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此时只剩下四人,林管家,白衫少年,林少爷以及张正则。
林管家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到来时,武生们把尖刀都收入了怀袖中,林少爷不说其中缘由,他是万万想不到的。
林少爷脸上的泪水早已擦净,他面无表情道:“林管家,你退下吧!这里发生的事我会和爹爹交待,你就不要再多嘴了。”
“是!是!”林管家俯着身子退了出去。
白衫少年走到林少爷身旁,脸上一片关怀之色,正要说些什么,眼角一瞥,见张正则还站在一旁,眉头就皱了起来,厌恶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
林少爷看了一眼白衫少年,冷声道:“表哥,你先出去吧!我和张正则还有话要说。”
“啊?”白衫少年一脸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让我出去?”
林少爷眉头一挑,“怎么,你还有事吗?”
白衫少年愣了愣,讪讪道:“没事,没事,轩云表弟既然有私密的话要交待,那我出去等你。”
“你先走吧!不用等我。”林少爷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白衫少年有些不甘心道:“可是……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梨园看戏的吗?”
“那不是我说的,只是我爹爹说的,可我现在没空闲,你自己找个丫鬟带你去吧!”林少爷瞥他一眼,见他还没离开的意思,语气生硬道:“表哥,还要我送一程你吗?”
话说到这份上了,白衫少年纵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临走前还不忘看了一眼张正则,目光中透着怨毒。
出了道场,白衫少年一脸狰狞,恶狠狠道:“表妹居然会这样对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表妹一定是我的!一定是我的!我这就和林老爷去说清楚今天的情况,定要把这奴才给赶出林府!”
道场里,张正则此时是满脸无奈,“林少爷,好歹说我今天也救了你,为何唯独不许我离开林府?”
“是你自己说要留下来陪我练拳的!”林少爷振振有词说道。
“哦?是吗?”张正则想了想,先前好像是这么敷衍了一句。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如今他只想先把生活稳定下来,若是出了林府只怕又要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林少爷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要真是全心全意为我打算,刚刚就不该叫林管家来,你直接去找爹爹把府里的武士全带来岂不更好?”
张正则摇了摇头,“我救你林少爷,却也不能害了他们,你们是平等的。”
林少爷闻听此言,却非常生气,不服道:“他们都是我林家养的家奴,我是林家少爷,他们怎么可以和我比!”
张正则皱了皱眉,“你就算是林家少爷又如何?同是血肉之躯,谁不是父母生养?你同样也会生老病死,你也有七情六欲,你凭什么就说自己高人一等?”
“你……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林少爷被张正则一番大义凛然的言辞逼的不知如何作答,想了又想,一跺脚,蛮横道:“我爹爹是这么说的,外面人也是这么说的,就算你去问问我们府里的下人,他们也会说我林少爷高人一等!”
看着林少爷自信满满的神态,张正则沉默了,权贵就是权贵,平民百姓终究是要仰望的,看来这个规则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然而张正则却不信奉这些世人总结的教条,在他眼中,没有人比他高贵,也没人比他低贱,他就是这样一个犹如圣人般的杀手,
纵然进入林府签了卖身契,他也从没有把自己以下人自居,看着林少爷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在前世,或许直接一刀杀死了事,而如今,他决定换个方式。
第十章 高人一等()
林少爷见张正则沉默不语,就有些不好意思,略带歉意道:“我说他们?13??奴才,却没有说你也是奴才。“
“哦?”张正则脸色古怪道:“林少爷倒还对我另眼相看?”
林少爷神色扭捏,微微有些羞意,“你这人虽然脾气坏,总是喜欢顶撞我,还敢和我动手!不过你够仁义,讲义气,还很勇敢,关键时候能救我,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总之,以后在我林少爷眼里,你以后也高人一等了。”
“那不知我这高人一等比起你林少爷,究竟谁高些?”张正则就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林少爷微微扬起下巴,傲然道:“当然是我林少爷高些,不管怎样你都要听我的话,不过,你以后就是我林少爷的人了,在我身边,就没人敢动你!”
张正则哭笑不得,他还以为这少爷突然就转了性子,结果还是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你还练拳吗?不练的话,我就回去了。”张正则还打算好好研究一下九阳神功。
“练武一途,自当要苦修勤练,坚持不懈,练是自然要练的。”林少爷神色又微微一暗,低声道:“不过,我不和你练。”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留下来,自然就承守诺言,来吧!”张正则已经摆开了练武架势,他前世对穴道一途算是颇有研究,既然金蝉手第二层是以击穴打穴为攻击手段,只要林少爷不用体内元力,他自忖还能应付一二。
林少爷摇了摇头,“我不想你死。”
张正则笑道:“你要是早点有这体恤民情的觉悟,今日武生们也不会对你拔刀相向了。”
林少爷不屑道:“他们那些奴才,陪我练拳死了也就死了,我不在乎,。”
张正则皱了皱眉,看来要改变这小少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心里这种高低贵贱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林少爷又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以后你陪在我身边吧!跟着我吃喝玩乐,逍遥自在,岂不是很好?”
张正则有些不悦,这是被包养了?吃喝玩乐,逍遥自在,这话听起来挺好,但是这种堕落生活绝不是他想要的。而且若是有一天,这林家少爷一旦把他踹开,他将一无是处。
“林少爷,我张正则虽然只是平民百姓,却也自认是可以自食其力的人,既然来到林府,自然是要对得起那份工钱,林少爷若是有心真诚待我,那便把我签的终身契约改成一年吧!”
“你要离开林家?不行!”林少爷很果断的拒绝道:“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能去!我往东你就绝不能往西,我向前你就绝不能退后。”
张正则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再想办法吧!他是绝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林府。
“哼!你这人可真是古怪,我要让别人跟在我身边享清福,他们可是求之不得,你倒好,还摆起谱来了。”林少爷气鼓鼓的瞪着张正则。
张正则抱拳拱手道:“谢过林少爷的好意,但是这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生活实在不适合我,林少爷既然不用我当武生,那我去找管家再换个差事就是。”
说着,他便向着道场外走去。
林少爷双目圆瞪,生气极了,“我林少爷看中的人,他林管家要是敢换走,我要他好看!”
张正则却没有理会林少爷,他是万万不会委曲求全,大丈夫,一世为人自当活的精彩,岂能一辈子甘居人下,碌碌无为?就算眼下在林府讨生活,过的落魄无比,也绝不会当一条咸鱼。
或许也是因为林少爷长成一副女人模样,生的明眸皓齿,娇俏可人,更让他有一种小白脸的感觉,他前世今生最为厌恶‘小白脸’这种近乎于懦夫的男人,
“你给我回来!”
张正则大步而去,置之不理。
“我以林家少爷的身份命令你,你这奴……混蛋给我回来!”林少爷跳着脚,气急败坏的喊着。
留给他的依旧渐渐远去的背影。
林少爷愣在原地,此刻感觉委屈极了,鼻子有些发酸,泪水蕴在眼中打着转儿,他一直都是没有一个知心朋友,好不容易觉得身边的这个下人很不错,想要把他留在身边可以说些体己话儿,结果人家却不领情。
第十一章 窥视天机()
出了道场,张正则便一路向着林府行去,可是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些不对?13??。
这些院落层楼叠榭、水石相映,绕了一遍又一遍,这一路上,路还是那路,水还是那水,但始终没有走出紫云观。
又前行大半个时辰,见前方有一座钟楼,这楼建的高耸入云,似有千丈,端的是干云蔽日,宏伟壮观。
不论是早晨来紫云观,或是方才回林府去请林管家,张正则可从未见过这座钟楼,难道是走错了路?他心里又觉得不对,这道楼如此之高,就算在江州城外都能见到,可是他却从未见过,就像是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他又环顾四周,发现东西南北分别有四座祭坛,倒像是道观里常有的天坛,地坛,日坛,月坛,这四座祭坛他先前倒见过多次,只是眼下坐落的方位却有些不一样。
“小友,贫道早已等候多时,何不请上来一叙!”
这声音似从极远而来,伴随着一道清风兀自荡在耳边,久久不得散去。
“你是谁?有事便说,不要装神弄鬼!”大张正则大声喝道。
“你抬头一看便知。”
张正则举目望去,只见那高耸入云的钟楼之上似有俩人的身影。
“起!”
又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天边,张正则便觉身体腾空而起,直直向那钟楼顶层飞去。
待他站定,这才发现已经置身钟楼之内,身旁已是云雾霭霭,透过凭栏俯瞰而望,江州城变得何其渺小,鳞次栉比的房屋成了一条条柴禾,那行走的人儿仿如蝼蚁一般。
此时,又有北风吹来,带着几丝寒意。
“小友,这高楼之上的景色如何?”
“冷!高处不胜寒!”张正则顺口答道。
他又循声望去,见是一个老道人坐在一方石桌前对他和蔼笑着,道人对面还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张正则对那老道人印象极深,两人已经见面多次,第一次是在梨园里,道人陪在林少爷身边看戏,第二次则是在今日清晨,道人在给林少爷讲道,眼下已是第三次见面。
老道人手中的拂尘扫过一张石凳,笑道:“请!”
“谢过仙长。”张正则稽首一礼,他坐落后,又道:“在下张正则,乃林府一武生,不知仙长如何称呼?又为何设下奇门阵法把我引至此地?”
道长给张正则倒下一杯茶后,道:“贫道乃一介云游道人,道号凌霄子,这位是能仁寺的住持,智空大师。”
张正则双手合十施过一礼,智空大师便道:“阿弥陀佛,老衲观施主与我佛有缘,才托凌霄子道长设下法阵,把施主带来此地一叙,还望施主不要见怪。”
张正则奇道:“大师你见过我?”
“见过,却也未见过。”
张正则一头雾水,凌霄子却拂着颔下长须笑道:“小友且看这幅画!”
张正则这才发现石桌上展开着一副水墨丹青,只望一眼,便觉那浓厚的沧桑感扑面而来,他仿佛看到了岁月轮回,王朝兴衰,草木荣枯,又像是看到了这人间百态,谈笑欢醉,喜怒哀乐。
张正则出神许久,凌霄子轻咳一声,他这才醒悟过来,再凝神望去,就见画中绘的是一处道场,场中有一男子,身着菱缎锦袍,腰间绑着月白色宝相花纹金缕带,那人蹲在地上抽泣不止,脑袋深深埋入腿间看不到面容。
张正则大为奇怪,看那衣着打扮不就是林少爷吗!
画中的人儿此时居然还会动,发丝在耳边飘拂,身体也因为抽泣而微微颤动着。
凌霄子淡淡笑道:“此画名为‘天机’,可观世间万物之事,眼下看到的正是林少爷此刻的一举一动,方才小友与众武生在道场所作所为,也皆入此画中!”
凌霄子用拂尘在天机画上缓缓拂过,就见画中景象渐渐变得模糊,眨眼间又渲染出另一幅景色。
依旧是那道场,只是画中出现了许多人,他们手执尖刀与林少爷争执,而后就见白衫少年吓得惊退,张正则挺身而出,林管家发放契约文书,最后众人一一散去。
画面无声,但是这一幕幕场景,皆是方才道场发生过的事情。
智空大师道:“施主大仁大义,实乃慈悲之心,与我佛家缘分深厚。”
“大师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大俗人,酒色财气样样都沾边,这佛祖要见到我,说不定直接就要把我给度化了。”张正则笑说着,心下暗自腹诽,这些老和尚见到人都说与佛祖有缘,他前世去过和尚庙里,这话听的的多了,结果都是让他捐些香火钱。
智空大师似是没有听出张正则的暗讽,依旧慢条斯理说道:“老衲没有说笑,你与我佛确实有缘。”
就见凌霄子又扬起拂尘在天机画上拂过,画中再次演绎出同样的一幕幕过往景象。
“施主这次可发现不同寻常吗?”
张正则摇了摇头。
凌霄子与智空大师也不说话,只是再次回流画中之景。
张正则依旧没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智空大师与凌霄子对视一眼,凌霄子道:“小友,这一遍你看仔细些,贫道修为有限,这是最后一次窥视天机!”
看他二人神色凝重,张正则也不敢大意,画面中每一幕他都细细观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张正则突然发现有一幕出现了诡异的地方。
那正是林管家在给武生们发放契约文书,而张正则站在一旁,他的身上突然泛起一阵微弱的光芒,若是没有特意观察,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此景,可是凝神望去时,就感觉那光刺目的耀眼,金光熠熠闪动,如佛光普照。
张正则大惊,这画名为天机,果然名副其实,居然能窥视自己的秘密。
他依稀记得,那会他是因为救下武生收到了藏宝阁的奖励,学会了九阳神功,然而这一幕入了画中,居然出现异象。
智空大师道:“施主身怀佛光,此种异象绝世难寻。”
张正则狐疑道:“大师怎么就如此肯定这是佛光?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光啊!”
“老衲佛门修行三甲子,断无看错的可能。”智空大师看着张正则的眼睛,又道:“施主虽与我佛有缘,却又满身杀孽,老衲愿收施主为徒,从此入我佛门静修,了却红尘事。
张正则神色一动,这和尚眼光好生厉害!
“谢过智空大师的好意,不过我六根未尽,还是留在红尘好。”张正则毫不客气的拒绝。
“阿弥陀佛!”智空大师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施主过往犯下滔天杀孽,罪恶深重,如今既然有佛光庇佑,自当入佛门静修才是上策,老衲再问一遍,施主当真要留在红尘俗世中?”
“当真!”
“施主,得罪了。”
智空大师探出一掌,向张正则肩胛抓去。
这一手看似极为缓慢,实则迅捷无比,张正则眼看着一掌落在肩上,却避无可避。
智空大师本无意伤他,手中只出半分力,只想着把他擒拿在手,说不得要强行带回能仁寺。
纵然智空大师只使出半分力,然而张正则尚未修道,怎能受得住这一掌?
他当即便是他浑身一震,一口心头血险些吐出,这危机关头,体内却忽然升腾起一股浩大的真气,向着智空大师的落掌处涌去。
九阳神功,第一层,潜龙在渊。
智空大师不受防备,没想到居然张正则体内会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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