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卿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腕,又羞又喜,垂首道:“我们是昨天才……你又那么忙,人家哪有机会跟你说!”红晕上脸,直蔓延到耳根后面,娇媚欲滴。
苏泉笑道:“爹爹也有错,对你的关心不够,竟然不知道你已经私订了终身。不过看到这对玉镯合而为一,实在是非常欣慰,总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公子呀,将来你我之间的称谓要改一改了!”
胡笑天尴尬的挠了挠头,眼角余光望去,正和苏玉卿含情脉脉的眼神撞在一处,心中一荡,当即屈膝跪下,朗声道:“泰山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苏泉忙将他扶了起来,拉着他的手笑道:“好、好!自今日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待我和卿儿他娘商量之后,尽快选一个黄道吉日,让你们完婚圆房。”
胡笑天、苏玉卿都是一呆,异口同声道:“这么急?”
苏泉故做严肃道:“你们不急吗?我可急着抱外孙了!”
苏玉卿脸如火烧,跺足道:“爹,我不理你了!”一拧身,羞答答地跑了出去。胡笑天略一犹豫,也随后追出。苏泉摇摇头,叹道:“女大不中留了!”
清晨,兰州城西,古道曲折。
举目苍茫,雪岭逶迤,北风如刀,雪花飞扬。
四十余名骑士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胡笑天紧随在马车一侧,眼看离城已有十余里了,长叹一声,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云小姐,你我就此别过罢!胡某祝你一路平安,吉祥如意。”
两日前,紧急驰援的明教高手终于来到兰州,和魔教联络之后,见到了云黛儿。明教长老们经过磋商,同意与胡笑天秘密结盟,互通有无,共同对付黄教、青龙会。订罢盟约,明教一行便执意离开兰州,返回总坛,最后在胡笑天的挽留下,多住了一日。
云黛儿沉默半响,隔着车帘悠悠道:“此番离别,我不知哪年哪月才有机会踏入中原。你……你会来探望我吗?”语气中隐含着恋恋不舍之情,让人怦然心动。
胡笑天心口一热,冲口而出道:“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云黛儿轻声道:“这是你的承诺吗?”
胡笑天正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云黛儿道:“记住你说的话,千万别让我等太久哦!”挑起车帘一角,露出半张如雪如花的脸庞,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胡笑天勒住座骑,目送着车马远去,心里百感交集。忽然,从远处的马队中,传来一阵呜咽低回的胡笛声,似情人的低语,似秋夜的流水,悄悄拨弄着众人的心弦。胡笑天回想起初见云黛儿时的惊艳,她面对强敌时的坚强,拥抱亲吻时的甜美,不由心潮澎湃,情难自己。他知道,今后再也忘不了她了。终于,笛声渐渐低微,终至不闻。胡笑天仰天一声长啸,声震四野……
回到苏府,刚接进大厅,便听见厅内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之极。胡笑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离愁别绪,大步走入厅中。只见两位绝色少女正手拉着着手,亲密无间地说着什么,一个身着白衣,温婉娇媚,一个身穿绿衫,秀丽灵动,宛如两朵眩目动人的姐妹花,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胡笑天笑道:“燕小姐,是你呀!难怪玉卿笑得如此开心。”
燕青青早探清楚胡笑天和苏玉卿的关系,嘟着嘴道:“胡大哥,我和玉卿姐姐亲如姐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生分呢?难道我不配做你的妹子吗?”
胡笑天忙道:“哪里的话!我做梦都想有你这么美丽可爱的妹妹。那我今后叫你‘青青’可好?”
燕青青笑道:“当然好了!胡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玉卿姐姐过门呀?我听说闹洞房最好玩了,真想马上出题目捉弄……不对不对,是考验你们心心相印的程度。”
苏玉卿羞红了脸,张口反击道:“青青妹子,那你又想几时嫁入我苏家呢?我都等不及改口叫你‘大嫂’了!”苏浩然和燕青青订亲一事已传遍了兰州内外,轰动一时,不知令多少痴男怨女伤透了心。
燕青青脸上一红,随即变白,赌气道:“哼,你大哥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看我,一点都不把人家放在心上,我干嘛要嫁给他?”说话间眼眶竟红了起来,语气幽怨。她起初自母亲口中听到和苏浩然订亲的消息,欣喜万分,心付终于圆了自己的少女梦,暗地里编织了无数美丽的幻梦。哪知等了数日,既不见苏浩然登门,也不见他送什么礼物过来,满腔喜悦都化成了哀怨。
苏玉卿恍然道:“原来你是来兴师问罪的!笑天,你快跟青青妹子解释一下。”
胡笑天道:“青青,其实浩然兄这几日都在协助宋帮主,考核、挑选帮中年轻有潜力的弟子,组织成一支精锐之师,将来要倚仗他们驰骋天下。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加上浩然兄凡事亲历亲为,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无暇考虑其他事情。男人一向都是以事业为重的,请你务必要理解他,支持他。”
燕青青迟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难道是我错怪他了?”
胡笑天道:“你可以问一问玉卿,我是那种言不由衷的人吗?何况青青你号称兰州府四大名花,人品、气质、容貌均是上上之选,浩然兄亦是正常的男人,怎可能不动心?”
燕青青脸上由阴转晴,眉头渐渐舒展,轻咬着下唇道:“可是,可是我总感觉他对我不够主动热情。玉卿姐姐,是不是他、他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苏玉卿断然否认道:“绝对没有!我大哥素来不近女色,从来不曾有过什么风liu逸闻。你千万不要自寻烦恼,胡思乱想。”
胡笑天暗暗惊讶女人的直觉,只是她们绝对不会想到,苏浩然暗恋的人竟是苏玉卿。他并不想揭破这个秘密,就让它烂在心底好了。微笑道:“青青,你不是埋怨浩然兄不够主动吗?我有一个主意,保证能让你如愿。”说着掏出那本大手印秘芨递了过去。“浩然兄天性好武,只要你把此书拿给他看,他肯定不会舍得放手的。到时不论你提出什么条件,都不愁他不答应。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反正他也不需要学会密宗的大手印神功,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既能笼络人心,又解决了心头隐患,一石二鸟。
“谢谢胡大哥!”燕青青接过秘芨,登时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想验证它的作用,拉着苏玉卿往外就走:“玉卿姐姐,人家闷死了,你陪我四处逛一逛嘛!”苏玉卿无奈地摇摇头,冲胡笑天歉然一笑,随她去了。
胡笑天微微一笑,心情陡然开朗了许多。
第三章 冷面修罗
第三章 冷面修罗
苏府内外张灯结彩,到处贴满了大红的“喜”字,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不时有人抬着礼物走进来。苏夫人身穿大红吉服,笑容满面地指挥着众仆人忙上忙下,将各处厅堂廊院打扫一新。苏泉办事雷厉风行,看准吉日之后,立刻决定为胡笑天和苏玉卿举行婚礼,婚期就订在明日。
而在另一处的金斧帮内,同样是张灯结彩的忙碌着,上百名的帮众在大厅外搭起临时帐篷,摆下流水宴席,热闹非凡。因为苏泉兼具魔教长老和兰州通判的双重身份,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周全,所以不得不把婚宴分设两处。明处专门招待兰州府各级官员、富商、士绅等头面人物,暗处则是招待魔教弟子,并不对外宣扬。两边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扰。而为了错开时间,设在金斧帮内的婚宴提前一天举行,明晚在苏府才是正式的婚礼。
自午时开始,流水宴席便不曾停过,一批批魔教教徒轮番上阵,借这难得的机会开怀畅饮。胡笑天在苏泉、宋谦等的陪同下,四处走动敬酒,谈笑自若,毫无架子。众教徒见他如此平易近人,暗地里都称赞不绝。酒正酣时,一名守卫匆匆来报:“飞马帮贺木哲和猛虎帮樊离各率部下前来贺喜!”
苏泉微微笑道:“笑天,贵客远来,我们不要失礼才好。一起去见一见我这两名桀骜不训的部下罢!”宁夏飞马帮和青海猛虎帮其实都是由魔教弟子组成的,属于苏泉管辖的范围。
胡笑天笑道:“但愿他们不要搅了婚宴才好。”当下略整衣冠,正欲与苏泉等出去迎接,忽听足音嘈杂,两名彪形大汉率领着八十余人直闯进来,每个人衣袍底下都鼓鼓的,分明藏有兵器。他们的队列看似杂乱,其实别有玄机,人人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能随时应对任何突袭。他们就象一股突如其来的寒风,卷走了酒席上欢闹的气氛,场面陡然间冷清了下来。
那两名大汉看也不看其他人,同时抱拳道:“贺木哲、樊离拜见苏长老!”那贺木哲头戴皮帽,眼如铜铃,满脸卷须,相貌甚是凶恶,身材削瘦,腰挂一柄血红弯刀,身上散发着凶狠如狼的味道,乃是飞马帮的首领。樊离则是五大三粗的身材,头上结以数十根发辫,肌肉盘结,拳大如斗,顾盼间煞气迫人,一看就是杀人无数的高手。
苏泉点点头,似笑非笑道:“贺木哲、樊离,你们不是昨晚就到了兰州城吗?为何不马上来见我?难道半年未见,你们有了别的想法?”
贺木哲、樊离不禁暗惊,苏泉竟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莫非是有人通风报信?一念即此,如芒在背,气势顿时受挫不少。贺木哲粗声道:“我们不知道长老有嫁女之喜,来时两手空空,所以到兰州后先去购置礼物,不然怎有脸面登门?”樊离颌首道:“正是!”贺木哲一挥手,手下赶紧抬了几大箱土产上来。
苏泉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是我误会你们了!”拉着胡笑天的手道:“这就是我的女婿胡笑天胡四公子,今后还望你们多多支持!”语气中着重强调了“胡四公子”四字,暗示出他的身份。胡笑天由“胡青鹏”改为现名一事仍属于机密,仅有极少数人知道,一来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二来也是不想过早受到其他势力的关注和攻击。
贺木哲、樊离相视一眼,难掩震惊之色。在魔教之中,能被苏泉尊称为公子且姓“胡”的人只可能有一个,那便是玄宗的四弟子胡青鹏!他年纪虽轻,却是魔教开创以来首位获得教主继承权的汉族人,仅此一点,足以震动魔教上下。关于他的传闻和议论,早在魔教内部闹得沸沸扬扬,其传奇似的经历被无数年轻人奉为经典。如今他不仅在兰州出现,还成为苏泉的女婿,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不出意外的话,魔教的权力之争将会出现变数,形成新的格局。贺木哲眼底凶光暗闪,樊离眼中则爆射出兴奋如狂的光芒,异口同声道:“参见胡四公子!恭贺公子新婚大喜!”
胡笑天笑道:“两位不必多礼!请到大厅内入席!”
大厅内因场地限制,只摆了四桌。贺木哲、樊离各挑了十余名心腹在下首作陪,其他的都安排在外头就座。宾主坐定,酒过三巡。贺木哲开门见山地问道:“苏长老,你忽然紧急召见我们,是不是因为胡四公子的缘故?”此言一出,席间登时鸦雀无声。
苏泉环视众人一眼,镇定地道:“不错!在座的都是本教的精英,人人都该知道教主的更迭是如何产生的。我和宋谦已决定支持胡四公子参与教主宝座的角逐。我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宋谦接着道:“大家心里想必清楚,赤阎、战锋、成鹰等三位公子都瞧不上咱们,教内其他掌权的人物也不买我们的帐。为什么?难道是我们实力太差,上不了台面吗?不,不是!因为我们是汉人、蒙古人、回回、色目人、契丹人,因为我们不是正统的九夷族人,所以我们被排除在权力中心以外!我们若想改变现状,有所作为,胡四公子将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众人望着胡笑天,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胡笑天不动声色,丝毫不受这些议论的影响。
贺木哲冷哼一声,道:“苏长老,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在草原上,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胡四公子初出茅庐,跟其他三位公子相比恐怕大大不如罢?我们若拥护他,胜算能有几成?依我看,还不如支持其他任何一位公子!”
“帮主言之有理!”“胡公子毕竟太年轻了!”贺木哲的几名手下纷纷附和。
苏泉道:“贺木哲,那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肯投靠人家,对方会信任你吗?恐怕冲锋陷阵,流血卖命有你的份,但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就没有你的名字了!除非你改变血统和出身,否则其他公子都不可能重用你。”
贺木哲摇摇头道:“长老的想法过时了!据我所知,战锋公子就相当开明,帐下汇集了各族高手,一视同仁,调度得当,这几年做成了不少大事,屡得教主夸奖。”
苏泉冷冷道:“听你的意思,似乎对他很熟悉嘛!”
贺木哲心底一寒,忙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一切尚待长老证实。”在魔教内部,最忌讳未经过上司私下和其他长老串通,这有篡夺权力的嫌疑。
苏泉转眼望向樊离,问道:“你又有什么看法?”
樊离沉声道:“我入教二十年,在蒙古放了五年马,在青海喝了十五年的西北风,我已经受够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若不拼他娘的一回,岂不是白活了?我是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与其去别家摇尾乞怜,不如跟着胡四公子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哪怕败了也心甘情愿!”
贺木哲瞪着眼睛,不满道:“樊兄弟,我们不是约好了共同进退吗?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樊离道:“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跟胡四公子打天下,闯江山,和那帮兔崽子杀个痛快!你若当我是兄弟,就一起干罢!”
贺木哲眼角肌肉一阵抽动,两道眉毛竖了起来,冷冷道:“苏长老,如果我坚持自己的意见,你怎么说?”
苏泉道:“此事关系重大,由不得你摇摆不定,脚踏两只船。你应该明白道上的规矩——不是朋友的话,那就是敌人!”
贺木哲腾的按刀立起,冷笑道:“原来长老摆的是鸿门宴,今日要用强了!不过我带来了五十名精锐好手,一旦撕破脸皮,这喜庆之地怕是要血流成河!”他的手下同时站了起来,手握兵器,杀机毕露。
苏泉哈哈笑道:“贺木哲,这些年我放任你扩充势力,你就以为我懦弱无能吗?你自认为是心腹的手下中,究竟有多少人忠于你,你知不知道?”
贺木哲冷冷道:“长老这挑拨离间的把戏太普通了吧?我和兄弟们的生死交情岂是你一句话就能瓦解的?我今日不想来闹事,只求平安的走出金斧帮大门,希望长老不要逼我!”
苏泉摇头叹道:“太过自信的人最容易跌倒!贺木哲,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支不支持胡四公子?”
贺木哲坚决地道:“不支持!”
苏泉脸色一沉,两道冷厉的目光直射过去,忽然举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贺木哲以为他要出手攻击,忙凝神戒备,不料背心处一凉,一把利刃悄无声息地刺入体内,剧痛钻心,提聚的功力陡然间流逝殆尽。惊呼声中,一条大汉自他身后跃出,落在了苏泉身边。贺木哲做梦都想不到被自己的心腹暗算,瞪着那大汉,眼角几欲迸裂,怒喝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那大汉木无表情道:“我首先是神教弟子,然后才是飞马帮的人,所以我当然要听从苏长老的吩咐。他要我杀谁,我就杀谁!”
贺木哲惨笑道:“就这么简单么?我不甘心呀!”话音未落,嘴角处涌出鲜血,身躯晃了一晃,砰的仆倒在地,脊背上的刀柄凸现无遗。樊离手心处捏了满把冷汗,幸亏他没有选择与苏泉为敌,不然可能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偷偷扫了一眼左右部属,似乎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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