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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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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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皇帝开口,庆王忙逮住这个机会反驳道:“皇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南宋兵马充足,就算调过去一些打梁国又如何?就算他北魏到时候想偷袭我南宋又如何?四面八方都有我们的将士,调过去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他北魏还能耐我南宋何?”

    “是啊,梁国虽然小,但到底是块肉,不可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吞了他。”一旁的大臣连忙附议道。

    刘衍冷冷盯着那大臣道:“肉?梁国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啃,顶多是块肉骨头,你年事已高,当心吞他不成反被噎死。”

    大臣被他说得结巴起来,“你你你……你说我没关系,可你不能含沙射影地说陛下啊。”

    “父皇身边就是有太多你这样恶意曲解话的大臣,才会觉得身心疲惫。”刘衍毫不示弱地反击。

    “好了!”皇帝忽然出声制止,有些嗔怒道:“子顺,朕原本以为你这次回来,一定已经改了你那个犟脾气了,看来是朕的错觉,罢了罢了,今日就到这里,改日再议,都退下吧。”

    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缓缓往后退去,刘衍也不例外,才走了两步,却被皇帝叫住了。

    庆王脚步一顿,随即闪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心里寻思,父皇将他叫住,定是刚才骂的不尽兴,这会儿想单独教训他一顿。

    岂料,皇帝根本没有留他下来的意思,只是提醒他道:“你母妃很想你,去向她请安,请完了再回去。”

    庆王十分失望地退了出去,一张黑的难看,无论刘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父皇心底里都是疼他的,万事都以他为先!

    “母妃。”刘衍才跨过门槛,高娴妃就已经满脸喜意地从内殿冲了出来,拉过他的手,往内殿急急走去。

    刘衍见到一桌的美食,却没有多大兴趣,也只是瞟了一眼,随即道:“母妃如此费心,真是折煞儿臣了。”

    “瞧你说的什么话。”高娴妃一双晶莹剔的眼睛,透仿佛下一秒要滴下水来,仔细地将他看了几遍,才疼惜道:“子顺,你瘦了,也黑了,皮肤也粗糙了。”

    说着说着,还真从眼中流下了泪水,刘衍见她落泪,慌张地放下筷子,忙去揩她的泪水,劝道:“母妃这是干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死也没受伤,筋骨强壮的很,我是拿刀保国的男子,皮糙肉厚一点也是应该的。”

    “母……母妃明白,就是心疼你,别的皇子,像庆王旭王,无不都是好好地呆在你父皇身边,享受着锦衣玉食。”高娴妃有些激动地说不了话,顿了顿才继续道。

    “可你呢?你还那么小,就被送进了军营,跟着那帮士兵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好好地呆在母妃身旁,直到近些年,你终于回来了,母妃高兴极了,就连睡觉也睡地踏实了。可到底,你还是又走了。”

    刘衍一面安抚母妃,一面用眼神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这才将怀中的碧玺掏出来,递到泪眼朦胧的高娴妃面前。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移开了,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忙从他手中取过那碧玺,仔细地看起来,这石碧玺不是她给刘衍的那石!

    “怎么回事?”高娴妃有些着急道。

    刘衍不紧不慢地说道:“母妃,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有一日,我在荒漠中遇到了蒙古部落的族人,原来他们自吴晋灭国后,就回到了荒漠中,重新筹划,准备有朝一日杀出荒漠。我也是在那里碰到了格木里里的儿子,和他结拜成了兄弟,他也发下毒誓,愿意永远追随我。我和他交换了彼此的碧玺,并以此做为见证。”

    听到格木里里四个字,高娴妃显然有些异样,追问道:“你见到格木里里了?那他现在怎么了?”

    刘衍垂眸不去看她的神色,故作不在意道:“挺好的,虽然大漠的生活艰苦了点,但我看他还挺享受的,这不,连儿子都有了。”

    高娴妃一下子就猜到了刘衍的心思,格木里里一定和他说过什么了,她倒也不打算解释,揩去眼角的泪水,正色道:“如此一来,自然是极好的,有他们做你的后盾,母妃也就放心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股掌之间() 
高娴妃生辰那日,宫里都忙坏了,宴席的规格和皇后没有差别,众人心里都明了,虽然高娴妃还没有被册封为皇后,但已与皇后无异。

    这皇后之位总有一日是高娴妃的,这么想着,众人都不敢马虎,就连来贺寿的大臣也纷纷携了重礼。

    楚沉夏也随着刘衍进了宫,因为这次宴席上,将会出现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兵部侍郎,卫术铭。

    尽管他官阶不够贺寿,到底还是跟着旭王进来了,卫术铭和旭王的关系,人尽皆知。旭王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今年不过十二,卫术铭则负责教旭王一些马术和拳脚功夫。

    皇帝自然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并没有打算让他借此升官,也只是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

    楚沉夏从前为官的时候,见过不少大臣,这回跟在刘衍身旁,遭来了不少大臣鄙夷的目光,刘衍怕他心里不舒服,正想安慰他两句。

    庆王就往这边过来了,他身旁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子,一双桃花眼耀耀生辉,正是景旡。

    这四人撞上,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了,僵持中,裴尘东大呼着庆王,往这边跑来,待站定看到另外两人时,冲口便道:“太子殿下这样不大好吧,这大庭广众的,而且今日又是高娴妃娘娘的生辰。”

    刘衍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当下愤愤回了一句道:“什么不好?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我的意思是,这不符合礼节。”

    刘衍明白过来,手暗暗握成拳头。正想挥过去,却比庆王牢牢按住。低声笑道:“皇兄,这样不大好吧。”

    刘衍顺着庆王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母妃和父皇正往这边走来,恨恨地甩开他的手,警告道:“管好你的狗。”

    “殿下不必跟他们做唇舌之争,正事要紧,皇上如果看见我与殿下在一起,会联想到外面的风言风语,这对殿下不利,我先退下了。”楚沉夏不等刘衍应声,疾走了两步。便没入了一旁的金梅林。

    入冬了,金梅已经开的差不多了,一眼望去,金色连成一片,大有富贵之意,也难怪皇帝会将宴席设在此处了。

    楚沉夏驻足观梅正看得入神,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伸手摘下一朵金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身。手中的金梅如飞刀一般飞向面前的人。

    景旡不防他这一下,只来得及偏头闪避,白净的脸上便被花瓣擦伤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十分显眼。

    “你的功夫见长啊。”景旡不以为意地抹去脸上的血迹。笑着走向他,见他摆着一张脸,忍不住又笑道:“你怎么了?”

    说着。便摆出一副大打一场的姿势,见楚沉夏始终无动于衷。景旡也有些恼了,上前推他道:“你发什么疯?每天绷着一张脸。既然心里不快又不肯说,那就和我打一场!”

    “我打得过你吗?你是绝世高手,我是你的对手吗?裴叔东是你的对手吗?半容是你的对手吗?”楚沉夏目光中带了几分嘲讽。

    见他不说话,又接着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和我现在已经不是同道中人了,你不应该对我说出朋友间才该说的话,也不该对我做出朋友间该有的嬉笑玩闹。”

    景旡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有什么关系,是你想的太复杂了,我们是兄弟啊,我是母亲认得义子啊,母亲这些日子虽然嘴上不说你,但我看得出来,她很想你,你总该找个时间去看看母亲吧。”

    楚沉夏目光一颤,喃喃道:“母亲,她……还好吗?”

    “不好。”

    “怎么了?她生病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楚沉夏心口一震,激动地按住景旡的臂膀。

    “有时候,一个人心里的伤痛远远比那些刀子划出来的痛上百倍,皮外伤总会好的,可心里的伤……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景旡轻拍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手。

    楚沉夏将脸上的表情尽数收回,又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背过身去冷淡道:“景旡,你和我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好,母亲的事,你费心了。”

    身后的人没有答话,但楚沉夏分明听到一双脚步声越飘越远,正闭目修神时,那脚步声忽然又出现了,楚沉夏忍不住斥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这是和我说话?”

    背后传来一个听上去颇为沉重的声音,沉重到令人难以想象这个人曾经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沉重到字字带着戾气,仿佛如刀能穿透人的脊背。

    楚沉夏回身,入眼的先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再是那双令人看了心含畏怯的明目,而他周身却又散发出遗世独立的气质。如此一个人,配上这金梅林,倒是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实在是令人诧异万分。

    “请问老先生是……”楚沉夏躬身行礼,以示尊崇。

    他笑了一声,喜道:“老先生?恐怕我还没有老到你所想的程度吧,我和陛下是同一年生的,你却叫我老先生?”

    楚沉夏眼中的吃惊更甚,刚过不惑之年的他,两鬓竟然已全是花白之色,就连下巴上的胡须也夹杂着白灰二色。

    “恕我冒犯,敢问老先生穿着官服,是什么官?”楚沉夏对他实在是有太大的好奇了,当下也忍不住问道。

    “我?区区小官,不足一提,我倒想问问你,方才见你与太子殿下一道而来,是殿下的谋士?我倒也听闻过你的大名,你从堂堂将军转而成为太子殿下身边一小小谋士,心中可又不甘?这世人的眼光,你从不惧吗?”

    显然,他对楚沉夏也十分好奇,才会一连串问出这么多问题。

    楚沉夏礼貌笑道:“我从前只想做一名将军,叱咤沙场,保边境永不受敌滋扰,保百姓永不受颠沛流离之苦。刚被罢黜时,我没有崩溃不安,反倒觉得十分轻松,因为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在殿下身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比在沙场上杀死敌人来得有意义。一个国家想要强大,必先治内后治外。”

    “有意义?”他显然不解,想了片刻,还是想不出什么来,又问道,“为了这意义,你就甘愿被世人诟病,从此过着蝼蚁般的生活?”

    “倘若世上所有蝼蚁都能抱有安天下之心,那这天下迟早会安定下来,因为这天下就是由千万蝼蚁构建而成。”楚沉夏将胸中想法尽数直抒,顿时觉得十分畅快,同时也十分吃惊,为什么自己愿意和面前这个陌生人说这些话。

    面前的人给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似笑非笑道:“年轻人,以后的路还很长,也许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年少时的抱负远远比不上这现实中的一句话。”

    说完竟转身离去,楚沉夏哪里肯放他走,追上去道:“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我?绦翁。”他回身看着楚沉夏,轻飘飘一笑。

    楚沉夏忍不住低声念起“绦翁”二字,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名字,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脑中白光忽然一闪,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卫术铭,号绦翁。

    楚沉夏一个闪身,疾步将他拦下,眼中的尊崇早已消失殆尽,语气更是多有咄咄逼人之意,“卫将军。”

    卫术铭一双浑浊的老眼登时眯了起来,脸上粗看没有多大的反应,但细看之下,竟觉得他似乎在压制什么情绪。

    他镇定问道:“你叫我什么?是我听错了吧。”

    楚沉夏冷笑了一声道:“是我说错了,那是前朝的事了,如今该叫一声侍郎大人。”

    卫术铭脸颊处的肌肉分明跳了一回,正想迈开脚步朝他走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师傅,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好半天了,宴席就要开始了,我们赶紧走吧。”

    楚沉夏和卫术铭同时看向旭王,与旭王同来的还有一个人,那人撞上楚沉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是,我这就来了。”卫术铭对他温和一笑,看上去倒像是个慈祥的老人。

    楚沉夏目送他们三人离开,那身着藏青长袍之人忽然回过头来看他,正是方才那名避开他目光的男子,对上楚沉夏的目光,他再次不自然地回转过头,背部随之一僵。

    这个男子,楚沉夏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显然是认识楚沉夏的。

    楚沉夏始终觉得,今日与卫术铭相见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后攒托,昨日才着手调差他,风声竟然如此迅捷地透了出去,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刘衍身边有人通风报信,因为事情重大,所以卫术铭的事情只有刘衍和楚沉夏二人知道。而这个人十分聪明,单单从刘衍交代下来的事情中就能猜出刘衍想做什么,哪怕做的再隐蔽,他也能洞察到。

    想到这里,楚沉夏不寒而栗,这种寒由心底发出,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了,殿下身边竟有如此这人,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这个人隐藏的如此深,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玩弄股掌之间,楚沉夏忽然有些崩溃,难道自己所做的事都是在顺着那只无形的手发展?(。)

第一百一十三章 栽赃嫁祸() 
宴席才刚开始,楚沉夏就匆匆离开了皇宫,刘衍这顿饭吃得也很不是滋味,原本只是想陪着母妃好好吃顿饭,可有几个不长眼的大臣不知怎的,非要聊起国事。

    偏偏这些话还都是冲着刘衍来的,宴会上的气氛一下子跌倒了极点,似乎是有人存心不想让高娴妃开心地过完生辰。

    皇帝预想如果自己不在的话,大臣必不会接着说,当下推说头痛发作便离开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走了之后,场面却越演越烈。

    不少大臣贪杯多喝了几杯,神智就有些不清了,骂骂咧咧地说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惹得刘衍几乎要掀桌而去,好在被高娴妃拉住了。

    这场宴会,到底是提前结束了,刘衍憋着一腔怒意离开了皇宫,临走时,又想到了楚沉夏,这会儿不见他人,便差了人去找,找了大半个皇宫,也没找到他。

    刚才憋着的火气,这时再也兜不住了,刘衍红着脖子怒道:“不找了,这么大一个人,总不至于会丢,回东宫!”

    陆执见刘衍脚步有些不稳,忙伸手去扶他,回想起他喝下的酒,足足有一大坛,忙劝他回寝宫休息。

    “殿下喝多了?”

    陆执循着声音抬头看去,见是楚沉夏,忙道:“过来搭把手,你没有令牌是怎么出去的?出去了也不告诉殿下一声,害得我们在宫里找了你许久。”

    刘衍的脸早已红透,脚下虽早也不知高低,整个人都靠借着陆执的力量支撑着。但说话却是有条有理,乍听之下。并不像是一个醉酒之人。

    “你们每日拿着国库的银子花天酒地,说打就打。说灭就灭,想过南宋迟早有一天会是财匮力尽,民不聊生的下场吗?”

    楚沉夏见他是真的喝醉了,便要去扶他,岂料被他一把推开,扬着下巴道:“你以为我醉了?我现在清醒的很,我现在一看到那些大臣在我眼前晃,我就觉得恶心,想他们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居然个个都在父皇面子争着当什么清官,贤臣。”

    “尤其是那个卫……”

    楚沉夏大步上前,一掌劈在他脖颈处,对着目瞪口呆的陆执道:“别愣着了,不打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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