差,他必然易容了!”
就在这时,胡笑天在闪避当中无意踏中一柄断枪,他反应极快,脚尖立即一钩一挑,断枪枪头跃起,急插倪护法的小腹丹田。这一下来得既凶猛又突然,哪怕倪护法身经百战,都不得不侧身避让,左手银钩回防,当的磕飞断枪。胡笑天一声怒喝,右臂猛推,斧刃乘隙破开空挡,劈向对手胸口。又是当的一声剧震,火星四溅,两件兵器同时荡开。胡笑天顺势腾身跃上半空,双臂舒展,巨斧高举过头,如天神开山般猛的怒斩而下。这一斩的威势更胜方才,寒光直直劈落,空气连串爆响,终于发挥出长斧利于进攻劈杀的特性。
倪护法被杀气锁定,避无可避,双钩交叉,咬紧牙关硬挡而上。
当!
斧刃正正劈中一对银钩,内力冲突,地面轰的炸开无数砂石泥土。杀意扑面,倪护法本能的一侧脑袋,嚓的一声轻响,右耳被凌厉的劲气绞成粉碎,鲜血淋漓。他一声闷哼,踉跄倒退,手上双钩依旧严守门户,败而不乱。胡笑天欲乘胜追击而不得,沉足落地站稳,扬斧斜指向天,冷冷道:“倪护法,你败了!”
倪护法的眼中燃烧着幽幽碧火,一字字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断耳之仇,倪某来日必报!”
胡笑天心念电闪,沉声道:“胡笑天!”
倪护法眉头微皱,显然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厉声道:“胡笑天,不管这是你的真名假名,一旦与我青龙会为敌,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撤!”说罢当先掠下山岗,领着一众青龙会好手没入黑夜深处。
眼看强敌败退,魔教众弟子齐声欢呼。以陶本章为首,众人挣扎着站起身,郑重向胡笑天拜谢救命之恩。
胡笑天忙抛开大斧,举手虚扶众人,道:“各位有伤在身,无须客气多礼。在下亦是神教弟子,彼此同气连枝,相互扶助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有心与独孤宇一脉结交,为将来的魔教争霸打下基础,他没必要遮遮掩掩的隐瞒身份了。
陶本章等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独孤雁最是心急,抢先质问道:“你既是本教弟子,为何一路装神弄鬼,不肯跟我说实话?”
胡笑天叹气道:“独孤小姐,你不是说过不想再看到我这张脸吗?而且我们一路同行,你又几时关心过我的身份来历?”
独孤雁脸上一红,失声道:“原来是你!你易容了?”
陶本章轻咳一声,问道:“不知阁下与教主有何关系?”
胡笑天心知是刚才运斧之时暴露了镇教绝学,教人看穿了武功路数,正色道:“不瞒诸位,胡某乃是教主的关门弟子,排在成鹰师兄之后,位列第四。”
陶本章身躯一震,失声道:“你就是传闻中的胡四公子?”骆飚惊疑道:“不对呀,教主的关门弟子不应该是胡青鹏吗?”
胡笑天道:“胡青鹏乃是我在衡山派时用的姓名,已弃之不用,如今改名为‘胡笑天’,倒让骆兄见笑了。”话音方落,忽然记起一事,下意识地扭头望去,果然触到了一双热情如火、娇媚动人的眼眸。
第十七章 晴天霹雳
胡笑天寒毛倒竖,暗叫糟糕,自己怎么忘了独孤雁这一茬呢?面对这飞来艳福,他避之唯恐不及,实在不愿意再欠下情债。但若是公然拒绝得罪了她,先前的一番努力或会付之东流,甚至还会引起独孤宇的不瞒和敌视。究竟该如何处置两人之间的关系?其中的分寸拿捏极为重要,进一步是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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