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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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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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场。

    一只苍白的,看起来没有多少力气的手,正扶着一只毛笔写些什么,一阵罡风打在桌子上,那些书便“哗哗”地被翻开了,一下子便翻到了底。砚台压在写过字的纸上,还是被风吹落了几张,在地上打着转便飘出了内室。

    十三皇子早已意识到有人进来,以为是送饭的宫女却没有理睬。直到听到一声极轻的“小哥哥”,手中的笔剧烈一抖字便花了,抬眼看到是被风吹得有些瑟瑟发抖的她,仿佛真的下一秒和那些纸一般被风吹走,她脸色苍白的竟是一丝血色也没有。

    忙起身将窗子合上,才走到她跟前,瞧了一眼又一眼道:“朝阳?”

    见他说出自己的名字,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便有些湿润,十三皇子皱着眉惊呼道:“朝阳,你怎么变得这般消瘦了,听说你身体不好,却不知道你差到了这个地步!”

    永明摇了摇头,哽咽着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激动地拉着他的手像儿时一般冲她傻傻一笑。

    十三皇子忽觉心酸,不由自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嗔怪道:“傻朝阳,你来干什么呢?这个时候过来不是惹别人闲话吗?”

    永明吸了吸鼻涕,抬眼瞧着长得越发俊俏的十三皇子,忍不住说道:“小哥哥十年不见,长得越发好看了,我多少次听说我们鲁国的姑娘都排着队想嫁给小哥哥。”

    十三皇子忍俊不禁,跟着笑道:“你们鲁国的姑娘眼光不大好,看上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除了皇妃这个身份我什么也给不了他们。”

    十三皇子宠溺地对她一笑,把后半句,如今恐怕连皇妃这个身份都不给不了,给生生咽了回去。

    永明呵呵地便笑了起来,眼睛往旁边一瞟不知什么时候,这两人就不在了,想必是在外室等着吧。

    十三皇子拉过她的手,将她推到椅子前,示意她坐下,才正色道:“永明,你的病好了吗?”

    永明一愣,再笑时便有些生硬,十三皇子追问道:“怎么了?”

    “可能。。。可能治不好了吧。”永明苍白地一笑,移开话题道:“小哥哥,你知道我是被父皇送来和亲的吗?”

    十三皇子听她说治不好了心头一震,见她移开话题,怕她伤心也识趣地回道:“知道,小时候你可是许给我的,长大了倒叫别人占了便宜去了,我可真是不甘心啊。”

    永明又呵呵着大笑了起来,反驳道:“小哥哥,我可听说前年你便纳了妾了,到底是谁被别人占了便宜去。”

    “那我不是留着正妃的位置给我们朝阳吗?你现在还没嫁人不如跟着我回齐国得了。”十三皇子低头见她心性与幼时无差,心头便泛起一丝说不出的情绪。

    永明脸上泛起一片桃色,责怪道:“小哥哥又取笑我,都纳妾了还这么爱开玩笑。”

    “好了,我不取笑你了,你帮小哥哥做一件事好吗?”十三皇子敛起笑容,一本正经道。

    没有半分犹豫,脱口便道:“好啊。”

    十三皇子一怔,有些犹豫地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谨慎地看了看外面,见无人才低声叮嘱道:“你万万不可给第二个人看,就连你也不可以看,知道吗?”

    “我要把这个给谁?”永明见他如此紧张,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好,又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给。。。”十三皇子低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永明不住的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小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送到的。”

    十三皇子见她如此天真,竟连半分疑惑都没有,眼眸顿时闪过一丝沉痛,微微闭了眼,重新睁开道:“你快些回去吧,在我这呆久了会惹人注意的。”

    永明懂事地点了点头,笑道:“小哥哥回齐国以后,可要和齐王好好说说,我们鲁国和齐国可不能再互相残杀了,像从前那般不是更好吗?”

    “好,我会和父皇说的。”他有些吃力地说着这几个字,他的朝阳妹妹依然和从前一样,干净的一尘不染,可是他却。。。他却。。。欺骗她利用她。

    “朝阳,等一下。”十三皇子几乎是怒吼着从吼口翻腾出这几个字。

    永明有些震惊地停下脚步,僵硬着身子转回去道:“怎。。。怎么了吗?小哥哥。”

    吼口似乎有什么堵在那里,让他半个字也说不出,终于还是缓了下来,温和一笑道:“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永明有些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许是被他那句怒吼有些惊着了。

    楚沉夏见永明的脸色有些奇怪,追问了几句,都被她搪塞了过去,顿时有些疑心,但当时原清硬拉着他出了房间,因此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第三十二章 顺王府蒙难() 
马车到了顺王府,永明说这么多天没有出门想去集市看看,楚沉夏原本也想跟着去的,适时管家焦急地递给他一封信,他拉过马便急匆匆地往城外奔去。

    马车左转右转在一巷子拐角处停下,原清掀开车帘,望着硕大的一个當字,不解道:“公主缺银子吗?”

    永明被她扶着下车,眉眼弯弯有些紧张道:“是有人托我来的。”

    “是十三皇子吗?”原清脱口而出。

    永明四顾周围,小声叮嘱道:“在外面别提小哥哥的名字。”

    原清重重点了点头,扶着永明至门口,率先走进去,扬声道:“我家小姐要当东西,掌柜的是谁?快出来。”

    当铺伙计见来人衣着打扮不一般,气质非同寻常,不像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虽然病怏怏得可一颦一笑间叫人移不开眼,连忙依着她的吩咐将掌柜叫了出来。

    一个中年男子从内室出来,见到永明,一眼便猜出了她是一名公主,忙要行礼,却被永明拦下。

    永明瞧了瞧柜台上的一把小藏刀,走过去拿起来看了又看,似乎十分相喜爱,抬眼笑道:“这把藏刀一文钱卖我可好?”

    掌柜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有些不真切地看着她,直到她又问了一遍,才笑着回道:“姑娘喜欢拿去便是了,只是。。。需要用别的东西来换,手环佛珠步摇什么都行。”

    永明笑了笑,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荷包,递至他手中,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荷包虽小,用的却是金线,足以与玉佩媲美。”

    那人才接过去,当铺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传来,没有半分防备,几名官兵一起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她们抓起来。

    一个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哈哈哈哈,守了这么久的兔子,终于还是给本王等到了!”

    庆王大笑着走进来,看到永明时不由得一怔,疑惑道:“公主?”

    原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着一张脸,气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公主!”

    永明见那个掌柜低眉垂眼退至一旁,心中顿时明白了,这个人早就背叛十三皇子投向庆王了,不敢想皇帝知道了会如何处置自己,低着头不做声。

    庆王原本想着拉拢永明,好与鲁国结亲,如今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再做讨好状,接过那人递过来的荷包,抽出里面的字条看了起来。

    永明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写了什么,见庆王喜笑颜开,着实猜不透里面写了什么,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小哥哥写了一个笑话或者是画了一副好笑的画,才惹得庆王眉间眼梢都掩饰不住笑意。

    庆王察觉到永明灼热的颜色,笑道:“来人,快给公主松绑,公主可真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与本王一同进宫去吧。”

    永明猜不透他的心思,心跳快得和打鼓似的,深呼了几口气,才被原清扶着走过去。

    坐在来时的马车上,心情却反差的十分大,永明只觉得坐如针毡,怎么都觉得身在囚车中。

    原清问了几次见公主的心情越发,便不再说话了。

    楚沉夏冲进道馆,正在对弈的二人齐齐回头看着他,只见他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无比,看起来有些痴狂。

    景旡跳起来道:“你这个样子是怎么了?”

    “外公没事了吗?”楚沉夏不理睬他,走到黎浮面前。

    黎浮诧异道:“我?我能有什么事?你这是咒我吗?”

    “是景旡亲笔给我写的信,说你重病卧床不起,喊着要见我。”楚沉夏从怀中掏出那封信递给景旡。

    景旡皱眉看着信,道:“确实很像我的字迹,可我从未写过这样的信给你。”

    楚沉夏接过那信,足足看了三遍才道:“不是你写的?景旡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偷偷写的被外公发现了,外公不想让我担心,和你合起伙来骗我。”

    景旡哭笑不得地说道:“真不是,这真不是我写的。”

    景旡的字他会不认得?有些狐疑地看向他,景旡无视他的目光,顿了顿道:“会是谁写的呢?他让你到祁山来有什么目的?”

    楚沉夏一愣,他起初一直把猜疑放在景旡身上,坚信是黎浮和他合起来瞒着自己,却没往别的方向想,现在被他这么一提醒,登时大呼不好!

    “又怎么了?”景旡问道。

    楚沉夏哪里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策马便往金城赶去,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今天的天,似乎黑的格外早,疾驰夹带的风打在脸上生疼,还未到顺王府便见到一群官兵举着火把将顺王府团团包围,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顺手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嘶叫了一声便向远处跑去,果然有官兵斥道:“什么人?!”

    趁着这个空档,翻身跃进了院子,有官兵听到动静一下子往这边跑来,楚沉夏飞身一跃便盘在了走廊上的支架处,见那些人急匆匆跑来又急匆匆跑开,正要下来,便听到庆王的声音往这边传来:“你可得给我好好看住这顺王府了,父皇说了,一点消息也不准透出去!”

    “是,卑职知道,绝对不会放一只苍蝇出去的。”回话的正是裴尘东。

    想不到仅仅隔了半日,顺王府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人脚步声渐近,楚沉夏微微屏息,将身体收了一些进来,裴尘东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看,却发现空空如也。

    这才和笑着和庆王往前走去,楚沉夏紧紧贴在屋檐上,确认他们走远了才起身,小心翼翼地来到禾轩,竟是连半盏灯都未点,摸黑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

    想必公主定不在里面,几个举着矛的官兵往这边走来,楚沉夏贴着墙缓缓移步,正想着如何出手将这三名官兵悄无声息地杀死。

    忽然一只手从拐角处伸出,抓着楚沉夏的衣襟猛的一拉,楚沉夏先是一惊,再是脚下一空便跌了下去,只来得及听到官兵的半句:“是谁在。。。”

    周围是无尽的黑,感受到有他人的气息,嘴被冰凉的手牢牢捂住,楚沉夏不知是敌是友因此不敢乱动。

    一阵脚步声迎头而过,等上面的声音褪去,脸上的手才松开,听她冷冷道:“是我们。”

    楚沉夏听出她的声音是王若渝,又听她说我们,因此喜道:“半容也在这里?”

    不远处,一个不浅不深的声音传来,“我在这。”

    话音未落,半容那处便微微有些亮光,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颗夜明珠所发出的微弱光芒,虽然不足以将这小小地窖照的通透,但也足以看清地面。

    楚沉夏盘腿坐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公主呢?”

    半容神色有些凝重,慢慢说道:“公主被抓起来了,皇上觉得殿下有通敌卖国的嫌疑,便把整个顺王府控制住了。”

    “既然皇上觉得殿下有通敌卖国的嫌疑,怎么只是顺王府控制住,却没有动王府里的人?是不是皇上根本就是听信他人之言,没有实据?”楚沉夏推测道。

    “我打听过了,公主是在当铺被抓的,听闻是替十三皇子向齐国传信,信中写了对殿下不利的消息,因了这事,皇上才有这些举动的。”王若渝接话道。

    楚沉夏低头沉思了半晌,皇帝最初寻思着若齐国打来,便派呆在郑州处理灾情的顺王去应战,恐怕连兵符都给了他。

    他没想过万一顺王与齐国结盟,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可又怕是自己错怪了他,因此留了几分余地,没有直接将顺王府的人抓到大理寺去。免得到时顺王回来,两个人不好做父子,说到底,皇帝还是对顺王顾念父子情意的,没有被这些证据彻底遮蔽双眼。

    半容忽然开口道:“皇上有意将公主许给殿下,公主又住在顺王府中,皇上定以为公主此番所为逃不过殿下主使,也就更相信殿下与齐国结盟想要覆灭南宋的说法了。”

    楚沉夏和王若渝深以为然,同时微微点了点头,王若渝道:“管家他们全被带到柴房关押了,王府的情况我大致上都有些了解,基本上是能进不能出的状况,我白天见王府不对劲就是在外面打探了情况才进来的。却没想到,进来了便出不去了,哪里都有人看着。”

    “那便只能硬闯了,看来齐国和南宋的这场战役是非打不可了。出去之后,我们分头行事,你往北走,我往西走。”楚沉夏想了半晌才决定道。

    “我往北走?北边是郴州,西边才是殿下所在的郑州啊。”王若渝一时非常讶异,疑惑地看着楚沉夏。

    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说道:“你去郴州,找到裴叔东将军,他此刻正在郴州训练列行军。”

    “好,我会尽快早些找到他,尽可能早点赶到蓟县。”王若渝点了点头准备起身。

    却被楚沉夏一把拉住,她不解地回头看他,楚沉夏目光闪动,一改之前随意的语气,慎重道:“记住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让裴将军坚守在郴州,切记,万万不可让他离开郴州半步!”

    王若渝虽不解,但见他如此严肃,沉吟了一下慢慢吐出一个字来:“好。”

    “那便走吧。”说着楚沉夏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便要往外走。

    半容见他二人都没有带上自己的意思,连忙冲上来拦在前面道:“那我呢。。。”

    “你就呆在这吧,虽然黑了点,但毕竟有吃有喝。”楚沉夏冲她眨了眨眼睛。

    王若渝十分赞同他的说法,也劝道:“是啊,半容你不会武功,出去太危险了,就呆在这里吧。”

    半容登时急了起来,大声道:“不行,我也要出去!”

    头上的脚步一顿,传来一句狐疑的声音:“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说话呢。”

第三十三章 蓟州() 
几人登时屏息不出声,紧紧贴在墙壁上,半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极快地将夜明珠藏进袖子里,那微弱的光芒瞬间便消失了。

    另一人鄙夷道:“你当值当出病来了吧,哪里有人?我怎么就没听到声音呢?”

    那人急地争辩道:“真的,我真的听到了,还是个女的,好像还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

    “哈哈哈,我说马兄,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看是你想念家中的嫂夫人了吧?”

    “我懒得和你说,你。。。”

    两人的对话声忽然嘎然而止,怒斥的声音便遥遥传来,“你们在干什么?不好好巡逻,还在这里大肆喧哗,像什么样子!出去领板子去!”

    一听说要领板子,那人连忙求饶道:“总兵大人,我方才明明听到这里有说话声,是张洵不但不信还嘲笑我。”

    叫做张洵的也不示弱,马上说道:“总兵大人,我什么都没听到,马武讲得可玄幻了,说是一个尖细的女鬼声从地底下飘上来。”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我明明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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