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兴也足够免费住店了。
澉浦是蒋家的祖坟所在,当年的大宅看起来略有年代,但还未远远到达破败的地步,村子中央的主宅用青砖砌筑,瓦片至少有两掌宽,从朱红大门前长长的伸出,正门首正门首有“海昌蒋氏丙舍’,石额和石刻楹联“万苍山接北湖北,亦秀峰临西涧西”字写的极好,比黄宣在爷爷那里见到的许多文人都要好,黄宣心里一动,嘴唇微动道:“能查查这个吗?”
“没问题。”
在没有同等级基地干扰的情况下,洛林可以听到他想听到的一切,他一边回答一边又道:“搜索资料需要连接网络,太浪费能量了。”
“回去我就给你联网。”
黄宣一边跟着蒋世光,一边安抚着。
见黄宣注意到祖宅,蒋世光放慢步子道:“前十年,蒋家藏的书可都在这里放着,当年为了运这些书画,可是有好几十艘船。”
说着就翘起了下巴。
嘉兴素有藏书之风,大约始于南宋而盛于明清,虽自咸丰后有所衰败,但在乡民们的意识里,耕读传家与丛书几乎有着必然的联系,所谓的大户人家更是不能少了藏书楼一份,而蒋家,正是符合这许多要素的一家。
黄宣用略带惊讶但矜持的笑容满足了蒋世光的虚荣心,这时洛林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这楼应当是西涧草堂,蒋氏蒋光焴藏书所在,按照标准历史,大约10年前其将所有藏书均贮于此,后来应该迁回了衍芬草堂。”
“那些书值钱吗?”
黄宣看着周围古香古色的宅院,有些着魔,而要想继续穿梭位面,就需要资金购买能量。
洛林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查找资料,随后道:“依照资料,应当有书10万卷,但按照标准历史,这些书籍会在50年代捐献给中国政府。”
“那不是要穿帮?”
“不会,虽然珍本善本少有,但并非就是孤本,即便是孤本,也不可能保证真的世间唯一,但蒋家主人爱惜书籍,要买到这些书籍,恐怕得大费周章。”
洛林说话越来越有人味,用词也日渐准确,不过黄宣还将精神放在那些书上,有些沮丧的道:“我原本还想运些书回去呢。”
所谓读书人爱书,穷书生喜欢将书抄下来,以万卷书为目标。而有钱的读书人的要求就更高了,不仅要求内容,更是希望能够弄到些海内孤本,少有的善本,故而自宋以来,具有价值的书籍价位越来越高,就黄宣所知,自己老爹藏在书房的十多本老书就值上百万,家里老爷子那里更夸张,曾经拿一副张大千的画换了一本宋刻小字本,嘴里还大叫赚了,想到这里,黄宣心里又痒痒了起来。
见蒋世光还陶醉在刚才的虚荣中,黄宣小声对洛林道:“那你说,这附近就没人卖书了?”
“资料不足,但根据分析,咸丰以来,嘉兴藏书楼多有破败,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应当能够收购到不少书籍。但还是有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虽然书籍是易损品,位面旅行也不考虑其保存手段,但书籍所消耗的能量还是远远大于粮食,以目前的能量储备,建议书籍总重量不超过5千克。”
黄宣撇了撇嘴,买书论斤,也就是洛林这位监守者同志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也就将精力放在了蒋老头身上,想趁此机会多问些资料出来。
第十四章
嘉兴藏书世家于兴盛时期足有110余家,历代更迭,至民国初期,大多私人藏书楼更是成为了中国第一批私人图书馆,但伴随着抗战的战火,大多藏书楼均毁于炮火之中,幸存者十不及一,而蒋光焴为了衍芬草堂,更是几经波折,耗费了半生心血。
蒋氏是嘉兴望族,族中人才辈出,最著名的是蒋百里(钱学森岳父)曾为保定军官学校校长,国民革命军上将,著《国防论》衍芬草堂的存在有赖于族中支持,但并不是每位藏书家都有硬邦邦的族人,战火无情,许多书籍毁于一旦。
涉园、得树楼、海日楼、向山阁……这许多的名楼都会在十年之后伴随着战火湮灭,但现在,蒋世光对其依然如数家珍。
见黄宣听的认真,这老头也愈发的说的起劲,直到了吃饭时间依然意犹未尽,眼看太阳落了山,三儿子忍不住走了进来,道:“爹,吃饭吧!”
蒋世光不豫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房间已经变的昏暗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黄宣笑笑道:“没想到说了这么久,饿了吧。”
“没有没有。”
黄宣客气了两声,又对蒋家三儿子道:“麻烦嫂子了。”
这老三是个木纳的人,虽然只是中年,多年的农活却磨去了性子,听说黄宣是个读书人,更加激动的连连摆手,律动着嘴唇,只是小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蒋世光也习惯了儿子的老实,吸溜着鞋对黄宣道:“咱们先去吃饭,庄户人家,没什么东西,委屈你了。”
黄宣又是客气,多亏他在家就习惯了这些,权当温习一遍。
浙江民生富庶,蒋世光多年积攒了些微土地,家中更有五子,更在镇内购有店铺,因此生活还算优渥,饭桌上有鱼有肉,足有五六盘之多,与黄宣所知的民国大有不同。
老三一个人默默的往嘴里拨了饭,倒是蒋世光谈性大起,说了一会,黄宣乘机道:“不知道现在粮食价钱如何?”
一说到粮食,蒋世光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将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1927年,江南普遍粮荒,更有商贩地主囤积居奇,用后世人的眼光看,这一年发生的许多起义暴动与粮食有关,而蒋家更是切身体会到了粮食的短缺。
不等黄宣再问,蒋世光又叹了口气,道:“年前一石糙米不过三四个银元,到了现在,有人一石米要卖17元,就连我们,家中存粮也不敢妄动。”
黄宣嘘了口气,他对于民生等等理解不多,更是不明白为何农民也担心粮食涨价,只是默默算着自己带来的粮食,石有大小之分,可即便用120斤为一石,100吨粮也有1600石,若是卖个中间价,就是16000银元,在1927年的时候,可谓是一笔巨资了,甚至可以买下一艘海轮。
洛林给黄宣悄悄的算了一笔账,黄宣心里偷笑,此刻蒋世光谈兴已淡,旋告辞睡下。
第二天一早,天尚蒙蒙亮,黄宣便早早的寻到蒋益升,又与蒋世光打了招呼,就招呼着向澉浦镇走去,蒋家老三不爱说话,但道却认的极熟,黄宣一路与之谈话,又了解了不少附近的风土人情。
澉浦虽是小镇,但市集依然繁盛,舟船车马陆陆续续,往返奔波,更有许多铺子在青色的门帘前招揽客人,蒋益升将黄宣送至此地,就想回家,黄宣哪里肯放他走,不等他开口就道:“蒋三哥,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您等我两天,等我家人来了再走,要不然,我恐怕连个住店的地方也找不到。”
蒋益升是个实在人,瞄着黄宣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个头与他已然相仿,但要说将其一个人留在镇里,似乎真有些说不过去,于是想了老半天,道:“要不我送你去我大哥那,他就住在镇里的。”
“不用那么忙。”
黄宣呵呵一笑,道:“我们先在附近逛逛,等到晚些时候再去住店不迟,今天你也就留在镇里吧,明天一早赶回去不迟。”
蒋益升期期艾艾的想要推辞,还没等他想出词来,黄宣已经一马当先冲进了市集,老实人只好低着头跟了进去。
米布自古以来都是大宗交易,更是中国历代商人追求稳健投资,稳定利润的不二选择,澉浦镇的米铺足有近十家之多,更有不少地主商人来往,大约是受到了粮荒的影响,米铺人来人往,远胜于附近的布店等铺子。
黄宣一家家的转过去,走到一家名为斜桥米铺的店中方才驻足,这家店也就是中等规模,但店中活计却足有其他店一倍之多,且均有职司,忙碌而不慌忙,来往的客商多半穿着讲究,显然不是来买一斤半斤的小户人家。
“掌柜的在不在?”
黄宣用中指的指节敲打着柜面,这是他四叔的习惯,暂时借来使使。
柜后的伙计一脸的精明强干,瘦瘦的下巴上可以看到青筋,听到黄宣问话,停下了敲打算盘的手,道:“掌柜的在后院点货,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先找我说。”
罢了,他又看了一眼黄宣身后的蒋益升,对身后的伙计吩咐了一声,就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伸出一只手引路道:“您这边请,我们里间说话。”
“你是二掌柜?”
见这伙计很有眼色,黄宣多问了一句,随着他走进了偏房,倒是蒋益升晃头晃脑,就差发出惊叹。
“二掌柜去嘉兴府了。”
伙计笑笑否认了,给黄宣上了茶,道:“您是从北京来的?”
“南京。”
黄宣知道是自己的普通话让对方有了误会,纠正了一下,正色道:“我想向贵号出售一批麦子,不知道要是不要?”
伙计职业的笑了一下,按捺住心里的好奇道:“敝号虽然是米铺,麦子也是收的,只是不知道有多少呢?”
黄宣笑笑不言,伸出一根手指,这是从老妈那里学来的,小时候老妈说要奖励他,总是伸出几根手指,然后黄宣自己就高兴的同意了,但等到真的数目出现时,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伙计也被黄宣唬住了,不知道这位到浙江米铺卖麦子的仁兄到底什么来路,再看看对方的面目衣着,自觉处理不了,低头道:“那请这位先生等上片刻,我家掌柜的马上就来。”
说罢又道:“敢问您是?”
“黄宣。”
斜桥米铺的掌柜是位五十余岁的本地人,姓朱,也是当地大姓之一,他从窗户外看了黄宣与蒋益升两番,还是猜不透二人的来路,要说是主仆,却没有仆人也随着主人喝茶的道理,要说是亲属,二人的相貌气质又差了太多,如此考量着,他笑呵呵的走进屋子,拱手道:“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黄宣也未站起,坐在那里受了他一礼,作势起了起身子,微微挪起又坐了下来,就道:“掌柜的请坐。”
“好。”
朱掌柜也不生气,聊起袍子坐了下来,又给黄宣的茶杯里续了水,开门见山道:“不知道黄先生想要出售多少麦子呢。”
蒋益升愣愣的坐在那里,他的脑子还没转过筋来,就见黄宣微微一笑,抿了口茶道:“这就要看掌柜的能收得了多少麦子了。”
“哦?”
朱掌柜也是一笑,低头看起了茶杯,今时不同往日,做粮食生意,赚的就是丰年与灾年的差价,做的大的,肯能还有其他办法,但像是他们这般大小的商铺,大多是在丰年低价大量收购,灾年囤积放量,但话虽如此,可资金规模放在那里,一年下来,大半还是在做低买高卖的生意,现下的行情,糙米一石都可以卖到十五六元,本地不产麦子,那么对方不远千里运来一批麦子,自然是想要大赚一笔,这般想着,他试探着道:“这位小哥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敝店虽小,但东家还是有些实力,几百石的不是问题,若是贵方有兴趣,我们可以做的更大一些。”
“那就先一百石吧。”
黄宣一口定了下来,一百石也不过10吨的样子,对一个小镇的铺子算的上大生意,但也不至于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人在异乡,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朱掌柜的不知想些什么,脸色微变,答应了下来,倒是蒋益升傻傻的方才反应过来,小声的问黄宣:“黄宣哪,你有那么多粮?”
绕是浙江水土富饶,100石粮也足够一个小地主倾家荡产了,见黄宣分钟钟就决定了足够全族人食用数年的粮食归属,他心里免不了有些惴惴。
黄宣微微一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掌,还是对朱掌柜的道:“若是朱掌柜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就请吩咐伙计,准备好码头和仓库,我们明天一早交割。”
“没问题。”
朱掌柜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招手叫来一个伙计耳语两句,然后道:“不知道黄先生的船什么时候到,我叫人打点一番。”
澉浦是小镇,但如今的年份,水陆都免不了有些人想分一杯羹,朱掌柜有些担心黄宣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更担心自己的生意因为这些事情给黄了。
黄宣自然不懂得他想些什么,但粮食还在位面通道里,只要打点好洛林,一切OK,他心里轻笑两声,摆手道:“这些就不用朱掌柜操心了,只要麻烦你给我们找好仓库,我的人自然会处理好的。”
莫须有的手下让朱掌柜肃然起敬,连连拱手说麻烦,黄宣只回了一礼,就抽身准备离开,这时蒋益升还处于震惊当中。
施施然的在镇里闲逛后,黄宣方才去了镇外的码头,斜桥米铺的两名伙计早早的等在那里,恭恭敬敬的叫了“黄老板”然后就带着他去看仓库。
仓库距离码头后不足一里,比黄宣在家见到的仓储用房小了许多,基本上还是木质结构,但已经有一些现代材料的使用,一次大战是中国民族资本的鼎盛时期,井喷式的爆发直至二战方才停歇,繁荣的码头生意更是伴随着这种爆发始终,米铺的发展似乎也与之相适应。
说到真正的做生意,黄宣根本说不上知道,他只是从家里听到看见一些皮毛,倒是可以糊弄一二,此刻也说不上仓库的好坏,含糊的“唔”了一声,就从仓库中走了出来,道:“仓库有房没有?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了。”
“有。”
一个伙计奇怪的看了一眼黄宣,他还穿着蒋世光老头送的长衫,有些不伦不类,但伙计不敢多说,领着黄宣去了看护仓库的门房,就算将他安顿了下来。
“坐吧。”
伙计一走,黄宣就累的坐在了床上,也顾不得那有味的被褥,蒋益升更是毫不在乎的坐了下来,在他看来,这房间做的比自己家糊的要好多了。
“今天多亏你了。”
黄宣谢着蒋益升,一边用手随意的扫了扫床,道:“等明天我把粮卖了,一定好好的谢谢你。”
“不用。”
蒋益升没有中年人的成熟,却带着些成熟后的畏缩,他看了看顶棚,道:“粮食也是你家里的,我又没帮你什么,不用谢我。”
黄宣笑了笑,没再说话,钱还没到手,不需要紧张的分赃,又说了两句话,二人迷迷糊糊的睡了起来,今天实在是走的乏了,只来得及告诉洛林将粮食放些在仓库里,人就睡着了。
第十五章
天尚未亮,码头上的号子声就喊了起来,齐整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嘉兴味,带着精神上的振奋和肉体上的疲劳,一遍遍的重复着,黄宣也睡不着了,摸摸脸爬了起来。
蒋益升早就睡醒了,此刻正在门外和店伙计聊天,黄宣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就洗漱了起来。
朱掌柜很早就坐着马车赶了过来,虽然已经是民国十六年了,但汽车却完全没有要普及到普通生活中的味道,更勿论朱掌柜这样的小商铺。当然对他而言,还没有精力去考虑这种不切实际的问题,这些问题,就是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本家,蒋介石先生也没有怎么考虑过。
今天一早的粮价又涨了一成,这才是朱掌柜心焦的生活,各大粮铺都面临着粮食告罄的危险,传言政府也要推出限价的措施,为了争取最大利润,朱掌柜一早就赶了过来。
黄宣喝饱了水,伸着懒腰从门房里走了出来,对着刚刚下马车的朱掌柜的道:“掌柜的赶的早啊,麦子我家里已经运过来一些,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不知道黄老板家里是?”
朱掌柜立刻拱手表示恭敬,倒是他身后的两个伙计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天没亮他们就守在仓库门口,等着可能的船队到达,现在可好,上百石的粮食悄无声息的运进了仓库,没有脚夫,没有舢板,连仓库门前也没有一粒撒下的麦子。二人你看我,我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