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会弁日日传心呼唤,维泱却始终不见回音,决明心中便猜到他或已遭不测。
否则决明怎敢打如星主意?
决明叹了口气,无限惋惜道:“我适才得闻传报,原来枢璇仙境之下竟是一座火山!日前那火山忽然爆发,声势浩大,贵府不幸……已沉入海中了!”
会弁闻言,勃然大怒。
维泱造岛之前,早将该处封印,那火山绝不可能自行爆发!
除非数位大罗金仙级数的高手心存故意,人为破坏!
会弁出生之时受过重伤,面部无法做出细致表情。是以闻言仅只皱了皱眉头,丝毫不现怒相。
决明对此自是一无所知,见他神情平淡,还道他并不清楚火山封印的事,不由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我与维兄千年交情,如今他……暂时不知去向,既然你二人无家可归,如星又需要静养。不如便在我处住下罢,日后本座见到维兄,亦不会被他怪责我这做世叔的,未曾对二位贤侄善加照顾,哈哈!”
会弁淡淡道:“天尊无需麻烦了。师父定不会怪责于你。鄙岛虽毁,好在枢璇上清宫仍在。我和弟弟大可回那处去。”
决明错愕,一时语塞。
维泱整日待在下界岛上,视天界划给他的枢璇上清宫如同虚设。久而久之,此宫便被众人忘却。
因此当决明指使手下弄沉枢璇仙境的时候,竟完全未曾想到,需要顺便将浮在它顶上的上清宫也一同毁掉。
然而此时方才想起,自然已是迟了。
决明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道:“会弁贤侄如若定要回去,本座也不便强留。只不过令弟重伤初愈,体力不支。却不知他是愿意跟你回去呢,还是愿意留在我处慢慢将养?”他安排设计,让失去记忆的如星苏醒之后,第一眼看到人便是自己。那是想让他对己产生依赖之情了。
此时如星果然便视他为亲人,可见这个策略,虽非完美,但仍可称奏效。
若让如星单独与他朝夕相处七日七夜,再辅以各种仙术、宝物,施法引导,如星必会从此对他死心塌地。
可惜会弁不知从何处得来如星伤愈的消息,赶来破坏,以致功亏一篑。
好在此刻如星对他依赖之心已起,相反却并不知会弁身份。两厢比较之下,自然会更偏向自己。
若让如星亲口说出不愿离去,会弁便无法可施。为了乃弟,他亦不得不留下来。
在会弁与决明唇舌往复之际,如星一直睁着清澈的双眸,略带困惑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此时见到众人均望向自己,不由一呆,抱着决明的双臂更紧了紧。
决明暗自得意,搂着如星,轻轻抚摸他背脊,柔声问道:“乖……你想和我一起,留在此处吗?”这问话诱导之意甚为明显。会弁听闻,心中冷哼。双目深沉如海,静静望着如星。
如星本待点头,然而抬眼与会弁目光相接,立时全身一震。
两人四目交投,半晌,会弁沉声道:“到哥哥这里来!”
决明未及开口,如星已脱开他怀抱,笑着伸出双臂,足尖一点,便自榻上直接飞身而起,投入会弁怀中,口中高喊道:“哥哥——”
决明脸色大变。
会弁将他举在臂中抱了抱,放落地上,柔声道:“我们回家罢!”说着牵起他手。
如星回头看了看决明,脸现犹豫神情。忽然挣脱会弁的手,跑回去一把将他抱住。
决明反手回搂,心中大喜。原来他并未恢复记忆!兄弟相认,只不过是血缘天性罢了……
正待说话,如星已抬起头,期待地望着他,笑道:“娘……回家!”
此言一出,不但会弁,连带天尊府在场诸仙将,亦均脸现古怪神色,侧目望着决明。
决明无地自容之际,会弁已走到近前,拖着如星手臂,将他拉开,一面温言哄道:“乖,先跟哥哥回去。‘娘’日后亦会常来看你。”
决明脸上一红,苦笑连声,强留的话再说不出口。
如星却似信了,满意地任由会弁将他拉走。一路频频回头,笑意盈盈地向决明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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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神堕魔道 第二章 育儿之乐
云盘岭在神农架中,巫山县内。
一日,维泱携着年幼的漻清,云游至此。立时爱上此处山林,便将岭上原本盘据着的一伙强盗赶走,另起屋舍,与漻清定居下来。
云盘岭山民原深受盗匪滋扰之苦,听闻此事,无不额手相庆,并对维泱感极涕零。
也曾自发上山,欲寻他道谢。但每回却均未至半山腰便迷失了方向。在山林中乱闯一夜,最终均止于绕回村口。
众人猜到维泱不愿相见,不再试图求访。只是每逢初一十五,纷纷在山下烧起香烛,拜求保佑。维泱自得与漻清昼夜相对,心情大好。便偶尔显灵,出手相帮。于是香火日盛。久而久之,竟逐渐发展出一种宗教流派。此乃后话不提。
且说维泱自魔化后性情大变,所幸神智仍在。念及己身不仙不魔,处境甚为尴尬,只怕日后麻烦不断。虽然仅凭他此刻七成功力,已足以睥睨六界,但下意识里仍常自不安。只觉唯有早觅良方,回复全盛状态,才是道理。
但他本是仙家,虽堕魔道,却无法仿效真正魔族,直接吸收邪灵为己用。
而因仙、魔二气相冲,他此时体质,亦无法再如前般,吸取纯正仙灵。正所谓进退两难。
于是日夜苦思解决之道。
漻清尚在襁褓中时,维泱终日贴身照顾,一步不曾稍离。心爱之人便在侧旁,教他如何还能静心修炼。因此他那时仅只在心中臆测行功之法,却从未切实施为。
漻清五岁时,学了些基本的防御仙术。
这日维泱备妥食水,先哄他安睡,再在他身上及住所周围设下重重壁界。自己则另觅僻静之处,闭关修炼。
漻清半夜醒转,不见维泱,又是寂寞又是害怕,蜷在榻上放声大哭。哭到累了,抱着维泱衣物,沉沉入睡。
维泱返家之后见此情景,心如刀割,暗下决定再不留他一人在家。
数月之后,一日漻清在院内玩耍,维泱退入内室取件物事。却巧一只万年山妖路过,见漻清生得白嫩可爱,不由口涎直流,于是驾着妖风倒卷下来,欲将他掳走。
幸好维泱早在四围布了壁界,那山妖猝不及防,一头撞上,顿时眼冒金星,几乎跌落地来。顿时凶性大发,卷起大片砂石,尽数往二人居所激射而来。一时妖风狂啸,黑云蔽日。
维泱闻声而出,一见大惊,先向漻清身上连施数个壁界,接着唤来祥云,升上半空迎战。
只见青光暴涨,袭近砂石尽皆停住,稍一停顿便即弹回。土石倒飞,竟似比来时气势更猛。
那山妖大惊,狼狈躲闪,却仍给击中数处,顿时痛入骨髓,气得哇哇怪叫。忽然双臂猛扬,它身后无数巨大山石,便如活了般纷纷冲天而起,往维泱攻去。一时间整个山体均受气机牵动,剧烈震动起来。
维泱大骇。他自己全无所谓,但漻清身体娇嫩,万一壁界不支崩溃,只要给大石擦上一点,只怕当即便要性命不保。
虽然仍可寻他来世,但维泱对他爱愈性命,怎肯再让他受半点苦痛?
于是尽起全身灵力,指漻清所立之处为眼,化出猛烈飓风,将巨石均都接在外间,高高卷起。
同时双手结印,控制强风越转越快。
那山妖惊疑不定,心中升起怯意。
忽然飓风毫无预兆,兀然止歇。风中巨石受惯性所制,旋转着疾射出去。山妖躲避不及,惨呼一声,被砸得脑浆迸裂,血肉模糊。维泱赶上一步,将他逸出的凶灵击碎。
可怜那山妖万年修为,一朝失策,竟敢在维泱面前敢招惹漻清,终于落得个神形俱灭。
漻清身在壁界之中,初时见到山妖凶相,十分害怕。后来眼见维泱大展神通,将山妖击败,不由忘了恐惧,只懂双目放光,崇慕地望着维泱。只觉得自己对师父真是说不出的喜爱。
维泱衣袂飞雪,足踏祥云,手结法印,从容迎战凶顽的绰约风姿,自此便深深刻在他幼小的心灵中。
维泱将他一把搂入怀中,心内后怕。
若换了数年之前,早在第一招时便该已将它除去了,也不必令清儿受这惊吓!
慎重考虑回复功力之事。若再遇上这等强悍敌手,自己尚无关碍,清儿却该怎办?
于是忍痛不理漻清哭闹,时时离家修炼。只是各色壁界,更是里里外外,设得愈加多了。
这日暮色降临,维泱行功毕,睁开双目随意一瞥,正好见着一只约有百年修为的飞鼠精,在不远处的林间掠过。
维泱心中一动,想起漻清此时才只六岁,自己常有外出,他一人在家,若是能有个伴儿的话,或许便不必那般寂寞。
于是将这飞鼠捉住,花了半天功夫将它驯服,洗洗干净,调教一番,打算送给漻清做宠物。
事毕正待回去,忽然一怔,随即怒气横生。
只见林外转入数个小小身影,手中均捏着糖人,互相追逐嬉戏。其中一人,竟是他曾千叮万嘱,不许出门的漻清!
维泱在家中设了数百壁界,只想如何抵御外敌,却未曾想过,漻清竟自行从内出来!
想到他或会遇到的危险,不由大怒,随手把飞鼠扔了,一步跨到漻清身后,伸手揪住他衣领。
众儿皆惊,四散奔逃。漻清小脸发白,颤声道:“师父——”
维泱不由分说,拎着他便瞬移回家。
将他放在房中地下,抑制住勃发的怒气,尽量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错了吗?”
小漻清稚嫩的童音中带着哭腔:“清儿知错了……清儿下次不敢了……”
维泱冷冷道:“何处错了?”
漻清抽啜道:“清儿不该,不该偷偷跑下山,惹师父担心,呜……”
维泱点头道:“你知道便好。现在自己将裤子脱了,趴到榻上,屁股翘起来!”
漻清闻言大为害怕,伸手抱住维泱大腿,一面磨蹭一面求道:“师父……”
维泱忽然便有些不耐,命令道,“快!莫非还要为师帮你脱?!”
师命难违,漻清心不甘情不愿地解开腰带,缓缓将长裤褪至膝下,露出莲藕般可爱的双腿,和未曾发育完全的小屁股。然后他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再次求道:“师父……不要……”语气娇嫩柔软,惹人怜爱。
维泱的血色双眸瞬时更加深邃,沉声道:“趴到榻上去!”
漻清只好委屈地转过去,上身伏在榻边,将白嫩圆滑的小屁股高高撅起,双目噙泪,怯怯地扭头看着维泱,小嘴早已扁了。
维泱眸中火焰跳动,深吸一口气,颇带几分恶狠狠地凑身上去:“这便是惩罚!叫你日后记得!”
“啊!痛!师父不要!不……啊!啊!”漻清吃痛,哭叫起来。
维泱怒道:“不要?我看你喜欢得紧哪!否则为何这般不听话!”
漻清放声大哭道:“不是,呜……不是的!痛!师父!师父停下!啊!啊!呜……啊!清儿再也不敢了!啊!求……啊!呜……当真,当真再不敢了……呜……””
漻清终归年纪幼小,身体娇嫩,只这数下便已承受不住。又痛又怕,不住求饶。
维泱停住:“当真不敢了?”
漻清忙点头道:“当真,当真!清儿日后定会听师父的话,乖乖待在家中,决不乱跑,决不再下山去找小朋友玩。呜……”想起日后再不能见到大黑,二毛,丁小妹……也不能去逛集市,吃美味的冰糖葫芦,晶莹的泪珠更是扑簌簌地,顺着吹弹可破的小脸往外掉。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维泱心中一软,单膝跪在床边,小心避开漻清臀部伤口,将他从背后抱在怀里,柔声哄道:“清儿乖,不哭。你若觉着闷,莫去找别人,为师陪你玩,好不好?”
漻清听了,委屈地撇嘴道:“可是师父总不在家!”
维泱语塞。
叹了口气道:“日后为师尽量早些回来,如何?”
漻清小嘴一扁,眼中霎时又水光盈盈。
维泱手足无措,忽然想到那只飞鼠。
若非当时自己怒急攻心,将它随手扔了,此刻倒可拿出来哄清儿开心。
稍稍挪开身子,看到小漻清娇嫩的细臀上道道红痕,不由心头剧痛,颇悔方才下手太重。
嗯,日后不可再用戒尺打他。须得换个柔软些的物事。
掌运神力,泛起青光。眨眼之间,只见伤口尽皆愈合,跟着所有痕迹均消失不见。
维泱起身坐在床沿,温柔地帮小漻清穿回长裤。然后将他提起来放在膝上,双臂圈住,按在自己胸口。
埋首在他细滑的颈间,鼻端嗅着他淡淡奶香,忍不住心中一荡,凑过唇去,在他颊上亲了亲。只觉便是一直这般,坐上几千年,亦不会厌倦。
正自沉醉,忽闻外间瑟瑟连声。维泱一怔之下,已知缘由。不禁大感讶异。
竟是那只飞鼠,自己寻了来,正在壁界外乱闯!
它竟能穿过设在四围的八卦迷阵,成功觅路进来,实是相当出人意料。
想到它原本顽劣异常,在避免令它受伤的前提下,调教它的过程可算不得轻松。谁知一经驯服,竟忠诚若斯,殷殷追至此处。
看来倒是可塑之材。
于是微笑低头,贴在漻清耳边道:“为师带了件东西回来,日后我若不在,便让它陪你玩,如何?”
漻清怔了怔道:“是甚么?”
维泱撤去壁界,伸手挥开房门,将那飞鼠凌空抓了来。
漻清一见,惊异道:“咦,带翅膀的老鼠?!”伸手将它抱在怀里,仔细看。
维泱心中有些紧张,忐忑问道:“喜不喜欢?”忽觉自己奇蠢无比。山中珍玩无数,为何偏偏要送老鼠?
当即抬手作势,一旦漻清说不喜欢,立时将它丢出去。
漻清小孩儿心性,只觉这小飞鼠长相奇特,又毛绒绒的甚是可爱。新奇之下,早忘了方才不快,破啼为笑道:“喜欢!多谢师父!”将它紧紧搂住。
维泱松了口气,垂首吻上他额角柔软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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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卷过,地面一片狼籍。
会弁与如星四目交投,一时相顾无言。
如星忽然哈哈大笑。
会弁呆了片刻,随即动手施法,修复已惨不忍睹的庭院,一面对如星温言道:“莫急,使力稍轻些。来,再试一遍。”
如是数次。
院墙之外,人影一晃。会弁手下微顿,随即恢复自然。
终于走了……哼,每日均要遣探子入来偷看,鬼鬼祟祟,不知那决明安的是甚么心!
……师父……你到底身在何方!
正自忧思,一旁如星扑了上来,抱着他笑道:“哥哥——我昨儿晚上发现了个好去处!来,咱们一同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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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神堕魔道 第三章 郕蜀相争
大郕弘道六年八月,穆宗驾崩。太子继位,即后世所称郕炀帝。
炀帝好内远礼,昏庸无道,以至民不聊生,四处强豪纷纷揭竿而起。其中以前身西蜀神教的蜀军最为势大。蜀军统帅姓楚名暮,年貌似在二十五、六,处事英明决断,治军严整,礼贤下士。自三年前云盘岭下誓师起事,蜀军不断克城掠地,进逼郕都明京,至今已打下中原大半江山。蜀帅楚暮亦威德日重。于是各路人马络绎来投。
这日蜀军向北挺进,逼至建业城下。建业守将瓦松,久慕楚蜀之名,早引之为明主。当下大开城门,不战而降。蜀军入城,稍事整顿。不一日,先前遣出之斥候小队回报,郕炀帝拜忠烈候白前为上将军,引精兵五十万,浩浩荡荡往建业杀来。
那白前乃初郕忠烈公白术后裔,精通兵法,英勇善战。因建业距离明京不远,炀帝即便再昏庸,亦知此役关系重大,是以倾尽精兵良将,悉数仍由白前调用麾下。
楚暮闻报,乃派遣心腹大将苏合,引兵十万,从建业至城外八十里青龙峡处,沿途埋伏。自己则领大军缓缓北上,以为接应。
这日正午,大军驻扎造饭。楚暮与众将聚在中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