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修凡一惊，回答不了。
从他的表情，泽昊已经明白了，真的是因为有别人插足，不用说了，一定是因为若瑛。想定，他笑了笑，“在下只是随口问问，修凡兄别往心里去。马上就要用晚饭了，我去叫表妹。”
“好。”两人拱了拱手别过，修凡站在院前，看着泽昊的背影，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他和修姗的事，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他理不清头绪，只好算了，本来就不是重要的事。他心中对若瑛的心思不被发现就好。
第五十五章 梳妆
上街买的东西都送到房中了，沉芳选了数样替若瑛打扮。若瑛刚吃了修凡送来的药膳，心境平和，也由得她。沉芳选的衣饰也都称她的意，浅蓝色的纱裙，没有里三层外三层的繁琐，外出只要再加条袖带，又秀气又大方。首饰选了银饰。梳妆时，沉芳将她的发大部分梳直了用蓝色丝带绑了后面，剩下的一些头发绑成斜髻，刘海梳向另一边，刚好遮着若瑛脸上的伤疤。怕若瑛在意，沉芳小心翼翼地不时停下来看她的脸色。好在小石头一直在旁边夸着好看，沉芳见若瑛没有否认，才安心些。
“沉芳的手真是巧……”泽昊一边夸赞一边走到若瑛身后，看着镜中的她。
行了礼，沉芳识趣地拉着小石头退到一边。
“若瑛穿什么都好看。”他微笑地说，手背轻触她的发，不敢太亲密了惹她讨厌。
从镜中盯着他的动作，和小时候不同的态度，让她的目光也变沉了。现在和小时候不同了，小时候牵着手是很平常的事，长大了却不行。她以前都没有意识到，以为男女之别对她来说好像是不用去介意的事，现在看来，她还是得去注意，连同世间要注意的法则都要去知道去遵循。不久于人世的神子，还得在意世俗的事，想来她都有些烦躁。
“我们出去用饭吧，别让父亲等着。小石头，你也来。”泽昊朝小石头招招手，等小石头怯怯接近时，笑着抓住他的手，再牵起若瑛的手出屋。
沉芳拿着袖带替若瑛披上，再退到后面跟着。他们到饭厅时还早，其他人都还没有来，泽昊拉着若瑛坐下，怕她闷，跟她说起一些京中的趣闻。若瑛没有什么表情，渐渐也开始听进他说的内容。谁家出了异像结果是虚惊一场了，谁家的孩子童言逗趣了，街上的人好玩的对话了……若瑛没有注意过的事，一一从他口中听到。原来大家都过着有趣的日子，若瑛暗想，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听到里面泽昊说的热闹，修凡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进去。他们是一家人，只有他一个外人，进去了会不会扰了他们团聚。
“修凡兄，你来了。”泽昊停下话，起身招呼。
修凡拱了拱手，进了厅内，小心朝若瑛看了一眼。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他想，换了衣服，连头发也变了样子。收回目光，他呆呆地将脑中她现在的样子跟记忆中的慢慢融在一起，不管哪一个她，他都觉得很好，她的表情好像也多了。他又朝她看了一眼，尽管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什么表情，可是他总觉得她好像笑过。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来至鸣夫妇才到。晚辈等长辈本来就是应该的事，以前两人来的会再迟些，这次因为若瑛在怕她久等，他们也比平常更早出来。跟修凡寒暄后，二人落了座。来氏看到若瑛的变化，少不得夸赞了一番。
“沉芳，以后每天都要替若儿好好装扮。”来氏说道。
“是。”沉芳欠身应道，面上没有什么，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若瑛动了动唇，想说不必，终没有出口。陪伴他们也不会太久，就随他们的意思吧。
吃好饭，他们坐了一会儿，聊了许久。来氏也有心想促成若瑛和泽昊的婚事，这对人越早成亲她越安心。
“若儿呀，京城这地方，我和你舅舅也不熟，要是想出门可以让泽昊带你去。他对哪里好玩哪里好吃，最清楚不过了。”
“嗯。”她应了一声，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她没有什么玩心，只想快点结束回去铸剑。半晌，她想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我家。”上次她回去也只去了自己院子，还没有好好看看过去的家，既然要在京城耽搁，她可以多去几次。
来氏面露难色，跟来至鸣对看了一眼。知道他们难开口，泽昊替他们说，“若瑛，宋宅还是不要常去的好。也许是久没有人住，宅里被妖邪之物所侵，到了月明之夜，宅中就会发出悲鸣。曾有人去查看，结果一无所获，还被声音吓得失了神志。父亲派去看房子的人，也只敢在正午简单的打扫一下，并不在那里住。”
木然点头，若瑛跟修凡对看了一眼，有几分想去。修凡懂她的意思，自然会跟着她一起去。看到两人目光的交流，泽昊才反应过来。
“是了，现在有飞灵门的义士在，不是正好能驱逐宅子里的妖物。”
“也是。当初因为没有确切妖物的痕迹，也没有向飞灵门求助。现在修凡大侠在这儿，也是缘份。就请修凡大侠出手，灭除妖魔，还宋宅一个安宁。”来至鸣起身求助。
“是。”修凡连忙起身应道，这也是若瑛的事，要把占了若瑛的家的妖魔赶走。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修凡大侠尽管开口。”
“会。”修凡接话，在查出事情真相前也没有要别人帮忙的事。飞灵门人一向也不借外人之力，他们受一宿一饭之恩便满足，怎么能劳烦别人太多。
虽然他应下了，但是若瑛还不放心。她淡淡看了修凡一眼，眼中敛着深色。并不是不相信修凡的能力，她只是想知道占了宋宅的妖魔会是什么样。
要一起去吗，他偷眼看她。
她目露肯定，他也懂了。
是夜，明月高高挂起，缺了一边的金色圆轮照亮大地。空中没有云朵遮月，如果占了宋宅的妖物会在月明之夜出现，今天过去，也许就能碰到。吃完饭回到屋里，修凡收拾武器，准备半夜探访宋宅。等来家的人都睡下，他走到院门口，朝若瑛的方向张望了一眼。若瑛也想去，不过第一次去探查，可能他一个人去好一点，如果宋家真的被法力高强的妖物占了，若瑛跟去也许会受伤。正想着，前方出现一个黑影，他仔细一看，是若瑛偷溜出院子来找他。
她看月亮出来了，便有心马上去宋宅看看。如果修凡睡下了，她可以叫他起来，飞灵门人为了除妖牺牲小小睡眠算什么。好在修凡也想去，两人对看了一眼，听得护院的脚步声接近，若瑛还没有反应，修凡已经揽住她的腰，飞身将她带出院外。
“快去快回。”他说，怕来府的人发现若瑛不见会担心。
无心应答，她的心思都在放在她腰上的手，为了出门方便，她又换回自己的衣服，也绑了简便的发式，如果两个人单独出来，她是不是还是穿着之前的衣服好一点，可是那身衣服，太不便宜行动了。修凡没有发觉，等到了外面，他松开手。若瑛走路很快，两人能同速到达宋宅。走了几步，他看若瑛还在后面，不由折回担忧地看着她。
“不舒服？”
摇了摇头，若瑛否认，顺便把刚才的念头抛开。“走吧。”
看她的确没什么事，两人快步赶路，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宋宅。这条街道本来就冷清，到了晚上阴森森的，没有人声。明月还高挂着，白色的光照不亮阴暗，反正又增了吓人的黑影。周围的人知道宋宅的事，渐渐不敢住在这附近，到了晚上连路过的人都少，本来是京城繁华的街道因为宋宅的传言败落了。
推开虚掩的门，两人面不改色地进到宅内，就算是妖物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就是对付妖的。院子浸到白晃晃的月光中，别有一番滋味，两人无人欣赏，四下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现象。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些疑惑。
“呜……”一阵凄凉的呼声从空中响起。修凡护在若瑛身前，四下打量，想知道声音从哪里传来。
“呜……”空中几缕月光叠在一起，亮色的白光像烟雾一般从空中飞落，在两人面前盘旋舞动。修凡担心若瑛的安全，不敢有什么动作，一边又怕这个是妖物是幻术，想靠特异的光吸引人的注意，它的真身则躲在别处等待机会行动。
白色的光烟渐渐凝在一处，幻成人形，还没等影像清晰起来，亮光又散了开，游入若瑛的院子。两人跟在身后，见光在假山上缠绕不去，不断发出越来越凄凉的声音。若瑛盯着假山，心中隐约有了想法。
“何方妖物，还不快快现身！”修凡喝道，低沉的声音穿透了呜咽声。
“滚出去！”一个阴狠的声音不甘示弱地响起，不断叫嚣道，“滚出去！”
背上升起一阵寒意，修凡拨出剑，盯着那道亮光，“宅子的主人在此，要滚出去的是你。”
“哼……”轻蔑的笑从空中响起，亮光忽地增强，闪得两人睁不开眼。等光亮忽地落下时，两人来不急看清周围的景物，女子扭曲的面容忽地飞到两人眼前。
“你负我！滚出去。”她尖声喊着，脖子以下皆是灰色的烟雾。
呆呆看着她，脑中反复回响她的声音，若瑛愣了愣，朝她问，“小蒲儿？”
声音刚落，女子的头颅马上消散不见，四周恢复了平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有若瑛盯着空荡荡的院子，失了平静。
第五十六章 鬼魂
她还活着吗，可爱的小蒲儿……若瑛念着她的安危，在记忆中已经不在的人，是不是真的未死呢。她呆在宋宅是在等着若瑛回来吗，为什么见了若瑛，她却并不高兴。若瑛并不奇怪小蒲儿会怨她，当初的确是她不对，现在她烦恼的是要怎么样能再见到小蒲儿。潜意识里，她觉得小蒲儿过的并不好，若瑛很想帮她，只是找不到办法。
两人夜探宋宅后，若瑛心绪不宁，别人也许看不出来，跟她一起去过宋宅的修凡最是清楚。他猜若瑛跟占了宋家的妖邪也许认识，却不好去问她。之后一连几天都是阴雨，晚上没有月亮，他们不能再去宋宅，修凡看得出若瑛有点着急，不由恨自己不能帮上她的忙。
因为下雨，他们不能出门，整天都呆在家里。泽昊倒是捧了一堆东西来给若瑛解闷，一点也不为若瑛冷冰冰的态度气馁。若瑛不捧场还有小石头呢，两人闹了起来，就算若瑛不自己玩，在边上看了也总比闷坐着好。他知道若瑛已经不是去年那样好哄的孩子了，却仍想着把以前没有相伴的日子补回来。如果她那时没有出事，这些东西，她一定是会开心地跟他一起玩的。多想无益，失去了的岂是那么容易补的回来，他心下暗叹，注意到角落愁眉不展的修凡。怕打扰到他们，修凡总是呆在一边，隐藏自己的存在，泽昊对他这份心思颇为感激。
“修凡兄，是在担心你的师兄师妹吗？”他关切地问，能让修凡担心的事大概是这些。提到修凡的师兄修浩，泽昊不禁看向若瑛，想注意她有什么反应。
果然，若瑛看向修凡。他是在为她的事烦恼吧，她竟然落到让人费神的地步，若瑛收回目光，重新理清思绪。事情的答案只有小蒲儿知道，她等到月明之夜就能和小蒲儿再会，到时候就都清楚了。只希望小蒲儿不会避开她。
“不是。”修凡答道，感觉到若瑛掠过的目光，看过去时却见她低着头心情已经好些了。他松了一口气，好声道，“师兄他们不会有事的。”
他听说他们的任务内容，并不是很难，如果不是门中人手不够，不会派他们去。修姗去调查某个村子人口失踪的事，修浩是去大漠消灭拦路的妖魔。
“说的也是。”泽昊笑笑，已经捕捉到若瑛闪过的目光。如果若瑛喜欢像修浩那样温润的男子，他就变成那样，让若瑛回心转意。对女子他很有自信，投其所好总没有错。
千里之外，修浩没来由觉得背上一寒。他四下张望，确定没有妖气，才继续朝前走。到达目的地已经有段日子了，他查看地形，又询问了附近的牧民，判断妖魔已经南下，不知潜伏到哪里。此妖不除，会遗祸人间，地上妖魔离开的痕迹明显，他传信给门中说明情况，准备根据痕迹向南出发把妖魔消灭。路中可能不经过京城，也不能绕路和修姗见上一面，他心下觉得遗憾，又想来将来有的是日子，用不着介怀。往南走，如果顺利还能去里山村，他想看看村民现在的生活，也想知道那个小女婴现在怎么样了。
过了三五日，在修浩南下的时候，京城总算放晴了。正是一月中月亮最亮眼的时候，若瑛一早就准备着夜探宋宅的事，沉芳是觉得若瑛心中有事，却不能从她漠然的表情中猜出什么来，泽昊也是。也好在她没有什么表情，不然哪藏得住心事，修凡在边上暗暗着急，生怕她的心思被旁人看出来不准她去。到了晚上，两人总算都安心了。等府上的人睡下了，若瑛和修凡会和，再探宋宅。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两人直接去了若瑛的院子。里面还没有什么异象，被月光照亮的景色像是陷入沉睡，两人无心观看，留意四周的变化。
“没有妖气。”修凡沉声道，上次来他就注意到了，虚无的光出现时和女子悲鸣响起时，都没有溢出妖气。如果这里有妖出现，那天他们第一次到小院时，他和修浩修姗不可能都没有发现妖的气息。藏身在此作怪的真的是妖吗，如果不是妖，难道是妖的鬼魂不成，他困惑地想。
强光一闪，毫无准备的两人一时睁不开眼，若瑛感受到有人在她身边打转，她遮着眼四下探看，只看到一缕清烟绕在她周身。
“是小蒲儿吗？”她低声问。
光一下子暗了下去，两人还不能适应视线。在薄薄的月光下，一名女子立在半空，半透明的由清烟化成的身子，俯视着若瑛。
“小若儿？”她喃喃低语道。
“是。”若瑛用力点头，只有小蒲儿会这样叫她，家人都叫她“若儿”，泽昊叫她“小瑛子”，“小若儿”这个称呼，她只能小蒲儿那里听过。是若瑛先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她便用差不多形式的称呼若瑛。
小蒲儿愣愣看了若瑛一会儿，忽地冲下来，停到若瑛面前，凶神恶煞地怒视着她，“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她果然记恨着那件事，若瑛想，面色凝重了起来，“对不起。”
除了瞪红了眼，小蒲儿没有其余表示，一句道歉抚不平她心中的怨恨。
“你能活着太好了。”若瑛说，想着小蒲儿长大了能出来见她，定然是还活着。一开始，她还认不出小蒲儿来，那么小小的妖怪一下子成了年轻女子，若瑛反应不过来。
“我没有活。”她冷声道，是若瑛独自活在世上。当时，若瑛如果开口替她求情，她也许就不会死。好不容易得到“念”拥有思想可以幻化成形，她的道行却一朝尽失。幸好这假山之上还有她的念力在。她回到宋宅，日夜修炼，也不过得以在月明夜阴气旺盛时现身，所拥有的形体也不过是半透明的无法凝成实体。除了吓吓人，她什么也做不了，也无法离开宋宅太远。都是若瑛的错，她救了她，若瑛却没有开口帮她。
隐起身形，她不愿多看若瑛。在月光中消散的形态，若瑛挽回不了。小蒲儿终归没有活下来，因为她的过错。她沉着眉，深恨自己过去的软弱，如果是现在的她，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修凡看她一时没有离开的意思，用剑在地上画符。
“别伤她。”若瑛说，如果因为她的关系，再让小蒲儿伤一次，她真不知要怎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