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来栖霞山要人,我当时还觉得以为他们要的是黎络,现在想来,是来找鲁朝阳的吧。”
刘彧抬头看了一眼景旡,继续道:“既然是她自己来的栖霞山,想必是来找你的吧?怎么最后没找到你反倒去了东宫报信?”
景旡淡淡一笑,原本想要解释,可是对上刘彧深邃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溜走了,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
刘彧见他这幅反应,嘴角登时勾起了冷笑,毫不掩饰地说道:“你最近奇怪的很,让你办事也推三阻四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楚沉夏已经和你绝交了。”
景旡目光一震,瞪着眼睛看着他,他自然不知他这话的威力有多大,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哥,是别的朋友、知己情谊能对比的吗?
刘彧说到绝交。想起那日与楚沉夏割袍断义,这会也十分难得的压制不住情绪,愤愤道:“我实在想不通,刘衍究竟有哪一点吸引楚沉夏为他卖命?他竟然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抛下自己的血骨亲人、朋友和知己,可那刘衍还是间接害死他弟弟的人,他楚沉夏到底在想什么?!”
景旡目光一沉。觉得他这番话,一下子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可与刘彧不同的是,他或许明白哥哥为何会选择刘衍。
刘彧见他眼有凄色,又开口安抚道:“其实这一天总要到来的,只不过是早晚罢了,你们之间不会再为那些情义所束缚,无论对你对他,都有利而无害。”
今日刘彧一反常态。说了这么多的话,说到底还是狗急了想要跳墙,景旡却也没心思说破,只是淡淡道:“这些事,我会好好想想的,不至于就此消沉,一蹶不振的。”
刘彧见他有出去的趋势,忙叮嘱道:“这几日。你好好休息,二月二日那天。你去杀一个人。”
景旡并没有露出惊奇的表情,也没有追问,只是目光顿了一顿,便表示听见了,当即推门而出。
马车外,是熙熙攘攘的闹市。加之自己刚才又在想事,半容忍不住问道:“啊?殿下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前几日母妃带给你的那些东西,你查出什么可疑之处了吗?”刘衍挪了挪屁股,朝她坐了过去。
半容这回听得十分清楚。微微点头道:“那些干果被人加了御米壳,长期使用对身体不好,是一种********,而且吃了会让人上瘾,总想再吃。”
“御米壳?这是什么东西?”刘衍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东西,脱口问道。
“御米壳,是从一种阿芙蓉的花上采集下来的果实,晒干之后,加入食物当中,不宜被发觉,而且会令食物更加美味。”半容仔细回想书中记载,顿了一顿,又补追了一句道,“不过,南宋并没有阿芙蓉的,都是从西番运来的,一般的药堂是不进这种药的,只有一些庸医才会买这些糊弄人。”
马车忽然一颠,车厢便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半容险些跌出马车去,好在被刘衍紧紧拉住了。
刘衍忍不住掀帘道:“怎么回事?”
可他话一说出口,便猜出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满脸污垢地坐在地上,双目猩红又恐惧地看着刘衍。
车夫十分生气地冲上去骂道:“你这丫头长没长眼睛?惊了太子殿下的马不说,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谁料她根本没听车夫的,拖着鲜血淋漓的脚,朝刘衍膝行了几步,又从破烂的袖口中伸出一只手来,直伸到刘衍面前道:“这位大哥,给点银子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车夫皱了皱眉,正要阻止,身为医者的半容却抢先一步,蹲在了她的身旁,轻手轻脚道:“这里疼吗?这里呢?”
小姑娘似乎觉得是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自己,反倒有些害怕地往后退去,半容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僵道:“你的腿可能断了,姐姐帮你治伤,跟姐姐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摇了摇头,倔强又执拗道:“我只要银子吃饭,不要治伤。”
“别傻了,有伤不治,以后会有病根的,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半容摸了摸她的头,见她原本想要逃避,可是听到吃饭二字,目光却闪了一闪,没心没肺地拼命点头。
回到东宫之后,刘衍转眼便将那个小姑娘忘记了,********扑在批阅公文上,直到半容与那小姑娘走到了跟前,这才抬起头来。
就是这一抬头,惊得他手中的笔都脱手掉落,却浑然不知,嘴张的老大,始终回不过神来,只听到半容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耳边盘旋,“殿下,我想让刘文茵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殿下?!”半容见他没有反应,只是痴痴地望着刘文茵发呆,心里一惊,忙道,“殿下……她……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刘衍早已回过神来,听她这样说,登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又看了她两眼,这才忍不住离了软椅,走到她面前。
半容见状,忙将她护在身后,刘衍嗤之以鼻地看着半容,哭笑不得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孩子的模样与我一个故人长得很像,对了,你方才说她叫什么来着?”
“刘文茵,文人的文,茵草的茵。”半容嘴上虽解释着,可将她护在身后的姿势却没有松懈半分。
“文茵文茵,这是勤……这是外柔内刚的意思啊,想必你的父亲一定希望你成为一个内心顽强的人。”刘衍忽然朝她近了一步,温声问道,“你的母亲呢?”
文茵倒也不怕他,被半容护在身后还忍不住探出一个脑袋来看刘衍,见他问到自己的母亲,表情便有些沮丧,“母亲很早就死了,我也没有父亲,母亲死的时候说让我去郴州找外祖父,可是我不认识路,我也不知道外祖父长什么样。”
“那你知道你外祖父的名字吗?”刘衍心中一喜,忙追问道。
“我不记得了,我那时还只有五岁,记不住。”
刘衍略微有些失望,又追问道:“那你母亲的名讳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见他问到母亲名讳,文茵又躲回了半容身后,不再出声,见她如此警惕,刘衍便猜想,必是她母亲生前时常叮嘱她,不可告知别人她的名姓,以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殿下就不要刺激她了,我先带她下去吧。”半容不等刘衍同意,便带着文茵慌里慌张地走开了。
楚沉夏一面往殿内走来,一面回头去看脚步匆匆的半容,还不望对刘衍问道:“半容怎么了?怎么每次我都见她从你这急匆匆地出去?”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总是提防着我。”迎上楚沉夏不解的目光,刘衍也懒得解释,转开话题道,“你见到方才半容身旁的小姑娘了吗?”
“见到了,年纪不大,长得倒是很好看,再过几年,这张脸在南宋也是数一数二的了。”楚沉夏并没有觉得那个女孩有何不妥,但见他脸上复杂的表情,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怎么了?”
见他吞吞吐吐的,楚沉夏也与半容想到了一块,吃惊道:“你该不会打起了那个小姑娘的主意吧?殿下要是真喜欢,也不必这么着急,养几年再说……”
刘衍起初还有些不安,听他这么打趣自己,着实忍不住笑着锤了他一拳,“你想到哪里去,你知道吗?这个女孩叫做刘文茵。”
“文茵畅轂,驾我騏瘢А!背料牧氲绞洌芽诙觯婕从值溃班牛淮恚歉龊妹帧!
“那是勤王叔生前时常念在嘴上的一句话,文茵畅毂,驾我骐瘢АQ阅罹樱缕淙缬瘛!
刘衍读出这诗的后半句时,楚沉夏忽然意识到刘衍的不安从何而来了,因为勤王的独子,名为刘温玉。
“而且我第一眼见到她时觉得太像了,眼鼻嘴虽然有些差异,可贵的却是那天生的神韵,简直和勤王叔一模一样。”刘衍虽然刻意压制了言语中的激动,可是楚沉夏却仍觉得眼前的人太过激动。
想了一想,问道:“殿下是在哪里找到这孩子的?”
此话一出,刘衍当即有些支支吾吾,在楚沉夏炙热的眼神下,终于抵抗不住答道:“大街上捡来的,她那时撞上了我的马车,半容好心便带她回来治伤。”
楚沉夏的反应果然如刘衍所料,一张脸登时沉了下来,马上想到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且极有可能是他们之间的内奸透露的风声。
刘衍见他久久不说话,忙道:“我看这姑娘不像是被人别有用心派来的,而且她说她母亲死前曾让她去找郴州找她的外祖父,照她这么说,那她的母亲极有可能是公孙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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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人情深()
朝局变化往往都在一夜之间,有了朱家的支持,虽然没有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变化,但是一些大臣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人中,有一个人是最为不满的,那就是季氏派的刘正声,当年无头案后,季氏一族惨遭沉重打击,而与季氏一条船的朱家,为了明哲保身,竟然选择了附和。
这让刘正声的心中十分不快,却也知道自己为了这种事到刘衍面前发牢骚,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因此谈话间,多次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殿下,眼下勤王的案子必须从一个人身上下手。”
“谁?”每次刘正声提到与勤王有关的事,刘衍就格外地严肃。
刘正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当年的场景,“铢妃之子,也就是五皇子刘默,是当年除了太子之外最得皇上宠爱的皇子。夏至那日,刘默与铢妃出宫去武夷宫避暑,回来的时候,却抬回来两具尸体,而且凶手极其残忍,竟然将他二人的头颅生生割去了。”
“令人唏嘘的是,一同前去避暑的皇后回到宫中后,将此前跟去武夷宫的七位宫女换走了,不久之后,有人在郊外看到七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正是皇后调换的那七名宫女。”
说到这里,刘正声顿了一顿,刘衍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话再说,忍不住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刘正声微微抬眸,一双眼睛闪了一闪,轻声道:“当年发现七具尸体的人正是卫术铭。”
听到这近来总是被提到的三个字,刘衍眉心一皱,沉吟道:“他来过东宫两次。似乎是有意接触我东宫的。”
刘衍脑中白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对刘正声道:“对了,我先前忘记和你说了,勤王叔的孩子被我找到了。”
“哦?”刘正声又是兴奋又是吃惊,迅捷地站了起来。欣喜道,“在哪里找到的?可否让下官见上一面?”
“是在大街上找到的,当时她撞上了我的马车,受了些伤,我便把她带了回来,真没想到会是勤王叔的孩子……”刘衍说这话时,目光不断打量着刘正声,见他脸上的欣喜一点点褪去,与当时楚沉夏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殿下,小心其中有诈啊。”刘正声十分警惕,朝他走近了一步提醒道。
刘衍极轻地叹了口气,十分纠结道:“那是因为你没看到她长什么样,如果你看到的话,一定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刘正声皱眉不展。叫过陆执,命他去带了刘文茵过来。刘正声听到刘文茵三个字,眉心皱地越紧了。
“刚刚说到哪了?”刘衍重新坐下来,问道。
刘正声极快地反应过来,接着道:“我觉得卫术铭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他一定在当年的案子了起了很大一部分的作用。”
“我觉得也是,这个人老奸巨猾的。你查他的时候要当心,不要被他发现了。”刘衍难得叮嘱道。
因方才听了刘衍的话,刘正声这时候满脑子都是勤王的孩子,也无心深谈,两个人当时便沉默了下来。
直到陆执回来。刘正声才猛地站了起来,直走到女孩近处,不禁赞叹道:“今日一见,仿佛看到了故友啊。”
刘文茵却没什么反应,瞧着面前这个几乎垂泪的人感到不解,爽快地将手一伸,熟练道:“大哥给点银子买包子吃,祝大哥长命百岁。”
刘正声有些无措的回头看他刘衍,刘衍却怂了怂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刘正声听她又说了一遍,这才从袖口掏出银子来,温声道:“你想要就拿去吧,不过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母亲的名讳好不好?”
说到她母亲的名讳,她又将到手的银子递还到了他手上,微微摇头,表示不愿意做这个交换。
刘衍手一挥,示意陆执将她带下去,又对刘正声道:“她之前是一个乞讨为生的乞丐,所以才向像刘大人要钱,她宁可放弃这些对她来说很珍贵的银子,也要保住她母亲的名讳,这一点她做的非常好。”
“确实和勤王长得很像,不过刘彧什么招数使不出来,殿下还是小心为上。”刘正声从方才起身就没有打算再坐下的意思。
刘衍猜测,他这是要告退的意思,也随着他行礼的姿势道:“你退下吧,我还有一些公文要处理。”
“是,下官告退。”
话音未落,楚沉夏便进了殿来,与刘正声微微低头打了个照面,又走进了内殿,撞上刘衍的目光后,马上开口道:“殿下,我在他们的通信中发现了一处奇怪的话,勤王在信中说,您上次问的,我很多都记不住了,模糊的很,只知道胳膊肘有一颗朱砂痣,十分奇怪,却又好看。”
刘衍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扫了一回,不答反问道:“你怎么来了?半容姑娘不是人让你好好休息吗?眼睛这么红,是又看了一遍勤王叔的书信吗?”
“没关系,半容姑娘要我好好调理,可不是让我一直躺在床上。”楚沉夏淡淡一笑,又将话题转了回去,“我们得到的这一批信件其实不是他们当年主要的来信,又或许重要的信已经被销毁了,只留下这些看不出什么内容的话,但我觉得勤王信里说的极有可能是他失踪的女儿。”
刘衍察觉到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原以为楚沉夏也会发觉,因此没有制止他,谁料他浑然不觉,竟然还大声断言道:“所以,我觉得,如果她真的是勤王遗孤的话,那她的胳膊肘,一定也有勤王所说的朱砂痣。”
话音刚落,一群人忽然出现在两人视线中,这让刘衍略微吃惊,抬眼望向陆执道:“什么事?”
陆执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若渝、半容和永明,面露难色道:“过几日就是楚沉夏的生辰,所以……”
“所以,我们想为楚沉夏在西郊庆生。”半容笑着接话道。
“好啊,”刘衍答应地十分爽快,看着楚沉夏道,“我记得你的生辰是二月初二吧?那日我们就去西郊,去打猎喝酒,玩个尽兴吧!”
楚沉夏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微微瞟向了永明,若渝和半容出现在这,他自然是不意外的,可是出走东宫后回来的永明,行径作风与从前截然不同,这几日总是令人大吃一惊。
这几日,永明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乍一看,倒让人晃神以为从前的她回来了,可是细究之下,她眼底的那抹哀色,实在是令人无法忽视。
刘衍注意到楚沉夏的目光,顺着他的余光看向永明,似笑非笑道:“不如这次西郊之行,太子妃也去吧?”
半容挽过永明的胳膊,盈盈一笑道:“太子妃当然去啊,不然她怎么会跟着我们一起来这里找殿下呢?”
“是啊,我们三个是商量好了再来的。”最难得是,若渝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