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自然要背一分责,但是你们却又不顾前因后果就直接围攻林府,此间之事便算是扯平,老夫也不作多想了,如今林府上下一片狼藉,极待整饬,已无力在招待诸位,你们请回吧!”
地上三人被扶起,崔学明点头道:“好!此间之事,我们各门各派会再度详查,若是你们林家诓骗我们,我们定当卷土重来”
他们又向张正则勉力抱拳道:“谢过张少侠一片仁心!”
张正则微微颔首。
“赤火谷告辞!”
“血云门告辞。”
“梨花帮告辞。”
“风魔宗众人随我走!”
……
片刻间,众人已清场,徒留满地狼藉。
“叮!从井救人,德厚流光。挽救林府众人于水火,奖励314点功德值。”
“叮!功德无量,成功救下天命之子,奖励神秘法术:法天象地。”
张正则怔了怔,第一次得见神秘法术,正欲一探究竟,就听得林和风道:“贤侄,今日多亏了你帮林家,否则真的是灭顶之灾呀!”
张正则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今日我非是为了林家而来,只为报答林少爷一片知遇之恩。”
林和风顿时语塞,他心知对不住张正则,当初误信白玉堂的谗言,硬是将张正则送进了地牢,他现在对林家自然是心生嫌隙了。
林少爷跑了过来,两只葱白小手抓着张正则的手肘,轻轻荡着,如花似玉的小脸蛋仰望着他,笑眼弯弯道:“张正则,你怎的这般厉害啦?”
张正则拍了拍她脑袋,笑道:“林少爷,你怎变得比女人还漂亮啦?”
林少爷脸色兀的红了,把张正则的手臂甩开,羞恼道:“哼!我问你话,你只管回答便是,要你来笑话我!”
张正则心下暗叹,这男装是摘下了,可性子还没改。
此时初蝉也走了上来,在一旁遥遥站定,静静看着他。
张正则对她笑了笑,她却是轻哼了一声,将目光避开,装作没看见。
“桑儿,莫要胡闹!”林和风瞪了一眼林少爷,而后对张正则道:“贤侄若是没有其他打算,老夫先给你安排住处歇息吧!眼下林府虽乱,倒还是有敞亮的厢房。”
张正则突然恍悟道:“险些忘了白前辈他们,白玉堂把天字号地牢的人都劫走了,虽然已过两个时辰,不过他们拖着那么多人,定然走不快,我现在追去尚有一线希望。”
“诶!”林和风一把拉住他,“就算他们眼下还在路上,等你追上,他们早就回到白家了。”
张正则皱眉道:“纵然希望渺茫,我也要试一试。”
林和风摇了摇头,指着躺在不远处的觉音,“只要那老和尚在我林家手上,白家就算把人劫走了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还请相信老夫。”
张正则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既然林老爷既然敢如此笃定,想来也不是无的放矢。我就不追了。”
林和风点了点头,“来人,安顿好贤侄。”
“倒是不用麻烦林老爷了,我自有去处。”
林和风怔了怔,看着张正则喟然一叹,失望道:“也罢,总归是我林家有些对不住你,你既不愿留在林府,老夫也不强求。”
“福老!”
管家走上前来,“老爷,什么吩咐?”
“把张正则的画押契子取来。”
“是!”
张正则这才反应过来,林老爷这是要放他离开林府。
这样也好,早就打算要离开林府,眼下林老爷既然配合,倒是省了许多麻烦,他如是想着。
林少爷却是一脸惊慌失措,不安问道:“爹爹,你这是……这是何意?”
“张正则留在林家,倒是误了他前程,还是放他离去吧!”
林少爷登时如受惊的猫儿,急忙拽住张正则的袖边,“张正则,你哪儿都不许去,我……”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呜呜哭了,“我早就说了,你要永远跟着我,跟着我吃好穿好,享清福……”
张正则笑道:“林少爷莫要哭了,这么多人看着你,以后岂不是让他们看轻了你林大少?”
“我才不在乎他们呢!”林少爷已将张正则的衣袖拧成了结,死死不肯放开,她大哭着:“张正则,我求你了,你别走,我以后再也不骂你,再也不凶你,我保证,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她说着说着,已是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第六十一章 长风破浪,四方之志()
管家已拿着一纸契约走来,“林老爷,还请过目。”
林少爷面色13一白,登时将契纸夺在手中,泣声道:“张正则,你曾说过,还要陪我练拳,如今怎的就忘了……”
“这……”张正则颇有为难,昔日一句敷衍之语,倒是被林少爷当真了。
林和风站在一旁思忖着,虽然不知张正则如今为何这般厉害,但他肯为了女儿,独战江湖群雄,这一番情义殊为难得。再者,此人秉性正直,颇有侠义之风,对女儿也正好可以多加约束。
倘若真的能让他留在林家,那也是最好不过了。
林和风捋着颔下短须,笑道:“贤侄,你如今年纪轻轻,已贵为超脱境,当得上是年轻有为,日后成就定能攀上高巅,留在林家着实屈才了……”
“林老爷,我万万不是这意思。”
“诶,你听老夫说完。”林和风把女儿拉至身前,笑道:“小女虽然平日里跟随凌霄子仙长学道,却也从未拜过师门,而贤侄如今武学造诣之深,当得上是旷世奇才,你若觉得小女尚能造就,不妨收她作衣钵弟子,小女虽然脾性怪异,却也懂得尊师重道的道理。”
林少爷想到以后要喊他师父,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丝毫也快活不得。
张正则吃惊不已,连连拒绝道:“这使不得,我有何德何能,行这传艺收徒之事,若是教不出本事也就罢了,倘若误人子弟,当真是害人不浅。再者,我曾在宗祖灵前立下重誓,此生不拜师,不收徒,我又怎能亵渎自家宗祖?”
林少爷怔怔的看着张正则,听他这般强硬的态度,心知他是铁了心要走。
林少爷顿时潸然泪下,她没有一点儿哭声,玲珑娇小的身子微微耸动着,明眸里蕴满了水雾,泪珠晶莹,扑朔朔地落下,在粉雕玉琢的脸蛋上缓缓流淌,最后滴在唇角上,胸膛上,地上。
张正则蹲在她身前,卷起袖边抹着她脸颊的泪痕,叹道:“林少爷,需知人各有志,我身为堂堂男儿,自当长风破浪,志存四方,又怎能当那笼中金丝雀,平白庸碌一生。你别再伤心了,我便是不在林家,以后闲暇时也会来寻你叙旧。”
林少爷却更加委屈了,那凄凄哭声再也藏不住,泣声道:“你骗我的,书里说了,人走茶凉,你今日离了林家,时日长了又怎会记得我,莫要来日再见面,就已形同陌路了……我不许你走。”
林和风看着二人,哪儿还看不懂女儿的心思,唯有喟然长叹。
“桑儿,你先回房去,爹爹有话与张正则谈谈。”
林少爷抹着眼泪,连连摇头,“不成,我一回房,他就要走了。”
林和风拿女儿没办法,只好看着张正则,正色道:“老夫倒是记得贤侄说过,你祖籍本是在南洋小国,无奈流落到大明而来,只是不知……令尊令堂如今何在?”
张正则愣了愣,不知他是何意,但是想到自己过世的父母,依旧忍不住一阵心塞。
林和风见他面色低沉,心中便知他家门定是发生了惨事,当下歉然道:“是老夫问的冒昧了,不过贤侄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却依旧是孑然一身,平日里总归是要个贴心人里里外外照顾着,你眼下也还算是我林家的人,老夫便托个大,给你安排一桩亲事,你看如何?”
“爹爹,你……你怎能这样!”林少爷又气又急,却有不知该如何是好。
“诶,桑儿你先安静,待爹爹说完。”林和风又对张正则道:“今日我林家能逃过此劫,全依仗贤侄一片仁心仁义,实乃我林家的大恩人,老夫无以为报,唯有将小女托付给你,贤侄应当看的出来,桑儿已是情窦初开,对你情深意重……”
“爹爹你……”林少爷咽住了话,她已是羞臊不堪,双颊便似染上红霞,深深低下头,埋在胸前。
张正则哪儿能料到林老爷居然会来这一出,当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他看了看林少爷,而后摇头道:“林老爷的感激之情,我自当铭记在心,不过我却是万万不能挟恩图报,再者,林少爷如今年幼,心里哪儿能分得清孰好孰坏,我当下承蒙错爱,也不过是她孩童习性的快心快语,过了些时日,她自然就不放在心上了,林老爷又何必当真。”
林少爷闻言,微微怔神,我当真是喜欢他了吗?似乎只是感觉他很好,希望他陪在身旁,想与他说些话儿,难过时想他能哄着我,快活时又希望他能来宠着我……
她想不明白,不过却也知道,眼下倘若再让张正则拒绝,他可能就真的要走了。
林少爷坚定地抬了头,似是使尽了平生的勇气,认真道:“张正则,我是认真的,我……我……我就是喜欢你!”
她一语说完,就与张正则那双明亮的眸子对视着。
张正则愣愣许久,他仿佛在林少爷坚定的目光中看到了许多东西,希冀、紧张、担忧、害怕…还有那藏在眼底深处的恳求。
张正则想要开口拒绝,可是想到林少爷作为女儿身,在这礼教大防的时代,她已是如此舍了脸面说出这等话,自己又怎能让她难堪!
张正则想了想,向林和风问道:“不知林少爷如今芳龄几何?”
林少爷却是扬着下巴,骄傲说道:“月前开春时,便已十四了!”
张正则点了点头,对林老爷正色道:“承蒙林老爷与林少爷一片厚爱,我心中委实有愧。但是林少爷年纪尚幼,倘若她真的决定委身于我,不妨先签下一纸婚约,来日过得四年,林少爷若是寻到了真正的意中人,她只需将这门亲事毁去,我决计不说二话。他日,我张正则若是依旧有幸得林少爷垂青,我必将风风光光迎娶林少爷过门,不知林少爷以为如何?”
林和风脸色变了变,他万万没想到张正则为了维护女儿的脸面,居然会说出此等话。
需知人生一世,变数何其多,小孩子的心思就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今日赏悦洛阳花,改日便要去攀折章台柳,四年之后,女儿若是变了心,女方悔婚,对堂堂男儿而言,乃是何等羞辱之事,更何况是张正则这样刚烈性子的男儿。
林和风又笑了笑,桑儿今日舍了脸面说着那样的话,这小子便把自己的脸皮刮下来给桑儿掩面,这样有情意的人,桑儿便是托付给他,当真是一桩幸事!
第六十二章 法天象地,七十二变()
林和风点了点头,对林少爷笑问道:“张正则可是答应了,桑儿,你有?13??么话要说?”
林少爷支吾半晌,哪儿还能说出一句话来,方才与张正则对视的勇气早已不复存在,唯有深深低下通红的脸蛋,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着,“此事全凭爹爹做主。”
张正则上前一步,看着笑道林少爷道:“既然我已答应婚约,就定然言而有信,四年之后我再回到林家,彼时,希望林少爷不会视我为弃之敝履。”
“你胡乱说的什么,我又怎会悔婚……”林少爷一语未完,羞涩的笑意已然凝固在脸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道:“四年后再回到林家……这么说,你还是要走?”
张正则笑道:“我若是留在林家,四年后岂不是要成上门女婿了?”
林少爷此刻如坠寒窟,怔怔说不出话来,望着张正则半晌,大喜又大悲之下,竟是眼前一黑,直直仰面倒去。
“林少爷,你怎么了?”张正则大惊,急忙一把抱住她,向她腕中探去,甫一触手就是一片冰凉。
“桑儿……桑儿她怎么了?”林和风满面焦急。
张正则眉头紧蹙,按理说,她身上的道伤已经除去十之八九,怎的身体还透着迫人的寒气。
张正则摇了摇头,“先回房再说,这里不是医病的地方。”
再次回到林少爷的闺房,张正则将她轻轻放在架子床上,盖上绫罗被衾,唯露出一手皓腕。
张正则手指轻叩在她的手脉上,暗运青囊术,将九阳真气徐徐打入她体内。
林老爷问道:“桑儿,他莫不是又犯病了?”
“犯病?”张正则愣了愣,摇头道:“林少爷脉数正常,并无病象,只是身体透着寒气,也不知是为何。”
“那就是犯病了!”林和风当下也无心寻问张正则为何会医术,只得如实说道:“桑儿天生患了奇症,每隔上一些时日便会体寒如冰,不复阳气,寻遍天下名医,皆是束手无策,桑儿幼时就险些夭折,好在凌霄子仙长路经林府,才堪堪治住桑儿的奇病,却也无法根治。”
张正则奇道:“每一次发病都需要凌霄子道长出手吗?”
林和风点了点头,满面悲怆:“可是现在凌霄子仙长现已去了天山,等他回来一切都晚了,都怪老夫不好,仙长特意为桑儿留下了药方与各味药材,老夫置于库房的密箱中,可是这一次林府大乱,库房不知何时起了大火,所有东西都已付之一炬……”
张正则听他这样说,也不知自己的青囊术有没有用,急忙问道:“难道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闻听此言,林和风脸色就变得有些僵硬,“确实有个法子,这十几年来,桑儿极少发病,盖因十年前有波斯特使朝贡天子,一路有波斯商队随行,他们路经江州府时,老夫花了好大代价,才与他们手中买下了两床颇为奇异的天蚕丝被衾,一为寒,一为热,桑儿夜寐时,便以透着阳气的天蚕丝被衾裹身体,才让她身体渐渐好转了,可是如今……”
林和风说到此处,已是怒火填胸,气道:“两床天蚕丝被衾已不复存在了!”
张正则恍悟,心下却好不是滋味,那两件天蚕丝被衾都是被自己毁了。
“噫?桑儿脸色变得好了许多。”林和风惊奇道。
“林少爷眼下应是没事了。”张正则心下稍安,虽然不知是九阳真气的功劳,还是上青囊术的神异,但确实已逼退了那股透寒的气息。
他心下忽又想到,这林少爷怎的如此怪异,既然是天命之子,偏偏又天生患了奇病,这老天到底要把她推到哪条路上?
林和风顿时激动万分,心知张正则不是那种胡乱言语的人,他说没事那就定是没事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如此手段,当即激动道:“贤婿三番两次救下桑儿,当真是老天有意要让你们走在一起,老夫虽知贤婿志存高远,但是眼下凌霄子仙长尚未回府,还请贤婿暂留林府,以防桑儿再度发病。”
张正则想也未想,便点头道:“自当如此!”
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还要劳驾林老爷谴人到烟雨湖畔天香舫,找到一个叫采荷的丫鬟,帮我代个话给她。”
“不知贤婿要传何话?”
张正则沉吟片刻,走到云案前,铺纸写道:“近日不归,勿要担心。”
这一日,张正则留在了林府,被安排在琼西院住下,月前虽是大战一番,但已修缮齐整,而且由于此院偏于林府西角一隅,倒是避过了江湖群雄的糟蹋。
张正则漫步其间,入目所见,皆是往日之景。
前方粉墙环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