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凄惨尖利的叫声,楚大人想都没想就从一断崖跳了下去,我们看得心惊肉跳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
半容目光一跳,自己的无知竟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当下便慌张地移开了视线,垂眸看着他的衣袍摆尾。
“你们两个送孙大夫回马车去,不用回来了,就守在那里!”楚沉夏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身道:“其他的,跟我走。”
半容这一路走的提心吊胆的,总是担心山谷中的人已经将粮食转移了,这一出神,竟连身后跟着的两名士兵被人打晕也没发现。
楚沉夏等人到了谷中,一群鸟被惊吓地一下子散开了,蹲下去一看,果然发现地上有不少散落出的谷粒,虽然被人用落叶遮盖着,但还是十分明显,看来他们这一路走的十分仓促。
楚沉夏大概观察了一下散落谷粒所占的土地大小,觉得十分诧异,那些车轱辘的印子并不深,这样一个存放之地,绝对不会是一个城的粮食量。
这说明……这说明存放粮食的点绝不止这一处。
一士兵上前提醒道:“大人,翻过这座山就是东湘了,我们是追还是不追?”
“慢着……我们继续搜,这山谷中一定还有粮食藏于别处。”楚沉夏四处打量了一番后,指了指正前方,又指了指右手边,“分成三队,一队往前走,一队往右走,还有一队跟我走。”
“是!”
一个时辰后,三队分别找到了粮食所藏之处,数量都大大超过方才迁移的那些粮食,显然是盗贼使的调虎离山之计。
众人推着车往山下赶去,心情都十分愉悦,都暗暗佩服楚沉夏的机智,笑言称他乃当今世上才智最高的。
可走到方才半容被擒的地方时,众人都傻眼了,一士兵冲过去扶躺在地上的同伴,目光撞到地上的纸条时,冲口读了出来:“欲救人,交出粮。”
楚沉夏大步走到他面前,夺过他手中的纸条,只看了一眼,便牢牢攥在手心,脸上的肌肉是不是抽搐着,不断扫视着周围的情况。
“大人,怎么办?交不交?这粮食找的可不容易啊,可是不交的话,孙大夫就危险了。”
楚沉夏忽然听到风声,耳朵一动,迅速回身往身旁的一处半山坡望去,眉心一拧,忙回头对身后的人道:“继续走!”
一旁的士兵却都停下了脚步,担忧道:“大人,孙大夫会有危险的,我们几个都被孙大夫诊治过,这份情可不能忘啊。”
“神医是那么容易死的?他们那些人肯定巴不得抢一个大夫回去,乱世中的大夫都是举足轻重的,怎么可能轻易伤害她?要真想杀了她,不用等我们交出粮食,人就已经死了,别磨蹭了,快走!”
楚沉夏在士兵背上一推,那士兵可是了几句,到底还是推着车往前行了,尽管如此,但楚沉夏的心始终未放下,不断注意着周围的变动。
楚沉夏牢牢盯着着一个个士兵推着粮车从自己身边经过,眼看后面没几人了,忙截住一个士兵,叮嘱道:“传话给前面的人,下了山路,不要往村子里走,绕路去官道,今日应该是王震将军值守,快!不要停下来,继续加快脚步。”
话音刚落,一群蒙面人从一旁的山坡上跳了下来,动静大到士兵都回头驻足观望,似乎是想上前助楚沉夏。
楚沉夏忙大声呵斥道:“赶紧走!还等什么?!这批粮食要是在你们手里被抢了,殿下可要治你们大罪!”
“是。”士兵们应了一声,就连忙推着车往前走,不成想,一群黑衣人忽然迎面冲了过来。
无奈前路被人堵死,士兵根本过不去,楚沉夏虽然早已料到这批盗贼一定是训练有素之人,当时猜测的是一披官兵,没想到看这些人的身手,竟是江湖中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士兵自然吃不消,前后夹击,士兵所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楚沉夏余光一闪,捕捉到远处有个黑衣人正冷眼看着这一切。
似乎是察觉到楚沉夏的目光,他竟转身离去,楚沉夏心头的怒气一下子烧了起来,几乎要将心中的那个名字吼出来!
景旡!!!
就在景旡转身走的那瞬,有人大喊了一声住手,混乱厮杀的场面被他这一吼彻底镇住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她,都把刀给我放下!”一黑衣人从树后缓缓走出,手中的匕首牢牢抵在半容脖子上。
楚沉夏的目光在半容脸上打了个转,慢慢将手中的刀往地下放去,忽然手肘向后,手掌往前一推,手中的刀径直飞向了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没有防备,一下子怔住了,半容下意识地用肩膀顶开他,黑衣人被她这么一撞便往后跌去,倒下前还不忘抓着半容,最后,刀落空了。
楚沉夏十分不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半容,又看着那黑衣人迅速爬起来,将匕首重新对着半容。
“你少给我耍花样了,再耍花样信不信我马上杀了她。”黑衣人威胁道。
楚沉夏白着一张脸,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来,“你倒是动手啊。”
“你……”黑衣人明显有些局促不安,反复握紧手中的匕首,狐疑道:“她不是你的人吗?怎么连自己的女人你也不救?”
“她什么时候是我的人了?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要杀快杀,别磨蹭了。”楚沉夏说完这话,竟撇开了脸。
半容简直要气炸了,可惜嘴被人蒙上了,说不了话,只恨不得自己眼中的火能将他烧个焦烂,偏偏那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吁!”一声急促的勒马声后,一抹黎色从马背上飞到地面,待人看清楚是谁后,他手中的箭早已往这边射来,箭贯穿黑衣人的脖颈,登时没气了。
“楚沉夏你干什么呢?!快去救半容姑娘啊!”刘衍忍不住大声提醒道,方才他见这些人僵持不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等马再近一些才看清,半容被人劫持,楚沉夏却冷眼相观,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楚沉夏得他提醒,向前走了几步,替她将手中的绳索除去,正想要帮她解开嘴上的布条,却被她恶狠狠地推开,一双大眼被她瞪得十分吓人。
“这些人,一个都不许放走,全部带走!”刘衍下令后,士兵却有了斗志,又怎么可能没有斗志?加上救兵,人数可比黑衣人多整整两倍啊。
尽管如此,还是被一部分黑衣人侥幸逃脱了,剩下的倒也没彰显死士独有的精神,纷纷求饶讨命。
回去的路,还是选了楚沉夏一开始所决定的官道,用他的话说就是,村子里的情况不清楚,或许这些人还有一部分援兵藏在那里,冒不起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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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遣回建康()
左震在那好好地值守,忽然就被刘衍派去送粮,心情自然有些不悦,路上正好撞见还在寻粮的若渝和裴叔东,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若渝担心半容,告完别就匆匆回宫了,裴叔东却十分好心地帮左震挨家挨户地送粮,这粮送直送到亥时,也才送了一半。
裴叔东只好拼命安抚那些还没轮到的百姓,可就在这个时候,宫里传来了消息,差裴叔东即刻带兵赶回宫中值守。
裴叔东不明就里,也又实在抽不出身,便迟了大半刻钟才回去,就是迟了的这半刻钟,让那百来名盗贼逃出了牢狱。
刘衍对裴叔东近来接连两次的疏忽感到非常失望,若是以往,轻骂两句也就罢了,可他现在是鲁恭王,一个泱泱大国的统治者。如果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他的失误置之不理,那诸大臣就会有非议,他这个鲁恭王的身份也会令人诟病。
不等楚沉夏的进言,自己就大半夜折腾了起来,将几位心腹大臣连夜召进了宫,一同商议如何定裴叔东之罪。
群臣舌辩,由裴叔东的事件引发到历代的刑罚,到后面更是越扯越远,直聊到了鲁国目前的制度和百姓赋税之痛。
鸡鸣时刻,在座的几位才回过神来,十分尽兴地退下,刘衍走出议事的中和殿时,便见到裴叔东两眼通红地跪在大殿前。
殿外的公公见刘衍怔在原地,忙凑过去轻声道:“殿下,裴将军自昨儿夜里起就跪在这里。我们也不敢打扰殿下和各位大臣的兴致,劝裴将军走又不肯。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刘衍挥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走了两步至裴叔东面前,沉声道:“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吧。”
“回去?殿下是原谅末将了吗?末将感激不……”裴叔东一脸喜意,忙磕头谢意。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磕头的举动,裴叔东不解地抬头看他,心中有些不安,果然听他冷声道:“你回建康去。”
裴叔东心口上悬着的一块巨石,忽然重重坠落下来,砸的他几乎透不过气。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殿……殿下,我是做错了,可……可是,可是,我……”
“多说无益,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到底错在哪了。”刘衍见他这个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可这个时候正是树立君威的时候。怎能心软,一拂袖就要走。
“我知道错了,殿下,真的。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擅离职守,更不该抱有侥幸心理。殿下,别赶我走。我要是走了,殿下可怎么办啊?我不放心啊!”裴叔东见他转身欲离去。忙膝行了一步。
毕竟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他这个样子,自己怎么下得了狠心,可是就这么轻易饶过了他,这一夜谈话不就等于空谈,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到时候被群臣冠上的罪名也只怕更大。
刘衍十分为难,两道眉毛紧紧皱在一处,就在他快要软下心来,转身去扶裴叔东起来的时候,楚沉夏劝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将军还是起来吧,别让殿下难做。”
回身的时候,裴叔东已经起身了,撞上自己的目光,裴叔东又忙连声道:“殿下,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还请殿下不要赶我回建康。”
刘衍看了他一眼,就径自离去了,裴叔东心口一凉,想要追上去,却被楚沉夏拦下。
“裴将军,这件事已成定局了,既然你心中有殿下,那么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这次殿下若不惩诫你,实在是难堵悠悠众口。依我看,你还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先回去吧,你放心,殿下自然是后招的。”
楚沉夏轻拍他的肩膀,见他一副失意的样子,不由低声道:“裴将军,我提醒你一句话,现如今,你已经不能把殿下当做殿下对待了。”
裴叔东垂下去的眼眸一下子抬了起来,诧异地看着楚沉夏,不明白他的意思,楚沉夏抬眼示意他往天上看,接着说道:“等你明白了这层意思,知道自己错在哪了,殿下兴许就让你回来了。”
裴叔东皱眉凝思,似乎还在想楚沉夏的话是什么意思,晃神间,楚沉夏的人早已不知道去哪了,可惜自己还是没有悟出来,当下叹了口气,只好垂首往宫门外走去。
“殿下这一夜未眠的,不打算去休息一下吗?”楚沉夏进入玄霄殿时,见刘衍正俯首在桌案前批阅公文。
“哦,你来了,叔东走了吗?”刘衍手中的笔急速抖动着,笔下的字却写的十分工整漂亮。
楚沉夏点了点头,却发现他始终低着头,并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开口答道:“裴将军走是走了,可我见他挺失落的。”
“我和叔东认识好多年了,他的脾气秉性我最是了解,你不当面和他讲清地蛋、地瓜之间的区别,他自己是体悟不出来的。”刘衍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中的笔忽然一顿,抬头看向楚沉夏,疑惑道:“沉夏,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
“殿下说吧,我听着呢。”
“昨日山路上,你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半容姑娘受人威胁,却不救她?你不是喜欢她吗?”刘衍紧紧盯着他的双目,想要从中找出一丝异常。
楚沉夏却十分淡定道:“因为我知道那黑衣人不会轻易杀了半容的,我也正想告诉殿下,那群黑衣人是江湖中人,这次行事奉的正是庆王的命。”
“你别扯开话题,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当时流露出的情绪可没有半分担心啊,反而压着一分怒火,我说的对不对?”刘衍放下手中的笔,双手环胸得意地看他。
楚沉夏被他这莫名的眼神逗笑。随即噗之以鼻道:“殿下什么时候对我的表情这么关心了?不是应该在意半容才对吗?”
刘衍假意要将桌案前的公文砸到他身上,威胁道:“好啊。你竟然学会取笑我了,我没工夫和你闲扯。半容回来以后心情一直不大好,你去看看她吧,现在不去,可能要好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
“怎么了?她要去哪?”楚沉夏冲口问道。
“看你紧张的,不是她要去哪,是父皇召我回建康述职,顺便祝贺母妃生辰。”刘衍笑了一声,又继续低头批阅。
“我看是娴妃娘娘思子过度吧。”
刘衍觉得他这说法十分新鲜,脑中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天下哪个母亲不挂念儿子的。难道你母亲就不会思念你吗?”
没有意识到面前的人的不对劲,刘衍接着道:“这次回去,你也该去看看你母亲了,这么久没见,而且她现在只身一人,恐怕比我母妃的思子之情还要多一倍吧。”
“殿下,我先下去了。”
听到楚沉夏极其冷淡的声音,刘衍才恍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想要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半天挤出一个字来。
“好。”
楚沉夏想到昨日见到景旡,猜测他既然来了黄陵,一定见过永明了。便往娇女宫赶去。
不是冤家不聚头,娇女宫前撞上了来为永明治病的半容,半容见到他冷哼了一声。就要越过他往宫里走。
楚沉夏觉得好笑,对着她的脊背发笑道:“你真的生气了吗?该不会是装的吧?”
半容被他的话戳到心脏。猛地转过头来,语气狠辣道:“你说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城府深得可以通天了。前一秒可以为了我生死不顾,后一秒却冷眼相观,甚至说出让杀手快点下手的话,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你是不是误会了?”楚沉夏苦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没有!是你自己敢做不敢认,怎么,这会又忘了?那我来提醒提醒你。”半容说着朝他走近了两步,一脸怒意毫不遮掩,**裸地对上他冷淡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神医是那么容易死的?他们那些人肯定巴不得抢一个大夫回去,乱世中的大夫都是举足轻重的,怎么可能轻易伤害她?要真想杀了她,不用等我们交出粮食,人就已经死了。”
楚沉夏微微皱眉道:“这你都听到了,原来那时候就躲在旁边啊?那怎么不出声呢?”
“我被人蒙了嘴,怎么出声?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儿就糊涂了?”半容听他语气间似乎藏着一把锋利的剑,句句朝着自己来,心里的火烧的就更旺了。
楚沉夏也被她的话激怒,冲口就道:“我糊涂?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我们去山谷的时候,你在那大喊大叫,不仅可以拖住我们找粮食,还可以通知盗贼转移粮食,是不是?”
半容见他污蔑自己,正想反驳,却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楚沉夏快言快语,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
“后来,你被盗贼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