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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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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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凤年转移话题问道:“那轩辕老货是怎样个人物?听说这变态一日不御女,就要两睛暴赤,颧红如火,肤欲裂筋欲抽,听着像走火入魔嘛”

    羊皮裘老头儿想了想,歪嘴道:“就那个死样,还能怎么样”

    徐凤年无奈道:“给仔细说道说道,马上要去徽山砸场子,总得知己知彼万一大张旗鼓下山,结果灰溜溜滚下山,要被轩辕青凤那娘们笑掉大牙”

    李淳罡一脸不耐烦神情,轻描淡写道:“这老匹夫大概能算半个武道天才,比不上王仙芝”

    徐凤年小声嘀咕道:“废话,要跟王仙芝差不多,我还去个屁的牯牛大岗”

    老剑神一脚踹在世子殿下屁股上,回头想跟青鸟讨要当归酒解馋,结果被冷眼相向,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老头随口说道:“你小子光顾着在姐弟面前逞威风,不知天高地厚轩辕大磐虽然没入武评,但比起王明寅只高不低,若非这家伙太聪明,什么都想学,还都想拔尖,如果肯一门心思,学刀就学刀,就没顾剑棠什么事情了听上去这些年他是好色不衰,为老不尊,没这么简单,这家伙很早便精通佛道义理,加上壮年时便已是内力深厚,借阴鼎补阳炉,调伏心障,一旦真被他捣鼓成了,就是黄道赤篆小证长生,修为差不多媲美道门里的大真人上不上徽山,你自己掂量着办”

    徐凤年揉了揉下巴,一本正经思量这件事

    老剑神轻声问道:“那对姐弟璧人,你到底喜欢哪个?”

    徐凤年嘴角抽搐道:“老前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

    老剑神哦了一声,自顾自道:“确实,有那个借你春雷绣冬双刀的家伙珠玉在前,恐怕那慕容桐皇未必能被你瞧上眼那你啥时候对那白狐儿脸下手,越以后,你越打不过,到时候连霸王硬上弓的机会都没有其实老夫可以传授你一个简单法子,你只要把自己当作女人即可,那白狐儿脸男人就男人,反正也是天下第一美人,你也不算吃亏”

    徐凤年顿时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满腹悲愤

    李淳罡不屑道:“咋的,想跟老夫打架?”

    徐凤年马上谄媚道:“哪能啊,小子还等着老前辈一剑逆流六叠瀑,水淹那牯牛大岗”

    李淳罡不屑道:“德性”

    出知章城后走了一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寻觅到一座孤坟荒冢三尺孤坟,荒草疯长,徐凤年蹲下身,拔去缠绕墓碑的野草,望着这块树起不过三尺的墓志石刻,默不作声二十几年寒风苦雨,字迹早已斑驳不清,只依稀断断续续见到残篇断句,“日出东海,地气涌茫茫;日落昆仑,天穹复归休”,“春秋春秋复春秋,马蹄踏破读书声,”“吾将囊括宇宙,浩然与青冥同科”老剑神闲着没事,便蹲下眯眼看着文章断裂的墓志铭,啧啧称奇徐凤年从青鸟拿过酒,慢慢洒在坟前坟在山头,一壶酒祭奠后,徐凤年坐在地上,望向远方田野,自言自语道:“我一向文章作得是狗屁不通,也就只能花钱跟北凉士子买些诗词,二姐说得对,买来的这些,也大多是为赋词强说愁,读出来就像怨妇叫春,不堪入耳但坟里那位,怎么就不能多活几年,多写几句‘五十年鸿业,说与山鬼听’?”

    老剑神盘膝而坐,脱掉靴子,手指抠了抠脚趾,拿在鼻前闻了闻,轻笑道:“死了就死了,一干二净坟里头这位,算不错的了,还能有人来上个坟像老夫,死后有谁来带着酒上坟,顺手扫扫墓拔拔草?”

    徐凤年点头道:“理是这个理”

    老头搓着脚底板,转头问道:“徐小子,你觉得自己可怜?”

    徐凤年哑然笑道:“我?我他娘的是堂堂北凉世子啊,前朝那个谁不是说过生当鼎食死当鼎烹吗,我生下来就金山银山衣食无忧,天底下就没几个人比我钟鸣鼎食,现在连世袭罔替都有了,还***觉得自己可怜,就真好用头发把自己吊死了,要不拿娘们的胸脯闷死也行所以那些年去北凉王府寻死的亡国子孙和江湖刺客,只觉得可怜,没觉得如何可恨既然是徐骁的儿子,就得有这个觉悟,世上哪有只享福不挨冻不挨饿的道理跟老黄出门游历之前,还有些怨气,这会儿没了”

    老剑神大笑道:“你倒想得开”

    徐凤年自嘲道:“其实也愁啊”

    李淳罡笑问道:“愁什么?”

    徐凤年拔起一根杂草,手指弹去草根泥土,放在嘴里细细咀嚼,道:“这不正愁学不来两袖青蛇嘛”

    老剑神豪气道:“老夫绝学,岂是那般容易学到手的”

    徐凤年轻声道:“其实我知道老前辈那两百一十六手青蛇,都是像在打铁,让我体内的大黄庭稳固至于我能学去两袖青蛇几分精髓,全看造化,对不对?”

    李淳罡眯眼缓缓道:“你小子的确不笨说句敞亮话,两袖青蛇本就剑招繁复到了极点,几乎无迹可寻,你想学也无从下手,至于那一剑开天门,纯是剑意,你也学不来”

    徐凤年苦着脸唉声叹气,身后青鸟莞尔一笑

    老剑神也捡起一棵野草,嚼了嚼,呸一口吐出,说道:“接下来老夫麻烦一些,替你喂喂招你小子也别好高骛远,老老实实先把那东拼西凑的二十来招刀法给弄结实了其实老夫的拳脚功夫,对付王明寅也足够了”

    不等徐凤年说话,老剑神抹了抹脸,道:“要是姜丫头在这里,肯定得说老夫吹牛皮不打草稿”

    徐凤年呵呵一笑

    想着那呵呵姑娘,又躲在哪个角落等着出手?

    三人走下山,行走在田间小径上

    “徐小子,你真对那叫慕容桐皇的美人没想法?”

    “……”

    “这种雄雌难辨的并蒂莲,堪称仙品,以老夫这等卓绝眼光来看,也是百年一遇真不动心?”

    “……”

    “可以动心老夫这次可以对你的禽兽行径,视而不见”

    “……”

    “你就当那慕容桐皇是女子嘛,晚上灯一黑,你认得出谁是慕容梧竹谁是慕容桐皇,分得出谁雄谁雌?”

    “……”

    “小子,你倒是放个屁啊”

    “老前辈,我也就是现在打架打不过你”

    “啥?小兔崽子,别想老夫帮你喂招,以后照样拿两袖青蛇狠狠拾掇你”

    “别啊”

    “那你吃不吃这一双并蒂莲”

    “滚”

    “你小子憋了快一年多了,还没憋出内伤?”

    “滚”

    “怎么一个惨字了得这么多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在跟前晃荡,结果一个都吃不到,惨啊惨”

    “老前辈,我滚行不行?

    ……

    青鸟走在后头,听着世子殿下与老剑神的斗嘴,她笑得清水芙蓉

第一百七十章 可恨可敬

    

    第三章

    山林中,杀机四伏舒羞杨青风和宁峨眉魏叔阳两拨人聚集在一起,都有些有力无处使的挫败感,几次都要完成围捕态势,结果都被那小子找准机会逃走,跟泥鳅一般滑溜难逮,一次大戟宁峨眉的一枚短戟甚至刺入了那人的手臂,那小子硬生生扛下九斗米老道的一袖后,借势几个翻滚,戾气十足地留下一句“孙子今日一戟之恩,爷爷来日一定双倍奉还”,肩膀撞开身后一名凤字营轻骑,再度窜入树林阴影,轻骑被那一记凶猛贴靠给撞出重伤杨青风的三只红爪鼠已经全部死亡,后面两只都是被那厮给活活捏死,舒羞脸色难看得厉害,最好一次机会在那满嘴荤话的小子被劲弩泼射,逼入死地,但以舒羞双手可摧动符将红甲的雄浑内力,竟然只是把那姓袁的拍砸在一棵树上,环臂粗壮的大树都已折断,人还没死,这绝非舒羞心存猫抓耗子慢慢玩的念头,一手拍去,本该把这家伙拍得裂肚挂肠才对

    舒羞想不透这里头的古怪

    若说是简单的武力叠加,这边肯定比那小子出太多,可袁庭山刀法刚烈,性子却是相当谨小慎微,而且仿佛有一种对危机的敏锐嗅觉,两次鱼网只差一线便成功合拢时都被他脚底抹油

    宁峨眉在溪涧旁捧起水,拍打着脸庞,平静道:“此人是天生的斥候”

    舒羞微微愠怒道:“宁将军,这人拿不下,我们就别出山了”

    面容瘫痪的杨青风毫无表情道:“有世子殿下的海东青帮忙盯梢,就抓得住”

    舒羞怒意盛,讥讽道:“真有出息”

    魏叔阳当和事佬打圆场道:“不急不急,凤字营熟悉夜行,我们再追一夜明早如果还是找不到人,就立即出山赶往知章城届时殿下若是生气,由贫道一人扛下便是”

    舒羞如释重负,宁峨眉皱眉,不动声色,侧头问道:“还剩几根箭?”

    因为忙于追捕,许多射出去的弩箭根本来不及收回,除了重伤的那个,其余九名凤字营轻骑各自回禀数目

    宁峨眉说道:“重分配一下,每人四根朱志,叶真符,你们两人护送受伤的邵东禄,故意与我们拉开一段距离,做诱饵”

    两名白马义从毫不犹豫沉声道:“得令”

    魏叔阳心有不忍,轻声道:“宁将军,如此是否有些?”

    嗓音软糯与知章城那位吴州少妇不相上下的宁峨眉笑了笑,没有任何多余解释,但舒羞都看得出这名将军眼中的坚定

    舒羞忍不住问道:“宁将军,你确定那小子会掉进圈套?”

    宁峨眉平淡道:“袁庭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而且善于投机,便是有风险,他也愿意赌上一赌此次围剿,看得出来,这人一直很相信自己的赌运”

    舒羞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只要完成任务,阵亡几个凤字营轻骑,对她而言不痛不痒但心底对这名好脾气的北凉将军,评价高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

    袁庭山蹲在枝桠上,盯着三名脱离阵型的轻骑,手臂血洞早已包扎起来,那根短戟被他叼在嘴里

    杀还是不杀?

    袁庭山在犹豫

    他能快刀杀人,也能钝刀割肉

    心智坚韧如他也有些心中骂娘,一趟原本轻松至极的差事弄到这般凄凉田地,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袁庭山自认论天赋根骨,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号称一流高手的世家子弟,牯牛大岗上的轩辕公子哥们,其中有两个下山行走江湖赚取豪侠名头的,一名差点被他挑断了手筋脚筋,另外一个有几分真本事,斗了个不分胜负,但袁庭山只是输在招数上,真要拼命,他自信可以在百招内把那风度翩翩的世家子弄成残废袁庭山嘴角泛起冷笑,投胎很重要啊,投个好娘胎,一本本上乘秘笈信手拈来,家族内有高人指点,四平八稳,世家里出来的同龄人,稍有成就便一个个装得气度然,万一打不过,大不了找爹娘哭喊去,想吃亏都难那宋恪礼无疑是这些人里的佼佼者,好事都给占了,袁庭山低头看了眼如他一样不起眼的朴刀,自己靠什么,就他妈只能靠这柄刀杀出个前程

    可恨

    可恨就当杀

    杀了

    老子就不信这条命会撂在这里,人死卵朝天个屁,只要老子一天没活够,我的命连阎王爷都别想拿去

    袁庭山咬着短戟,正要提刀跃下树枝

    身体瞬间僵硬,绷如满月弓弦

    头顶有人呵呵一笑

    千钧一发,袁庭山马上便要拼死一搏

    那人轻轻说道:“别后悔哦”

    袁庭山果真纹丝不动,不惜气机逆行,本就受了内伤的他嘴角渗出血丝,但脑海清明至极,从未有如此透彻

    “没人买你的命,懒得杀你我不过是看见你跑来跑去挺好玩,不想你这么早死了”

    袁庭山咬牙问道:“你是谁?”

    没有回应

    袁庭山冒险仰头,结果看到一名小姑娘蹲在微微摇晃的枝桠上,扛着一棵金灿灿的向日葵?

    树上树下,大眼瞪小眼

    “除了一个教我杀人的老头,我一般只跟死人或者快要死的人说话过二十个字的话,不死也要死你自己数数看多少字了?”

    少女说话十分生硬,末尾两边嘴角勾起,算是笑了一下?

    袁庭山体内气机暴涨,便不只是嘴角流血,而是狰狞恐怖的七窍流血但这一瞬,他的刀,绽出寸余长短的青紫刀芒

    那一日与轩辕青锋深入龙虎山,见到了一个垂钓的中年道士,只有他没心没肺吃光了朱红野果,起先袁庭山不以为意,但下山登船后,不知怎的传来一个声音,是那道人嗓音,只说了龙吐水三字,但转头四望,哪里看得到那道人身影然后他体内就开始气海翻滚,煎熬到徽山时,上山是一路吐血登山,到六叠瀑后几乎是爬到六叠姊妹瀑布中的龙吐水下,以后背扛起倾泻直下的水流,以他体魄,照理说能支撑半炷香便是极限,再坚持就要伤及内腑经脉,可他一坐就是十二个时辰,玄妙不可言

    境界一日千里

    这是袁庭山敢对那白马锦衣公子哥出刀的最大依仗

    如今只欠一本刀法秘笈而已

    袁庭山一刀撩起,参天大树一半枝桠都给斩断

    小姑娘不知何时蹲在了附近大树上,依然背着那棵碍眼的向日葵,平淡道:“呵,涨境界了”

    袁庭山这次是真的开始逃命了

    ————

    雁泣关原名早已被人忘记,只因前朝边塞诗人一句南雁至此泣北声,就成了雁泣关此关由北凉重兵把守,以一夫当关之势,硬生生扼住了北方蛮子南下的通道黑云压城,风雨满楼,大漠飞沙滚石,但远处模糊可见北凉士卒继续在风沙中操练,北凉此地寒苦与北凉铁骑一样甲天下,再往北去,虽是大漠居多,其中却也有成片的肥美水草,雁泣关一带尽是满目荒凉贫瘠一袭白衣站在城头,左手站着毛发旺盛像头西域雄狮的典雄畜,右边则是穷酸老学究般的韦甫诚

    手握六千铁浮屠重骑的典雄畜张开血盘大口,站在城头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咆哮道:“将军,如今设立北凉道,大将军做那节度使自然是天经地义,谁敢抢这个老典非一板斧将他劈开,可这经略使凭啥让那丰州牧李功德来坐?这老家伙捞钱的本事自称第二,没谁跟说第一,可由着他来治理北凉?我呸,老子口水吐他一脸,老典把丑话说这儿,李功德有胆量做这经略使,咱就带着六千铁骑把他给宰了”

    韦甫诚身子骨弱,风沙一吹,咳嗽连连,抬起袖口遮挡,含糊不清道:“别说混帐话经略使又不是稀罕东西,谁来坐这个位置都无关大局倒是那个监察使,不知道朝廷那边会派遣那个不怕死的家伙上任”

    典雄畜大大咧咧道:“韦夫子你他娘的就是穷讲究,这经略使咋就不是个东西了,北凉道第二大的官,不该是咱们将军去当吗?”

    韦甫诚挥了挥袖子,无奈笑道:“你光长力气不长脑子的家伙,经略使要是由将军去做,这才会出大事假使朝廷有意如此,而大将军不拒绝的话……”

    韦夫子话说到一半,就不继续说下去,眯起眼望向天空滚滚黑云,只是轻轻一声叹息

    典雄畜愕然道:“到底啥个意思,韦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典这脑袋小时候给马踢过,不管用,一动脑子就脑壳疼”

    这倒是千真万确,正三品武将典雄畜年幼便力大无比,一次在街上拽马倒行,结果被发疯的大马转身踩踏,不说身上,脑袋就被狠狠踩了一蹄,不死简直就是个奇迹不过北凉谁都心知肚明,典将军的脑子跟是否马踏过有个卵的关系

    韦甫诚被这厮的泼皮无赖折腾得无语,字斟句酌打了腹稿后,才缓缓道:“你希望将军去凉州城做经略使,常年只跟文牍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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