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还有不如,却不是我轻易可以杀掉的。”
“一个皇帝的小舅子。能够带兵打仗的,我还以为可以轻松地应付的。如你所说,岂不是我们要打不赢他们了?”
“也不是说打不赢。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打赢我大匈奴的了?只不过是比之原来,可能麻烦一点罢了。”听了呼延季盟的话,伊雉邪放了心。他不知道,这个他们以为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汉军将军,以后会成为他们匈奴的噩梦的。
呼延季盟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小心地说道:“大王,准备怎么办?要不要我去走一趟?”
“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吧。还有更要紧的事要你去办的。”
呼延季盟眼睛亮了,“是不是张骞动了?”他还不知道张骞要来单于庭的消息。伊雉邪点点头,“他恐怕快要到了。我在犹豫,怎么处置他。现在还有这一摊子事。”
“他不过是釜底游鱼。大王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是。”伊雉邪一笑,他原来觉得呼延季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后来越来越觉得他无知、粗鄙、蠢笨!他眯着眼看着这个人,他竟然号称匈奴第一高手,这个第一高手是怎么来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呼延季盟失踪了多年,从东北夷回来,不敢去见大单于,先见了乌丹。没想到乌丹对他这些年的作为大为不满,以为他丢了匈奴第一高手的脸。灰头土脸的从乌丹那里出来,他越想越气,凭什么乌丹一个小辈就可以如此的骚看他?这些年他怎么了,为什么没有人关心他是怎么过来的,反而苛求他的什么第一高手的脸面!他背着德诚,又见了伊雉邪。伊雉邪的卫士首领大鹰,却是他的师侄,两人年龄相仿,只不过他更有天赋,才被师傅收留了,大鹰却成了他大师兄的弟子。两人在习武时无话不谈,是非常贴心的伙伴。艺成下山后,大鹰就做了伊雉邪的卫士,因为办事小心,很得伊雉邪的信任。他自己却成了大单于的卫士,在大单于身边十分受重用。现在大单于已经非复往日之勇,乌丹也不待见,他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对于他的到来,伊雉邪是大喜过望。虽然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呼延季盟了,他的身后还是有着非常深厚的人脉的。伊雉邪让他暗中搜集消息,这正是他擅长的本领,也不用跟人明着冲突,也不怕暴露了自己两面三刀的事。他自然非常乐意去做了。
对于张骞,呼延季盟也是心中颇多感慨,这个人来到匈奴,他的命运或多或少的发生了转变,虽然不是直接因为对方,却和对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接下来的几天,伊雉邪的兵马围着单于庭不停地进攻,单于庭几次都快要被攻破了,多亏了乌丹和宇侣之等人的神勇,才一次次打退了对方的进攻。不过单于庭的人马却是打一天就少了不少,士气低落到了极致。汉使张骞这时候却到了单于庭了。
对于张骞的到来,没有人能够想通为了什么。张骞和三脚猫等人说:“我当然可以绕着走。反正他们自己在打。不过我觉得,我是被大单于和乌丹太子流放的,我既然回来了,就要见到他们。大单于死了,我也要见到乌丹太子,让他名正言顺的放我西去。不然,我还是偷偷摸摸的离开匈奴的,还要被他们追捕的。”
伊雉邪觉得这个张骞不正常,脑子被马踢了,没来由的趁什么乱呀!他本来就觉得大单于当初留住汉使就是小题大做了。他就是到了大月氏。又能怎么样?大月氏已经差不多被匈奴铁骑剿灭了。还能有什么势力敢跟匈奴叫板的?果不其然,这些跟着汉使的人在匈奴到处惹是生非,很多人成了巨盗,搅得匈奴乌烟瘴气的。现在,汉使在单于庭一片混乱之中又来捣乱来了。他不趁机离开匈奴,去出使什么大月氏去,却大张旗鼓的来到单于庭,是看热闹的。还是别有用心?
张骞看到一大片的营帐,彻地连天围着单于庭展开,心中无限的感慨,十年了,他终于又回到了这里!这里留下了他最屈辱的记忆,他的伙伴有多少人死于这里,他自己也在这里受辱,被人像牲口一般驱赶着离开, 向着目的地越来越远的离开了。这些年在弓卢水几乎是九死一生,不是被大水所困;就是被干旱折磨;不是严寒。就是酷暑;猛兽毒虫环伺,狂风暴雨侵袭。好多次都差点成了弓卢水的亡魂。所幸自己命大,没有把性命丢弃在那里,还能活着回到单于庭。
他怀里抱着小儿子张锦程,身边马上骑着大儿子张虎力,菱叶怀里抱着女儿张锦阳,甘父和三脚猫分侍两旁。一队队的匈奴骑士四下里跟着,他们是保护汉使的,也是想要阻止汉使的。只是,张骞一心要西去,这些人已经无法阻止他了。他们恐惧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左谷蠡王伊雉邪,害怕他问罪。他们虽然不是他派出的人马,眼下却不得不接受他的领导了。他现在已经是匈奴最有权势的人了。
伊雉邪看着张骞,这个汉使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鬓发有点花白了,脸上有了皱纹,皮肤粗糙了起来,身上虽然还是汉地的装束,不过一看料子,就是游牧人的毡衣皮裘。那个锦衣俊俏的少年不见了,一个成熟的男人重现单于庭下。伊雉邪心中叹息,乌丹,你自己培养了对手的成长了!口中说道:“汉使大人!别来无恙?不知大人这次回来单于庭所为何事?”
“王爷身体安康。”他没想到伊雉邪在当前的局势下,会亲自出来见自己,听说他受了伤,怎么看不出来?心中想着,口中说着:“在下此次回到单于庭,不为别事,是为了和各位王爷道别来的。在下有幸在匈奴生活多年,得到了各位的关照,要走了,怎能不谢谢各位的地主之谊呢!”
“大人说笑了!大人要离开匈奴,只管离开就是,没见单于庭兵荒马乱的,哪里还有什么地主之谊可尽的!不要被冷箭伤了大人,到那时又说我匈奴人不厚道了!”
“我是借到匈奴,前往大月氏的。却被大单于派人请来了,如今要离开,怎能不见到主人,就自行离开了?岂不让人笑话我们汉人没有规矩,不知好歹的!虽然单于庭乱箭齐飞,我也要见见各位王爷。不然我走在路上,还要担心有人拦截,强请我做客。”
两人语带机锋,唇枪舌剑,却是各说各话。伊雉邪道:“你们汉军已经打过了大河,在我河西地杀人抢掠。我右部健儿死伤无数,帐幕被焚烧,牲口被抢走,儿女被掳掠,到处是哭声,处处有丧事!你觉得西去还有什么必要吗?你根本就是借口,大月氏那里能帮你们汉庭什么忙?汉天子派你出使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骞有点糊涂了,伊雉邪难道觉得他到西极是为了别的什么事不成?他就是要出使大月氏的,要联合大月氏一起夹击匈奴的,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秘密?匈奴人留住他原来是因为他们以为他还有别的目的的!他突然有点明白了,自己这些年一直以为是因为对方害怕汉庭和大月氏的联合,才留下自己的,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大汉和匈奴谁都没有把大月氏当回事!只是,他为什么出使?为什么他还要继续西去?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短暂的茫然过后,张骞理清了思绪,心中想道,我身边这些刑后之人,尚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诺千金,我作为天子使节,自当忠于职守,不管别的。就要完成天子的嘱托!他抬头望着伊雉邪。坚定说道:“张骞坐困于匈奴十年。非为别的,只是胸中一个信念:忠于天子之事!请大王成全了张骞一片忠心就是。”
伊雉邪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好奇怪。自打听说张骞从弓卢水动身,单于庭就派出了不少的武士去监督、阻止,却仍然让他到了单于庭。这数百的武士做了什么?他严厉的目光扫过张骞身后的匈奴武士,难道他们都成了张骞的人不成?
一个武士首领纵马来到伊雉邪的马前,翻身下马,跪倒地上磕头。说道:“大王,不是小人等不尽力,是……”他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复左谷蠡王。他们虽然不是左谷蠡王派出的,左谷蠡王却也是已故匈奴大单于的亲兄弟,是匈奴二十四部中的最大部族的首领,现在是围困了单于庭的数十万大军的主帅,很可能就是匈奴下一任的大单于!
张骞说道:“大王,是张骞自己要来,不关这些人的事!这些人已经尽力了。只是,他们又岂能阻止得了张骞!除非万箭齐发。射杀了张骞,才能阻止住张骞西去的绝细”
那武士首领偷眼看张骞,心中的钦敬还有别的感情涌上心头,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原来,在张骞离开弓卢水的时候,因为连年干旱,弓卢水流经之地大部分干涸了,寸草不生,附近的牧人早早迁移了;剩下的监督的卫士也慢慢的没有了生计,只得一个个的撤离了。左贤王以为张骞这些年已经安静了,不会再有西去的想法,事实上他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问题,也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哪想到张骞不仅没有被干旱扼杀,存活了下来,反而好像更精神了。他带着家人和部从,顺着弓卢水往上进发,离开了左贤王的领地。左贤王听说了,一边派人跟踪,一边报告大单于。
大单于已经想不起来还有个汉使叫做张骞的,以为他早就死掉了,因此听说他离开了流放地,只是“唔”了一声,就过去了。乌丹却上了心,张骞是他极力主张留下的,以为可以羁縻得了,并通过羁縻他,使得别的汉人看到和匈奴王公作对的下场,而心生畏惧。张骞如果大大方方的离开了匈奴,他以后还怎么在人前说话?因此不停地派出武士,阻止汉使。武士们到了张骞驻营的地方,几个小小的帐幕,一群老弱妇幼,哪里像是大国的使节,分明是四处迁移的牧人,所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穿戴的是汉地的剪裁罢了。武士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阻止他们,他们可以杀人放火,可以抢掠妇女、儿童,那是在别的国土上,他们却不能在自己的牧场上这么做。
对于越来越多的武士,张骞淡淡一笑,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坐在帐幕前面的枯草堆上,眯眼看着空中寻食的苍鹰,环伺周围雄赳赳的武士,好像还没有苍鹰能够提起他的兴趣。一只灰兔在远方出现了,苍鹰在空中盘旋着,跟着灰兔飞。众人都盯着看,看苍鹰如何搏杀灰兔。灰兔机警的走走停停,不停地转变方向,它好像也知道头顶有苍鹰在窥伺,只是它不得不出来找食,四面杂沓的马蹄,还有大群的人,都使它心惊,但是窝里的小兔等着它寻来的食物,它不得不冒险出来。灰兔上了一个高岗,苍鹰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电光一般划过天空,准确地落在灰兔的上方,张开利爪,摁向了灰兔的后背。灰兔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翻倒,四脚蜷缩胸前,眼睛瞪着,等着苍鹰上当。苍鹰好像没想到灰兔还有这一手,但是它全速下降,已经不能不下手了。它的眼睛瞪着,像要插进兔子心头的利箭,它还是一个急停,定在了兔子的上空。看得众人大为惊异,不知它是如何做到的。
张骞微笑道:“看来它们之间出了一点问题。还是让我来为他们解开这个疙瘩吧。”口中说着,身边取过了一张弓,搭上了箭,双臂缓缓使劲,众人奇怪,他怎么可能用箭解开兔子和鹰之间的矛盾。张骞双臂抡圆,口中喝道:“嗤”!箭去如流星,向着鹰兔所在地方飞去。这时候,苍鹰觉得一时半会儿弄不死兔子,展翅盘旋,要困住了兔子;兔子在地上,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紧盯着苍鹰的一举一动,两者中间大约有两拳的距离,正是苍鹰伸爪就可以击进兔子的胸膛;兔子蹬起,就能够蹬踏着苍鹰的胸口。
张骞的利箭飞到,大伙以为他是要射中苍鹰,自然可以解开双方的争竞了;还有人觉得他是要射中了兔子,让苍鹰知难而退,自己得了好处。羽箭破空而至,正正从兔子和苍鹰中间飞过,“叮”的插进兔子旁边的土中,箭杆仍然在摆动,一下子击打在苍鹰的爪上,苍鹰受惊,展翅飞起,窜进了半空;兔子也吃惊不小,四肢一蹬,伸展开来,躺于地上一动不动了。众人鼓噪起来,齐声叫道:“好箭法!好解和的方法!”
虎贲环伺自悠然,卧看白云绕天山;枯草松风皆我伴,轻解苍鹰野兔怨。(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回 张骞比箭胜武士乌丹开帐迎天使()
草长鹰飞塞外天,犹带冰雪开幕寒;天使飞箭解纷争,利刃岂必伤人寰!
张骞一箭射入苍鹰和灰兔的中间,吓飞了苍鹰,吓傻了兔子,震惊了一众匈奴武士。那一箭既要化解鹰兔的纠纷,还要不能伤了双方,分寸要拿捏得恰到好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得到的。那些匈奴武士哪一个不是弓马娴熟的,随便伸手都可以射下飞鹰,射中奔兔的,但是让他们这么样射箭,却没有人自信自己可以做到的。
也不是每个人都认可的,看着灰兔在装死了半晌,听到没有了动静,那灰兔突然跃起,消失在山岗的后面去了。众人对野兔的黠智哄笑起来,笑声中,一个四十多岁,面色紫红的武士说道:“汉使大人的箭法高明之至,在下佩服得很。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大人学得如此高明的箭法,如果不是为了射下些飞鸟走兽,果腹游戏,那么大人习箭又为了何事?该不会是为了射杀我等吧!”话说的客气,却含着不少的骨头。
张骞一笑,“这位英雄看来是精于射术的。英雄的双臂有力,眼睛神气十足,腰背的力量也十分惊人,百步穿杨对阁下来说不在话下的,我的这点道行自是不值一哂。”这人眼睛里面精芒一闪而过,别的武士却是齐声喝彩,“汉使的眼光确实独到!这位是我们的都尉,乃是匈奴极有明的射手,百步以内,没有鸟兽可以逃开的。从来没有失过手。”此人叫做射父蓝。是乌丹的一个手下。精于骑射,还没有遇到过敌手的。众人的夸奖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他的神色不屑一顾。对张骞说道:“大人还没有解答了小人的疑惑。”
“我习箭的目的不外是为了防身,还有是为了解除寂寞。阁下知道,我们那里是虎蛇横行,狼虫当道,一不小心就会遇到危险的。没有个防身的手段,随时会惊扰自己的。因此上我不得不学些个箭法。还有呢。弓卢水一年到头,不是**肆虐,就是干旱至极,或者是冰雪极厚的。也没有朋友前来说话,空寂极了,如果没有事情做,是要把人逼疯的。所以呢,这每天没事拉弓射箭一来解了无尽的愁闷,二来也少了许多的威胁。”
“难不成大人从来就不会主动射杀些个狐兔狼虫的了?那么在水旱之时,没有了食物。大人又是如何渡过难关的?该不是上天眷顾,偏偏大人您那里没有水旱之灾。一年到头丰衣足食的吧!或者大人只是吃了,却只管让人去射杀生命,大人倒落得个仁义之名。”说的好像张骞自己满口的仁义道德,好像顾惜生命似的,实际上却是让手下人打猎杀生。
“上天也没有特别的眷顾与我,因此上我倒是十天里面有八天是吃不饱的,只能挖些个野菜充饥。有时候也有一些不开眼的鸟兽想要吃了我充饥的,倒不是说它们不能吃我,只是我还要留着有用之身,去做我还没有做成的事,只得射杀了它们,裹了我的空腹。或者天道循环,有一天它们是会吃了我的血肉,嘬了我的骨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各位恐怕也概莫能外的。”解释了自己其实也杀生的,只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