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马车之后,原清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掀开车帘往后望去。只见鹿寻和不凡已经跑的快岔气了。可还是费力想要追上马车。
“原清!原清!”
一阵又一阵的呼唤到底轻了下来,原清紧紧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徐熙的一个眼神,还是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马车外,鹿寻也放声大哭,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好朋友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离开了,她总以为原清这一走。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不凡的眼睛也红了,他听到鹿寻的哭声忍不住推了她一下。骂道:“别哭了!她要走,就让她走!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听到永远不会回来这几个字,鹿寻哭的更厉害了,楚沉夏赶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鹿寻不哭了,原清只不过是跟徐老先生出去玩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要对她有信心。”
“那她跑什么?她要是回来就不会跑了。”不凡忽然不合时宜地说道,见楚沉夏瞪了自己一眼,便又转身跑开了。
楚沉夏一面安抚鹿寻,一面往东宫走去,抬头望了一眼天,心中暗想,这东宫是越来越冷清了。
等差人送鹿寻回院子后,楚沉夏才对刘衍道:“殿下,我今日还是要出去碰碰运气。”
“楚沉夏,你疯了吗?那是什么地方?就算你叫上一百个人每天去掘地三尺,我也保你这辈子找不到那东西!”刘衍显然耐不住了,愤愤道。
楚沉夏擦了擦额头的汗,岔开话题道:“还有几日就是夏至了,现在天气就已经热的不行了,人也难免浮躁,殿下批阅奏折前记得喝些解暑的酸梅汤。”
说完这话,楚沉夏顾不上行礼,便往外走去了,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句低低的声音,“疯了。”
出门未走多远,便看到一人一熊在不远处站着,见到自己来了,才朝自己象征性地走了几步,楚沉夏见他是来找自己的,便迎上去道:“有事?”
左震偏头看了一眼黑熊,无奈一笑道:“之前为了替我父亲守孝,没有赶上去郴州的列行军,现在守孝也有一月了,我打算去郴州了。”
“什么时候去?”楚沉夏虽问他,目光却落在黑熊身上。
“明日。”
楚沉夏将视线移到他脸上,定定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照顾小白吗?”
“不方便吗?”左震盯着楚沉夏,似乎心中很有把握。
楚沉夏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当即回道:“当然不方便,养一头黑熊在东宫,像什么样子?”
“行不行,说句话。”左震吃准了楚沉夏一般,要他赶紧给答案。
楚沉夏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行。”
左震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撇下小白就要走,楚沉夏和小白的声音同时在他背后响起。
“吼……”
“喂……你打算就这么走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呢。”
左震回头看了一眼楚沉夏,终于开口说道:“金中木,天上风,这是父亲时常念叨的两句话,我也只知道这些了。”
楚沉夏颇为感激地看了他两眼,可当余光触到一旁并不是那么友善的小白时,心里又暗说,一只熊换一句话,代价未免也大了些。
看来今日是没有办法去五湖山了,在众人吃惊和惊骇的目光下,将那只黑熊带回了东宫。
刘衍听到外面的吵闹,心头的火忍不住,一下子就上来了,出殿便骂道:“吵什么?这里是集市吗?你们……”
当他的目光落在楚沉夏身旁的黑熊时,口中的话嘎然而止,那性格泼辣的黑熊受不了众人围观,竟然发起疯了,好在楚沉夏及时制止了它。
刘衍皱眉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玩意儿……”
“是左震拜托我照顾几日,我想着先来征询殿下的意见,所以就带过来了。”楚沉夏说着,十分友善地对黑熊笑了笑。
刘衍低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追问道:“他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不让他府上的人照料?”
“他去郴州了。”楚沉夏怕刘衍生气,可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他府上没人敢接近小白,因为小白去的第一日就踢伤了三个家丁。”
话音未落,一旁围观的人通通尖叫着后退了好几步,这一声声尖叫听得黑熊心烦意乱,当即发起火来,楚沉夏忙拉住它脖子上的项圈。
刘衍被它的举动也惊到了,但还是装作一副平静的脸色道:“怕是左震一去不回吧,才将这个烂摊子交到你手里。”
楚沉夏矮身摸了摸黑熊的脑袋,偏头看刘衍道:“殿下看,其实小白乖得很,殿下要不要摸摸看?”
刘衍嘴角一抽,十分不屑地弯腰,重重地拍了一下黑熊的脑袋道:“这有什么?”
话音未落,小白已经龇牙咧嘴地冲向了刘衍,楚沉夏一时不查,竟没拉住手中的绳索,眼睁睁看着小白扑到了刘衍身上。
一人一熊马上就纠缠在了一处,刘衍脸涨得通红,可见他也是使了全力在拼搏,楚沉夏想要上前拉开他们,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刘衍和小白在地上翻了个滚,小白凶狠地叫唤着往刘衍脖子上扑去,刘衍用手掰过它的嘴,不让它得逞。而后又粗着脖子,将它从自己身上甩了开去。
小白摔倒在地,又很快地站了起来,两只眼发出幽幽的光芒,一下子冲过去咬刘衍的腿。它可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它怕过谁?
可刘衍却十分轻巧地避开了,一脚将小白踹到在地,不等它反应过来,又抓住了它的前蹄。
到底是刘衍制住了小白,小白被刘衍抓着蹄子动弹不得,到底还是软了下来,像小狗一样地叫唤着。
刘衍当即便松了手,正想起身时,只见小白忽然张嘴冲向了刘衍,刘衍被这忽如其来的力量扑倒在地。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小白却扑在刘衍的怀里打闹,见刘衍笑出声来,楚沉夏这才放下心来,暗暗舒了口气。
刘衍一下子对小白改观了,十分喜爱,带着小白就往中殿走去,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楚沉夏道:“它叫小白是吧?以后他就跟着我了。”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以死明鉴()
早朝时分,诸臣归位,启百垂眸偷偷打量着面前这个气度不凡的储君,毫无疑问,他心里多少是有些畏怯的。
可是水涨船高,也容不得他多想了,趁刘衍说话间,向一旁的人使起眼色来。
只可惜,这一切没有逃出刘衍的眼底,他加快语速,吐出最后一个字后,便道:“诸位大臣都听明白了,今日就……”
“不不不……”
“还是你去……你去……”
人群中发出的议论声逐渐盖过了刘衍的声音,众人纷纷诧异着看去,只见启百身旁的一位大臣被推搡出了队列。
只见那人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紧张道:“回太子殿下,下官不是有意的,而是因为听到了一件十分惊奇的事,可是……可是下官又不敢说。”
刘衍目光冷峻,一开口,便透着令人窒息的威严,“你若不敢说,就让那推你出来的人说。”
他回头看了一眼启百,到底没敢吭声,一旁的陈止明看的着急起来道:“诶,李大人快说吧,到底有什么不敢说的?说出来,太子殿下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我有个在东宫里当值的外甥,今儿个入宫前,他和我说他在东宫看到侧妃了。”李一还是有些紧张,说话间连头也不敢抬。
傻子也听得出来,他这话是在挑衅刘衍,当即朝中一片沉寂,谁也不敢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偷偷看去,刘衍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刘衍见启百想要开口,忙在他面前开口道:“李一,你外甥叫什么名字,在东宫里当的又是什么值?”
“是……是……”李一有些犹豫。似乎是怕牵连到自己的外甥,刘衍登时嘲笑道,“怎么?连你侄儿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这个人不会是你虚构出来的吧?”
“下……下官不敢……”
就在这个当口,启百忽然出列,大声道:“他的外甥叫全士林,在东宫做的是洗马之官。”
“这个外甥到底是启将军的还是李大人的?启将军倒是比李大人知根知底。”刘正声闻言。当即嘲讽道。
启百却无心思虑其他的,直勾勾地看着刘衍道:“如若李大人所言无半句虚假,太子殿下应当如何?”
刘彧看了一眼刘衍,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出列道:“启将军想必是为子报仇心切吧?太子殿下品德高尚,怎么可能放过杀人犯?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与太子殿下朝夕相对的侧妃,想必太子殿下对侧妃的性情也是知根知底的。所以啊,我看你儿子的案子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是侧妃下的手,她无缘无故杀你儿做什么?”
刘衍皱眉看向刘彧。见他朝自己淡淡一笑,当即强忍着不快转向了启百,目光涣散道:“父皇早前就说过了,这桩案子移交刑部,你要是哪里觉得受了冤屈,尽管去刑部。”
启百见他说着竟有转身离开之意,着急喊道:“普天之下,此殿最为权威。如果老夫在这里都申不了冤屈的话,那小小的刑部岂不是形同虚设?”
等刘衍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他又道:“太子殿下何必敷衍老夫,老夫确实是报仇心切,可是老夫并未说过只言半语的谎话,杀人了就是杀人了。可不能因为她是东宫的侧妃,太子殿下就可以一味包庇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太子殿下!”
“说什么呢你?大放厥词!简直可恶,启将军这么做未免也太蔑视皇权了。”刘正声急忙出声。
话音刚落,一个又一个的大臣出列,个个都义正言辞道:“太子殿下如今是储君。万事都要三思啊。”
“等太子殿下登上皇位,后宫佳丽三千,何必为了一个侧妃做到群臣愤愤的地步呢?”
“请太子殿下三思!!!”
面对众人近乎声讨的恳求,刘衍皱了皱眉,心头的火气已经迅速蹿到了后脑,可是当他望到刘彧微带喜色的脸时,又瞬间冷静下来。
“全士林?这个人本宫隐约记得,却又不大记得了。哦,本宫想起来了,这不是三月份潜入楚沉夏房中偷了几本书的那个全士林吗?”
刘正声忙应声道:“殿下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时殿下念他是初犯,偷得又是书,因此只是稍加惩戒也就罢了。其实不然……”
“怎么?”刘衍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他是真不知道。
“先生后来与我说,他装在盒匣中的一枚玉佩也跟着那几本书不见了。”刘正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李一道,“我记得李大人的跛脚是被裴将军打折的吧?”
此言一出,李一脸色登时黑了下来,众人一副明了的样子。当年李一在裴府见到一对璞玉,一时心痒便想要带走,不想却被裴将军发现之后,痛打了一顿,以至于左脚走起路来有些怪异。
太子詹事季刚,当即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一家子都是一个德行啊,那这样的人说的话不可信,不可信。”
朝中一片附和之声,启百见形势不好,佯装要撞柱道:“今日太子殿下若是不还我儿一个清白,老夫就……就血溅大殿。”
“好啊,你以死明鉴吧。”刘衍轻松说出这话后,众人纷纷投去不可理解的视线。
只听他又道:“启将军,你明知道你不会去撞柱的,本宫也知道,既然如此,你还做出这幅样子来又给谁看呢?”
启百愣住了,有些求助地看向陈止明,却是刘正声开口道:“殿下,臣要痛数启百数罪。”
众人闻之皆有些意外,就连刘衍也有些吃惊,抬手示意他说,只听他大声道:“启百方才大放厥词,对储君无礼,可是太子殿下并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启百原本该心怀感激,可是他并没有,反而咄咄相逼,这是其一。”
“其二,于情于理,以死相逼这都是一件大罪。倘若启百活了下来,那便是他的阴谋得逞,殿下被他逼得无奈妥协,此为卑鄙。倘若启百撞柱死了,那殿下逼死良臣的事将会被史官记载,被世人所唾骂,此为不忠。”刘正声说到这里,扫了一眼众人道,“若是殿下因此被世人唾骂,那么刚才无动于衷的诸位大臣,便是启百的帮凶,应当一并治罪。”
话音刚落,众臣纷纷跪下,急道:“请太子殿下恕罪,臣等愚钝。”
刘衍只当台阶下了,摆了摆手道:“罢了,诸位大臣都是国之栋梁,日后还要仰仗各位大臣,只是你们以后该记住,在这个大殿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臣等必定谨记教诲。”
众多身影中,只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冷眼看着刘衍,刘衍也回看着他,慢慢吐出一句话道:“至于启将军,杖刑三十,以示惩戒。”
在众人唏嘘声中,刘衍背转过身,潇洒地离开了。
刘衍和刘正声一同回到东宫,令他惊奇的是,楚沉夏今日居然没有出门,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大殿里,帮刘衍整理公文。
“殿下怎么了?是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楚沉夏见他气冲冲地,等了一阵却又不见他回答,便将脸移向了刘正声。
刘衍忙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偏头道:“你去把侧妃找来。”
可话一出,另外两人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大殿里就他三人,刘衍又在和谁说话,楚沉夏反应过来道:“我去吧。”
“不用你去,陆……”话说出口,他忽然反应过来,陆执已经不在了,登时露出难过的神色来。
他抬头看向楚沉夏道:“还记得那个偷了你书的全士林吗?”
见楚沉夏点了点头,他仿佛咬了咬牙,用力道:“你想办法让他永远消失在我面前。”
“消失?我记得他是太子洗马,殿下是不希望他在东宫当值吗?”楚沉夏并不知道早朝时发生了什么,因此对于刘衍的话,诸多不解。
刘衍偏头看他,正色道:“我是希望他可以从这个世上消失。”
楚沉夏和刘正声目光同时一震,楚沉夏看着面前这个他有些摸不清的太子殿下,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寒意。
难道那皇位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大吗?能这么快就改变了一个人的性情?往前这种话,是绝对不可能从刘彧口中说出的。
刘正声虽心中也有战栗,但还是冷静对楚沉夏道:“是这样,今日早朝时,启百和李一逼殿下交出侧妃,而全士林便是李一的眼线,是他说出侧妃身在东宫的。”
楚沉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看他这幅样子,便知最后还是脱险了,只是他仍有些不能适应忽然变化的刘衍。
就在楚沉夏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听得刘衍在背后轻轻传来一句,“我只是不想再死人了,你们说的手段,我早该都同意。人如果不够狠心,死的只会是自己,我死了也就罢了,不该连累你们,连累黎民百姓。”
(。)
第二百四十四章 西城一别()
“现在东宫不安全,你还是先回你父亲那里躲一躲?这样未免太招摇。”刘衍说着打量了一眼若渝,见她神色如常,不免追问道,“难道你有什么不能走的理由吗?”
若渝看向刘衍,目光却有些涣散,一勾嘴角道:“难道东宫有什么让我非走不可的理由吗?”
“很多人都盯上你了,你知道的,这很危险。”刘衍还未说话,楚沉夏忽然闯了进来,见到他衣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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