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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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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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都无法查出是什么病因,也无法下药医治。

    司刑寺和刑部的人将东宫所有人都叫去审问了一遍,虽不知他到底问出了什么名头来,但这阵仗也是极大的,许多公公宫女都无法完成今日的差事,弄得东宫一片混乱。

    再有,就是楚沉夏若渝还有重不凡不见了,连句招呼都不打,就从东宫消失了,刘衍派陆执将东宫翻得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想要出去,司刑寺的人却不让。

    起了一番争执后,到底还是没有出去。

    离奇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少傅被人毒死在了东宫的后院,刑部的人禀告过皇帝之后,便将东宫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

    楚沉夏虽人不知去了何处,但刘衍谨记他的建议,刑部的人每每搜查一个地方,东宫的人必须陪同前往。

    怕的就是他们做手脚,陷害东宫。

第九十五章 城池之战() 
永明病情每况愈下,众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可令众人更未吃惊的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忽然就消失了,就连东宫禁卫和刑部的侍卫都浑然不知。

    太子少傅章梁之死,十分蹊跷也十分棘手,陈阙将尸首翻来覆去的看,终究看不出什么名头来。

    刘衍此刻被这些忽如其来的事搞得头几乎要炸裂,也难怪他如此烦心,他生性讨厌算计,知道眼前所面临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皇兄或者臣弟搞得鬼,更是痛楚难挡。

    生在皇室,万事不由己,他先前快活自由地过了那么些年,已是皇子中的特类,可自从回了金城,后来迁都建康,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背后的羽翼似乎被人绞去,再也飞不起来。

    接踵而来的麻烦、阴谋,又想到自己身边无人可用,他几乎想要放弃逃离这里,憋在这东宫之中,与朝中权臣虚与委蛇,倒不如上战场与敌人厮杀来的痛快。

    这么想着,刘衍便趁夜出走东宫,沿着胡河一路向西行,直奔青州军营去了。

    皇帝得知以后,十分震怒,派人去追刘衍,群臣此时又纷纷上奏,指责太子出逃是直接承认自己与太子少傅被杀一案有关。

    裴叔东不知建康城内发生了什么,见刘衍怏怏前来,觉得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于是与他一同带领将士习武。

    楚沉夏不放心那周朗,那日便叫上了若渝,再度出东宫奔向周朗府中,两人联手以保万无一失。

    无奈那周朗并不在府中,问其府人,亦说不知,楚沉夏和若渝扑了空只好回东宫。

    楚沉夏与若渝回到东宫,听说刘衍出走,震惊无比,楚沉夏一方面派若渝、陆执带人去找,无论是哪里,都务必要将人找到

    另一方面,便着手东宫之事,永明失踪,他率先去了庆王府,得知景旡不在,这颗心才松了下来。

    又向陈阙打探了这些日子他们查出来的线索,心中才稍微有了方向,经过这几次的事情,楚沉夏才深刻意识到从前真是小看了庆王,没想到他竟是深藏不露的豺狼。

    手段霹雳,不逊刘彧,又伪装的那般好,真是叫人掉以轻心。

    鲁炤熹死后,鲁国局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鲁国旧臣蠢蠢欲动,似乎要有一番大作为,消息传到建康的时候,鲁国已经陷入了一片大战。

    青州步历军作为最近的军营理应前往支援,何况情况紧急,于是刘衍直接率领三军奔向了鲁国。

    至此,刘衍身在军营的消息才传到了建康,皇帝虽不满刘衍的任性和妄为,但到底还是疼他的,派了王秦带着列行军赶赴鲁国,相助刘衍。

    楚沉夏一得到消息,安顿好东宫的一切,跟着王秦奔向了鲁国。

    “你看,据我方探子回报,这条路已经被鲁国的人断了。”王秦手中的剑柄在羊皮地图上划来划去。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道:“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啊,就等着太子殿下的人马进入鲁国,断了殿下的后路,又将我们挡在外面,丝毫奈何不得他们啊。”

    楚沉夏凝目看了一会,才缓缓道:“倒也不至于,这么多的路他断的了吗?你看,这有座山,是必经之路,他如何阻断?在看这,这城池虽防守严卫,但凡事都会有他疏漏的地方,这条路虽然看起来不好走,实际上却是有可能突破的。”

    王秦深谙他的能力,也知道他向来喜欢走险路,擅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此时还是有些担心,追问道:“既然他们做了准备,这城必定不好攻,我们如何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攻破城池呢?倒不如,从这走,虽然绕了些路,但较为稳妥。”

    楚沉夏摇了摇头,指了指地图上的山,沉声道:“你看这山,朝西而坐,将鲁国与南宋划分开来,只是山前还有一条江,要想过山,首先得过江。”

    看了一眼王秦,又指了指江道:“我先前派去打探江边消息的士兵汇报,江边并无重兵把守,只有寥寥几人在那巡逻,可想而知,他们必定是料想我们会选择翻山,在那里设了陷阱等我们去自投罗网。”

    王秦托腮凝思,目光一紧,来回踱步后,才问道:“依你这么说,他们的重兵全在山上了?那城池岂不是非常好攻?”

    “不,一点也不好攻。”楚沉夏淡然道。

    “那你……”王秦十分不解地看向他,路明明是他自己选的,这会儿竟说不好攻。

    “城是必须攻的,因为山后是陷阱,我们大费周折后跌入陷阱,定会损失不少兵力,到时候再回过头去攻城,就来不及了,倒不如一开始就选择攻城。”楚沉夏按了按手中的剑,目光起起伏伏,似乎在想什么。

    “那你觉得此番用什么方式攻城才为上策?”

    “上策没有,下下策倒是有不少。”楚沉夏朝他狡黠一笑,王秦十分好奇地“哦”了一声,便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攻城锥。”

    王秦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不解道:“攻城锥有什么奇特之处吗?这难道不是行军攻城历来使用的东西吗?”

    “我需要攻城锥稍作改变,头部,安装金属头,用来增强威力,外部披有防箭的披盖,可以阻挡防守士兵的箭雨。”楚沉夏目光一闪,将心中所想尽数勾勒出来。

    “好!这个主意十分好!”王秦听了十分兴奋,大笑了两声,却又停了下来,迟疑道:“只是,这个具体的该如何制造?又要造多久?”

    “统领放心,我与士兵连夜赶制,肯定来得及,毕竟只是在外面加些东西,哪怕做的粗浅些,我想也是足够用了。”

    王秦不住点头,说道:“那就照你说的去做,一旦做好,即刻发兵攻城!”

    楚沉夏行礼欲退下,王秦却叫住了他,原本以为他会追问些什么,却没想到,他问了一个与攻城无关的问题。

    “沉夏,你有没有觉得太子对皇位并没有兴趣?”

    也是这个问题,问的楚沉夏心中一震,脚步随之一滞,那些支持刘衍的臣子们如今大多与王秦想的一样吧,着实是刘衍始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迟早有一日会弄得所有支持他的人寒心。

    “敢问皇子中有哪一个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呢?殿下表面虽然淡然,但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猜不出来,也不敢妄加非议。”楚沉夏难得严肃地回答道。

    王秦见他神色凝重,顿时觉得自己方才所问已经超出了礼法,忙道:“的确是我说错了,不该妄加非议,多谢提醒。”

    翌日,一起床王秦便得知攻城锥已于昨夜造好,穿戴好一切兴奋地观看了之后,便集结军队准备下令攻向城池。

    这个时候,楚沉夏却不见了,将士们紧握手中的刀矛,蓄势待发,却见王秦迟迟不下令,顿时有些疑惑,士兵们诧异地交头接耳,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士兵上前轻声道:“统领,辰时了。”

    王秦抬眼看了看天,咬牙下了决心道:“不等了,众将士听命,即刻出发赶赴徐池!”

    “是!”

    鲁国果然重视这座城池,城门被攻破两回,却又被鲁国士兵合力关上,城门间的尸体足足堆了一地。

    全民皆兵,是走到了怎样绝望的尽头,才会连老弱妇孺都顽死抵抗?

    久攻不下,一场大战从巳时打到申时,整整僵持了七八个小时,列行军死伤无数,而它徐池的弓箭想必也库存不多了。

    王秦勒马,转身看着面前血腥的场面,只觉得眼前所到之处皆是血色,难闻的血腥味几乎令他作呕。

    “哗啦”一声巨响,不远处的林子里忽然飞出一群鸟雀,数量之大,令人咋舌。

    从众人头顶飞过,直直往徐池中飞去,厮杀的士兵都不自觉地停下动作,怔怔地抬头看着天。

    方才明亮的天,被这一群鸟雀挡的严严实实,大地瞬间沦为一片昏暗,伴着无数的鸟叫声,天空又恢复了清明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众人觉得重得阳光的感觉是那样的舒服,低头间见到持刀而立的敌人,心头不由得漾出一丝无奈。

    战乱之中,何谈阳光?

    鸟雀飞过之后,一小队人驰马从林间钻了出来,马鞭之迅捷,蹄声之急促,又令众人怔了一怔。

    很快,鲁国的人反应过来,不断往城门退去,城墙上的火箭随之而来,王秦的马头被火箭射中,马登时发起狂来,一下子将王秦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一地的箭和刀,王秦想着这回跌落马背,轻则擦伤,重则被马踩死在蹄下,稍有不慎,还会被围过来的鲁兵杀死。

    意料之中的落地,终究没来,他只来得及听到一声马嘶,随即手臂被人牢牢抓住,整个人一下子被提了上来。

    待坐上马背,楚沉夏已跳了下去,竟将自己的马让给了王秦,一边与鲁兵持杀,一面高声道:“统领,快让众将士撤退吧。”

    王秦有些犹豫,攻城攻了这么久,两军都在撑,看谁先倒下,这个时候贸贸然撤退了,不是给了鲁军一个大好机会?

    说不定再撑一会儿,那鲁军就不行了呢?想到这里,王秦并没有照楚沉夏说的去做。

    反而高举手中的刀,不惧飞来的箭,扬声道:“杀!”

第九十六章 屠城纷争() 
眼看王秦策马奔向城门,楚沉夏忙奔向他,想要追上他,却被涌过来的鲁兵牵制住了。

    “王统领!快回来!”楚沉夏一面厮杀,一面高声唤道。

    可是王秦这个时候跑远了,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声音,就算听得到,他心意已决,也只会装作没听到。

    越来越多的列行军跟着王秦朝城门跑去,在众人合力之下,终于用攻城锥将城门攻破。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以及无数人的惨叫声。

    在火光漫天中,一群士兵被冲飞到半空,又重重落下,断手残臂一时间漫天飞舞,城门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求救声,以及冲天的火光。

    雀杏是捕取来自城中的鸟雀,然后以中空的杏子装入燃烧的火种艾草,等到黄昏时利用其返巢的行为,将火种带至徐池粮仓。

    楚沉夏得知徐池盛产硫磺、硝石等易燃之物,方才消失不见就是与众人去捉鸟装草去了。

    徐池城墙上都堆满了稻草与硝石,方才用带火的冷箭攻杀列行军,此刻也受了一回被自己害死的滋味。

    鲁兵这时候明显都有些力不从心,纷纷往城内退去,楚沉夏借着这个空档,冲到了城门口,找寻了许久,都未找到王秦的尸首,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楚沉夏紧紧闭眼,为如此良将湮灭而感到伤痛,一只焦黑的手忽然抓住了自己的脚腕,楚沉夏心中一惊,条件反射便将那人一脚踹开了。

    那漆黑的人闷哼了一声便没了动静,楚沉夏定睛一看,忙矮身将他扶起来,探了探他的气息,不由得大笑,回头对着不远处几人高声道:“快过来,统领受伤了,快将他抬过去!”

    手忽然被王秦狠狠按住,楚沉夏不解地低头看他,只听得他极为艰难地开口道:“这里……这里就拜托你……你了……”

    他的脸也被窜出来的火苗灼伤了,一对眼睛血红地瞪着,看起来十分骇人,楚沉夏目光一跳,反握着他的手,坚定道:“你放心。”

    待亲眼士兵将他抬走以后,楚沉夏才重新奔进了城内,城内的景象远比城外惨烈的多。

    成堆的尸体,血就从那里流出来,不是红的,而是黑色的血,那些人的尸体简直不能被称之为尸体,乍眼看去,几乎没有一句完整的尸体。

    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看得楚沉夏心口一抽,随即吃痛跪倒在地,一旁的士兵忙扶着他,紧张道:“没事吧?”

    楚沉夏借着手中的刀不让自己彻底倒下去,因为用力,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口中满是腥咸的味道,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在吃人肉,吃的是这些惨死之人的尸体。

    这样惨烈的事情,竟是出自他的手,刘彧说的没错,这条路,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有些时候你要付出的代价比死亡还大。

    想来也是可笑,自己从小便立志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不成想,却接受不了死亡的血腥与残忍,宁愿委身做一个谋士。

    而刘衍,皇子出身,却只想做一个将军,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保家卫国,做一个铁血铮骨的汉子,无心朝堂上的权谋相争,更对天子之位噗之以鼻。

    他明白,现在的厮杀只是为了他日一统天下,万民归心,战事永歇而作铺垫,楚沉夏咬牙站了起来,一扫身后的士兵,只觉得他们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喜色,而是无尽的茫然。

    这些年,战争连绵不断,是时候该停下来了,看来辅佐太子登基刻不容缓。

    “他们没有地方去,出了徐池就是太罔,太罔之后的几座城池相通,因此十分易攻,直攻到黄陵,便是太子所在之处了!”楚沉夏将大概形势讲了一讲,望了一眼远处在死人堆里捡尸体的士兵,吼口滚动了两下。

    又说道:“重伤的全部留守徐池,不要勉强自己,其他的跟我乘胜追击!”

    果然如楚沉夏所料,太罔之后的城池十分容易攻,鲁兵节节败退,到了东湘却怎么也不肯退了,大有誓死撼城的意思。

    黄陵城内的刘衍与其大军察觉到援兵已经来了,与楚沉夏所带领的列行军将鲁兵左右夹击,即使他再顽固拼命,终于还是死在了这种夹击中。

    两军汇合,终于将黄陵彻底占领,然而这疲惫劳累的一天终究还是没结束,王秦说出了一道皇帝口谕。

    出征前,皇帝亲自召见他,告诉他,倘若成功占据黄陵,万万不可如上回那般心软,必须屠城,以保后顾无忧,如此一来,鲁国才是真的灭亡了。

    刘衍与楚沉夏自然不肯,可这毕竟是皇帝的意思,不从,便是违抗旨意,听从,这一城池内的百姓岂不冤死?

    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没忍心下这样的决定。

    黄陵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建康,同时,皇帝还收到了刘衍亲自书写的一封信,信中大意是请皇帝放过这些无辜的百姓。

    皇帝骂了一句“愚蠢”便指派庆王带兵前往鲁国行屠城一事,庆王知道刘衍忤逆了皇帝的意思,便想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

    沿着胡河往青州走,到了徐池之后,不由分说,便将一城百姓尽数诛杀,有留守的列行军士兵提出疑问,一律被杀。

    太罔、滁州、南浔……庆王所到之处,屠杀无不例外,一座座城池短短几日间都变成了死城。

    直到庆王到了东湘,刘衍才听到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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