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思龙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蓦地想起在王媪酒店里被夏候婴调笑的那个少年。
难道吕姿就是“他?”项思龙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情绪,看着眼前这个满面凄然、楚楚怜人的绝色美女,感觉不知说什么好。
吕公是暗算了自己,毁了自己的容貌和眼睛,若不是吕姿的医治,让自己重见了光明,那么自己会连生存下去的勇气和信心都没有了,这种手段不谓不毒辣。但是他这样做说起来也只是想在自己身上发泄父亲项少龙留给他的深深仇恨而已。他并没有杀了自己,也证明了他对往昔那段怨仇存在着某些矛盾的心态。
吕公当年与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有着什么怨仇呢?项思龙想不明白。
唉,不管怎样,现在一切恶梦都已经过去,自己已经替父亲尝还了这段怨仇,对其他的事情,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项思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这恩怨交杂的绝色少女面前,找到了些平静自己心理的缘由。
当项少龙准备离开吕府的时候,吕姿手牵着一个四十左右的少妇来到了项思龙的厢房。
项思龙冷冷的看了那少妇一眼,心想这位可能是吕姿的母亲了。
却见她生得雍容秀丽,秀发梳成坠,高高耸起,身上穿着绣花的袖罗裙,足登丝织的花绣鞋,耳戴明珠耳当,光华夺目,艳光照人。
妇人觉出项思龙态度的冷淡,脸上神色一暗,目光复杂的看着项思龙,幽幽的道:
“项少侠要走了吗?有没有空坐下来陪我聊一会呢?”
项思龙看着吕姿那凄惨的神色,心下一软,但仍是淡淡的道:
“夫人有什么话就请快说吧。”
妇人伤感的一笑道:
“项少侠的这种神态真像你父亲当年,外刚内热。”
顿了一顿像陷入了回忆道:
“其实说起来你父亲当年与我们一家人有恩,他冒着背秦政的欺君之罪放了我们,但是他杀死了我爹吕不韦,这让我和夫君都对他有着恨意。”
原来这吕公夫妇就是当年被项少龙放过的管中邪和吕容娘,自从秦相吕不韦一党被秦王政消灭后,他们就逃到楚因,隐名埋姓,过着百姓的平常生活,后来秦王政又灭了楚国,统一了中原,他们被迫四处流离失所,只是最近几年生活才安隐了下来,但还是躲躲藏藏的,怕外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当陈胜、吴广的大泽乡起义暴发以后,管中邪沉默了多年心又燥动起来,于是他来到沛县,用武功和毒药制服了这里的县令温雄,并想通过设宴选婿方式收罗沛县的各路江湖侠客和奇人异士,谁知碰上了当年恩仇相交的项少龙的儿子项思龙,打乱了他的心思,于是就有了项思龙被毁容这一幕。
当吕容娘从吕姿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后,跟管中邪大吵大闹,让他也失去了分寸,心下想来自己这样做或许是恩将仇报,于是给了解药吕娘容,让她去治项思龙的眼睛。
项思龙听完她这一段述说后,心下只觉一片侧然,默然无语。
吕容娘叹了一口气道:
“恩怨相报何时了?思龙,请你不要把仇恨带到吕姿身上去,我和中邪已经做错了,你要报仇就找我们好了,她是无辜的。”
说完无限怜爱的看了身边双目红肿的女儿一眼。
项思龙早就把这段怨仇想开了,但此看到吕姿那幽怨的目光,还是让他心痛得很。
他看得出这少女对自己的无限情意,想起她服持自己的无微不致的温柔,项思龙痛苦得心里像银针一样刺进自己的身上。
自己已经有了曾盈和张碧莹两个妻子了,还有一个侍妄玉贞,怎么还可以接受她呢?
项思龙虽然听出了吕容娘的话外之声,但仍是苦笑的摇了摇头道:
“这个夫人放心,我项思龙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吕容娘美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神色凄然的柔声道:
“项少侠,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是否可以答应我?”
项思龙微微一怔道:
“夫人有什么事情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答应。”
吕容娘沉默了一阵,徐徐道:
“我想如果我将来若有什么不测,请项少侠代我照顾姿儿。”
项思龙想不到她竟是要将吕姿的终身托负给自己,颇感为难,又见到吕姿正含情脉脉的神色迫切的望着自己,不觉心神一荡,但倏又惊觉到吕容娘话中似有着无尽的凄凉,色变道:
“夫人何故说出什么‘不测’之话来?”
吕容娘没有回答他只是催声道:
“项少侠可否答应?”
项思龙只觉心中有一种不祥之感,再次望了吕姿一眼,见着她那楚楚动人的目光,猛一点头道: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姿妹!”
吕容娘似松了口气,脸上再次露出迷人的笑容,低声道:
“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项思龙听得这话,只觉心中的愁云更浓了。
项思龙又在这吕府中住了下来,吕姿每天都来陪他,开心得如出笼的鸟儿,整天欢声雀跃的,消去了项思龙的不少烦闷。
他现在的容貌跟以前判若两人,脸上肌肤变得粗黑且有不少的疤痕,鼻梁也坍塌了些许,年纪看上去也差不多大了十岁左右,使人再也很难想象到他以前是个英俊潇洒的汉子,只有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和那双坚毅冷静的眼睛,仍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凛然正气来。
项思龙第一次从铜镜中见到自己这怪模样时,吓了一跳,悲愤得竭斯底里的大喝大叫,还好有吕姿这个温柔体贴的美女在他身边悉心的安慰,才让他渐渐的从激动中平静下来。
想着现实既然已成此般,自己还是得坚强的接受,项思龙的心都快忍出苦水了。
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要自己去做呢,寻找父亲的下落,帮助兄弟刘邦成就他的大业,这些都需要自己有着坚强的意志和无比的信心去迎接这未来的挑战,自己一定得振作。
但是想着曾盈和张碧莹,她们见到自己的这付模样会有什么反应呢?项思龙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在女人面前他忽的觉着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感,尤其的是漂亮的女人。
就是连这一点也没有因此而看不起他,终日在他身边的吕姿也不例外。他在她面前终日是沉默无语。
吕姿虽是觉着了项思龙心中的不平衡,但她在项思龙面前整天还是开开心心的,她想用自己的情绪来感化项思龙。
项思龙面对这美女温柔如水的情意,总是抑制住自已心神的波动,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吕姿幽怨的道:
“项大哥,你何必如此苦苦的折磨自己呢?
难道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下了决心,生是项家人,死是项家鬼!”说完脸上泛起一片红霞。
项思龙听得心神一震,看着这美人儿,只觉心中百感交集,禁不住颤颤的抱住这美丽的少女,痛吻她脸颊上的沼珠,喃喃道:
“姿儿,你为我这样值得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项思龙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吕姿就凑上了她灼热的香唇,她只觉得自己的感情已经压制不住了,如火山般的爆发出来,主动的与项思龙亲热,恨不得立即能与他共渡爱河。
项思龙感觉着她火热的激情,也不禁欲火顿生,难以自制,怀里这充满青春火热的生命和柔嫩的肉体,已将他所有的愁思忧虑立时给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温柔的吻着她修美的粉项和晶莹得如珠似玉的小耳朵,嗓吸着她浑圆柔嫩的耳珠。
吕姿完全融化在彼此的热情里,所有相思的苦楚,都在这刻取回了最甜蜜迷人的代价。
此时两人都融入浑然忘忧,神魂颠倒,无比热烈的缠绵中。
项思龙霸道放肆起来,一双大手在吕姿身上无处不到的揉搓着。
吕姿俏脸上霞,星眸紧闭,呼吸急促起来,且不时夹杂着让人魂摇魄荡的娇吟,显是春情声东击西勃发,不可遏止。
项思龙再也忍受不住,拥着吕姿倒到榻上,拉开了她的外袍,在高燃的红烛映照中,她急剧颤抖着的羊脂白玉般毫无理疵的美丽身体,终于彻底展露在项思龙的眼底。
醉人的处女幽香扑鼻,项思龙俯头深埋在她醉人的胸脯里,轻轻的嗓吸着,吕姿羞不可仰的侧起俏脸,含情脉脉的带笑朝着他偷瞧着。
项思龙并不急于侵占她,欣赏和品味着这迷人的肉体。
吕姿双眸紧闭,颊生桃红,艳光四射,加上她扭曲转动的躯体,让人感觉可爱动人至极点。
终于,英蓉帐暖内,妖吟粗喘奏起了一曲令人心迷意乱的春色迷醉曲。
吕姿被诱发了处子的热情,不知天高地厚地逢迎和痴缠着项思龙。
至此两人水乳交融,再无半分隔膜。
云散雨收后,吕姿仍然手足把他缠个结实,秀目微张,满脸甜美清纯。
项思龙只觉心中又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感。
屋里的气氛是凝重而悲哀的。
吕姿已哭成了个泪人,在她身边还有个绝色美人陪着流泪,不过项思龙此时己没有了猎色的心情。
管中邪双目赤红,整个人显得萎菲之极,动也不动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吕蓉娘,却见她满身是血,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直没手柄。
吕容娘自杀了!项思龙只觉心中一阵侧然,这他应是有所预感的,可是他没有来得及阻止。
管中邪在这一刻里只感觉这是一种报应,他暗算项思龙的报应。
想起自己与项少龙的恩恩怨怨,他一下子也是说不清楚的。吕容娘也曾爱过项少龙,自己屡次败在项少龙手上,岳父吕不韦被项少龙逼死,自己的一切前程都毁在项少龙的手上,对项少龙的恨他自然是深切而咬牙切齿。可是项少龙最后关头却放了他,冒着欺君之罪放了他,虽然他知道项少龙这样作大半都是看在吕容娘的情份上,但是这一份赤诚的恩情却让他永铬在心,在他管中邪的一生里项少龙是他最佩服的人。
项思龙在这一刻里自然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只有沉默着,也感受着这沉重的哀伤。
吕容娘到底是善良的,项少龙逼死了她的父亲吕不韦,她虽然恨他,但是当她看到项思龙被夫君折磨时,又毅然的去救了他。这些都是吕容娘对项思龙爱恨相交,但却爱多于恨的表现。而又当她看到女儿吕姿爱上项思龙而痛苦不堪时,她不惜用死来换取项思龙同情的博爱,为女儿谋取幸福。
项思龙想到这里,只觉着自己的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管中邪目光阴深的盯着项思龙,看到他的哀伤的样子,脸色平和了些。
唉,自己在项少龙面前一败涂地,想不到二十年后又在项少龙的儿子项思龙面前也是惨败。
管中邪一下子觉得自己苍老了好多,看着项思龙那被自己用毒药毁去的颜容,心里觉着一阵愧然,他嫉妒项少龙当年那张迷死众妇的俊脸,他不忍心杀项思龙,因为项少龙对他有恩,但当他看到女儿吕姿喜欢上项思龙时,他的报复心理陡地增强,他要毁了项思龙这张俏脸,断去女儿的心思。但是他失败了,他不但没能阻止女儿和项思龙的相爱,反而失去了他深爱的妻子。
项思龙看出了管中邪内心的苍白与痛苦,想着这个让自己痛恨的老者今后却还是自己的岳丈,于是走上前去凄然的道:
“伯父,节哀顺便吧!”
管中似是没有听清项思龙的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没有反应。
项思龙目光悲切的望了管中邪一眼,又叹了一口气道:
“伯父,死者己矣,我们活着的人还必须坚强的活着,我想伯母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我们因悲伤而沉没吧。”
管中邪浑身微微一震,双目倏地射出了一丝光亮,走上前去,紧紧的抓住项思龙的手臂,嘴角抖动了两下,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哑声道:
“思龙,谢谢你!”
项思龙想不到这昔年也曾纵横疆场的人物,竟向自己说出这等话来,一时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些微红。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县令温雄和吏员萧何、曹参等都亲来参加葬礼。
刘邦、樊哙、周勃、夏候婴也来了,见着项思龙,心里又悲又喜。
自从那天五人去吕府赴宴,项思龙喝得大醉,被“吕公”留宿,他们就再也没有见着项思龙。
后来传言项思龙与“吕公”有着世仇,“吕公”用毒药毁去了项思龙的面容和眼睛,四人大急,赶吕府要人,没想到被“吕公”拒绝;且与四人打了一场,怎奈四人合力也敌不过对方,只好心下暗自担心着急。
今天见着项思龙容貌虽毁,但人却安然无恙,不由的都大松了一口气。
项思龙此时心中的悲痛,已经让他没有心思去想及别人。
他整个的人脸色苍白憔悴,眼珠儿都陷了下去,扶着悲痛欲绝的吕姿,默默无语。
第十三章 峡谷奇缘
天色阴朦朦的,起着寒风。
沛县城西的丰西峰上笼罩着一片浓浓的哀意。吕容娘的坟墓就立在这沛县第一高的丰西峰顶上。
坟前黑压压的一群人在肃静的默哀着。
项思龙心中除了涌动着深沉的悲哀外,就是一片惆怅和落漠。
自从他来到这古秦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他虽也受到过颇多的让他惨痛无比的伤心事,但是在这一刻里,吕容娘的死,却是更让他痛苦得难以接受。
她是间接死在自己手上的!项思龙只觉心如利剑在穿。
生命是什么东西?
现实为什么这么的残酷无情?
吕容娘本是可以不死的,现在她这样的匆匆离世而去,得到的又是一种怎样的解脱呢?留给苛活着的亲人朋友又是一份怎样深切的痛苦呢?
椎心的痛楚和悔疚,噬蚀着项思龙的心灵。
刘邦站在项思龙的身侧,看着他极度悲切的神色,心里只觉有着一种异样的难受。
对于吕容娘的死,刘邦是不会感到悲伤的,反只会有点幸灾乐祸。
项思龙被“吕公”现在害成这样,刘邦只是非常的担心,担心项思龙是否能承受这毁容的沉重打击。
因为项思龙己成了他振作的动力,成了他心神不宁时的依靠。
刘邦觉得自己绝对的不能失去项思龙的帮助,否则他所有的信心都会垮掉。
所以他痛恨“吕公”,吕容娘的死,反只会让他这痛恨得到了些许平衡。
伸手拥过项思龙的肩头,刘邦沉声道:
“项大哥,不要太过痛悲了,会伤了身体的。”
项思龙勉力振作起精神,使声音保持平静,缓缓道:
“黯然魂销者,惟而己矣!生有生离,死有死别,为何人生总有这么多不如意人的事情呢?”
萧何在旁边听到这话,不禁转头望了项思龙一眼,目中显出异色,慰然道:
“项少侠,何必情绪这么低落去想那么多呢?这些生死离别对于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说,总是避免不了的,我想在于我们的生命历程中也是次要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必须使得自己的生命有着辉煌的历史,那才算是活得有意义了。”
项思龙精神微震了一下,这几天来的悲痛着实是消蚀了他许多的意志,这刻被萧何这几句话说得心神一敛,点点头继而苦笑。
唉,自己确实是不能消淀下去,还有很多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做呢!
想到这里,项思龙的情绪又平复了些。
管中邪这时走到了项思龙身边,抬头看了看愈来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