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们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
张正则冷声道:“我管你们是何人,林家千金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岂能容你们这样以她作议价筹码!”
众人闻言,面上一惊,林府千金什么时候嫁人了?曾经大家都知道林府只有一个少爷,还是前些天林府大乱时,才传出林家少爷乃是女子的消息。这才过去几天,怎的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几人对视一眼,心中便猜到,此人莫不是见过林家千金,仰慕人家小娘子生的美貌,今日便要插上一脚?
当下一名青衫公子冷笑道:“你休要在此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虽是在林府作客,但我们可不认识你,莫要自讨没趣,快快滚开!”
张正则哪儿与他多话,随手一挥,便将他打出数十丈,最后跌落在人群里,口吐鲜血,竟是半天也爬不起来。
众人惊怒交加,此人居然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奈何自己都是读书人,打起来自然是要吃亏了,不过今日带来的人多,倒也不惧他。
“你们都给我上,把他拿下!”
登时一群葛布麻衣的小厮齐齐冲上来,张正则一撩袍裾,单腿顿地,便是一片浩大的气浪向四周荡开,一瞬间,上百名家仆们便倒卷飞去。
他们都是牵马坠蹬的小厮,哪儿习练过半点武学,张正则举手投足就能将他们灭了,他这一手留了情,未取他们性命,却也让他们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你们再要如此冥顽不灵,强留此地,我便生生将你们打杀了,我非是林家人,回头往江湖中一钻,从此消声匿迹,你们死了也不过是白死!”张正则一脸杀意说着。
“有胆儿你就杀来,嘿!我等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文人傲骨!”
他们读书人自然是心眼极多,眼见那江湖人如此神威,但是连几个杂役家仆都不杀,看来又是一名侠士之辈,又怎么可能对他们这些书生下杀手。
张正则颇有仁心,却不迂腐,心知这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当下说不得便要拿几人开刀了。
他正要上前动手,忽又瞥到林和风正站在高阶上不停对他打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些人动不得!
张正则脚下便缓了缓,自己倘若一时痛快了,未免给林家留下了大麻烦,看来今日之事还得软刀子来。
为首那名白衣公子眼见他颇有犹豫之色,当下抓住机会,上前行礼道:“在下隆兴府杜元明,如今忝为国子监贡生,不知阁下是?”
张正则听得他这一番自明身份,都似乎带着三分得意劲,也不知是有多自傲,当下冷冷回了一句,“江湖浪子,张正则。”
“噢!原来是张少侠,久仰久仰。”杜元明微微拱了拱手,不见任何恭敬模样,也只是一番作态罢了。
见张正则没有任何回应,他又兀自说道:“张少侠定然也是仰慕林家小姐的美名而来,既然如此,不若与我等一同迫胁林老爷请出林家千金,然后你再与我等来一个比文招亲,这样也算是大家各有机会,你看如何?”
张正则哪儿不知道杜元明的心思,他们今日就是来林府胡搅蛮缠的,所谓比文招亲那就是一个幌子,比不比都一样,谁要是真赢了,还当真要把林家千金娶走不成?拉拢自己,估计也是怕真的挨了打,不值当!
也不知是谁花了这么大功夫,要来这样恶心一下林家,虽然手段很低劣,但是能请来这些连林老爷都忌惮的公子哥,花的手笔倒是不小。
“张少侠以为如何?不论成与不成,你给个话。”
张正则冷笑一声,“这林府千金本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们不用比了!”
“张少侠你这言下之意,可是说你已经赢定了?”宋元明脸色不愉,沉声道:“比过才知深浅,张少侠口气未免太狂妄!”
此时,有家仆走到张正则身旁,附耳说道:“林少爷有话,让姑爷您与他们比比,先把场面稳定下来,省的他们再闹。”
张正则抬眼便看了一眼林和风,就见他微微点头示意。
张正则心知真让这些人闹下去,怕是要把林家弄得鸡犬不宁,眼下唯有先把他们稳住,再想办法赶出林府,他倒是想直接一手一个丢出去,不过他们若是聚在林府门前再闹,反而更加不妥。
张正则点了点头,“那行,倚你所言,文斗怎么个斗法?”
杜元明没想到这小子还当真被拉拢过来了,笑道:“不急,咱们先逼迫林老爷把林家千金请出来再说,先不急着斗。”
让人家未出阁的姑娘抛头露脸在众人眼前,还眼睁睁看着他们比文招亲,这简直是荒唐!
张正则可算是明白了,这些人连比文招亲都是随口胡诌的借口,摆明了就是来无理取闹,就是要甘当那汤锅里的鼠粪,把这林家这碗汤水搅得又混又臭。
就听他们那些人又开始聒噪着。
“林老爷,快些请林家千金请出来吧!”
“嘿,既然如此不给我们面子,那我们可要自己去寻林小姐了。”
“莫要挡路,我去后院找去!”
林和风气的再也压抑不住,大喝一声,“全都给我绑起来!再有吵闹的,把嘴也给我堵住。”
“慢着!我看谁敢!”有公子大喊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官印,“我乃土河县典史,你们胆敢般绑缚朝廷命官不成?”
“对,还有我,我乃武昌府检校!”
宋元明更是威风道:“我乃国子监贡生,不偷不抢,未犯国法,谁再敢动手试试?”
林和风又是一阵头痛,这些所谓的官其实都是小吏,连九品都算不上,端的上是不入流的货色,想必都是花钱买来镀金的职差。
可是就算再怎样不入流,也好歹是个官吏,倘若就这样梆了,回头岂不是又要授人以柄。
眼下这些人杀又杀不得,抓也抓不得,绑更是绑不得,就算是让武士把他们扔出去,也定要围在门前大闹,反而更加污了林家名声。
张正则站在一旁古怪的看着这些人,心下想着,论起官职来,我眼下可是汉阳王府亲军,江夏卫指挥使,官拜三品!
“都闭嘴!”张正则负手而立,大喝道:“本官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汉阳王两疏朗眉不经意皱了皱眉,他眼见那年轻公子对女儿指指点点,19真是放肆!
不过好在对方收敛,被喝止后便悻悻退了下去,他也懒得与一介晚辈计较,依旧与林和风闲说着,“敢问林老弟,张仁医可在你府上?”
“张仁医?”林和风愣了愣,“不知王爷所指何人,要说林府确实有两位张姓郎中。”
汉阳王笑道:“本王找的那位名叫张正则,这些天正好打探到他的消息,听说他与你林家有莫大的渊源。”
林和风心下一惊,原来这汉阳王是为了张正则而来,不过他怎的又成了仁医?而且看汉阳王如此礼贤下士的模样,也不知张正则与汉阳王究竟是什么关系,看来老夫能得汉阳王礼敬,倒是托了张正则的福。
他点了点头,“张正则乃是老夫府上的贵客,他眼下可不就在前面?”
林和风本想说张正则乃是自己的女婿,但是又想到万一桑儿日后不愿嫁了,岂不是给张正则难堪,看来这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汉阳王在人群中瞥了几眼,果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眉头一展,正要笑着迎上去,然而就见一群年轻公子团团拱卫着一名白衫公子而来。
“小民杜元明叩见汉阳王!”
一干众人单膝叩地见礼。
“免礼。”汉阳王微微颔首,道:“你们可是有事而来?”
众人站起身,杜元明义正言辞道:“王爷英明,小民此来是要向王爷揭发一名胆大包天的武夫,此人自封王府属官,假扮三品大员,并且口出狂言,大放厥词,实乃有辱汉阳王府清誉,我等小民眼下联袂而至,便是要请王爷将那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汉阳王颇为惊奇,问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胆,你们快将他报上名来,倘若你们所言不虚,本王有赏!”
杜元明阴恻恻的笑了笑,便往不远处遥遥一指,“就是那人充扮江夏卫指挥使,他名叫张正则,王爷定然知道,江夏卫全军上下早已慷慨就义,为国捐躯,他们皆是顶天立地的硬汉,如今虽是长眠地下,但他们若是泉下有知,眼见那等恶贼在此鱼目混珠,借江夏卫之威名,行狐假虎威之恶事,地下英灵又怎能心安长眠!”
汉阳王看着张正则的身影,听着杜元明一顿慷慨激昂的陈词,脸色已是愈发深沉,他瞥了杜元明一眼,又对他其他众公子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众人对视一眼,心道:王爷这是要搜集证词了?
他们心中大喜,让你这小子那样嚣张,居然一言不合就打人,还敢冒充高官恐吓我们,今天我们不用这三寸不烂之舌整死你,都对不起书生二字。
当下他们又是一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东一句,西一句,看那番架势,似乎是要将张正则编成罄竹难书、罪恶滔天的千古罪人了。
此时,张正则依旧怔怔的看着郡主,二人对视,他盯着郡主的眸子,却发现她的神态中充斥着各样的情绪,好奇、不解、苦思、疑惑似乎就像是看见似曾相识的故友,满面惊奇。
张正则不知郡主现在究竟是人是鬼,那夜在汉阳王府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她能苏醒过来,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功劳,这郡主身上处处透着诡异,眼下就算是活人,体内的灵魂也不知是不是她本人。
他想着是不是要寻个机会再对郡主探查一番,忽觉身旁有异动,就见林老爷陪同着汉阳王,他们身后随着公子哥们,一行人浩荡走来。
“张指挥使!”汉阳王喊了一声,笑吟吟道:“本王这些日子几番打听,才知道你留在了林府,那日小女醒后,你怎的不告而别?说起来,本王还未尽谢一番谢意。”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林和风也不相信张正则是三品官,眼见众人告状,他还打算出面求情,谁料汉阳王当真喊他张指挥使。
杜元明一众人已是瞠目结舌,脸上表情极为丰富,这该不是耳朵听错了吧!怎的怎的看起来这王爷似乎和他极为熟稔的模样,今天莫不是当真踩到了硬茬子?
他们当下唯有希望汉阳王是在说反话。
“卑职见过汉阳王!”张正则躬身作揖道:“卑职那日眼见王爷一家正享天伦之乐,心想不便打扰,便独自离去,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汉阳王哈哈笑道:“本王怪罪你作甚!我们一家能享天伦之乐,还不是全依仗你那回春之术,本王今日到此,主要便是为了尽谢而来。”
“王爷言重了,郡主乃是吉人自有天相,她能醒来,全是她自己的福分造化,倒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张正则这番话如实所说,汉阳王哪里肯相信,只当他是自谦,汉阳王依旧是和蔼笑道:“你就莫要谦虚了,本王眼下便要先还你一番公道!”
话音落下,汉阳王脸色一变,转身指着杜元明一行人,厉声斥道:“给我拿下!这些人目无法纪,诬告上官,当真是罪大恶极!”
杜元明等人早已是心中惶惶,眼见汉阳王忽然翻脸,顿时脸色惨白,口唇嗫嚅,手脚不听使唤的打抖。
万万没想到张正则居然真的是江夏卫指挥使,也是了,眼见汉阳王来了此地,他若是假冒的定然早就溜之大吉了,又怎会有恃无恐站在这儿呢!
今日自己怎的就这么蠢,居然踢到了铁板上,当真是自作孽呀!
眼见两名侍卫已然向他们走来,有人哭腔道:“还请王爷明鉴,我等并非有意诬告张大人,完全是一场误会呀!”
“王爷,小民家父乃是洪都府孙钱,去年春上有幸拜府一叙,还望王爷开恩吶!”
“此事皆是因杜元明蛊惑,我等才酿了大错,不怪全怪我们啊!”
杜元明站在原地未动,这儿众人就数他的家世最大,他心知自己等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和林家犟着,却万万不能吃罪汉阳王,这主儿背后站的是整个朝廷,便是倾尽家族之力,也万万斗之不赢。
当下唯有众人抱团,齐心合力才能与王爷一搏长短,所谓法不责众,汉阳王要一下对抗这么多家族,也要掂量掂量了,可是没想到这些不堪重用的废物,居然第一时间求饶的求饶,反水的反水,眼下还怎么与汉阳王讨价还价。
他咬了咬牙,当即跪倒在地,“小民知错,还望王爷开恩!”
身后众人本是见杜元明一声不吭的直挺挺站在那儿,心道他是要强出头了,他们还打算等着看热闹,然后寻机逃走,谁料想他居然一马当先跪下了。
众人都来不及鄙夷他,也是纷纷下跪,泪眼一抹,如丧考批哭着:“王爷,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张大人,还请王爷开恩!”
“我等被猪油蒙了心,还请王爷开恩吶!”
他们头如捣蒜,磕的怦怦直响。
汉阳王负手而立,寒声道:“本王亲封的江夏卫指挥使,硬是给你们说成了恶贯满盈,丧心病狂之人,如此用心险恶,简直枉读圣贤书!你们不必再哭号了,本王今日定然不会饶了你们!”
张正则上前道:“王爷,我”
“诶!你不必多言!”汉阳王摆了摆手,道:“本王知你有侠义之心,但是要为他们求情就不必开口了,他们如此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本王无论如何也要替你讨个公道!”
张正则愣了愣,心想,我何曾说过要为他们求情了?
第六十六章 此木是柴,少女最妙()
张正则的真气透入肺腑,声音洪亮,浑厚有力,仅仅一语,便让众人为19所摄,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皆是愣了愣,杜元明撩着眼皮上下打量着张正则,阴阳怪气说道:“不知阁下在哪个衙门供事?干的又是哪份职差?”
众人可是全然不信张正则说的话,他方才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是林家千金的未婚夫,而后却又自称江湖浪子,怎的眼下又摇身一变,就成了官差呢?
嘿!这竖子莫非当自己是那等传奇人物,居然编造了诸多身份!
张正则扫视他们一眼,徐徐说道:“本官乃是汉阳王府亲军,隶属江夏卫,官拜指挥使,诸位既然同为公门中人,就应当**度,明事理,怎的在此胡搅蛮缠,传扬出去,岂不是辱没了官家的体面?”
众人面面相觑,此人也忒得大胆,他便是装作**品的芝麻官儿,大家还能摆出勉强相信的样子,可他这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冒充指挥使,这可是正三品大员吶!
“哈哈!好一个江夏卫指挥使!”杜元明冷笑道:“敢问大人的金印何在?”
金印?张正则这才想起,当初汉阳王封官的时候确实有言,要赐金印马刀,可是那会儿汉阳王与世子侯在烟雨湖畔,身上自然没携带这些东西,后来到了王府,他们一行人全心顾着郡主的病情,事后他又径自离去,这金印倒是一直没机会颁给他。
众人眼见张正则沉默不语,皆是嗤笑着。
“啧啧,江夏卫指挥使,好大的官儿呀!怎的官印子都没有?”
“兄台此言差矣,那官儿可是他自封的,还需官印作甚!”
“这说的倒也是,来日他再自封天子,便是一人自成一国,好不威风吶!”
众人的话头越来越诛心了,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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