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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浩知意，好声劝道，“小石头，你先回去跟你爹爹说声，我们很快会到。”
“嗯。”小石头点头，却不动，目光询问地看向若瑛，不知现在这样古怪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要他离开。等若瑛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后，他才小跑着回去了。
“这样的场面，还是不要让他看到了。”修浩沉声道，想到要取若瑛的血不由对她心生愧疚。他们开始反对她的做法，到最后却不得不赞同，还要借她的血救人，真是惭愧。
若瑛倒不在意，不等小石头跑远，她就挣开修凡的手，一刀划开了手腕。她的刀好像是为了划开皮肤专用的，刀柄长，刀片薄，锋利无比，轻轻一划就切出齐整的口子。鲜血顺着皮肤一滴滴落下，装进瓷瓶中。
等装到小半瓶，修浩说，“宋姑娘，够了。”
不等她做什么，修凡已经将早就拿在手中准备好的药粉洒在她伤口上，又掏出纱布准备替她包扎。他怕有什么状况，平时身上总带着各种用处。若瑛别过身背对着他，拿过他手中的纱布，自行胡乱包着，目光仍定定看着修凡，似乎有些戒备。
修凡被她盯得黯下目光，小声道，“我去准备晚饭。”
“哦。”修浩点头，不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们这是怎么了。装好瓷瓶，他想着快些送回门中，“希望修清能好起来。”
一直闷声不语的修姗猛地跺脚，“可恶，竟害了修宁性命，这该死的妖。”
修姗和嘴馋的修宁十分要好，如今修宁出事，她却在山沟沟里什么也帮不上，实在气不过。
“我想师父一定派人去剿灭害修宁的妖了。我们也得做好我们的事，不让这里的妖为害人间。”
“不是说没办法吗？”她闷闷地说，越想越恨，“师兄，不如让我去山上，把产下妖子的妖魔除了，岂不省事。”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想了片刻，修浩转头问，“宋姑娘怎么看？”
若瑛按着划出口子的手，淡然看着两人，良久也没有说什么。
“那我明天去了？”等不到她回话，修姗试探地问，语气颇有些不耐烦。像她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最看不惯若瑛这样半天说了一句话的，尤其是在这样紧要的时候。
“嗯。”她点头，目光看向修姗。
难得她会同意，修姗颇有些意外，“那我明天真去了？”
“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吗？”修浩问，他大概猜到若瑛不表示意见的原因，不用她说什么，修姗就会放弃。
修姗一愣，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吗？发现红果的地方不是吗？”
“这种红果，附近山上都有。”
“那……”她一时也没有主意，转头看向若瑛，“你知道吗？”
“不。”
“你不知道同意什么。”修姗黑了脸，原来是在耍着她玩呀，不甘心地一咬牙，她说，“大不了我明天走遍附近所有的山，总能找到。”
“你知道附近有多少座山吗？”修浩叹息地问，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你为修宁的事生气，可是现在生气也没有用，我们能做的只有助宋姑娘铸成绝杀剑，还有就是等待解毒之法早日发现。妖魔的事，我和修凡上山砍柴时会留心，你不要鲁莽行事，要是让妖魔发现了提前孵化妖子反而不好。”
不服气地跺脚，修姗强忍下冲动，坐在铺子里生闷气。她和修浩不走，若瑛都没法关门，在铺子里站了一会儿，她把修姗的跺脚声忽视了，那就跟打铁声一样，屋子里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在，他们是摆设，用不着理会。心中一片晦暗，什么也没有，空空的，思想也是如此，她站在那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只是等着时间到来，她做自己该做的事。
“修姗，我们也该回去吃饭了。”修浩催道。
修姗这才发现天色晚了，她哪怕是住在若瑛这儿，也不跟若瑛一起用饭。两人正要走，修凡正好拎着食盒过来，顺道叫两人回去吃饭。闻到饭香，修姗吞着口水上前打开食盒想先看看今天有什么饭菜，看到里面装得满满的肉，心里不是滋味。
“修凡师兄，你怎么偏心给她这么多好吃的。”
“没。”修凡紧张地辩解道，“她受伤了。”流了那么多血，当然要多吃点。
“我还伤心了呢。”她不满地说，打量着两人，“你们好像关系还不错，什么时候变好的呀。”
“没有。”他小声否认着，把食盒交到若瑛手中，便退到屋外。
若瑛接过了食盒，也不多言，继续站在一边等着关门。
修姗猜疑地盯着两人，又看不出所以然来，不甘愿地被修浩催促地拉出屋外后，就跟着他们回去了。吃饭时，她狼吞虎咽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修凡和若瑛的事，还有修宁遇害的事。到了这里来，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她暗想，觉得饭菜也难吃的起来。
被她用怀疑的目光不时打量着，修凡一直不敢抬头，想着要解释清楚，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有些事真的是他无法说清的，只能等着有一天，他们能自己明白吧。
第十三章 修凡的一天
不管前一天干活有多累，只要睡上一觉，第二天所有的辛劳都会一扫而空。他的一天就是在摆脱往日疲惫后开始的。
天边微明，修凡就醒了，看了一眼还睡着的修浩，不想吵醒他，修凡抱着衣服轻轻出了屋子，在外面梳洗。已经是冬天了，屋檐上结着薄霜，修凡呵着热气，想象白霜在太阳下融化的样子。若瑛的眼中也像是结了霜，却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化开，他想，暗叹一口气。穿戴好了，他进了厨房准备饭菜，早饭要准备六人份的，午饭要准备三人份砍柴带去的外食和三人份蒸一下就能吃的便食，晚饭等他晚上回来再准备，他们可能会从山上捉到野味，王大也会跟村里人换些食材，到时候有什么煮什么，再留下一些当第二天的午饭。
炉灶里的火升了起来，他极喜欢火苗窜动时温暖又有活力的样子，不过，如果是像剑炉里熊熊燃烧的烈火，他又觉得太热了呢不太喜欢。闷热的让人一点气力也没有的铸剑室里，她要怎么样保持平静一直机械地抡动铁锤呢，他自认办不到，一想到若瑛却可以，不免替她感伤。
等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王大和修浩才起来。王大的气色越发不如从前了，天一冷，他就总是咳嗽，夜里尤其咳得厉害，配了几副药来也不见效，他自己隐约也感觉到快不行了，想着在最后的日子能让小石头有活下去的能力才让小石头跟他们上山。如果若瑛肯带着小石头倒还好些，可也不能太麻烦她了拖累了她，也许她会有嫁人的那一天。等梳洗好了，他进屋叫小石头起床，修浩则进了厨房帮忙准备早餐。
看到修凡认真做饭的样子，修浩心里总想起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说不定若瑛也适用。“修凡，你和若瑛关系怎么样，她好像总看着你？”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明显有些动摇，低下头，他小声否认道，“没有呀。”
“你总不会对她有意思吧？”修浩淡笑着问。
“不是……”他连忙摇头，不知怎么被这样误会。
“我想也是，”依然淡笑着，修浩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应该是喜欢修姗的呀。”
目光颤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修浩有这样说，他们之间从没有聊过这些，顿了片刻，他用力摇了摇头，更不敢看修浩的表情了。
“是我看错了，还是你知道我也一样？”带笑的语气像是说着平常的事，气氛却沉沉地压在心上，修浩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沉默了许久，修凡微微点头，赶紧加了一句，“修姗跟师兄比较配。”
“这跟配不配无关，重要的是彼此心意？”
“她也比较喜欢师兄。”
“你真这样想吗？”修浩反问，“在我看来，她好像更喜欢你。”
修凡总算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睛闪着光芒，师兄不是在安慰他，可是他所看到并不是如此，修姗跟师兄要亲密得多，跟他则没什么话聊。就算师兄说的是对的，也没有用，他摇了摇头，垂下眼认真地说，“我是不行的。”
“为什么？”修浩不解，不懂这个沉默寡言的修凡是怎么想的。
他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没有办法，修浩叹了一口气，假装怪责道，“因为修姗不行，所以就跟若瑛亲近吗？”
“不是的。”他连忙否认，皱着眉又不多解释。
知道他一向认真，修浩不再激他，劝道，“也许你不是这样想，可是她会动别的心思。她一个女子，你还是避讳一点的好。”
“不是。”他小声道，若瑛并不是因为这样一直看着他才对，可是，盯得这样明显，他也觉得怪异，好像她的目光真的藏着别的意思。
事情说开了，修浩也就安心了，拍了拍他的肩，两人把早饭端了出去。修姗也从若瑛那儿赶过来用，等吃完了，她把食盒带去。打铁铺就在山脚下，修凡等人上山时会经过门前，常看到正在准备开铺的若瑛。小石头总是亲热地凑过去，大声叫着娘，等着她回应，只要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满足地离开，跟他们到了山上。
能被小孩子喜欢的人都不是坏人，修凡暗想，小石头很怕村里其他的人却爱着粘她一定是知道她的好。一想到小石头也可能死在绝杀剑下，他的目光便冷了下来，附近的山他们都去砍过柴暗中搜索妖魔的下落，可是一无所获，这茫茫山野中，也不知产下妖子的妖魔藏在何处。门中迟迟没有消息，他们现在可以一试的就是除去祸源，若这样还是不行，就只能硬下心肠了。
小石头还不会砍柴，修浩教了好几次，只能教他不至于砍伤了手。修凡好几次救了差点砍伤自己的小石头，他也想教他，可是小石头十分怕他，就算家里美味的菜肴是他做的，小石头还是不跟他亲近。这让修凡相当沮丧。
临近中午时，在一边砍着矮枝的小石头忽地叫道，“哥哥，这里有红果。”
两人停下动作，不由得皱眉，这里他们刚刚看过，并没有什么红果怎么突然长出来了。现在看来，这种诱人的红果与一般的果实有很大的不同，一般结果子有草木都有根茎叶，藏着妖卵的红果则是长在突兀从地底伸出的古藤上，只要仔细一点就能够分辨。
“不能吃吗？”小石头歪着头问。
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在山上看到红果了，每次修浩都会把果子踩碎，就像若瑛曾做过的那样。如果她这么不喜欢红果，他就不吃，就算再甜，他也不吃。可是有一次，修浩曾摘了一颗给他，尽管有些酸，还是很好吃的。
“不能。”修浩郑重道，把红果拨了踩碎在泥里。都这么多次了，小石头还是不能分辨山里哪些果子能吃哪些不能吃。他多少感觉到小石头跟一般的孩子相比稍微笨了些。
小石头扁了扁嘴，觉得有些可惜了。等修浩他们走开了继续砍柴，他蹲下身，拉着只剩下几寸的古藤，想要看看为什么它结的果子不能吃，修浩好像跟他说过什么根呀叶的，如果找到古藤的根味，果子就能吃了吗，他很想让若瑛也尝一尝红果的香甜。挖出一段来，他放下当锄头用的斧子，双手抓着古藤想要拉，还没有怎么使力，整个人忽地让古藤甩到半空。
发现不对，修凡连忙放下工具，正要飞身去接，旁边树上忽然生出两条藤蔓甩向他，修凡止住身形退了一步，眼看着周围生出来的藤蔓抓住小石头将他团团捆了起来。
“小石头？”
修浩担心地叫了一声，拨出随身带着的剑，准备应战。藤蔓忽地落了下来，像是被地上什么东西拉着一样，一下子带着小石头没入地面。
“小石头……”他连连敲打小石头消失的地面，坚硬的泥土没有留下一点证据，像是他们刚才所见不过是幻影。
修凡也去查了甩开小石头的古藤，同样的，也没了痕迹，茫茫大山像是要把小石头的存在吞没了一样。他们不知道从何查起，之前也考虑过顺着生红果的古藤找线索，可惜一无所获。这里的地下似乎盘根错节长着许多藤蔓，这种像是活物一般的藤蔓不知什么时候就从地下载着红果长出来诱骗人上当，可是他们没有料到藤蔓还会把人卷走。
“师兄，怎么办？”修凡着急地问，脸上泛着凶狠。
“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再借王大哥的血，用近亲寻踪之法找寻小石头的位置。”修浩说道。
也只有混熟的人，才知道修凡是在担心而不是生气。点了点头，修凡同意修浩的提议。两人连忙下了山，径直去了王大家。修姗看两人回来身后却没有跟着小石头，心知不对，也跟了过去。王大正靠着门边晒太阳，见他们不到中午就回来，不由意外。
“怎么了？”他看了看他们身后，脸色一青，“小石头呢？”
“被妖魔抓走了。”修浩自责地说。
王大一愣，胸中闷闷连气也堵住了。不是有他们在吗，为什么还会被抓走，小石头会怎么样，他还能回来吗……心下着着，他一时不知从何问起，用力咳了一声，他呛出血来，担心地看着他们，不等说什么便昏死过去。
“王大哥……”三人惊呼，连忙扶了他进屋躺下。
留下修姗在旁照顾，修凡不敢耽误用王大喷出的血，在空中画下符咒。若照往常，空中会浮现小石头的位置，但是这次，空中却只有白茫茫一片。修凡是三人中咒术最强的，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修浩也试着找了一次，也是不行。没有了小石头的消息，他们自然没办法救他，也没办法跟王大交待。一筹莫展地来回踱步，他们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修凡又试了其他咒术，同样查不到妖和小石头的位置，他们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第十四章 神子血
下了山后一边要照顾昏过去的王大一边要探找小石头的下落，到了晌午，他们还滴水未进。他们都担心小石头的安危，但是这样光担心着也没有用。
修浩拍了拍修凡的肩膀，安慰道，“别太自责了，不是你的错。去做饭吧，吃饱了我们再想办法。”
微微点头，修凡去了厨房，心里却抹不去自责的念头。都是他的错，当时他就在旁边，却没有阻止妖把小石头抓走，小石头跟他们上山，他就应该保护小石头安全，现在出了事，自然是他的责任。三个之中他的玄术是最强的，可是他却查不到小石头的下落，一点忙也帮不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王大哥交待。小石头又还是个孩子，要是吓着了碰着伤着了怎么办，他担心地想。
阴沉着一张脸，他煮好了饭，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摆好碗筷，修浩叫来照顾王大的修姗。
“你也来吃点，吃完了再给宋姑娘带点饭菜过去。”
“我没去，她又饿不死。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了她呀。”修姗抱怨着，她都要急死了，他们好歹是飞灵门掌门的入室弟子，是将来有希望继承飞灵门的人，怎么能连只小小的妖都对付不了，还让他把小石头给抓了，现在只能呆在这里空着急。
修浩正要说她，修凡阻下他，说，“我去。”反正他不想吃，也没脸呆在这儿面对王大哥。
“也好。”免得他一直呆在这儿自责，修浩知他的性子，要是他钻牛角尖，怎么劝也没用。
拎着食盒，修凡去了打铁铺，又想，他没有看好小石头，连负责三餐的事都做不好，让若瑛饿着了。平时午饭是不用他煮，可他回来了，就要由他去做才是，还要修浩提醒了才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