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进攻。感觉到前进受阻,蝌坟妖渐渐不再向前,而是聚在一处。初时,岗上的弟子还不以为意,不一会儿才发现数目众多的妖渐渐变少了,相对的,中间的妖魔体型变大了。不消片刻,蝌蚊妖化为巨大的黑色妖魔朝山门走去,只一拳就打碎了墙壁。哨岗上的弟子打飞了一片,连正在下台阶的若瑛也摔在地上,被乱石划出几道口子。
真麻烦,她暗叹了一声,快步到了远叶身边。巨大的蝌蚊妖已经朝院中过来,其余妖魔见出现缺口也跟着进来。她沉着眉,看向不听使唤的绝杀,这样紧要的时候竟派不上用处,这样的剑有何用。
“远律,你去取血光来。若瑛,要怎么样让剑停下来?”远叶沉着的问,现在这样情形若再慌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是。”远律应道,迟疑了一下,如果现在离开了远叶说不定再被剑所伤,又或者受到妖的攻击。若瑛没有武功,远乔整个人失了神根本帮不上忙,他要怎么办才好。
看出他的顾忌,远叶淡然道,“你快去,我不是受了一点小伤,还顶得住。剑就放到我房间书架后面,用了一般的结界保护。”
远律点头,不敢再耽误。看到他离开了,修凡更加觉得责任重大,他不但要制服剑保护好若瑛,还要保护师父安全。可是他现在自身难保,从刚才开始,他就被剑耍得团团乱,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沾了一身的灰不说,衣服还有好几处磨破了。要怎么办呢,他暗想,眼看着妖魔进入院中。他手上拿的好歹是血剑,既然它要狂就给它一个对手吧。想着,他拖着剑朝门口冲。
感觉到生物的靠近,绝杀已经疯狂起来,它不管前面的是人还是妖,都希望能一剑劈下。看到有人举剑靠近,蝌蚊妖想起血剑,便抓起断墙阻挡他的剑。还没有碰到剑身,绝杀就飞向空中,修凡也配合它的动作一跃而起,绕到妖魔的后面寻机进攻。妖魔转身,把手中的巨墙抛去,修凡闪到一边,还没有调整好动作,就被绝杀带着往下冲在妖魔手上划下一剑。
太好了,修凡暗想,用血剑伤着,再大的妖魔也会消散。可是他才再站定,妖魔就拿起石块砸下。怎么回事,他明明刺中了,修凡望着刚才刺中的位置却没有看到痕迹。
“它并不是一个,而是由无数小妖组成的。”修浩大声提醒道,也许修凡没有发现,但是他刺到的地方的确曾出现伤口,有几只妖已经被消灭了,可是离消灭巨大的蝌蚊妖还远远不够。
这个时候,如果能使用飞剑术就好了,修凡暗想,他熟的飞剑术只有化烟,现在绝杀又失控了更使不出其他的招式。也幸好如此,他才能狠下心来面对妖魔。想让绝杀恢复好像并不容易,既然要花很大的力气在控制上,不如顺便把这份力出在除妖上。
“修凡,顺着绝杀的招式。”远叶提醒道,他已经看出来绝杀所用的剑招都是他和远律他们会用的,造剑的指引,说不定修凡一个人就能打败巨妖,至于之后让绝杀恢复的事,就要看若瑛了。
拿着刀子,若瑛迟疑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并不是怕疼,也不是吝啬自己的血,只是修凡跟她说了要由他来取血。如果现在取了血,在洒到剑前出错,以她现在的身体恐怕不能再提供同样的份量;既然如此,不如等最后由修凡动手,即使她不觉得那样会更好。
交战数次,蝌蚊妖不能继续前进,心知修凡的厉害,马上分散成黑色的小妖,从他身边绕过。修凡拦下几个,让大部分逃到他身后。它们重新组合成巨大的妖,朝后面的远叶袭去。修凡连忙追上去,脑子里已经不知要用什么招术,只能随着绝杀的剑势。
“化雨。”他不禁念道,不知自己几时会了这招,而且跟他之前学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就像远乔消灭绿龟妖时一样,或者比远乔使的剑招威力更大,一瞬间,空中像是降下金色的幕布一般,无数的雨点朝蝌蚊妖身上砸去,他黑色的身体融化在一片金光中。修凡惊讶地看着,心下的不安在扩大,他没有想过才一下子所有的蝌蚊妖就都消失了。他们有多少只,几十?几百?这么多生命就这样被他消灭了吗。
心神不安,他收了剑势,还来不及多想,手上就被剑牵引着朝远叶刺去。他忘记了手上的绝杀还不受他控制,只一刻的失神,他就可能被绝杀牵制。
“小小的利器,也敢这样猖狂。”远叶冷声道,想要趁机制住这把剑。肩上微疼,他深吸一口气压着,紧盯着修凡的动作。
左右的人不解地看着修凡的动作,他能使出那么厉害的飞剑术就够让人吃惊了,可是他现在的动作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意图对掌门无礼。修浩略微看出绝杀有些不对,可他的位置根本来不及上前阻上。眼看修凡就要到远叶面前,若瑛朝前一步,站到他刺来的方向淡然看着他。
“若瑛?”远叶看向挡在前面的若瑛,已经知道她的打算,的确,这是让剑停下来最好的机会,只是对修凡来说有的残忍。
修凡绝不愿伤到任何人,远叶也好,若瑛也好。手上的剑不听他控制,他已经很努力了,却没有用。拼尽所有的气力,他微微偏过剑锋,希望若瑛能趁机躲开。可是她没有躲开的意思。远叶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她背上送了一掌,助她迎上剑锋。她唯一能庆幸的是剑避开了要害,可是却该死地刺中了她断了的肋骨,疼的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看到修凡颤抖地站在那儿手上还握着那把剑,若瑛脸色苍白着却一脸淡然地把伤口中潺潺流下的血抹在剑上。痛疼着痛疼着痛疼着……除了疼之外,脑中所有念头都消失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冰冷的双手还得沾着血抓着同样冰冷的剑上,白色的雪落在皮肤上渐渐化在血色中,她替那白色可惜,换个地方落多好,可是这苍茫天地间哪里有干净的地方能留得住它。
“对不起……”他嚅声说着,声音渐渐从心上涌了上来,颤抖着手想替她止血。
“别动!”她冷声道。
他的手指缩了一下,头垂了下来,疼痛的心冰冷了起来。被她讨厌了,他无助地想,他明明是想靠自己压制住剑的,却做不到,他总是这样,什么也做不好。
“按约定,这次的血由你取的。不过,没有下次了。”她淡淡地说,只是这样就让他情绪低落,怎么可能让他取第二次,“果然得靠自己。”
不是这样的,他抬起头,不想再看到她伤害自己的行为了,不管为了什么都好,他都不要看到她一次次的做着明明不情愿的却不得不做的事。太痛苦了,他好像明白了她曾经有过的挣扎一样,在逃不出的命运中惶恐不安呐喊哭泣,最后却不得不顺从命运支配她行动的线。他只能在旁边看着,却拼命地想挤进线中替她做些什么。
“我……我可以。”他颤着声说,“我真的可以。”
如果能在她有生之年替她分担一点痛苦就好,他想,也不知不是不被飞雪迷了眼睛,眼眶冻的发红。长大后不再落泪的他,好想替不会哭的她流一次泪。
不远处,弟子的目光被他们所吸引,有些忽略溜进后院的妖魔。鲲尖也在院中,看到修凡打败蝌蚊妖的那一幕,他断定修凡手中的剑是另一把血剑。太好了,他暗笑,失去的手臂正好要长回来了,他可以打破血剑以及现在被刺中的女子。若没有猜错,她一定是飞剑掌新的掌门,是神子。看准时机,鲲尖借助尾巴的弹力,举着双锏冲向若瑛和剑。修凡一看到他,连忙想拿剑抵挡,可是他刚才拿在手上的绝杀还刺在若瑛身上。他迟疑了一下,见鲲尖已经近了,心下一急挡在若瑛身前,张开了屏障。
靠这样的屏障根本阻挡不了鲲尖,鲲尖一时不能改变攻击的方向,笔直朝着修凡背上打去。修凡闷哼一声,口中吐出血来。若瑛站在他身前,大着眼睛看着他,忽然感受到修凡看到她受伤时心情。鲲尖看一击不能生效,马上准备第二击,快要着力时,修姗踏雪而来,一剑砍下他的手臂。
“可恶,纳命来。”她冷声道,将鲲尖从修凡身边隔开。
两人的打斗声传来,对若瑛和修凡来说,却像另一个世界的事一样。她伸出手想扶住他或是抹去他嘴角的血,手上的血色却止住了她的动作。她的血不能碰到他,她黯然地想,只能望着受伤的他还在努力安慰似的朝她笑笑,然后倒地不起。雪花落在他身上,跟他身上的白衣融为一体,周围似有人赶来,她却看不到。
她的眼中,只有刺眼的雪,刺眼的白和无尽的黑暗。
第四十四章 过去
好难受呀,若瑛站在剑炉上方,望着下面熊熊燃烧的大火,里面是眼熟的剑,跟她曾经试作的剑很像。啊,终于轮到她了吗,她漠然地想,是她要投身铸剑的时候了吗。环顾四周,剑室的布置一如深深铬在她的成长中的一样。是在做梦吧,她意识到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上厚厚的茧以及丑陋的伤痕,她试着握了握手,却使不上什么力气。她的手其实很小,一点也不适合干活,记忆中娘亲曾经温柔地捏着她的手掌说连绣活也不舍得教她,可是她那时很想学,很想将来能像娘亲一样温柔可人,长大了她也要在帕子上绣上可爱的蝴蝶,然后送给昊哥哥。
底下的火烧得更旺了,像是现实一样,她脸上的伤也跟着又痒又疼,好痛,全身都跟着痛起来。她握着手心,望着下面的烈火,只要跳下去就能解脱了,可是她却迈不开步子。是害怕吗,是对这样人生的不甘心吗,是对活着的希望吗,她轻叹一声,希望什么的太虚无缥缈了,她是一定得跳入火中。
望着炉火,无数画面从眼前掠过,记得的不记得的。回忆过去的幸福是让人痛苦的事,她曾被捧在手心,被许多人疼爱着,可是疼爱她的人在她眼前被夺走了生命,她什么也做不了,而活下来的她也被打上死的印记。不受她左右的生命,只会受苦的生命,不如了结吧。
向前走了一步,她闭上眼,耳边却传来许多人的声音。被袭时父亲在外面安慰的声音,娘亲在保护她时温柔抖动的话语,朋友的话语,还有亲戚曾经对她未来的期待,昊哥哥霸道的许诺……如果死了,一定都不记得了,还会有人记得这样的曾经吗。她微皱着眉,在那无数的声音中,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女童的声音。
“若儿,对不起,我只藏住你一个人。”
若瑛睁开眼,看到手掌大小的女童扇动着透明的翅膀挡在她面前,替藏在娘亲身后的她隐去身形。贼人谈论着本应该存在的她,却找不到她的身影,她就在他们眼前,面对着娘亲的尸体,以及外面杀戮。她记起来,最不想记得的事情。养在深闺的她最好的朋友就是小蒲儿,除了她谁也看不到的小蒲儿是只小妖。在铁沉到达之后她支撑不住现出了原形。铁沉打算杀了小蒲儿,她向若瑛求救想让她帮忙解释。小蒲儿不是害人的妖,这样简单的话她却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保护她的人倒在眼前……
这样重要的事,她竟然忘记了。即使再不愿想起,她都得记着呀,那是她对铁沉最初的恨意。可她太差劲了,只是顺从铁沉的命令活着,想不起报仇的事,怪不得之后会一直受苦,怪不得她得跳入火中。
纵身一跃,她跳入滚烫的剑炉,已经没有逃离的理由了。全身剧烈的疼痛好像减轻了火烧的痛,无数声音在四周哀叹,她们叫着她的名字,像是并不希望看到她落入火中。她反而安然了,全身都轻松了,痛苦也好,恐惧也好,难过也好,只剩下一瞬间。
“对不起。”身后响起修凡的声音。
她回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却能想像到修凡说这句话时可怕又羞愧的表情。为什么要道歉,他又没有错,有错的是她才对。她让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中,她胆小怯懦,不敢面对失去家人的痛苦,不敢承受背叛朋友的愧疚,不敢担负责任。她只是这样一个女子罢了,可是真的一直这样下去走到预定的结局就像现在这样吗?她还有选择吗?
就这样被烈火燃尽,她的身体恢复常温,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在她的床边,飞灵门教授药草课的远香正查看她的伤情。论年纪,远香与远律同岁,可是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初一看只当她跟修姗同龄。只是她举手投足间,没有少女的妖柔,透着成熟历练。修凡着急地站在远香旁边,等着她把脉动后的结果。
“已经脱离危险了。”远香将若瑛的手放回被中,回头不耐烦地看了修凡一眼,“别靠的这么近。”
“是。”修凡退了一步,不敢顶嘴。
远香好像猜到修凡的身份,对他总是冷眼相待,何况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出门采药历经艰难已经够辛苦的,她日夜兼程赶路回到飞灵门想在除夕有顿饱饭吃,面对的却是一屋子伤员,连远叶也受了伤。几天没合眼,她总算替所有人包扎了,好一心调理若瑛的身体,却总有几个不长记性的弟子不顾身上的伤非得迎合新春的气氛,偷偷饮酒作乐。她对伤员最是严厉,总是忍不去管管,可是有修姗带头闹哪里管得住,只管出一肚子火来。再者,修凡也让她生气,难道是质疑她的医术不成,天天跑若瑛这儿跑,如果醒了自然有人会告诉他,他急个什么。掌门也是,这些个弟子都不好管教好,一个个出来烦人,连自己也照顾不来,还有远乔也让她生气,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装什么忧郁,有这时间,也不知道出来帮把手。越想越火,她连自己的细纹跑出来都不顾,看谁都不给好脸色。
“远香,若瑛怎么样了。”远叶推门进来,见她脸色不佳,不得不用格外温柔的语气问她。
他刚处理完门里的事,即使受伤了,门里大小的事总不能放下,远香管得紧,他只能偷偷工作。除夕那天若瑛昏迷后,远律拿着血光赶到了,修姗早就把鲲尖打落山崖,之后合二人之力扫平所有妖魔。他本以为会有更多的妖魔来袭,谁知那之后山下就没了动静。他不知妖魔是在打什么主意,这几天都让弟子戒备着,而打斗中丧生的十八名弟子也在刚刚火化了。这下,弟子们又少不得喝酒闹腾一番。偷偷看了一眼远香的脸色,他等会儿还是避得远一些,免得被她的火气烧到。
“那天插在她肋骨里的劳什子剑,是新的血剑不是?”远香一边捣着药一边冷声问。
“是。”远叶点头,连忙替修凡说话,“也不全是修凡的错,是我在后面推了若瑛一把……没办法,没有若瑛的血,这剑会出问题。”
“你们男人总有道理。”她冷冷一笑,瞪着远叶,“我看那剑的大小跟她脸上的伤倒像。”
“她也是前几天才回来,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远叶低头道,其实若瑛刚来门里,他就有所怀疑,只是这些事不好问她。
修凡不解地看着两人,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他们难道是在说若瑛的脸是被绝杀烫伤的吗。
“我可不信不小心之类的话,一看她身上的伤,就知道铁沉下手有多狠。每个人的体能有限,一个只能挑百斤的人,再磨练能挑到两三百斤就已经不错,想要挑动千斤这样为难身体的事可以说是不可能的。女人的身体本来就娇弱,像若瑛这样身体异变胜过男儿的,掌门,你不会不懂其中的怪异?”
这个远叶倒没有想过,略一沉呤,他忽地脸色微变,“你是说……”
“是。她服了禁药,身体才会超过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