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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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血脉-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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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中世纪不遑多让的国家——与我所见到的国家生产力严重不符啊。

    就在这时,极为突兀地,约德尔的声音又从两人耳边响起:

    “来自厅顶的入侵者——哨位的人正在阻击。”

    看着眼前不动声色的基尔伯托,泰尔斯忍住了去看监视镜的欲望。

    “这些领主虽然有自己的合法私人军队,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会选择雇佣外人来清理一些杂务——特别是一些需要撇清干系的活计。权势越高,地位越重的领主尤其如此,比如我们外面的客人们。“基尔伯特弯了下嘴角。

    “那这群领主和贵族所组成的高等议会,存在的意义,和所拥有的权力是什么?”泰尔斯敏感地问道。

    “高等议会是‘贤君’闵迪思三世治下的产物。在代价沉重的第四次大陆战争中,贤君号令国内有权势的领主贵族、官员、祭祀、商人学者们,共同组建了高等议会和国是会议,前者是领地贵族专属的议事场,后者则面对整个星辰有名望和身份的人士。闵迪思三世以高超的斡旋手段,消弭了重重的矛盾和障碍,分派赋税,调配资源,借还贷款,让星辰得以在重创两岸诸国的战争里保留了宝贵的元气。”

    一个由国家公权力出面,处理上下矛盾,达成妥协,凝聚出阶层共识的平台,泰尔斯在心底又记下一笔注记。

    “国是会议暂且不论,星辰的贵族高等议会却在贤君之后保留下来,星辰的国家大事,如涉及全境的王令律法,都会由至高国王与一众贵族达成共识,再行发布,这形成了一个惯例。事实上,在高等议会组成后,王国过去上下不睦,贵族相争,阳奉阴违的现象好转了许多。”基尔伯特平静地道。

    代议制的雏形?不,不可能是那么先进的东西,倒是有点像等级制国家转变为绝对主义国家的途中,由领主组成的封建结构,但却已经初步成为地方势力与中央权力角逐的舞台了么。

    “但随着血色之年的到来,六豪门与十三望族,跟璨星王室的矛盾也越发明显。在先王艾迪二世被弑后的十三天里,尽管贵族间矛盾不断,但高等议会治下的星辰王都,竟然决议锁闭城门,收束部队,直到凯瑟尔陛下的归来,才与他达成协议,为陛下加冕。”

    独立运作的封建议会——封建领主团结向君主发声的组织,却是对我而言的坏消息——泰尔斯心下一凛。

    议会的运作,竟然已经可以排除王室的作用了。

    这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只要时机到了,就可以成为推翻王室的惊涛骇浪。

    “而十二年没有继承人的凯瑟尔王——六大豪门看在眼里。”

    基尔伯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神秘但复杂地回答道:

    “恕我直言,我们的北方强邻,英雄耐卡茹和英雄萨拉的国度,被誉为‘西大陆之刃’的埃克斯特王国,采取的是领主选举的选王制度——王者在有权参选的各大领主之间产生。”

    说话间,约德尔的嘶哑嗓音又一次响起:

    “二楼敌袭!第三队和第四队正在应付。”

    “还有五人。他们接近三楼了。”

    泰尔斯这次没有任何动作。

    基尔伯特深吸一口气,他伸手指了指外面:

    “现在,泰尔斯先生,您明白自己的敌人在何方了吗?”

    泰尔斯沉默不言。

    星辰的世袭之王。

    外国的选王制。

    六大豪门和十三望族。

    敌人。

    基尔伯特等于直接把答案告诉了他。

    但泰尔斯觉得这些情报远远不够。他此时的心里,各种可能的推测都在心头闪过。

    他在高速运转的大脑中提取有效的元素,同时继续问道:

    “如果王脉断绝——守卫国境的六大豪门,当然是继承王冠的第一选择,只是,这也意味着,新生的王者,会继承璨星家族的所有领地、财产、附庸、影响力么?”

    “如果原本实力均衡,平起平坐的六大豪门,其中一支突然成为王室,迅速膨胀,且拥有正统的至高权力——星辰,会怎么样?”

    “六大豪门,变成了一大巨兽和五大豪门,于是像以前璨星还是王室的时候一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走向美好的明天?”

    基尔伯特已经习惯了小主人的随时出言打断,但是这次,中年贵族不言不语,只是凝重地望着他。

    泰尔斯也回望着他,心里越发沉重。

    “为了齐心协力争取那个王冠——他们,六大豪门与十三望族之间,”泰尔斯的眼里泛出精光:“想必也经历了复杂头疼的讨价还价与利益分割吧,至少要商议出,王冠究竟由谁来戴。”

    特别是经历了整整十二年,没有继承人的时间,可能许多人眼里,璨星家族血脉的断绝已经无可避免了吧。

    呼——泰尔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生死存亡,还真是影响到一国平安与动荡啊。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心底。

    泰尔斯愣了一下。

    “基尔伯特,”男孩从沙发上站起,皱着眉头,缓缓道:“血色之年里——这些大领主们,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似乎听你说过——逼宫?那王室的灾难——”

    基尔伯特只是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但他的目光却复杂无比。

    一股寒意袭上泰尔斯的心头。

    陛下在王座上被斩首。

    公主们在睡梦中被勒死。

    王妃们被烧死在城堡里。

    王孙们甚至死在襁褓之中。

    王长子独力持剑,战殁宫门。

    王弟在战场上遭遇背后的偷袭。

    还有四位王子。

    泰尔斯张大了嘴巴,愣愣地倒在沙发上。

    穿越来后,他头一次觉得人生也如此复杂——要知道,哪怕在兄弟会里最艰难黑暗的日子里,曾经的泰尔斯也毫不气馁。

    密室之中久久地沉默。

    直到约德尔的声音再次毫无预兆地响起!

    “看来是最后的精锐团了。闯到三楼,接战中。”

    但泰尔斯已经不在乎了。

    他的心思,正飘飞到暗门外那些入侵者可能的雇主身上:

    为什么会有这么窝囊的王室?居然被手下的领主杀得一干二净!

    那我从兄弟会逃出来简直就是自杀啊!

    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还能端坐钓鱼台?还能戴着他的王冠安然坐在王座上?是什么,是谁给他这样的自信?

    魔能师吗?

    等等——我所谓的父亲,父亲到现在还是国王?

    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是国王?还能做国王?

    这说明——

    “不!”

    下一刻,泰尔斯随即坐起,脸色凝重,但他坚决地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首先,血色之年是从上到下,从外到内的全面灾难——而秘密刺杀一位公认贤明的国王,对贵族们的混乱现状没有任何帮助。”

    “其次,基尔伯特,你说过,高等议会曾经在国王遇刺的情况下独立执政十三天——没有国王的十三天!究竟是他们分赃不均,达不成统一的意见,来拥立新王,还是说,其实他们也心中惶恐,根本连国王的死都措手不及?”

    “关键的一点,是我的父亲,凯瑟尔陛下是与高等议会达成协议后加冕的——这说明他得到了大领主们足够的支持,难道那时,就有人预见到正当壮年的凯瑟尔王子,今后十二年再也没有子嗣,好让领主们做了一个十二年后才能兑现的王冠美梦?什么样的异能才能做出这样的保证?”

    “最后的疑点是——你说过,我的父亲,已经把该报的仇都报了。隐患已经基本解决,剩下的仇,不是报不了,就是做不到。也许六大豪门确实很可怕,但如果他们真的是弑杀王室的幕后凶手,那在十二年的时间里,被称为‘铁腕者’的凯瑟尔陛下也该有所动作了吧?”

    “而且从本质而言,王室和六大豪门的领主们一样,都不过是一支历史悠久的大贵族而已。”

    “如果他们真的准备坐上王位,就知道绝不能——至少不能共谋之下开这个先例。顶尖豪门对王室的弑杀和屠戮,若是他们有朝一日得享王位,焉知不会重蹈覆辙?”

    “六大豪门,不是屠戮王室的凶手!”

    “是吗?基尔伯特?”

    泰尔斯死死地盯着中年的贵族,仿佛要从他的脑海里挖出什么东西。

    只见基尔伯特向上一挑,随即露出感叹的笑容。

    基尔伯特清了清嗓子,点头道:

    “原本,我的打算,就是将您的思路,引导到作为对手的六大豪门,这就足够了。但看来我还是小看了您,我亲爱的小先生。”

    “您能想到这一点,想必陛下也会为此骄傲。”

    “但他们,当年在宫廷内的领主们,也绝非毫无责任——至少,在王室惨遭屠戮这件事情上,他们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乐见其成。”

    基尔伯特眼神黯然,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坚持开口:

    “璨星家族的灾难,背后确实另有其人。”

    “但真正的真相,我也所知不详。”

    “唯有陛下,他知道所有的细节——这是属于璨星的悲剧,也该由他来亲口告诉你。”

    泰尔斯定定地看着基尔伯特。

    但随即,他大力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充满气的球体突然瘪了下来一样,摔上身后的沙发。

    “切——”泰尔斯顾不上仪态,翻了个白眼:“早说嘛!”

    基尔伯特笑了。

    中年的贵族微微一鞠躬,默认了小主人的说法,想道:泰尔斯,这孩子——也许星辰会因此而不一样呢。

    虽然,你们——璨星王室真正的敌人,可能比所谓的六大豪门和十三望族更加可怕,也未可知。

    极为突兀的声音再次出现:

    “全部解决了。”约德尔的声音再次传来,“没有留活口。”

    基尔伯特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点点头,站起身缓缓道:“很好。”。

    泰尔斯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瞪大了眼睛。

    这就解决了?一顿饭的功夫?

    石头刚刚落下去,怎么连个响都没有,就沉了?

    基尔伯特在暗门旁,一边向着泰尔斯示意,请他出去,一边道:“请勿担心,泰尔斯先生——仅仅只是来试探的。”

    “这些杂事有我们解决就好。”

    “您的战场,要比我们的更加危险和险恶百倍。”

第24章 短生种() 
11月16日下午,红坊街中心。

    本该热闹非凡,灯红酒绿的街区,此刻却都是星蓝色制服、轻甲的巡防队士兵,以及黑蓝色制服的警员,在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房屋与道路上,带着担架、物资和记录本等,来来往往。

    “这边还有一具!”一位巡防队士兵招了招手,和闻讯赶来的同僚一道,从一根倒塌的横梁下,拖出一具已经变形的人体。

    “这个还有呼吸!”又是一声急促的呼唤,从远处传来。市政厅雇来的医生和治疗者,包括从一些神殿志愿而来的祭祀,都急急忙忙地凑上前去。

    西城警戒厅的一级厅长洛比克·迪拉,正站在一处塌屋堆出的小山上,脚下踩着一片血迹侵染的建材。

    他刚刚用笑容送走了几位衣着与后台同样光鲜亮丽的市政厅政务官,礼貌地听取并虚心接纳了他们诸如“你看看这本该是你们的责任怎么就搞成这样你知道我们市政厅也是要上班为人民服务的吗哪有空来这里浪费人力”之类的愚蠢抱怨。

    洛比克的后方,是一道大遮蔽伞拉出的空地,这是临时清理出来的停尸处,此刻正摆放着近百具尸体,有无辜市民的,也有黑帮的。不少官员们戴着口罩,拿着纸笔在尸体周围来来往往,尸体时不时被闻讯赶来或急寻已久的家属们认出,随后自然是一阵撕心裂肺。

    有些家属认出了官员的制服,情绪激烈的甚至直接冲上来,却被一旁早有准备的士兵和警员们拉开。

    洛比克垂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幸好是冬天,苍蝇还未聚集。

    洛比克踩着一块裂成五六瓣的招牌——看样子似乎是某个棋牌娱乐室——一脸僵硬地走下去。

    一枚精致的剑士棋子,从血迹下的废墟里掉出。

    洛比克停住了脚步。

    他缓缓弯下身子,捡起这个棋子,拍掉上面的灰尘。

    但棋子上的血迹已然凝结,擦拭不去。

    这帮混蛋。

    洛比克脸色铁青地看着手上的棋子。

    这枚剑士棋子,刚好缺了那只拿剑的手,像是在突然的大力下折断的。

    厅长转过头,看向废墟一侧,那里,一个披着暗红色皮制外套的男人同样看着这一切。

    红色外套的男人转过身子,也看向厅长不满的表情。

    “我不会同意的!”洛比克斩钉截铁地道。

    “你确定?”红色外套的男人露出脸来,瘦削的脸庞上布满胡渣,语气却充满不善之意:“这可是血瓶帮和那位大人的请托。”

    “涅克拉!这可不是我们原先说好的!即使那位大人,也不会同意你们把红坊街炸成废墟,还带走了——快两百条人命!”警戒厅长咬着牙,几乎是强忍着愤怒,一字一顿地吐出话来。

    “然后你们现在还想要——他们的尸体?”

    洛比克觉得,自己的不满快要突破天际了。

    但是那个被他称为涅克拉的男人,虽然脸上充满了冰寒之意,却毫不在意地道:

    “这可不准确——毁坏的仅仅是街区中心的十几幢房子不是吗?”

    “而且我真不知道,原来整整一夜都袖手旁观的西城警戒厅长大人,也具有正义感与怜悯心啊——说起来我们昨夜也损失了不少人不是么。”

    人渣,你们黑帮火并,难道还指望我出人手去帮你吗?洛比克愤怒地想。

    “这是我们血瓶帮的损失,也是那位大人的损失,当然也就是厅长大人您的损失。”涅克拉继续道。

    这个人渣,西部前线为什么要驱逐他?应该直接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洛比克在心底咒骂了一声。

    涅克拉语气不善地道:“所以,为了那位大人的利益,不过一些尸体,您还是可以做主的吧?”

    但洛比克没有按他的预期服软。

    厅长踏着重步来到涅克拉面前,距离近得几乎快碰到他的鼻子,满眼怒火地道:

    “我才不管你们这群血瓶帮的渣滓死了多少人——我是遵从那位大人的命令,但他也没说你们这帮渣滓会玩出这样的祸事!今天早上,所有王都人都知道了,你们在红坊区没事炸东西玩!连御前会议都在讨论西城区的黑帮械斗!”

    涅克拉的眼神变了。

    他毫不退缩地向前一步,抵上洛比克的额头,死死盯着厅长的双眼,满具痛恨与怒火地道:

    “那你就该知道,我们的怒火丝毫不比你少!血瓶帮从不苟且,血债自有偿还!”

    洛比克也被涅克拉挑衅似的回答激起了怒火。

    “少提你们的那档子破事!尤其你们这帮没用的失败者!”他破口大骂道:

    “血瓶帮从不苟且?你信不信,如果我现在把警力和巡防队都撤走,你这个人渣根本连红坊街都走不出去!”

    涅克拉不忿地皱起眉头,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洛比克则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周围的巡防队成员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默默地往这边靠近。

    有两位身为终结剑士的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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