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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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驿站-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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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经降临,只是树冠最顶端的几片叶子依然夕照在残阳之中。一股寒气从远处的峡谷中徐徐涌向山沟,地面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潮湿味。从神秘的山谷中传来了夜鹰的哀叫声。

伊诺克突然从树丛后面冲了出来,急速的上了山坡。他跑到了一根过去曾被他用作路障的倒在地上的圆木前,迅速趴在它的后面。它既没看见外星人的踪影,也没看见它再发射激光枪。

伊诺克观察着前面的地形。他只需再往前冲两次,就能扑到那个躲起来的外屋人身上了。他可以先冲向那一小堆岩石,再冲到那堆圆石上去。可是一旦到了那里他该怎么办呢?他感到疑惑。

当然是冲进去把它赶出来啰。

他无法制定计划,也无法事先安排好战术。一旦冲到那堆圆石旁,他就必须全神贯注,抓住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机会。对他不利的是,他不能杀死那个外星人,而必须生擒,如有必要,连踢带骂也要把它拖回中继站去。

也许在野外它不能像在中继站里一样有效地使用恶臭来保护自己。要是那样的话,事情就容易多了。他仔细地从圆石堆的一边望向另一边,没有任何迹象能够向他表明那外星人的下落。

他慢慢地蜿蜒行进着,准备再次冲向山坡。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暴露自己的行动。

他突然瞥见一个黑影从山坡上飘下来。他迅速坐起,连忙举起步枪。可他还没来得及转过枪口,那个黑影已经飘到了他的身边,把他往后一拉,使他翻倒在地,然后用一只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

|文|“尤利西斯!”伊诺克咯咯地笑道。但那可怕的黑影只是嘘了一声,示意他别作声。

|人|他的身子渐渐地摆脱了压力,放在他嘴上的手也松开了。

|书|尤利西斯用手指了指那堆团石,伊诺克点了点头。

|屋|尤利西斯将身体凑得更近些,把头贴近伊诺克,它的嘴离这个地球人的耳朵还不到几英寸远。尤利西斯低声对他说:“魔盒,它拿了魔盒!”

“魔盒!”伊诺克大声叫了起来。他一边叫,一边想压住自己的叫声,因为他想到自己不该叫出声来,以免让上面的外星人知道他们的位置。

在山顶上有一块石头被挪动了,继而发出了响声,接着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伊诺克连忙将身体趴在那根倒在地上的圆木后面。

“趴下!”他对着尤利西斯叫道。“趴下!它有枪。”

可是尤利西斯抓住了他的肩膀。

“伊诺克!”他大声叫道,  “伊诺克,你看!”

伊诺克立即站起来,看见黑暗中映出了两个影子,正在岩石上进行格斗。

“露西!”他大声叫道。

其中一个是露西,另一个是外星人。

她是乘它不备偷偷地冲上去的,伊诺克想。那该死的小傻瓜,她偷偷地冲上去了,当外星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山坡上时,露西偷偷地摸了过去,然后一把揪住了对方。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之类的东西,也许是一很早已干枯的树枝。她高高举起树枝,正准备打它。可是外星人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打。

“开枪!”尤利西斯十分果断而又冷漠地叫道。

伊诺克举起了步枪,可由于天空越来越暗,他无法看清目标。况且,他俩已经扭成了一团!他们实在挨得太近了。

“开枪!”尤利西斯大声嚷道。

“不行,”伊诺克呜咽地说,“大太黑了,我无法开枪。”

“你必须开枪。”尤利西斯说话时有些紧张,口气十分强硬。“你不得不冒一次险。”

伊诺克两次举起步枪,这时,目标似乎清楚多了。他知道问题并不在于天黑,而在于他刚才在靶场上未能射中那个蹬着高跷、发着雁叫声的怪物。要是他刚才未能射中,那么现在他也难以射中。

枪的准星瞄准了那个酷似老鼠的动物的头部。它的头突然闪开了,不过很快又回到了准星上。

“开枪!”尤利西斯大声吼道。

伊诺克扣动了扳机,步枪发出砰的一声。只见那动物在上面的岩石上站了一会,它的半个头已经不见了,一团团碎肉就像一群黑色的昆虫一样在西边灰暗的天空中飞扬。

伊诺克扔掉了手中的步枪,摊开手脚,无力地坐在地上。他用手指奋力抓起一把长满青苔的细土。一想到发生的事情,他就感到非常恶心。同时,他对自己射中目标而感到欣慰,多年来自己在那个奇异的靶场上所进行的训练终于很到了报偿。

他想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许多毫无意义的东西竟能决定我们的命运。那个靶场是个绝无意义的东西,就像一张台球桌或一副牌那样毫无意义。设计靶场的唯一目的是让中继站的守护人感到愉快。然而,他在那里所花的时间决定了此时此地所发生的一切,决定了在这块范围有限的山坡上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

他那恶心的感觉已逐渐消失,他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他感到周围的树木、林中的土壤和宁静的夜色全都沉浸在寂静之中。天空、星星以及空间本身仿佛跟他更加贴近了,它们仿佛正在跟他窃窃私语。这时,他仿佛领悟到了某种真理,伴随他的是一种安慰,一种他从未领略过的十分美妙的感觉。

“伊诺克,”尤利西斯低声说道,“伊诺克,我的兄弟……”

这位外星人说话时带着呜咽声,它首次把这位地球人称为自己的兄弟。→文·冇·人·冇·书·冇·屋←

伊诺克突然跪倒在地上。这时,在圆石堆上闪耀着一道柔和而美妙的光辉,它是那样的柔和与高雅,犹如一只巨大的萤火虫,当它打开自己身上的灯之后就不再将它关上了,而是继续让它放射着光芒。

那道光辉从岩石上照到了他们的身上。伊诺克看见露西与光一起在移动,仿佛她手里拿着一盏灯笼正朝他们走来。

在黑暗中,尤利西斯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伊诺克的手臂。

“你看见了吗?”他问。

“是的。那是什么……”

“那就是魔盒。”尤利西斯非常兴奋地说道,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她就是我们新的魔盒守护人,我们花了很多年时间才找到了她。”

32

你对它还不适应,当他们走在树林里时,伊诺克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每时每刻都想着魔盒,总想把它紧紧地捧在怀里,并能永远捧着它。甚至当它离开之后,或许你也永远不会忘记它。

魔盒的神力高深莫测,犹如母亲的疼爱,父亲的骄傲,情人的爱慕和战友的亲热。它包括了所有这些,但又远远不止这些。它能使千里之遥变得近在咫尺,使复杂变为简单。它还能驱逐恐惧和悲伤,尽管它本身包含了某种悲伤。伊诺克仿佛感到自己一生中从来不会遇到这样的时刻,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失去它,而且,永远也不会再遇到它了。然而此时的景况并非如此,因为那刚展现的一瞬间还在延续。

露西走在他俩的中间,她双手交叉着,将装有魔盒的口袋紧紧地抱在胸前。伊诺克看见她走在一片柔和的光辉之中,不禁感到她就像一个小姑娘抱着自己可爱的小猫咪。

“魔盒已有一个世纪未能放射如此光彩夺目的光辉了,或许已有好几个世纪了,我自己也记不清它究竟在什么时候放射过这种光辉。它真美妙,是吗?”

“是的,真是妙不可言。”伊诺克说。

“现在我们又将紧密地团结起来,”尤利西斯说,“我们将同心同德。我们不再是一个四分五裂的民族了,而是一个统一的大家庭。”

“可是那个身藏魔盒的家伙……”

“它挺狡猾,”尤利西斯说,“它想用魔盒进行勒索。”

“那么,魔盒是被盗走的。”

“我们并不了解所有的情况,”尤利西斯对他说,“当然,我们会搞清楚的。”

他们默默地走在树林里。他们越过树顶看到在遥远的东方一轮明月正在升起。

“我有一个问题。”伊诺克说。

“你问吧。”尤利西斯说。

“那家伙怎么能带着魔盒而不受其感化呢?如果它得到了感化,它就不会偷走魔盒了。”

“大概在亿万人中只有一人才能与魔盆——你们是怎么说的?——对,保持协调。对于你和我,它不会产生任何威力,对我们它不会有任何反应。我们可以永远把它拿在手里,可它决不会产生任何作用。但是,只要让亿万人中的那一位用手指一碰它,它立即就会充满活力,就会产生某种联系,某种传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那人能在这个奇妙的装置和宇宙的精神力量之间搭起一座桥梁。要知道,并不是这个装置本身在向外释放精神力量,而是那位看护人的头脑,借助于这种机制,才为我们传来了精神力量。

装置,机制,那只是一种工具而已,如同锄头、扳手和锤子一样,是一种技术工具。然而,它跟这些工具又截然不同,就像在地球还年轻的时候人的大脑完全不同于最初出现在这个星球上的氨基酸一样。伊诺克想,人们不禁合说,它是工具发展的终极,是人脑智慧的顶峰。不过,这种想法是很危险的,因为事物或许是没有极限的,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顶峰这种情况。任何一个人或任何一个群体都不会达到这种境地,他们绝不会停下来说自己已经达到了终点,而如再想继续前进将是完全徒劳的等等。因为每一种新的发展就会带来其他方面的进步,产生其他许多可能性,引出其他许多道路。每当人们在任何一条特定的道路上跨出一步,就会有更多的道路等在他们的前面。他认为,事物的发展决不存在什么终点,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无止境的。

他们一起来到了田野边,穿过田野,朝中继站走去。从田野的另一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伊诺克!”黑暗中有人在叫他。“伊诺克,是你吗?”

伊诺克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对,温斯罗。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邮递员从暗中迅速地跑上前来,到了亮处使停住了脚步,他跑得气喘吁吁。

“伊诺克,他们来了!足足来了两车人。不过,在通向这条小道的大路上我设置了一些路障,就是在那个狭小的地方,你是知道的。我沿着车道钉下了两磅左右的钉子,这样可以将他们拖上一阵子。”

“钉子?”尤利西斯问道。

“那是一群暴民。”伊诺克告诉他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钉子……”

“哦,我明白了,”尤利西斯说,“那是为了放掉轮胎中的气。”

温斯罗慢慢地跨前一步,他的眼睛盯着放在袋中的魔盒所发出的亮光上。

“那就是露西·菲希尔,是吗?”

“没错,是她。”伊诺克说。

“她老子刚才来到镇上大声叫嚷说她又不见了。在此以前,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了,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汉克那老兄又把他们煽动起来了。于是我就上了一家五金店,买了一些钉子,把它们钉在路上。”

“暴民?”尤利西斯问道,“我不明白……”

温斯罗打断了他的话,气喘吁吁地急着要把自己的消息全都告诉他们。“那个挖参人正在上面的房子边上等你,他有一辆小型运货汽车。”

“那是刘易斯,他可能将哈泽人的尸体运回来了。”伊诺克说。

“他有点生气了,”温斯罗说,“他说你应该在那里等他的。”

“也许我们不应该光站在这儿。”尤利西斯提

议说,“在我这个很笨的人看来,许多事情确实已经到了危急关头。”

“唷,”邮递员叫了起来,“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露西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你边上的那一位又是谁呀?”

“以后再告诉你,”伊诺克对他说,“现在没时间,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可是,伊诺克,那儿有一群暴民。”

“当我不得不对付他们的时候,我会对付他们的。”伊诺克厉声说道,“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们四人一起跑上了山坡,不断地闪身避开齐腰高的野草。在他们的前方,中继站的黑色轮廓正映在暮色之中。

“他们就在下面的岔道口。”温斯罗气喘吁吁地说,他一边跑一边呼哧呼哧地发着喘息声。“瞧那山下的灯光,那是一辆汽车的前车灯。”

他们走到了院子边,继而朝房子跑去。那辆小型运货汽车上的黑色货物在魔盒的光辉照耀下闪烁着微光。从昏暗的汽车旁闪现出一个人影,然后急忙朝他们走来。

“华莱士,是你吗?”

“是的,”伊诺克说,“对不起,我没有在这儿等你。”

“刚才我没有看见你等在这里,我真有点生气了。”刘易斯说。

“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伊诺克说,“我不得不去处理一下。”

“这是那位尊敬的死者的尸体吗?”尤利西斯问湛,“它就放在汽车里?”

刘易斯点点头说:“我很高兴,我们可以把它放回墓中了。”

“我们必须把它抬到下面的果园去,你的汽车无法开进那里,”伊诺克说。

“上次就是你把它抬进墓中的吧?”尤利西所说。

伊诺克点点头。

“我的朋友,”外星人说,“不知道这次是否能让我来抬它。”

“噢,当然,”伊诺克说,“它会喜欢的。”

有些话已经到了伊诺克的嘴边,却又被他挡了回去,因为他不能把话说出来。他原想对自己无需回报尤利西斯而表示感谢,同时也想对刘易斯把他从法律意义上解脱出来表示感谢。

在他身旁的温斯罗说:“他们来了,我听到他们在下面路上走路的声音。”

他说得不错。

从下面的路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种脚步声听起来并不急促,也无需急促,因为那只鲁莽的巨兽得意洋洋地走在路上,它对捕捉自己的猎物是如此的胸有成竹,所以根本无需急躁。

伊诺克迅速转过身去,举起步枪,把枪口瞄向了从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

尤利西斯在他身后低声说道:“也许最好还是在魔盒的光辉照耀下把尸体抬到墓地去。”

“她听不见你的话,”伊诺克说,“你必须记住她是聋子,你得对她做手势才行。”

正当他这样说着,天空突然闪现出一道耀眼的光辉。

伊诺克低沉地叫了一声,随后侧过身去望着站在货车旁的几个人。他看到那只装有魔盒的口袋正放在露西的脚边。只见她自豪地将辉煌的魔盒高高举起,它的光芒照亮了院子和这所古老的房子,同时还照到了院外的田野上。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肃然起敬地站着,期待着某种并未出现的声音,某种永远也不会出现却始终被人期待的声音。

伴随着寂静而来的是一种永久的宁静感,它仿佛渗透到了每个人的身上。这种宁静不是人造的,也不像是因为有人祈求神灵才被呼唤而来的。这是一种现实的,真正的宁静,就像一个人在度过漫长的炎日之后在夕阳西下的平静气氛中所持的那种冷静的头脑,或者就像一种如同幽灵般闪烁的春天的曙光。你会感到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宁静。同时,你还会觉得这种宁静并非仅限于此地,而且还伸向了四面八方。它无边无际,与永恒共生。

伊诺克突然想到了眼前的情景,他慢慢地将身体转向了田野。一群暴民聚集在那里,他们灰溜溜地蜷缩在魔盒的光圈边缘,就像一群受过惩戒的狼,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微弱的营火边一样。

当伊诺克瞪眼望着他们时,他们便开始往后退却,一直退到他们踏着尘土而来的黑暗之中。

他们中有一个人突然转身逃跑。在黑暗中他一头坠入了山下的树林,就像一条受惊的狗一样发着惊恐的吼叫声。

“那是汉克,”温斯罗说,“汉克从山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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