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宣的卷子就清爽的多了,前面的几道题还好,有对有错,而后面较难的题却反而大变样了,要么全错,要么全对,为了凑分,他更是把最后的一道大题完整的答了出了,这还不算,那道几何题他写了不少,可图,似乎画错了。
做几何题,最基础的问题就是画图,画错了图基本不可能做出正确答案,而黄宣不单答对了,而且把图给画错了。
这个就不能怪罪洛林阁下了,黄宣当时根本没有在意,又是先答题后画图,画的歪歪扭扭,根本谈不上正确。何况李鹊女士的草图也是一塌糊涂。
还是经验不足啊。
好容易在班主任奇异的目光中坚持了一节课,黄宣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李鹊女士却突然诡异的一笑,从讲台下抽出一叠纸,道:“各位同学,下一节课的朱老师有事,由我代上,我们再做一套卷子吧。”
说着,不顾满堂的哀号声,将之发了下去。
魏牧坚发着卷子,班主任却看着黄宣,后者一抬头,就发现了那阴险的笑容。
“白痴。”
黄宣声音不小,猴子坐在后面正叫唤着,奇怪的问道:“你骂谁呢。”
黄宣拿着卷子耍了个花,道:“总有白痴的。”
说着做起了卷子——当然,是他执笔,由洛林来做。
新学期的第二天,时间分外的漫长,中午放学,黄宣正准备去外边吃点饭,却见李庆一脸焦急的等在校门外,一看见他,马上奔上前来,道:“黄宣,快跟我走。”
“怎么了?”
“先走再说。”
周围全是学生,李庆不好再说这么,抓着黄宣的手就小跑了起来。
上了车,李庆一边启动一边道:“你爷爷点名要你参加会议,我过来接你。”
“什么会议?”
“周年庆的延期会议。”
黄宣耸耸肩,表示理解,周年庆只有三天时间,重要的问题经常留在庆典后来解决,但叫自己参加……
下意识的将车窗打开,黄宣有些担忧的呼吸着带着汽油味的空气,自己还不满16岁,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参加会议,而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往往都会有令人不愉快的事件发生——比如,遗产分配。
黄宣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他又想起了这些天很难见到人影的父母,他们也很少有这么忙碌的时候……
李庆开来的是一辆红旗,车速很快,大约一个小时就驶入了老宅的停车场,早已有等在那里的从人打开了车门。
“用换衣服吗?”
黄宣身上还穿着校服,看着西装笔挺的周礼周管家,他有些怪怪的。
周礼的神色很严肃,用带些沙哑的声音道:“不用换了,和我来吧。”
会议室里,已经吵翻了天。
长房老三黄仁鸣一手端着茶水,一手在空中挥舞着,喊道:“凭什么你三房先分家?要分家就都分了,每个人都有份。”
黄仁鸣正是第三代老六黄建玄的老子,父子倆都是一般的火爆脾气,除了爱闹事之外,在族内原本无多少地位,他的话并无多少人赞同,但黄晋第却不得不回答道:“我说过了,这不是分家,是我要锻炼子弟。”
“多大的屁孩子,锻炼什么?”
黄仁鸣喷着唾沫道:“何况比他大的哥哥十几个,哪里轮的到锻炼他?一天就知道打架,有什么屁用。”
底下一人轻轻的一笑:“因为他是黄家的嫡长孙。”
这三个字不知道触到了黄仁鸣的哪个神经,他整个脸都涨的通红,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地雷,就等着来个人踩一踩了。
黄宣此刻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里面火药味十足的对话,用膝盖想也知道谈到了自己,他看看周礼,周管家一笑,小声道:“进去吧。”
说着就将门推开了。
房间里短时间静了一下,黄宣揣着小心走进了门,足有三四百平米的会议室坐满了人,空调内吹出的风都带着人味儿,他抿了抿嘴,展颜道:“爷爷们好,伯伯叔叔好,姑姑婶婶们好……”
用了一分钟时间问好,黄晋第呵呵的笑了两声,拍拍座椅,道:“宣儿,过来坐我旁边。”
黄历铭用散发着绿光的眼神看着黄宣,他是三代老四,也是最大的孙子,原本则是唯一可以参加这种会议的三代子孙,可就在刚才,一个身影再次打碎了他的梦。
整个屋子的人都在因为他而争论,黄历铭咬着牙想,这又是凭什么。
黄晋第的身体显的很虚弱,脸色黄中透白,带着一丝病色,黄宣紧挨着他坐了下来,有些担心的握住爷爷的手,手还算有力,但十分冰凉,肌肉很松弛,仿佛可以直接接触到骨节似的。
黄仁鸣对着黄宣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坐了下来,黄建玄现在还在医院,若是被街上的野孩子打成这样,他早就找上了门去。
微微的笑了一下,黄晋第看也不看不服气的黄人鸣,低下头对黄宣道:“宣儿啊,你想不想去国外读书?”
黄晋第的声音很低,好似对黄宣一个人说一样,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只看眼前的阵势,黄宣就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多少发言权,他向下首看去,母亲坐在父亲旁边,不易察觉的眨了眨右眼,然后又轻轻的闭上左眼。
这就是同意了。黄宣很熟悉母亲的小手段,在他小的时候,老妈经常用这一招在老爸眼皮子底下形成攻守同盟,然后在家庭投票中得到多数票……
黄宣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到哪里上学都行,爷爷你说过,中国人应该放眼世界。”
短短的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黄晋第欣慰的说了一句好,用右手碰了碰茶杯,发出叮的一声响,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宣儿去巴西上学,顺便管理家族在巴西的产业。”
黄仁鸣还要说话,黄宣的大爷爷,黄溯贵出人意表的咳嗽了一声。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黄晋第再次拍拍黄宣的手,道:“宣儿,到了巴西要好好学习,多思考。知道吗?”
傻傻的点了点头,黄宣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又被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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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 两地(2)灰色的黄昏如期而至,挥洒着金黄但不耀眼的斜阳。空中的尘土混合着阳光的颜色,在茶色的玻璃窗前缓慢的飘荡,如同一具老旧的秋千,总是惊险的擦过地面,又神奇的回到了最高点。
一轮新叶点缀在高高的树桠上,优先享受着晚餐,在风中兴奋的颤动着。
门开合的声音带着沉重,黄宣却一跃而起,他已经等在家里很久了。天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要去巴西,谁知道那里是个什么鬼地方。在会议室中,黄宣不敢轻言拒绝,但他太想知道原因了,而洛林却不是万能的,在没有实时监控的情况下,他也不能知道过去。
母亲轻巧的脱下大衣,快步走进了客厅,带着疲惫的笑容坐在沙发上,紧紧挨着黄宣,用温暖的怀抱搂着自己的儿子,无声的安慰着他。
黄群盛踩着重重的脚步跟在张馨仪身后,摆摆手令佣人离开,自己倒了三杯茶水,用托盘端了过来。
“老妈,我一定要去巴西吗?”
“恩。”
张馨仪强笑着点了点头,“你要在那边呆一段时间。”
黄宣仰着头,道:“那你们呢?”
“你老爸和你一起去巴西。”
黄母抚着黄宣的头发,道:“你老妈我还得留在国内些时候。”
“为什么?”
黄宣挣扎着脱离了老妈的怀抱,扁着嘴。
张馨仪与黄群盛对望一眼,含着笑道:“儿子,有些事情……”
“我不小了。”
黄宣生气的道:“你们让我去巴西,我就去巴西,但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
客厅内静了下来,只有茶水冒泡的突突声,良久,张馨仪又猛的抱住黄宣,用呜咽的声音道:“妈妈也不想你去巴西,妈妈也不希望一家人分开的。”
从小到大,黄宣都没有见过母亲这副模样,在他眼中,母亲是一个温柔、坚强、聪明且有才华的女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有解决的办法,无论是大家族中的勾心斗角,还是姑嫂间的鸡毛蒜皮,她都处理的令人舒舒服服。她建立了自己的集团,并以换股的方式成为黄氏基金的第五大持股人,使他们成为持股最多的一家。而黄晋第能成为黄家族长,黄氏三房能成为黄氏基金的最大持股人,也与她密不可分。可以说,张馨仪是黄家最受尊重的女性,这不仅仅因为她背后的张氏一族,更是其本人魅力的体现。
然而现在,黄宣仿佛能够看见趴在自己肩膀上,噙着眼泪的母亲,他不由的攥起拳头,道:“妈,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有办法。”
张馨仪却不知道黄宣身后有一个来自十万年后的“老妖怪”她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轻轻的擦拭了面颊,用手指点点黄宣的额头道:“傻孩子。”
“妈……”
“哎……”
张馨仪终于笑了起来,虽然眼中闪烁着晶莹,她用手贴着黄宣的脸庞,道:“儿子,到了巴西以后,要学会一个人生活,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要少惹事,多看少说,多想想,多思考……”
这样的话题一说起来就没有结束,黄群盛忍不住打断她道:“儿子又不是马上要走。”
不理妻子怪罪的目光,黄父也坐到了黄宣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黄宣,再过两个月你就16岁了吧。”
“恩。”
“16岁就不是少年了,是男子汉了,要有担当,知道吗?”
“恩。”
看着儿子乖巧的点头,黄群盛不期然的煽动着鼻翼,道:“你爷爷的身体很不好,周年庆的时候晕倒了。”
“啊?”
由不得黄宣吃惊,黄晋第虽然已入花甲,身体不比往昔,但除了工作辛苦,保养还好,怎能一下子就晕倒了。
黄群盛强笑一下,道:“人老了,各种毛病就多了起来,你爷爷身体不好,家里的事情就变的复杂了,现在是多事之秋,咱们父子俩就先去巴西住些日子吧。”
说着他装着开心的样子道:“我在那边有好几个同学,也有项目要做,你也换个环境,好不好?”
虽然只有15岁,但在这样一个大家族中长大,面对一些问题的时候,黄宣不免显的早熟:爷爷病了,病的很重,甚至随时可能晕倒……甚至随时……可能失去对家族的控制权,而这个时候,一向不满的长房与二房就会跳出来。
黄宣担忧的看向母亲,父亲专心学术,从来都很少关心家族,甚至有意避开,但他有一个好妻子,张馨仪很早就已经掌握了三房实际的话语权,几个叔叔也以其马首是瞻,在这种时候,她自然要留在国内。
至于第三代,自己虽然总被人称作嫡长子,但上面却有7个哥哥,8个姐姐,这也意味着,他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就更小了。那么,自己和父亲在这个时候出国,又意味着什么呢?还是说,爷爷和母亲对形势并不看好。
仿佛看出了黄宣的担忧,张馨仪保持着微笑,道:“儿子,你不用担心我们,妈妈已经是大人了,会照顾自己,倒是你和你爸爸,两个人要互相照顾,知道吗?”
待黄宣点头,她才继续道:“爷爷身体不好,不能来送你了,你路上要自己小心。爷爷对你很关心,他说要把家里在巴西的产业都交给你打理,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还有,爷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张馨仪从挎包中掏出一个红色小盒子。
黄宣小心的接过来,里面是一块碧绿色的玉石,拇指大小,圆润欲滴,正中刻着一个字,是用篆书写的,字画有力,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因为这个字,整个玉的气势都变的森然起来。
黄母为他挂在脖子上,道:“爷爷让我告诉你,玉上刻的字是‘勇’字,勇敢的勇。”
一瞬间,黄宣眼中含满了泪水,他耳边再次响起与爷爷那晚的对话。
第三十三章 … 两地(3)人老了,总是更加重视感觉。黄晋第也不例外。
过去两个月以来,他分外的感到精力的消散,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工作了一生,不希望有一个闲散的余年。
但现实是顽固的,比老人的固执还要顽固。
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也许是消散的精力使他更接近自然,也许是对生命的渴望使他更接近宗教,黄晋第开始看起了道教典籍与佛经。就是在这种情绪中,他见到了周年庆中的黄宣。
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包围了这个老人,黄晋第觉得,自己的长孙也许并不像人们传言的那般不堪,如果自己能再有20年,一定可以调教出一个完美的接班人。
如果……
黄晋第觉得,自己一生中最致命的缺点正是对未来的怯懦——虽然其他人并不认为这个直到今天仍能呼风唤雨的老人存在这种情绪——这种怯懦使他安于现状,使他不愿意触动黄氏越来越腐朽,也越来越庞大的躯干。
冥冥中,黄晋第将黄宣看作了自己,他希望自己的长孙不会步自己的后尘,希望自己的长孙能扛起黄氏的大旗——也只有他能扛了。
“要勇敢……”
时间,使黄晋第只能寄希望于黄宣,也只余下了希望。……
从中国到巴西的航班很多,经欧洲可选法航,汉沙,荷兰航空,经约翰内斯堡可以选择南非航空公司,经美国可以选择美联航的班机,但需要准备美国签证。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张馨仪的精明,借口到欧洲转机时间较长,她为黄宣等人选择了美联航的班机,使得黄宣有理由拿到美国签证——当然,花费绝对要比去欧洲高的多——但是,若然有需要,黄宣也能多一条路。
飞机周日下午2点起飞,当黄宣俯视白云的时候,他已经处理好了他所能处理的一切事务:与家人告别,与同学告别,将铝厂暂时交与李生刚管理……基地还会继续留在那里,但只要带着能量链,与洛林的联系就不会中断,做完了这件最重要的工作,黄宣心里就只剩下了不舍。
母亲送别的时候表现的很坚强,仿佛送儿子去做短途旅行一般,黄宣和她轻轻的拥抱,心里默默许诺,“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踏回这片土地。”
飞行逐渐变的平稳起来,空乘示意可以解开安全带,黄宣一把将那累赘的东西拽掉,没有理会父亲的脸色,将头转向窗外。
大片的云在在机翼下腾跃,蓝天反而成了点缀,黄宣贪婪的望着这些平日里熟悉与不熟悉的景象,生怕走下飞机后会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云与这样的蓝。
“洛林,你还在吗?”
虽然早已得到了洛林的保证,黄宣还是担心他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消失。
“在。”
“你能治好爷爷吗?我是说他的身体。”
“他并没有病,只是身体虚弱而已。”
“所以呢?”
黄宣感觉自己也变的虚弱起来。
“恢复生命力的方法很多,但我目前做不到。”
黄宣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然后得到一个失望的答案。窗外的云彩翻腾着向后倒去,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道:“洛林,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我是说,类似的方式。”
“这不仅仅需要基地等级,而且需要目前位面的物资,具体时间无法估算。”
黄宣再次沉默了下来。
黄父同样显的沉默,他是个不苟言笑的父亲,在履行父亲的责任方面无可挑剔,但并不善于表达,更多的时候,与黄宣的沟通是由张馨仪来完成的。甚至这个时候,黄群盛本人也多少有些伤感。
一同前往巴西的还有黄父的生活助理李庆,他刚刚被提拔为临时管家,职责并无太多变化,但薪资显然增加了不少。
对他而言,留在国内还是在巴西都无所谓,免费出国也许更令人愉快,但也许是黄家父子的沉默感染了他,也许是他也预示到了在巴西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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