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半容看着他也急急离开,十分诧异,转而对若渝道,“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令她几乎要崩溃的是,若渝也出神地望着楚沉夏离开的背影,脸色煞白,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容实在忍不住道:“他们俩是旅途劳累,那你呢?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若渝双目微眯。半是回答半是自言自语道:“看来建康的局势不好,有人已经蓄势待发,又或者已经出手了。”
才回到殿中,刘衍便听闻,前些日子士兵搜查的时候,抓住一群来寻食物的鲁国百姓,想必是之前大屠杀的时候,侥幸逃脱的。永明知道以后,以性命相挟。将那些鲁国百姓放走了。
刘衍自然十分生气,直往娇女宫去,又快又急地步伐在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后,渐渐放慢了脚步。站在宫门口往里望去。
原清、鹿寻和不凡这三个孩子正在院里围着一板凳转圈,跑了几圈,又硬拉着永明一起玩。刘衍自然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
不凡大喊了一声“抢”。几个人忽然都跑向了那板凳,你推我挤的。到底还是被原清那个泼辣的丫头坐着了。
“哈哈哈哈……”原清肆意大笑,扬着下巴对不凡炫耀道,“你不是说,你是板凳王,没有人能抢得过你吗?我还不是照样抢了你的板凳王,哈哈哈!”
刘衍听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自然招到了院子里那几人的视线,不凡第一个探出脑袋往这边看来,刘衍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是该躲还是不躲?
“是殿下,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来了。”不凡十分开心地指着宫门口对永明道。
永明对他微微一笑,并未说话,倒是原清叉着腰,不依不休道:“不是让你叫公主吗?以后不和你玩了。”
不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忽然急中生智将慢慢走来的刘衍一把拉住,往人群中拽去,笑着邀请道:“殿下也和我们一起玩吧。”
永明这时候是真忍不住将视线移到他脸上了,刘衍看了看永明,又看了看不凡,温声拒绝道:“不了,我是来……”
“殿下也太小气了,公主都和我们一起玩了,殿下却这么不给面子。”原清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鹿寻也忍不住央求道:“就玩一次吧,殿下,难得今天公主也这么开心。”
刘衍看了他们几个一会,终于无奈地笑道:“好吧,真是怕了你们了。”
原清见他同意,便拉过永明,几个人又围成一圈,慢慢跑了起来,不凡跑了两步,忽然开口道:“注意了啊,我要喊了啊,三……二……”
几人都紧张地看着那板凳,目光从未离开板凳,就等着不凡喊抢,不凡稍作停顿,忽然喊道:“诶呦!这地上怎么有只大蚂蚁。”
只可惜众人听到他开口,都条件反射冲了过去,反应过来,他这是玩性大发,故意吓唬众人,笑骂着说了几句,又重新站了回去。
“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再吓唬我们了。”原清不放心地警告道。
不凡连忙求饶道:“姑奶奶,我吓唬谁可也不敢吓唬你啊,赶明儿你再给我来点辣椒,我可就真的成废人一个了。”
永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方才已经笑的她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一口气差点背过去,忙止住笑容继续跑起来。
刘衍跑了两步,见面前的永明忽然停了下来,忙跟着停下来,三个小鬼见他们停下来了,也十分奇怪地停下脚步看着她们。
永明扶着心脏,吃力地摆了摆手,勉力笑道:“你们玩吧,我去喝口水。”
刘衍忙上前扶她道:“我陪你过去吧。”
原清见永明离开,脚步一抬就要跟上去,却被不凡一把拉了回来,低声劝道:“殿下这是要和娘……公主有话说,你跟着去不合适。”
刘衍扶她在榻前坐下,又转身去倒水,永明连忙从衣袖中拿出玉瓶来,抖着手倒出一粒,往嘴里送去,见他回身,忙垂手将玉瓶握在手中。
刘衍将茶杯递到她面前,见她用左手端起茶杯,不免有些诧异,视线不自觉地往她右手望去,见她右手明显往后缩了缩,眉头便皱了起来。
“殿下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永明左手有些没力气,放下茶杯的时候,险些将茶杯打翻,一张脸登时就变得煞白。
刘衍撇开眼,视线落在她房中的梳妆台上,温声道:“我没有苛责你的意思,我也没有杀了那些百姓的意思,只是到了今日了,你应该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太子妃,不是公主,行事处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是啊,我早就不是朝阳公主了,国都没了,还哪里来的公主呢?用不着你提醒我!”永明出言反击道。
刘衍目光一震,忿忿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她沉声道:“你别再想着毒死我了,我死了,鲁国就能重新建立了吗?你一小小太子妃能做什么?我死了,你不还是得陪葬,不光如此,天下人也得跟着陪葬。”
永明知道他错将自己手中的玉瓶当成了毒药,也不打算解释,扬眉看着他的脊背没有回应。
刘衍顿了一顿,也就走了,刘衍前脚才出去,原清后脚就冲了进来,两只眼仔仔细细地把永明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才舒了口气道:“公主没事就好,可把我吓死了。”
“以后不许再叫我公主了,叫我太子妃。”
“啊?!”
刘衍出了娇女宫,正巧撞上来寻他的太子詹事季刚,不等他行礼,快速说道:“季刚,你奉我口令去传……不……还是去拟写一份吧,我要他鲁国百姓光明正大、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总之,与我百姓一视同仁,若有士兵欺负残害鲁国百姓,一律按刑罚处置。”
季刚为了赶上他的步伐,有些气喘吁吁道:“殿下真的想清楚了吗?”
“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想的?难道他鲁国的百姓就不是人吗?”刘衍忽然停下脚步,厉色道。
“不,我只是觉得……也没什么,殿下宅心仁厚,下官自愧不如。”季刚犹豫了一下,又马上改口道。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去吧,记得多印发几份告示,务必要让鲁国所有百姓都看到!”刘衍忍不住回头加了一句,叮嘱道。
视线一转,宫墙之下,楚沉夏与一个人正在交谈,那个人服侍奇怪,不像是宫里人,也不像是南宋的人,刘衍有些好奇地走过去,还未走近,楚沉夏就将那人打发走了,随即向自己走来。
“殿下。”楚沉夏行礼道,头一抬,见刘衍还盯着那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殿下不在大殿里批阅公文,怎么出来了?”
刘衍将目光拉回,嘀咕了一句道:“怎么,我还不能出来看看了?那个人是谁?我看着不像是南宋的人,也不像是鲁国的人。”
“是……江湖上的人,他此番前来是来向我讨要一样东西的,我没给,就打发他走了。”楚沉夏沉吟道。
“东西?什么东西?”
楚沉夏垂眸,迟迟没有回答,刘衍这才停止了发问,将脸别开道:“你别什么事情都把我蒙在鼓里,这样显得我像个傻子,被庆王算计,被大皇兄算计,被朝中那些和我作对人算计,现在还要被你摆弄来摆弄去,照着你们给我的轨迹,一路走下去,那我不是废物是什么?那这天下让你来做又何妨?有我刘衍什么事?”
(。)
第一百一十九章 鲁国大乱()
楚沉夏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人,英气的脸上透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傲气,还隐隐有压着一分怒意。
略微思考,楚沉夏忽然笑出声来,遭到刘衍诧异的目光,忙解释道:“我真的没有瞒着殿下,那个人真的只是来向我讨要东西的,说起来殿下可能不信,他不是从门口光明正大进来的,他是偷偷溜进来的,他武功盖世,不在你我之下,我着急让他走,也是怕他伤到殿下。”
“既然他只是来向你要东西的,那与我何干?”刘衍不解道。
“我记得,我曾经和殿下说过,我在齐国认识一个剑客,他叫洪岩,专好打抱不平,齐国被灭之后,他就曾放下狠话,要将殿下杀掉。”楚沉夏看了一眼刘衍,继续道:“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忽然消失了,我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直到今日他出现,我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他寻遍九州,只为一本秘籍,无牙集。”
刘衍低头走了两步,忽然抬头道:“听你的意思,无牙集在你那?”
“当然不在我手中,我那么说,只是为了稳住他,他知道我有无牙集,自然不会轻易对殿下动手。”楚沉夏笑道。
见刘衍不说话,楚沉夏指了指城楼,又笑道:“不知可否,请殿下上去说话?”
刘衍点了点头,就往前走去,跟在后面的楚沉夏心里忧喜参半,他明白刘衍为什么会有一股邪火朝自己发来,因为他害怕功高盖主,而他之所以如此害怕担忧,正是因为他心中已起了夺位之心,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但那是迟早的事。
楚沉夏也明白,刘衍登基的那一日,也就是自己离开的那一日,无论他如何忠君,自己与刘衍关系又如何好,都抵不过谋士二字。自古以来,谋士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走上城楼的石阶,每走一阶,楚沉夏都觉得仿佛在做一个巨大的决定,沉重地一步一步,终于走到城楼上时,刘衍早已背手而立,风将他的衣角吹起,他的目光凝重。神色庄严,俨然一副天子之威。
楚沉夏觉得之前,是自己小看了他,其实他心中一直有抱负,也一直在谋划,是自己僭越了他的底线,才会用这样消极避世的方法来报复自己。
楚沉夏缓缓走到他身边,挥手示意几个士兵离开。才迎着风说道:“殿下,你看这里。金碧辉煌,从古至今,就没有几个人能抵挡住金钱和势力的诱惑。”
“包括你吗?”刘衍问道。
楚沉夏干笑了一声,点头道:“是,我曾经也是,但从将军之位跌下来的那段时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刘彧说得对,官场的黑暗不是我所能想象的,那些手段也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殿下现在还只是在为皇位而烦心,但等殿下真正坐到了那个位子上去。很多事情都很无奈,很多手段也必须使,我不知道殿下的初心会不会变,但我知道坐上那个位置要付出代价,而坐在那个位置上得到的东西永远比失去的多。”
刘衍侧目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楚沉夏低头看着自己虎口上的一处疤,轻轻摩挲道:“殿下有没有想过刘彧或许是前朝遗孤。”
“大皇兄?他是荣妃和父皇所生,怎么会是前朝遗孤呢?难道你的意思是……荣妃之前就怀有身孕?”风吹到刘衍后背,刘衍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
“殿下,我始终觉得我们应该回到建康,那里才是殿下的战场。如今远离朝堂,殿下虽然在这里过得很自在,可是属于殿下的势力正被人慢慢抽离,到时候,徒有鲁国一个空架子,殿下还能如何?”楚沉夏极力劝道。
刘衍凝思了片刻,回道:“可我现在还能如何?父皇将鲁国交给我打理,我怎么回?回得去吗?”
“我有一计,就是不知殿下狠不狠地下心来。”
刘衍闻言偏头看他,却被他的目光惊吓到,阴狠地闪着光的双目,仿佛一只狡黠的狐狸,刘衍忍不住心口一慌,皱眉问道:“什么?”
“制造鲁国大乱的场面,殿下再上书无力接管,请皇上令派贤人,如果皇上同意,这个人十有**是庆王。”楚沉夏移开他的视线,往远处望去,飘渺又深沉。
刘衍有些犹豫道:“可我看得出,父皇是真心希望我可以将鲁国治理好的,故意打压那些明道暗道上支持我的大臣,将他们贬到黄陵来,我这么做,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可是皇上并不知道,刘彧在做些什么,他不知道刘彧将要给这个朝代掀开什么样的篇章,如果他知道,殿下觉得皇上还能吃的下睡的着吗?”楚沉夏提醒道。
刘衍紧咬下唇,怔怔地站在风口,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突然开口道:“那你想怎么做?”
当夜,全黄陵的人都没有睡好,先是皇宫走水,再是所有囚犯都趁乱逃走了,刘衍放着大火不救,将宫中许多侍卫组织起来,连夜去追逃犯。
宫里乱成一锅粥,直到第二日火才停下来,救火的太监宫女都累瘫在地上,刘衍却带着士兵空手而归,看着漆黑一片的皇宫,刘衍心口剧烈一颤,久久不能平息。
怎么可能不害怕?如果楚沉夏的计划失败了,那就意味着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么多的囚犯,那么完美的一座宫殿,就被他刘衍亲自毁了。
楚沉夏偷偷叮嘱刘衍,虽然这次走火并没有死人,但殿下应该虚造一些,以显事情重大,不容小觑。
信使出发的第二日,楚沉夏就和刘衍收拾好了东西,跟着往建康赶去,据楚沉夏推算,快马加鞭的信会在半月内送到,而这个时候,自己和刘衍先去栖霞山将刘彧的身世调查清楚。
一开始荣妃藏身在哪里,楚沉夏根本没有头绪,还是在皇帝决定迁都之后,才有所发现,刘彧已将荣妃从金城迁到了建康的栖霞山。
他们在这个时候回去,一来,是为了不引人注意,方便偷偷进山调查,二来,是一旦得知皇帝的意思,可以快速做出判断,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一旦皇帝决定将刘衍调回建康,庆王和刘彧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也绝不会让刘彧活着回到建康。
两人急着赶路,一路风餐露宿的,直到了这山脚下时,才略微松了口气,在山脚下的茶铺稍作歇息,吃些东西。
小小一家茶铺,竟然有七八个伙计,楚沉夏心生疑虑,总是借着喝茶的姿势,偷偷打量起他们来。
但凡来一些客人,那几个伙计就十分紧张地盯着人看,几个人用眼神交流示意,只要其中一个微微摇头,其他几人就放松下来。
正打量着,其中一个伙计忽然朝自己这桌走了过来,将肉包子放下后,满脸笑意道:“两位客官风尘仆仆的,从哪里来?”
刘衍朝楚沉夏投来一眼,显然,他也察觉到了异常,楚沉夏将口中的馒头咽下后道:“我和我家少爷,从青州来的。”
“青州?”那人疑惑地打量着楚沉夏和刘衍,随即又问道:“我听说青州连下了几日的暴雨,怎么几位客官出门都不带着蓑衣伞具什么的?”
此言一出,柜台前立着的几个伙计立马站直了身体,一副大战在即的表情。
楚沉夏一面吃起了包子,一面不疾不徐道:“当然下雨了,我们出来的时候就下着大雨,尽管我们穿着蓑衣,衣服还是被淋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到了崇州,这才买了身衣裳,继续赶路,不过啊,我看这一路阳光明媚的,就把那多事麻烦的蓑衣寄放在了崇州。”
刘衍听闻,忙端起一杯茶,借此掩去脸上的笑意,要说撒谎第一,当属楚沉夏。
“是啊,建康这个季节也很少下那么大的雨,蓑衣确实没有必要。”那伙计乐呵呵地笑开了,忽然又问道:“那两位客官上山是为了什么啊,我看两位急匆匆而来,不像是有闲情雅致来山中赏风景吧。”
刘衍佯装生气,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楚沉夏嘴角一勾又马上压了下去,忙压低声音道:“你这厮,问题也忒多了,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