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中年敌人的露出痛苦而不忍的表情。
凶猛的终结之力从他的臂肌中渗出,侵入两人交抵的双剑!
米兰达脸色一变。
这就是……科恩所言的那种,暴戾又疯狂的终结之力?
中年人的手臂一颤,犹如释放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一样,爆炸般的力量在他的剑上升腾而起!
两柄剑同时在加速的抖动间发出呻吟,仿佛两个不堪重负的病人。
米兰达感觉到刺入体内的剑锋开始震颤,更进一步刺向她的心脏!
糟糕。
下一瞬。
“嗤!”
鲜血四溅。
米兰达的左手痛苦地捂住胸口。
但还没有结束。
“锵!”
两剑在摩擦中交击,爆射出火花,在空中脱离彼此的镶嵌。
中年人的剑光在空气里消失。
又如同夜空中的星点般,突然出现!
击向受伤的米兰达。
女剑士抬起颤抖的剑,下意识地挥向空中!
“铿!锵!”
分开后不到一秒,两柄剑再次在半空碰撞!
米兰达的剑两次封堵住敌人的进攻。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米兰达脸色苍白地靠住身后的墙壁,瞪大眼睛看着中年人。
“愿你死得安详,剑士。”中年人叹息道,甩了甩剑上的鲜血。
但中年人的表情却突然冷冻住了。
他注意到了自己剑上的鲜血。
那只是少量的血。
怎么可能?
明明应该已经刺破了她的心脏才对啊……
但她……
是右心人?还是装了能抵御终结之力的防护?矮人的精炼沥晶板?精灵王族的精工银锁甲?硅胶?
中年人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虚弱靠墙的米兰达。
“那种奇怪的终结之力没有奏效,是吗?”
只见女剑士深吸一口气,移开捂着胸口的左手。
一道颇长的伤痕,从米兰达的心口延伸到肩部,却只是划破了轻甲,微微出血。
中年人露出惊讶的目光。
按照原计划,他那如狂兽般的终结之力,会地侵入敌人的体内,破坏体内的组织,迟滞对方的行动,甚至如天敌般吞噬、毁灭她的终结之力。
然后,在对方无法动弹或痛苦不堪的关口,他以终结之力催动的剑刃,本该直接刺进米兰达的心脏,也许不深,却足够流血。
下一步,他将以可怕的剑速来袭,调动敌人浑身的血液,不出零点几秒,鲜红的动脉血就会从这个女终结剑士的胸口中喷发,直到她的生命彻底枯萎。
但是,她居然挡住了注定刺破心口的一剑……
中年人无法理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从我进攻开始,你的手就一直很平稳,出剑也很流畅,所以挡住了我的刺击,这么说来,”几秒后,中年人看着米兰达的手,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的目光里布满惊异:“不可能……”
中年男人紧蹙眉头:“你……你居然丝毫不受‘贪婪之触’的影响!”
米兰达深呼吸了一口,重新布好剑式。
“‘贪婪之触’?这就是你那种终结之力的名称?真是讨人嫌的名字。”米兰达冷冰冰地道:
“我的同伴告诉过我那种感觉,疯狂的终结之力,以入侵、破坏、毁灭为目的,”她举起剑,直指对手:“普通的终结剑士,想必都对那种可怕的终结之力束手无策吧。”
“可是,一旦遇到了这种力量特性失效的时候……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中年人没有说话。
代替他回答的,是他快如闪电的剑!
开着空槽的剑在空气里呼啸,袭向女剑士的咽喉。
早有准备的米兰达颜色一肃,转动手腕,终结之力随之涌现,支撑着她手上的力度,迎向中年人。
“铛!唰!”
两道火花猛烈地擦出!
两人瞬间交换了两记剑击。
两个身影在闪动间交替,在最后一剑后,瞬间拉开五步的距离。
米兰达拉开脚步,感受着十字剑的颤动,沉着地思考着敌人的特点。
“我刚刚攻出了八剑。”
“你只拦住了两剑,还中了一剑,”中年人看着米兰达被划破的左腿,沉稳地道:“你的剑术稀松平常,也完全跟不上我的剑速,身躯看似敏捷,其实只是轻盈脚步在闪避间还偶有错位。”
“更奇怪的是,在交击时,你的剑居然还会微微颤抖,以至于影响你的剑式……这本该是初学者才会犯的错误。”
“除了最开始那道惊艳的拦截,你的剑根本一无是处。”中年人摇摇头:“这种用剑的习惯和实力……你早该死了一万次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米兰达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盯着中年男人。
下一刻,她的敌人突然露出笑容:“但在刚刚的八剑里,你却每次都恰到好处地,或幸运躲闪,或擦肩而过了最致命的五剑。”
“也在最微妙的时机,反击一剑,”中年人看着自己被划破的左上臂,皱起眉头唏嘘道:“还成功了。”
米兰达终于皱起眉头。
“只有一个解释了,”中年人轻轻移动着步伐,米兰达的剑也缓缓跟着他的位置移动。
“你藉以作战的,不是什么精妙的剑式、敏捷的步伐,而是你的观察和感受,”中年男人的瞳孔微微缩紧:“是识别敌人的节奏和出剑的时机:哪怕再粗糙的剑术和再简陋的剑招,只要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最恰当的位置,也能化为最精妙的一击。”
米兰达在心底呼出一口气:他发现了。
“你所练就的,是以抓准时机、控制节奏闻名的四大原始终结之力天马乐章。”中年人深深叹气道:“真是久违的塔内传承啊。”
“而你不怕‘贪婪之触’的原因,”他抬起头,目光逼人:“我也大概猜到了。”
米兰达微微一怔。
中年人的目光聚焦到米兰达那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上:
“是你的手,对么。”
米兰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天马乐章就算了,可是,居然连……他都发现了么。
米兰达握紧了剑。
“是啊,”米兰达轻哼一声,抬起头大方地承认:“我的手在很久以前被严重冻伤过。”
她的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雪色。
“等恢复过来,就失去了大部分的触觉和痛觉。”米兰达淡淡地道,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既练不成,也用不出那些最精妙绝伦,也最高深莫测的剑术最开始的时候,我连一个茶杯都举不起来。”
“而你那种充满侵略性的终结之力,面对我这一双已经麻木多年的手,”米兰达缓缓举起剑,双手肉眼可见地微微颤抖:“又能做什么呢?”
沉默。
很快,中年人看着米兰达的那双手,眼里冒出震惊。
那双手……
那双握剑的手……
居然……
没有痛楚,也无法触摸?
中年人看着米兰达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怜悯。
和敬佩。
“一双没有触觉的手,居然能握剑?”他慢慢地道,声音里却充满了赞叹之意。
“所以,你被传授了天马乐章,当然,这也是最适合你的终结之力,”中年人点点头,目光里涌现出肯定和激动:“抛弃手上的感觉,无视具体的剑招,转而跟随战斗的节奏,把剑交托给自己的观察、认知和判断你的老师想必是位天才。”
米兰达没有说话,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这双戴着手套的手。
“请原谅我之前的不敬,”中年人把剑背到身后,用最标准的剑士古礼,向着米兰达恭敬地鞠躬:“你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剑手……”
“在下萨兰德·克雷,身为塔外传承的终结之剑,与你交手,实在是我的荣幸。”
米兰达也收起剑,面无表情地还礼:
“米兰达·亚伦德,终结之塔第134期的‘种子’首席……鉴于你们对我一位朋友的右手所做的事情,请恕我很难说‘与你交手也是我的荣幸’。”
克雷微微一笑:“右手,是么?”
两人直起身子,佩剑重新出现在身侧。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再次接近!
“铿!锵!”
克雷的快剑和米兰达的巧妙身影,在这方小小的地面上来回腾挪!
在十几秒间,米兰达再次躲过敌人的致命四剑,并在最关键的时刻予以反击。
鲜血在米兰达的右腰、耳侧和克雷的左小臂上流出。
“真是印象深刻,”克雷拉开两人的距离,叹了一口气:“假以时日,你必能到达极境。”
米兰达点点头,接受对方的认可。
纵然你速度再快米兰达暗暗想道:也不能省略出剑的过程,有了过程,就会有一高一低,一动一静的节奏。
就会有可以被把握并攻破的破绽。
“而我也看出来了,”米兰达在拉开距离的同时细细地观察敌人,淡淡道:“你所谓的‘贪婪之触’,那种毫无止息,连续不断的暴动特性……”
中年人克雷微微一愣。
米兰达露出肯定的眼神:
“是‘群星之耀’吧!”
在克雷的惊讶眼神中,米兰达自信地道:“抱歉,我对这种终结之力……实在是太熟了。”
她的眼前冒出在终结之塔里的情景,冒出科恩抱着红肿的手臂痛哭流涕的身影。
两人对视了一瞬。
“我真是佩服你的观察力,但还不尽然,”克雷摇头轻笑道:
“‘贪婪之触’并非是‘群星之耀’,”在米兰达奇怪的眼神里,克雷把剑收回腰间:“非要说的话,它算是‘群星之耀’的塔外加强版本。”
加强版本?
指的是那种暴戾的特性么?
这么说……灾祸之剑的终结之力,是在原有的终结之力基础之上……
“还有三十秒,”克雷叹了一口气:“算了,时间不够啊。”
米兰达惊讶地看着他。
“后会有期了,”克雷淡淡点头:“双手麻木的首席。”
米兰达咬紧牙齿,赶上两步:“等等!”
克雷转过身,一拳擂上身旁的土墙!
“砰!”
尘土飞扬间,他的身影消失在米兰达的视野里。
就在此时,巷子外传来巡逻队的声音:“就在这里附近……怀疑有人无故追逐,非法械斗!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因尘土而咳嗽的米兰达,不甘心地往墙上捶了一拳,收剑离去。
“叮!”
科恩的剑就要刺入那个年轻人咽喉的时候,一柄横空而来的剑,凭空格开了警戒官的刺剑。
科恩急急转身,面对着背对夕阳的新来者。
但新来者的剑吸引了科恩的全部目光。
那是一柄剑身长度中等,剑刃却极薄,剑柄处有着黑色配重球的剑。
剑的护手处钻出了一个圆孔,刚好让使用者扣入他的食指。
科恩瞳孔一缩!
他认得这柄剑。
他实在太熟悉这柄剑了。
也太熟悉……这柄剑的主人了。
“还不快滚?”新来者操着明快的嗓音,对着灾祸之剑的年轻人淡淡道:“去找你的老师。”
满身伤口的年轻人狼狈地爬起,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小巷子里。
但科恩没有理会。
他圆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新来者。
从见到这个人开始,他就根本不想理会任何其他的事情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科恩艰难地吞咽一口,用最不可置信的惊讶口吻问道。
“而你……又在做什么?”科恩的眉毛挣扎着,看着眼前的新来者。
“做什么?”新来者轻哼一声,移动脚步,向他靠近。
“在你们这群笨蛋,把一切都搞砸之前,”新来者在暗处,露出一双黯红色的眼睛,淡淡道:“来制止你们。”
“或者……”
新来者步出小巷的阴影。
“干掉你们?”
科恩曾经的同窗,王国秘科的现役人员拉斐尔·林德伯格,正左手执剑,眨着一双深黯的红眸,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曾经的朋友,科恩·卡拉比扬警戒官。
第140章 特色欢迎宴会()
“你确定我不用穿这个?姬妮女士说,在宴会的场合……”房间里,泰尔斯皱着眉头,举着一件小小的镶边马甲,对着普提莱问道。
而这些也是使团拼死拼活,和旗帜一起拼死背来的行李不是么?
“这是在埃克斯特,在北地,”穿戴整齐的普提莱不屑地看着他:“哪怕在宴会上,他们也最讨厌小白脸和娘娘腔……如果你真要把那东西套上的话我想你会是宴会小丑的最强竞争者。”
泰尔斯吐了吐舌头,抛下马甲。
“啊,你知道,”坐在窗边的埃达回过神来,神情惋惜地叹息道:“没有小丑的宴会很无聊的。”
近一个月的神经紧绷,让泰尔斯无暇顾及其他。从废屋到红坊街,从闵迪思厅到复兴宫,再从断龙要塞到龙霄城,新的第二王子连自己的床都没有睡热,就被匆匆赶上贵族的马车,套上王子的枷锁,面对他前所未见的别样挑战。
所以直到仆人和迈尔克前来提醒他们,泰尔斯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参加贵族宴会的经验和见识。
面对刀兵,面对血族,面对魔能师都没有过于失态的他,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别担心,”普提莱不以为然地点起从仆人那儿要来的北地烟草,“跟星辰和安伦佐公国的标准相比,埃克斯特的宴会简直就是大头兵们的军营野餐如果你体会过翰布尔和夙夜的风格,老天,他们的宴会礼仪简直就是受罪。”
“礼节、装饰、时尚,风格,这些区分身份,分开地位和阶层,将人们分类的努力从来不曾停止,”泰尔斯竭力用闲聊平复着心内的忐忑,他蹲下身子,在一面简陋的穿衣镜前调整着自己的鞋子,叹息道:“今晚结束后,我一定要洗个澡……”
“先想想今晚的正事吧,”普提莱似乎不适应北地呛人的烟草,他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道:“咳咳,该死,他们送来的是劣质货”
普提莱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让泰尔斯顿时忘记了宴会在即的局促,认真思索起眼前的境况。
房门响了。
罗尔夫踩着他越熟练的金属片义肢,走了进来,他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合,露在银色面具之外的脸色有些白。
而随后而来的怀亚则显得较为冷静,似乎他以前见识过这样的场景。
“殿下,”泰尔斯的侍从官严肃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身旁的罗尔夫则比划着手势:
他们来了。
泰尔斯点点头。
第二王子深吸一口气,在普提莱一头雾水的表情,怀亚和紧皱的眉头中,比划回去:
走吧。
当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埃克斯特的欢迎宴会就已经开始了。
在国王从事官迈尔克和一众仆人的带领下,泰尔斯走在普提莱身边,身后跟着罗尔夫和怀亚……至于埃达,大家一致认为她不适合参加这样的行动。
“我不知道殿下您对北地的宴会是何种理解,但我必须提醒您,星辰的贵客可能不太习惯我们的宴会,”迈尔克勋爵面无表情地道:“而今晚又比较特殊……”
泰尔斯报以友好而理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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