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鼓励。”
“马略斯勋爵。”
虽然它不是那么振奋人心。
但守望人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楼上的房间准备好后,我会来通知你。”
“公爵阁下。”
马略斯说完,大步跨进闵迪思厅。
泰尔斯看着他的背影,在尴尬之余若有所思。
“那位王叔。”
少年突然开口。
复兴王的画像下,马略斯的背影淡淡一滞。
“雾王那位代行国政的叔叔。”
泰尔斯目光灼灼:
“在闵迪思一世病逝后,他继位了吗?”
守望人的背影静止了几秒钟。
“当然。”
马略斯回过头来,表情深邃:
“代行国政的苏美璨星,最终从他早逝又无后的侄子那里,继承了王位。”
“即史上的‘胡狼’苏美三世。”
泰尔斯呼出一口气,心中了然。
但马略斯的话还未完结:
“以”
“星湖公爵之身。”
泰尔斯悚然一惊。
可是不等他追问,守望人就头也不回地举步离去。
消失在楼梯之上。
只留下泰尔斯,兀自寻思着这个故事的意义。
几秒后,王子却释然一笑。
真有趣。
无论是闵迪思厅的主人,抑或是星湖公爵,他历代前任们的故事,都是那么
耐人寻味啊。
泰尔斯最后瞥了一眼马略斯消失的方向,转身离开门廊,走向花园,在等待的同时换上一副笑容,打量起周围忙碌的人群。
他突然发现,在来来回回的仆役和私兵中,有两个身影是如此与众不同,一者浑身轻松而一者略显严肃地站在水池边上,煞有介事地讨论着什么。
泰尔斯认出了两个人,于是缓缓举步,向他们而去。
“你原本不想来,对么。”
喷泉边上,多伊尔看着远处的几个女仆,眯起眼睛:
“你知道,哥洛佛家是‘七侍’里的佼佼者,拥王党的中坚,好几代人都深得信任,位高权重。”
他的身边,哥洛佛狠狠皱眉。
“你父亲是裘可曼大臣的前任,你哥哥更是在财税厅里,前途无量。”
多伊尔的注意力仍在女仆们身上,看也不看哥洛佛,一面叙述一面感慨:
“陛下也锐意进取,年富力强。”
“但是你却在这儿,来赶这趟不走运的浑水。”
多伊尔转过头,好奇地盯着哥洛佛。
“为什么?”
但这一次,他似乎踢到了铁板。
只见哥洛佛同样扭过头,冷冷地盯着对方。
像是在盯着肉摊上的一块腐肉。
沉默了持续了很久。
半晌,得不到回应的d。d只能尴尬地笑笑,自觉回过头去。
“好吧,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可我就不一样了。”
多伊尔对着一个终于受不住他的眼神,向这边偷瞧的女仆释放一个完美的笑容:
“在我们家族兴盛的那些年里,多伊尔跟旧权贵们走得太近了,关系盘根错节以至于后来整整三代,都没出过能得复兴宫重用的人。”
哥洛佛没有说话,但他收回了眼神。
多伊尔望着围墙下红脸扭头的女仆,眼神有些凝固:
“他们担心再这样下去,家族在‘七侍’里的地位迟早不保——就像,就像没落多年的塔尔丁,贝莱蒂,还有”
多伊尔顿了一下,向闵迪思厅的方向努努脑袋,叹息道:
“马略斯。”
哥洛佛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
“所以我就被逼着到这儿来了。”
多伊尔挑挑眉毛:
“我父亲想得倒是很美:从国王亲卫再到王子亲卫,也许最后又变回国王亲卫,最后”
d。d的脸色微微黯淡:
“当然,那也只是想得很美。”
哥洛佛目光微闪。
“毕竟,现在已经过了靠封地大小吃饭的岁月了,”多伊尔轻吐一口气,表情无奈,语气深长:
“而我们既不是六大豪门,也不是十三望族。”
在纹丝不动的哥洛佛面前,多伊尔幽幽地道:
“我们只是璨星的侍从。”
偷香
第12章 脑子有问题()
“况且你也见到那孩子了……”
多伊尔痛苦地叹出一口气。
“神啊,我们十四五岁的时候哪有这么复杂,不该都很单纯愚蠢,冲动好色的吗?”
他不忿地看向哥洛佛,寻求认同:
“没有什么是晚上去一趟红坊街不能解决的,对吧?”
出乎他的意料,一贯消极以应的哥洛佛,这次却开口了。
“不是我们,”寡言的先锋官冷哼一声,扭头转向一边:
“只是你。”
D。D的笑容瞬间消失。
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却突兀响起:
“一切都好?”
多伊尔和哥洛佛齐齐一震!
一秒钟的时间里,两人同时肃正,转向铁门的方向。
只见王室卫队的最高指挥官,卫队长,艾德里安勋爵正站在铁门处,在两位随从的陪伴下,笑眯眯地向他们看来。
多伊尔如遭雷击,先是努力挤出笑容,觉得不妥后又奋力肃正脸色,话语结巴:
“艾,艾德……队,队,队……长,长官?”
哥洛佛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长官。”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走进来,周围的人们认出了他,纷纷行礼。
“大家都在忙,你们俩在做什么?”
多伊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连忙站定,向前一步:
“咳咳……我们在评,评估闵迪思厅的防卫漏洞,做好未来的哨岗计划……”
但哥洛佛生硬地开口,盖过多伊尔的声音:
“我们装作很忙,长官。”
“然后避开后勤翼的征调。”
此言一出,艾德里安队长的笑容也僵了那么一秒。
多伊尔浑身一晃,难以置信地望向他的同伴。
那个瞬间,先是震颤莫名,随后万念俱灰的多伊尔,只想一巴掌拍死哥洛佛。
然后再拍死自己。
在难言的沉默和尴尬中,好歹是经验老到的艾德里安先反应过来:
“哦,你们都是……马略斯的人?”
心情沉痛的多伊尔感觉出队长没有究责的意味,连忙补救:
“那个,啊……马略斯勋爵正在里面,好像在……”
哥洛佛的回答则一如既往的简单:
“我去通报。”
可艾德里安叫住了他:
“等等。”
王室卫队的最高指挥官背起双手,慢慢走向对方,眯眼打量起他健壮的身形:
“你是先锋翼的嘉伦·哥洛佛?”
哥洛佛神情一肃:
“是。”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怀念:“很好。”
“我认识你祖父。”
“四十年前,正是身为守望人的他,亲自把我拔擢进卫队。”
一边的多伊尔脸色一变。
他看向哥洛佛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艾德里安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严厉的人,但值得尊敬。”
哥洛佛眼神一动:
“是。”
“希望你像他一样,受人尊敬,”艾德里安的语气很亲切友善:
“但……不必跟他一样严厉。”
“在团队里,做一个温和易处的人,你会发现,自己收获的更多。”
哥洛佛微微一震,回答略显局促:
“是,是。”
艾德里安点点头,望向多伊尔。
后者立刻像吃了毒药的老鼠一样,整个人不自然地僵硬起来。
艾德里安笑了:
“所以,你就是那个……D。D?”
多伊尔嘴角抽搐,笑容尴尬:
“是,长,长官……但是,那是,是……大家叫着玩儿的……”
他的声音很没底气,越来越弱。
“布里奇跟我谈起过你。”艾德里安悠然道。
“什么?”
多伊尔眼前一亮,一扫之前的胆怯:
“是吗?”
他略有期待:“那,那首席他说了我什……”
“他说你最开始想去的是先锋翼,”艾德里安淡淡地道:
“落选之后,不得已才去了他的护卫翼。”
哥洛佛下意识地瞟了多伊尔一样。
那一刻,D。D的脸色涨得通红。
“长官,我,我……”
但艾德里安却颜色一肃:
“承认失败,这并不可耻。”
他缓缓道:
“能接受失败,才配得上成功。”
“正如先做好‘护卫’,才有‘先锋’一说。”
艾德里安突然的严厉,让多伊尔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是,长官。”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重新打量起他们两个人。
“你们很年轻,都是马略斯重要的臂膀,更是王国可靠的剑刃,”艾德里安恢复了刚刚的亲切:
“加把劲儿。”
“是,长官!”这是噤若寒蝉的多伊尔。
“是。”这是依旧僵硬的哥洛佛。
艾德里安微微一笑。
“还有,别在偷懒的时候被主人抓住,”就在这时,艾德里安却突然扭头,目光有神地看向远处:
“尤其是……他就站在你们背后。”
多伊尔和哥洛佛齐齐一震,转过身来。
隐藏在树后,被突然叫破行藏的泰尔斯也倏然一惊。
他不得不在D。D和僵尸古怪的眼神中,尴尬地走出树下,调整自己,温和礼貌地微笑。
艾德里安向他恭谨一躬:
“公爵阁下。”
泰尔斯连忙点头回礼:
“艾德里安勋爵。”
“请问您……”
艾德里安微笑摇头:
“请勿烦忧。”
“我只是前来……把正式的公爵册封令状,交给您。”
他转过身,把一纸卷轴递给哥洛佛(多伊尔想伸手去接,但卷轴却在就要落到他手里的时候,蹊跷地拐向了哥洛佛)。
“顺便看看小子们准备得怎么样,”年过半百的卫队长笑着看向多伊尔和哥洛佛,前者连忙尴尬微笑,后者站得更加僵硬:
“毕竟,从王室卫队里抽调人手,另组特别单位,这也是多年来头一遭。”
泰尔斯看着哥洛佛手里的令状,没空去深究对方话里的意味:
“谢谢您的关心。”
卫队指挥官的微笑依旧:“我希望,托蒙德没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泰尔斯一愣:
“托……谁?”
托蒙德。
他的第一反应,是闵迪思厅里的复兴王画像。
但艾德里安只是叹了口气:
“我听卡索伯爵说了您和他在路上的冲突。我想为他的行为向您道歉。”
泰尔斯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人是……
“但请您相信我,马略斯勋爵不是存心不敬,更不是顽固不化,”艾德里安认真地道:
“他纯粹只是……太随性。”
泰尔斯眨了眨眼。
“随性?”
他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刚刚马略斯跟他说‘没人会在乎你’的样子,疑惑道:
“我的亲卫队长?随性?”
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多伊尔和哥洛佛,也忍不住好奇望来。
艾德里安呵呵一笑。
“请勿误会,殿下,当我说‘随性’,可不意味着怠惰疏忽,马略斯勋爵的能力毋庸置疑。”
艾德里安看着喷泉另一头的闵迪思厅,感慨道:
“只是,他讨厌复杂和麻烦,面对问题,宁愿选择触手可及的解法。”
“这也算是某种……傲慢吧。”
讨厌复杂和麻烦……
傲慢。
听见这个评价,泰尔斯略有所悟。
艾德里安无奈地道:
“比方说,保护王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让王子出门。”
“殊不知……有时候这会带来更多麻烦。”
泰尔斯点了点头,微笑以应。
只见艾德里安有所慨叹:
“所以,他常常需要有人……推一把。”
“去鞭策他做得更好。”
多伊尔和哥洛佛对视一眼。
“是么,”泰尔斯礼貌地点头:“我会留心的。”
“对了,马略斯勋爵正在……”
可艾德里安却举起了手:
“哦不,我就不见他了。”
卫队长笑眯眯地看着泰尔斯:
“见到您,就足够了。”
“六年前,您成为王子的时候,我恰逢家事,未能在场,错过了您的重要时刻。”
艾德里安的目光突然认真起来:
“但幸好,我没再错过您成为公爵的时候。”
感受着对方目光中的意味,泰尔斯一怔。
“殿下。”
只见艾德里安凝视着他,语重心长:
“一个优秀的战士能经受,也必经受千锤百炼。”
“一个合格的贵族能肩负,也必肩负万钧重担。”
卫队长淡淡道:
“王者亦然。”
下一秒,他不无深意地附加了一句
“王者更甚。”
让泰尔斯愣在原地。
艾德里安再行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卫队长的背影消失,多伊尔这才大口地呼吸起来,仿佛憋了一辈子的气。
“哇哦,哇哦,哇哦……难以置信,卫队长跟我讲话了……”
D。D不无兴奋地道:
“入队七年半,这是我第二次跟艾德里安指挥官面对面,单独谈话诶!上一次还在三年前呢!”
嗯,对,三年前。
那时是在值守室里,
好像是一句“队长队长你要喝水吗”和“不,谢谢”?
多伊尔激动地想。
“哼。”
哥洛佛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脸“你没见过世面”的鄙视样子。
三年。
同在复兴宫里,这小子是要边缘到什么地步,才能整整三年没机会跟指挥官单独交谈?
至于自己……
哼。
带着淡淡的自矜,哥洛佛回想起自己跟卫队长上次的谈话。
在几年前……
奇怪,为什么想不起来?
心情各异的两人身旁,泰尔斯却若有所思。
“那是……”他慢慢地道。
兴奋的多伊尔解答了泰尔斯的疑惑:
“噢,您还不知道吧?那可是王室卫队里最吊的人。”
“总卫队长,艾德里安勋爵。”
只见多伊尔面有得色:
“他的资历足以碾压卫队里其他所有人,是辉煌与毁灭的见证者。”
资历?
辉煌与毁灭?
泰尔斯略有不解。
哥洛佛点了点头,望着艾德里安离去的方向,面色严肃:
“据说,队长见证过血色之年,更是在那支传奇的王室卫队唯一幸存下来的……卫队旧人。”
见证过血色之年……
泰尔斯脸色微变。
“你是说,我祖父时的那支……前王室卫队?”
多伊尔深吸一口气,满脸向往地点点头。
想起白骨之牢里的囚犯们,泰尔斯不由得大惊:
“艾德里安……他活过了血色之年?怎么做到的?”
哥洛佛耸了耸肩。
“恭喜你,公爵大人,”倒是D。D叹了口气,摊摊手:
“你刚刚问到了‘王室卫队十大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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